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華太子
“在下是從那邊水潭走過來的。”章弈握了一下顧青源的手,不打算再躲在他身後。
皇甫欽一愣:“什麽水潭?”
章弈想了想将他進武澤秘境試煉,卻不小心誤入水潭,最終通過水潭來到此處的全部過程都講述了一遍。
“在下曾在樞兮樓中接過武澤秘境內的任務,諸位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去查詢。”章弈聲音平淡,但從神色上看,真摯而無半點謊言。
皇甫欽聽到這裏已然信了章弈的說辭,當下便颔首說道:“多謝公子告知,本殿回宮後自會禀報父皇處理此事。能得入此地也是公子的機緣,公子自可随意便是。”
“多謝。”章弈應了一聲,神色依舊平淡到似乎不将這武者們夢寐以求之地放在眼裏一樣。
衆皇子是為異象而來,見此處并無他們要找的東西便不再多留,紛紛告辭離開。
顧青源松了口氣,直接大咧咧地席地而坐。
若是平常時他決計不會直接坐在這種地方,只是今日先是水鏡當中闖了五關,又與簡玉軒戰鬥了兩場。
身上都是淤泥跟血痕,坐到哪裏倒是沒有差別了,雖然渾身粘稠的感覺讓他無法忍受。“你說的有水潭,在什麽地方?”
章弈正半跪在顧青源面前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着身上的傷口,見他身上都只是皮外傷才松了口氣:“離這邊還有一點距離,師尊要過去嗎?”
“嗯。”顧青源擰着眉站起身:“帶為師過去。”
章弈自然不會拒絕顧青源的任何要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顧青源的潔癖,當下輕輕一笑起身在前面帶路。
顧青源走了兩步忽然問道:“為師送給你的那把劍呢?”
章弈愣了一下說道:“師尊稍等。”随即很快躍到之前打坐的地方找到了他原來的那把劍。
顧青源勾了一下嘴唇:“龍澤秘境當中這把劍的意義非凡,在你沒有絕對的能力之前,為師先替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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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章弈随意應了一聲,如果顧青源喜歡,他會舍得将全世界送到對方面前,何況只是一把劍。
簡玉軒在旁邊将這對師徒的所有互動都看在眼裏,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對一個人感興趣啊……
真沒想到小主人也喜歡。
這或許代表了小主人的眼光不錯?
想到此時,簡玉軒的心情漸漸明朗了。
“你為什麽還跟着我們?”章弈一直沒有搭理簡玉軒,并不代表默許了他跟着自己和師尊。
簡玉軒聳了一下肩:“你是我的小主人,自然是你去哪裏在下跟去哪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簡玉軒眨了下眼睛,慢慢說道:“當年章華太子……”
“閉嘴!”顧青源差一點就忘了這裏還留着一個知道章弈真實身份的人,他下意識将章弈擋在自己身後,劍拔弩張地對着簡玉軒。
憑章弈對顧青源的在意,簡玉軒自然不會傻到再與顧青源為敵:“看起來小侯爺,也知道小主人的……”
顧青源徹底沉下臉色:“本侯只知道他是本侯的徒弟。”
“侯爺,當年章華太子一家三百餘口……”
顧青源半句不想聽下去,當下便又将長戟橫舉了過去:“本侯說了,閉嘴。”
簡玉軒盯着顧青源的眼睛,那裏面的喜怒都很純粹,不知不覺中似乎喜愛之情又深了幾分,這趨勢可不太好!“好,在下閉嘴便是。”
他說完之後,果然閉嘴不再言語,卻依舊跟在顧青源師徒身後,似乎打定注意要長久地跟随下去。
章弈從顧青源與簡玉軒對話時便沒有再插嘴,他本能地察覺到了顧青源話中的隐瞞,卻不願意探究下去。
他只相信師尊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也是第一個給予他溫暖的人。
章弈所說的水潭,自然是連接武澤秘境與龍澤秘境兩處的那處靈泉。
與過來時的小心翼翼不同,顧青源有意催促着章弈加快了速度。
所幸章弈離開通道之後,因為堅持不住,随便找了一個石縫便開始打坐進階,他們回去自然也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
“過了水潭就是武澤秘境了,簡公子還是不要繼續跟着我們為好。”不論簡玉軒說什麽,章弈對這個一照面就打傷了他師尊的人沒有半點的好印象。
簡玉軒已經在竭盡全力地弱化自己的存在了,沒想到還會引起章弈的不快,當下便咳了一聲說道:“龍澤秘境當中最大的機緣如今已經在小主跟侯爺手中,在下無熱鬧可看,倒不如……”
章弈擰着眉擋到簡玉軒身前,再往前就到了靈泉之地,到時候他師尊還要淨身……怎麽可能還讓外人跟着?!
顧青源沒管身後兩個人凝結的氣氛,他已經看到了那懸在空中的水幕,還有一只木鳥在不停地撞擊着水幕,卻都被一道無形地屏障攔截了下來。
他張了下嘴伸出中指動作緩慢地探了過去,他很怕一不小心戳破了,會發生水漫金山的悲劇。當然也怕用力過度,卻戳不破水幕反折傷了手指……
顧青源的兩種擔憂都沒有成為現實,他的手指很輕易地伸了進去,指尖可以摸到水波的觸感,同時一股龐大的元氣也順着水波鑽進他的指尖。
顧青源皺了下眉,他雖然已經聽章弈提起過這是一處靈泉。但龍澤秘境當中的元氣本就厚重,遠非武澤秘境可比。
還能有這麽深刻的感覺,可見這水中元氣之豐厚了,難怪小徒弟會一刻都等不了,直接突破到先天。
只不過再元氣再充裕都與他無關,他只是要進去淨身!
于是當章弈與簡玉軒争持不下的時候,顧青源已經幹幹脆脆地褪盡了衣衫走進水中。
他自幼被身邊的侍女伺候習慣了,不覺得褪盡衣衫有什麽問題,更何況後面還是兩個大男人,就更不成問題了好嗎?
由于簡玉軒正面對着顧青源,所以在第一時間看到他光裸的背部。饒是他處變不驚慣了,此時也難免驚訝了一下,随便喉嚨間便竄出一聲壓抑、低沉地低笑。
真是……可愛的人。
章弈轉過頭看到這般景色時,第一反應是癡傻、第二反應是殺人……殺的當然是他身後之人。
像是感覺到了自章弈身上傳過來的殺氣,簡玉軒在第一時間便撐開了油紙傘,擋住自己視線後又欲蓋彌彰地說了一句:“在下什麽都沒看見。”
還是很想殺人……
章弈不敢耽擱時間,瞪了簡玉軒一眼後便跟随着顧青源鑽入靈泉水中,進入之前還不忘了将一旁不斷撲騰地木鳥抓在手中。
當簡玉軒收起傘時,眼前的兩人都不見了蹤影。
他長嘆口氣,從出生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被嫌棄的這麽徹底。
郁悶歸郁悶,簡玉軒還是盡職盡責地跟了上去,卻被那水幕攔截了下來……
換而言之他根本無法觸碰到靈泉,甚至……
這一片靈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片石壁。
簡玉軒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最終都化成了飒然一笑。不愧是真龍之相,随便走走都能有如此機緣。
或許他應該快一點出去聯絡太子剩餘舊部,商議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即便那人再不願意,他也是章華太子唯一的血脈傳人,這大佑朝也必然只屬于他一人。
簡玉軒眼神當中露出懷念的神色,章華太子……那是如朗月清風一樣的人。
自幼便有帝王之才,甚至連敵對之人都會對他信服到歸于帳下,鋒芒盡顯。
若非如此又怎會遭到上位者的猜忌?猜忌到可以不顧父子情誼?
太子一家三百餘人,太子黨三十幾位大臣,上千多條人命。
只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簡玉軒驟然握緊了雙手,修得平滑圓潤的指甲硬生生摳入肉中而不自知。
簡玉軒握着油紙傘如閑庭信步一樣向外走去,只有在這般四下無人的情況下,雙目中才會流露出滄桑之感。
他與章華太子相交多年,最終卻都來不及為他送行。
若非幾位老臣拼死求得皇恩聖許,他如今甚至無從拜祭。
簡玉軒嘴角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放浪形骸地大笑。
我會将你唯一的子嗣輔佐上皇位,來報答你曾經給予的信任。
顧青源剛一入水,水中過盛的元氣便争先恐後地擠入他的身體。
他早已成就先天,這些元氣尚能應付得來,但這水下面的壓迫感太強,呆久了會有氣血翻騰之感。
顧青源皺了下眉,本能地往岸上游去。或許露出水面之後,壓迫感便會減弱許多。
他作很快,當章弈追上來時他已經游出了一大截。
顧青源正游得不耐煩時,便看到一根銀色的線墜在水中。顧青源伸手便拽住銀線,試圖借力躍出水面,卻不想他剛一用力,便有另一股力量将他向上拽去。
“唉喲媽呀……無量天尊!為何貧道釣個魚還能釣上來一條美人魚?!”出塵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呆滞地看着那出水的美人“魚”。
這一路游來,顧青源身上的污漬早已被洗淨,露出光潔白皙線條分明的上半身。
在日光下好像能發光一樣。
出塵眨了眨眼睛,然後……他就被一道激起的水帳遮住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