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濃于水
“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穆君顏眉頭微皺,對于慕尋的再次來訪,似乎不太歡迎。在現在這般緊要的關頭,慕尋要做的事情有不少,怎有時間如此清閑。至于那件必須要同他讨論的事情,已經早有的定論。如今,他也更不希望聽到,事情出現了意外狀況。
“我要說的事,是與我娘有關。這裏不方便談論,我們換個地方。”慕尋微微垂下頭,與穆君顏談論到母親的事,慕尋心中還是覺得有一絲尴尬。不過,現在想想,他母親當初雖有不對,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對于穆家,有多少罪也該償盡了吧。
穆君顏神色微暗,拂身即往自己書房走去。在這穆王府中,最适合談事情的地方。對于穆君顏來說,便是他常年所待的書房。現在,慕尋要與他說的既然與那事無關,那就再說了,無妨。
“于穆王府來說,在事情結束之後,必定是會被皇上緊緊盯住,要想正常住在這裏恐會十分不便。所以,我希望,穆王府中的離院,可以單獨隔離出來,讓我娘,也就是現在就住在那裏的神醫平裳能夠繼續留在那裏。"随着穆君顏進了書房,慕尋才說出自己的來意。他雖不知道那座院子于娘是有什麽意義,但是,他清楚,那對她必定是非常重要。
“你什麽時候開始承認她了?呵,真是意外。”穆君顏冷哼一聲,語氣裏帶着不少的嘲諷,卻在心底為慕尋想通而感到高興。若要說他着實別扭,那便是吧。他不否認,自己在某些地方不願拉下臉。
“你是誠心為她來求本王?”穆君顏試探性地問着慕尋,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不禁有些難以捉摸。“如果是,那本王倒可以考慮考慮此事。”
“不是求你,是直接讓你點頭同意。”穆君顏的語氣裏充滿了挑釁,不過,他并不想知道他是要做什麽,今日來此,他也更未想過讓穆君顏有拒絕的餘地。這件事,已經從他上次離開穆王府之後就開始考慮。娘看着那梅樹的眼神,他恐怕忘不了。至少,那讓他明白,娘對穆老王爺的情是有多深。只不過,或許愛錯了人,或許,那一切,只是命運。現在他想試着為她去争取那唯一還剩下的東西。其實,自己能給她的,也只有這個了罷。
“離院,從今日起便不是穆王府的産業,你要安排人将那裏再往外重新開一個門也好,還是拆遷了也罷,都随你說了算。但是,記住一點,不要再來這種事情來煩本王。”這一聲聲都充滿了喝厲,卻又讓人在穆君顏的語氣中聽不到怒意。說完,穆君顏微微勾起了唇角。主動伸出了手,手掌張開,手肘向上彎曲。
慕尋見着,對穆君顏突來的這個動作,有些詫異。但是很快,心中便了然了他的意思。将右手亦伸了過去,用力将他伸出的手握住。
“大哥。”這一聲,或許是情不自禁。在這次來穆王府之前,慕尋并未想到何時開口叫這聲大哥。卻沒想到,穆君顏會比他更早對這件事釋然。
也可能是因為,快要走上了絕然之路,所有的一切也該冰釋前嫌了罷。至少,在現在的這個時刻,他們之間不再有怨,而是,只有血濃于水的親情。
“崔婉,你過來,我有話想問問你。”啞魚也不是沒看到那穆王爺偷偷的來了蘭湘宮,更者,在她沒看見的蘭湘宮內,與賀依憐之間可不單純。但是,這件事,蘭湘宮內除了她,還有崔婉也是知曉,但是,看她一直都如此坦然,讓啞魚心中的興趣越來越濃郁。等到崔婉由太醫院回來,便沒再忍住。
“小魚,什麽事呀。”看小魚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也開始探頭探腦來,好像是想從她那裏聽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憐妃娘娘和今日來的那位男子,是不是關系很不單純?”不知道是不是被崔婉的這副樣子所影響,啞魚也覺得自己現在說話的狀态挺賊兮兮的。
崔婉聽到從啞魚口中說出的話,瞬間變了臉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今天什麽時候有陌生男子來過了!憐妃娘娘清清白白,你不要瞎說。”崔婉有些不高興了,惱氣的看了看啞魚,扭頭便走。
看到此番狀況,啞魚也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裏。她說的明明是實情,她那時還想偷看,便是崔婉強行将她拉走,現在她卻矢口否認。是不是可以讓她理解為,這崔婉對賀依憐真不是一般的忠心!
Advertisement
“憐妃娘娘。”
李太醫來到蘭湘宮後後,賀依憐便将除了崔婉與啞魚之外的宮女支開,“李太醫看看這壺菊花茶,可否有問題?”
說着,賀依憐便示意啞魚将菊花茶倒出一部分,有請李太醫過去将這檢查一番。
聞言,李太醫未作拖延,便拿出幾樣東西,仔細的檢查着菊花茶裏面是否含有其他的毒物。憐妃娘娘會這麽急着叫他來,應該是對這壺茶有了充分的懷疑。或許,問題便出在這個裏面。但是,時間越長,李太醫的額頭上開始漸漸冒出細汗。茶壺裏面的水,以及裏面的花瓣,他都已經檢查了幾遍,連茶壺出水的地方,以及茶杯之上也作了反複的檢驗,可都未發現有何問題。就連最輕的毒,也是沒有。
賀依憐在一旁看着也非常緊張,她心裏也有些矛盾。如果能從這裏面找出端倪,那對她身體的症狀來說便是有了希望。但是,她更希望的卻是沒有。
皺了皺眉頭,李太醫便親手将那杯茶放在了鼻前,閉着眼睛專注地輕輕嗅着。突然,眼睛睜開,李太醫将茶杯送至了唇邊,淺嘗一口。
“李太醫別!”賀依憐沒有想到李太醫會親身來做試驗,慌忙想要阻止,不過,當她出聲的時候已經晚了,李太醫已經将茶水喝了下去,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處。“李太醫,你有沒有事?”
222章 半裸睡顏
i^i^
“娘娘.你再聞聞.可覺得這與一般的茶水有何不同.”李太醫像是沒有聽到賀依憐的話一般.沉浸在自己的驚覺當中.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那杯菊花茶放下.又重新斟滿了一杯.拿給賀依憐.讓她也仔細嗅嗅.
經過這麽久.李太醫才終于察覺到了菊花茶中到底是多了什麽.這一點.讓他非常驚喜.更者.這也是他行醫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遇到的這種情況.也第一次.對這一怪異症狀有了一絲的發現.
“這.”賀依憐将菊花茶接了過來.按着李太醫的意思将杯子放在鼻前輕嗅.“有菊花的清香.”
“憐妃娘娘再仔細聞聞.”李太醫繼續堅持.他要讓憐妃娘娘也給出他和他一樣的答案.他相信.這絕對不只是他的錯覺.
“這水中帶着一種不只是菊花的清新.取用應該是的山上的甘泉.”賀依憐有些疑惑.但看着李太醫眼中似有一種光芒.便就繼續地聞着.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李太醫仍舊只是皺眉.賀依憐又不好去打破.于是再次完全将身體放松.去聞這菊花茶是否與普通的有所區別.
“有種腥味.像是.”賀依憐好像感覺出來了.即使菊花的香味很清新.但是仍會有種怪異的感覺.可她卻說不出來.那會是什麽.眉頭有些輕皺.又不确定的繼續說了下去.“像是血的氣味.”
“的确是血.”當得到憐妃娘娘的這句肯定的答複之後.李太醫心頭的那股壓力便瞬間散去.“并且.若是臣沒有推斷錯.這是人血.”
“這茶中怎麽會有人血.那我家娘娘.可是喝了這個一個多月.那聶妃娘娘的心可真是歹毒.不行.我現在就要去跟皇上說這件事.”崔婉聽了這麽久.才終于明白是聶妃娘娘送來的菊花茶有問題.才讓憐妃娘娘生了病.心中一陣憤怒.不禁對憐妃娘娘很是抱不平.沒想到她家娘娘真心待的人.還會在暗中這般害她.
“冷靜點.聽娘娘怎麽說.”啞魚連忙出手将崔婉拉住.小聲喝令着.同時不忘用手拽着她.以免她太過沖動.
“李太醫.你如何認為.”賀依憐對崔婉示了意.讓她先別着急.繼而才又同李太醫問到.按照她所知曉的常識.單是喝進人血.對身體并不會有何影響.而如今.這問題就是出在了這.賀依憐對其間的探究之意.不免又深了些.
“呃···啊.”話還未落音.賀依憐便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絞痛.這是之前所沒有發生過的.這痛意太過煎熬.賀依憐實在是無法忍受.才發出了聲音.真的好痛.賀依憐不禁低下了頭.身體微微蜷縮着.用手捂住正在如被絞住的心.
“憐妃娘娘.先将這杯茶喝下去.”李太醫見狀.知曉憐妃娘娘今日定是還沒有飲下這茶.所以.這病症才會突發的這般厲害.可眼下.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對症下藥.
“為何.”賀依憐難受的看着李太醫遞過來的杯子.無法直接伸手去接.那裏面不就是剛才檢查出有異的菊花茶嗎.她既是因為這茶而如此.又如何能再喝.
“憐妃娘娘若信得過老臣.那便快将這茶飲下.”李太醫現在沒有時間先給憐妃解釋.看她現在的情況.恐怕是離不了這茶了.下藥之人的心.哎.是太過歹毒了.
賀依憐這才不再多慮.将菊花茶慢慢飲下.心上的絞痛之感慢慢減輕.只是還有着微微的抽疼.不過.這一點.她還是能夠承受得住.應該再過一會就會沒事了.雖然李太醫并沒有明說.但在隐約之中.賀依憐也是感覺到了.這菊花茶對她已有了控制.
穆君顏又搬進了水榭居.這離上一次搬離并未過多久.可他心中卻覺得.他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裏.憑着自己的記憶.穆君顏找到了房中的一個暗格.裏面端放着好幾本書.但無一不是‘春/宮圖’.呵.這還是柔兒當年偷偷放在此處的.回頭一看.柔兒已經離開穆王府三年有餘了.然而這裏的東西都沒有發生變化.
有時候.穆君顏也會想.保持所有東西的原樣.那麽.有些事情或許也沒有發生變化.可到現在.他才想通.盡管水榭居還是水榭居.裏面的東西全數完好.經過了時間的遷移.早在其上留下了暗沉得印記.他和柔兒之間.恐怕真的是已經回不去了.
看着曾經畫出的畫像.穆君顏又将其一張張合上.放置在了這個暗格之中.這些都只是柔兒曾經會有的神情.但是現在.是不可能再有了.
關上暗格.穆君顏便坐回了房裏唯一有得那張書桌前.拿出空白的紙張.閉眼回想着.那次在都城之中再見到柔兒的場景.嘴角微微帶着一抹笑.穆君顏執起筆.輕輕落下.第二張.穆君顏選擇了畫一張睡顏.落筆之初.穆君顏便用細墨勾出了尚柔細膩的肌膚.若說這只是普通睡顏圖.尚柔卻是**着上半身.但是從這畫像之中.更看不出任何淫/穢之意.對着這張睡顏的畫像.穆君顏沉思許久.便在那胸前加了幾筆.他所加上的.便是柔兒現在身上帶着的那條長長的疤痕.
慕尋已經開始着手在穆王府的另一邊.重新再開一扇門.等穆王府真正出事之後.亦不會對神醫平常住在裏面的事情有所影響.但是.在這期間.他仍舊是沒有勇氣再去探望.每一次快要踏進那裏時.便就退縮.
“臣.同娘娘說實話.現在雖已經早到了娘娘病症的源頭.但臣亦是不知道這有何緣由.再加上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臣亦不敢給娘娘‘随意’開藥.所以無法真正幫到娘娘.”李太醫沉思許久.終于開口.準備讓賀依憐出宮一趟.“不過.臣有一個朋友.她或許.可以知道娘娘這是患了何病.”
223章 人死了還有鬼魂嗎
i^i^
李太醫原是想說那人是自己的師姐.可話往回咽了一下.再出口時便成了朋友二字.做了幾十年的師姐.師弟.他真心不想兩人之間僅僅只蒙着這層關系.
“若是可以.憐妃娘娘便出宮一次.”李太醫繼續又道.“臣會幫娘娘與她約好時間.地點.”
“既然如李太醫所說.為何不直接讓李太醫那位朋友進宮.我家娘娘可是千金之軀.如今又患了病.怎經得那般折騰.難不成.李太醫的朋友能比我家娘娘還要金貴.”崔婉甩開了啞魚的手.怒怒的說道.也不去管這樣是否給李太醫未留有任由的面子.
“婉兒.你退下.”這下.賀依憐對崔婉的語氣沒再緩和.大聲的責令于她.崔婉說得這話太不合時宜.雖知道她是好心.可不知道怎麽.心裏還是怒了.第一次.賀依憐不再覺得她心思單純也挺好.只覺得.她該長大了.不然.在這宮中如何能活得下去.
崔婉更沒有想到憐妃娘娘會這樣對她說話.她又沒做錯什麽事.為什麽讓她退下.她也想知道憐妃娘娘的身體怎樣才能好.可是.崔婉還是什麽話都沒有反駁.悶悶的垂下了眼.走出了蘭湘宮.
賀依憐看着崔婉所走的方向.才知道她是會錯了自己的意.她只想讓她別站在這裏.也未要趕她出去.
“娘娘.就讓她先靜靜吧.”李太醫見賀依憐想要開口将那宮女叫回來.便輕輕開了口.那宮女說得話.他并不生氣.原本她也是說得有理.只不過.以師姐的脾氣.也只好委屈憐妃娘娘了.那宮女心情現在很不穩定.或許.讓她一個人.反倒能夠想通一些事.
“也好.本宮想要出宮.并不容易.不過.既然本宮說了一切都依李太醫所言.這便會想到出去的辦法.”婉兒應該不會走得太遠.只要在蘭湘宮的附近.該是不會有什麽事.她現在身體的情況連李太醫都束手無策.她還能不能抱有希望.她真的不能肯定.現在.腹中已經有了牽挂.她是真的不能放棄.又只怕.期望越大.失望便會越大.
其實醫術精湛的人.她也認識一個.那便是神醫平常.只不過.她對自己一直有怨恨.就算自己拉下臉去求她.她或許也是不願救她之命.可若是看在她腹中有了穆君顏孩子的份上.她興許能夠幫她.若是連李太醫口中的那位朋友都沒有辦法的話.她也只好去求她了.
“李太醫.如果我治不了.也請一定要讓我能活到将腹中孩兒誕下的那一天.”若是她活不成.那就全力來保她得孩子.這一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孩子有事.
“娘娘.你不是一向都很堅強嗎.別說這種喪氣話.讓人聽着就不舒服.”啞魚倒是看不過去了.在這深宮之中.不遭人暗害.那才有點問題.況且.現在人不是還沒死嗎.人家太醫也沒說就不能醫.看着這賀依憐倒是堅強.其實.也不能忘記了她也是一個女子.如今做了母親.又遇到這種事.如果換做是她.也會急罷.她現在也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不過.賀依憐應是也需要這樣的安慰.就算不需要.那她也已經把話說出口了.恕她收不回來.
賀依憐噤住了口.啞魚說得話雖然不那麽中聽.可亦有道理.現在這個時候.若是她不堅強.誰也救不了她.生死一線.她都不是沒有經歷過.心死都挺過來了.又何苦怕現在這事.孩子.她是一定會保住的.就算是閻王要提前來取她得命.她也不許.
“每日的菊花茶.娘娘還需要繼續喝着.不過.這量可以稍稍減少.而且要每日少些許.這對娘娘的身體有好處.”李太醫說完.便慢慢退了出去.只要憐妃娘娘點頭出宮.那這事便就好辦了許多.
“臣參見皇上.”李太醫剛走出蘭湘宮.卻正好撞上了皇上.立刻行禮.
“憐妃娘娘身體有恙.”李禦倒是沒立刻讓李太醫站起身.心中卻是十分關心賀依憐的情況.
“這.”皇上問起.李太醫的神情不禁微微緊住.很快.便就坦然了下來.憐妃娘娘的事.皇上遲早也是要知道.“憐妃娘娘确實是生了很嚴重的病.臣不瞞皇上.這件事恐怕亦牽扯了後宮之中其他的人.”
最後一句話.李太醫控制着自己的聲音.隔牆都有耳.更何況.這是在空曠的外面.所以.李太醫的這番言辭只有李禦一人能聽見.李禦聽到這話.更能明白事态的嚴重性.便将李太醫召到了上乾殿.這一談.便約莫過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娘娘.我們出宮的事情.不先同皇上說嗎.”崔婉怕自己又惹憐妃娘娘生氣.這樣問的時候.不禁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必.”賀依憐已經換好了尋常女子的服飾.而崔婉也是一般府宅裏丫鬟的打扮.賀依憐已經打點好了出宮的事.皇上那邊她已然派了人去通報.若是皇上要阻止她出宮.她不介意用其他的方式來解決這事.不過.她自認為.皇上應該不會阻止.
今兒個出去.她只帶了崔婉一人.至于啞魚.便留在蘭湘宮中等着她回來.同時.也讓她注意着宮內的事.雖然.她也有猶豫.啞魚與這件事或許沒有牽扯.她卻也于小雨有着某種未知的連系.如果現在小雨真是正在被人利用.若是啞魚将她這邊的消息說了出去.對她絕對是有害.但是.啞魚心眼如何.她還算清楚.這一次.她願意相信她.
穆君顏搬到水榭居內有了幾日.便有幾日沒再踏出那裏.這不知會不會是他最後一次在此流連.以後.亦不知有沒有機會再看看柔兒.
不過.人死了.還是會留下鬼魂的吧.穆君顏不禁發出感慨.到那個時候.他絕對要留在這凡間.盡管只是飄蕩.他也要留在有柔兒的這個世界.更者.他指不定還能一直陪伴在她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