第28章 死纏爛打
雖然章弈表現的過于大逆不道了一點,但顧青源又不能真的對他置之不理。
大概因為捅破了最後一層紙的緣故,此後章弈再沒有掩蓋過自己的心意,将死纏爛打的功夫發揮到極致。
鑒于一段時間內章弈都無法行走,只能躺在床上用元氣潤養自己的身體,所以頭一次享受到了他師尊“無微不至”的照顧。
在這般“濃情蜜意”的情況下,章弈的表現越發大膽,甚至在顧青源喂他吃飯時會避過飯勺去舔他的手指,還這樣做了不止一次兩次。
顧小侯爺頭一次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覺,打不得罵不得。罵的話人家能當情話聽,打得話……他能直接吐血給你看!!
偏偏章弈現在癱在床上一動不能動,顧青源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還得任勞任怨地照顧于他。
大概什麽時候章弈能從這般病弱小媳婦的狀态恢複,他的人生什麽時候才會有希望。
“還是不能動嗎?”顧青源揉着章弈胳膊的穴位,每日他都會這般幫章弈活血,寄希望于他能夠早日恢複。
顧青源已經打定注意,只要章弈一恢複他就立馬回京,讓章弈自己去找莫将軍。
章弈頗為無辜地搖了搖頭,為表示他如今還無法移動,甚至連搖頭的動作都異常的緩慢。
顧青源嘆了口氣,頗為憂愁地看着章弈,他用元氣在章弈體內探查時已經找不到任何的毛病。
那他為何依舊無法移動?難道是得了恐懼症不成?
他或許應該回京一趟,綁個大夫回來仔細給章弈檢查一下,以免留下什麽暗傷。
章弈如何看不出顧青源的心思,急忙說道:“師尊不必擔心,徒兒已經能感覺到自己恢複得差不多,只是目前還沒什麽力氣而已……”
顧青源猶豫一下,總算是打消了綁個人來的念頭。畢竟宣武帝剛剛駕崩時他們就逃了出來,京城現在局勢不明,回去綁人這種事情還是太過冒險了一點。
“為師去弄點水,你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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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源說完便快速走出了山洞,因此他也沒有看到章弈在他離開之後如同鯉魚打挺一樣直接坐了起來。
章弈盤腿坐在床上,手拄着膝蓋很快陷入沉思當中。
他是很享受師尊的照顧沒錯,可是一直在床上躺下去也不是辦法……
更何況一旦被師尊揭破僞裝,那他一定會死的很好看。
可是又如何才能在“恢複”了的情況下留住師尊?
他倒不怕被師尊揍一頓,只怕好了之後師尊就不再搭理他,甚至會遠遠躲開……
章弈苦笑了一下,他連最大逆不道地話都已經講出來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大不了師尊不同意,就糾纏到他同意為止。
反正他的師尊一向都是嘴硬心軟的。
自以為找到解決方式的章弈一直從白天等到了黑天也不見顧青源回來。
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麽危險?或者新皇登基也不打算放過他們……章弈心急之下再也顧不得僞裝,直接沖了出來。
一匹銀色的狼正趴在洞口處懶洋洋地舔着自己的皮毛,聽到動靜時愛答不理地掀了下眼皮,看了章弈一眼。
那眼神感覺跟顧青源很像……
應該說不愧是他一手養大的狼!
章弈好笑地俯身摸了摸銀狼的毛,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封信,信上只寫了兩個大字:逆徒!
……貌似被抓包了。
章弈頗為憂愁地蹲了下來,師尊生氣了,他該怎麽辦?
他是該直接回京負荊請罪呢?還是該去找莫将軍一路打回京城?
章弈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按原計劃去找莫将軍。這麽多天過去,京城的籌備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吧?
章弈帶着一匹威風凜凜卻又懶到極致的巨狼,心情沉重地踏上路了。
而此時顧青源早已返回到了将軍府中。
如他所預料的一樣,新皇繼位并沒有找将軍府的麻煩。
甚至說他根本沒有空找将軍府的麻煩!
皇甫湛最後留的一道诏書是讓七皇子皇甫欽繼位,這個在金書當中早應該被章弈設計進荒境之地的皇子,仗着皇甫湛的寵愛登上了大佑朝的至高寶座。
可惜皇甫欽母族式微,他一生又癡迷于武學,不懂專營帝王之術,在朝堂上支持的人并不多。
京城很快陷入了八王争位的局面,可以說亂到了極致。
每日都有官員被以各種理由處死,幾位王爺更是連成了數股力量只為奪取皇位。
顧青源此時無比慶幸當初刺傷自己父親讓他難以歸京的決定,否則以他對父親的了解,必然會在第一時間進宮保皇,誅殺所有“亂臣賊子”。
顧大将軍固然愚忠,但他只忠于一片疆土、一位帝王。
顧青源甚至在京城內發現許多別國的探子,大佑朝一邊邊境是荒蠻之地,另一邊則有他父親顧大将軍把守,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這些人此時到大佑京城來,恐怕并非是為了大佑朝的疆土,而是受某些王爺的邀請……
是以顧青源雖然第一時間閉門謝客,但同時也讓四喜在暗中打探這些異國人。
座上的皇帝是皇甫家的哪一位他不管,但若是引狼入室,最終犯我大佑疆土卻絕對不行。
當然顧青源也不會主動出手,他只會将暗中查到的東西,送到某些人的對手手裏。
他自己卻又一次地過起了不問世事的日子。
已經過去四月有餘,不知道逆徒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顧青源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某人時,頓時陷入了糾結的狀态。
幹什麽非要想那個大逆不道的玩意!
如果那時不是他留了一個心眼的話,不知道還要騙他到什麽時候!
顧青源憤恨地咬了咬茶杯,随即又心虛地想着是不是這些年欺壓徒弟欺壓的過頭了。
平心而論章弈伺候他的時候,可要比他反過來照顧章弈的時候要多得多,也要盡心盡力的多。
顧青源長嘆口氣,總算正視了自己一直在想章弈這個問題。
那是他花了十多年的時間,眼睜睜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孩子。
一開始的時候還能用單手拎起來,他還能在自己膝下承歡。
顧青源短時間內都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将這唯一的徒弟放在心裏的什麽位置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是他這個做師父的不稱職,才會連自己徒弟誤解了喜歡都沒有發覺。
可是真的只是誤解嗎?這個問題顧青源本能地回避去想,甚至堅信着只要分開一段時間,章弈就會忘記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或許是小徒弟這些年太專注于習武覺得寂寞了,他應該給小徒弟找一個能夠暖床的人……
心裏雖然這麽想着,顧青源卻忽然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卻不敢再深思下去。
顧青源壓下這種感覺,強迫自己沉入夢鄉當中。
“侯爺。”四喜快步走了進來,湊到賴在床上的人耳邊說道:“侯爺,人已經抓到了。”
顧青源像拍蒼蠅一樣拍了兩下,随即才雙目無神地坐了起來,過了許久才對上焦:“什麽人?”
“我們上回抓到的那個異國客不是交代出一個潛藏的暗樁嗎?奴才已經吩咐府裏的人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人帶回來了。”四喜一臉邀功的表情。
顧青源皺了下眉,他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直接将消息透露給那些急于立功的人不就好了,何必還帶回到将軍府中。”
“可是侯爺……”四喜被顧青源瞪得哆嗦了一下:“是您特意交代的要把人帶回來。”
顧青源哈欠打到一半驟然停了下來,他總算想起“關照”這次暗樁的緣由了。
只因為這是那本書當中特意提到過的異國探子,這些人在書中給章弈提供了一個莫大的機緣,一個處于秘境空間當中的古戰場,這也是後來章弈破武成仙的地方。
如果簡玉軒等人沒能找到章弈,顧青源大概也會将這個古戰場找出來,然後帶着章弈一起進去。助他破武成仙,來彌補未能登龍的遺憾。
如今……
就等到他登臨九五之後再找個機會,将這些人獻給他吧。
也不知道他準備的如何了……
顧青源走到窗前,手下意識地握住了窗棱。
如今簡玉軒已經回到了京城,他們的行動大抵也要徹底展開了吧。
就是不知道會先向哪位王爺下手?
顧青源轉過身正好看到房中那個巨大的“忠”字,心理驀然一痛,若是父親知道了他今日所為,必然要打斷他的腿不可。
“磨墨。”顧青源快步走到桌前坐下。
四喜趕忙跟了過來,将墨細細地研磨起來:“侯爺可是要給小公子寫信?”
“不。”顧青源挽着袖子從筆筒中抽出一支筆,在筆洗當中清洗:“本侯要給陛下寫一封私信。”
“私信?”四喜愣了一下,水加得多了一點墨淡了……
“嗯。”顧青源并沒有嫌棄,直接點墨揮毫。
那本金書當中章弈未做之事,就由他來做好了。比如将當初的七皇子,如今的成元帝拐去荒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