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若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一進烤肉店，就找了張桌子準備趴下去，結果中途看見了桌上分外明顯的油漬，忍了又忍，還是沒能趴下去。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班長大人立刻抽了幾張紙巾撲在桌子上，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要不是蕭溫宇的表情太過一本正經，蘇若還以為他在寒顫自己，“謝謝。”
蘇若還是沒趴下去，被蕭溫宇這麽一打岔，好像也沒有剛剛那麽難受了，她拿過桌上的餐巾紙，翻來覆去的折。
“班長。”蘇若嘆了口氣，“如果你天天被一個人纏着，會是什麽感受啊？”
“……會覺得有一點困擾吧。”蕭溫宇想了想。
“是吧，連你都這麽想。”蘇若悶悶不樂，那霍忱應該會更煩吧。
蕭溫宇端起桌上的水壺開始燙杯，“我覺得無論是交朋友，還是……其他的什麽，都應該維持在一個互相尊重的基礎上。”
蘇若又嘆了口氣，沒往深處想。
她扔了紙巾用手抵着太陽穴，喃喃道：“你說的對……”
“點菜了嗎？點菜了嗎？”趙琦和林蕊一進來就開始嚷嚷。
“沒呢。”蘇若打起精神，笑：“等你們來點呢。”
酒足飯飽帶來的後果，就是下午的課，四個人都昏昏欲睡，除了蕭溫宇和趙琦還有點自控力之外，其餘兩個女生直接“陣亡”，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
“蘇若。”蕭溫宇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要去上體育課了。”
“嗯？”蘇若一臉困倦的從桌上爬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淚眼朦胧地說道：“困死我了。”
“若若，你簡直比我還能睡。”林蕊轉過身笑嘻嘻地說，“快點起來出去活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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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若眯着眼睛點頭，明顯是想趴下睡個回籠覺。
“體育課老師要點名，你們記得早點過去。”蕭溫宇收拾好東西，“我先走了。”
“嗯，放心吧班長。”林蕊擡手敬了個禮。
等蕭溫宇離開，她和趙琦就連拉帶拽地把蘇若拉了起來往操場帶。
“若若！”李嘉禾小跑過來，看了她幾秒鐘突然笑道，“你是不是上課睡覺啦。”
“你怎麽知道？”蘇若睜大眼睛。
李嘉禾指了指她的臉，小聲說：“你臉上的印子還在呢。”
趙琦和林蕊也跟着笑。
蘇若：“……”
行吧。
蘇若揉了揉臉，張望道：“老師呢？怎麽還沒來？”
“我聽我們班體委說，老師要晚幾分鐘到，先讓我們自由活動。”李嘉禾說。
“啊？早知道就不這麽趕了，我連零食都沒買。”林蕊仰天長嘯，然後猛地抓住趙琦的胳膊，亮起了星星眼。
趙琦太過了解她了，認命地嘆氣：“走吧。”
“奈斯！”林蕊對着她豎起個大拇指，又問蘇若和李嘉禾，“你們要一起嗎？”
蘇若看了眼李嘉禾，搖搖頭，“我們就不去了，你倆也快去快回。”
“放心吧！”林蕊笑道，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兜，說：“想吃啥給我發微信。”
“好。”蘇若笑。
“好球！”此起彼伏的贊嘆聲在操場上響起來。
蘇若和李嘉禾看過去，是五班的男生正在打球，霍忱好像進了個三分，正被人比着大拇指贊嘆。
好像男生和男生之間的友誼比較容易建立，蘇若出神的想。
“要過去看看嗎？”李嘉禾看到她的視線，向她征求意見。
“……算了吧，快上課了。”蘇若勉強揚了下唇，轉身離開。
這個回答有些出人意料，李嘉禾看了眼她的背影，又回頭看向霍忱。
結果發現霍忱站在球場中央，陰鸷的盯着她們這個方向。
李嘉禾不敢再看他的表情，轉身就去追蘇若。
“若若……”李嘉禾挽住她的胳膊，猶豫着要不要說。
“怎麽了？”蘇若帶着她往陰涼的地方走。
“嗯……沒什麽。”李嘉禾搖搖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她指着樹下的位置，說：“我們過去坐會兒吧。”
老師還沒來，樹蔭下到處都是坐着的學生，蘇若打量了一眼，就帶着李嘉禾直奔蕭溫宇。
“班長，你不會告訴我你又在聽英語聽力吧。”蘇若拉着李嘉禾坐在蕭溫宇身邊。
蕭溫宇摘下耳機，笑着沖李嘉禾打了個招呼，才對蘇若說：“沒有，在聽歌。”
“什麽歌？”蘇若看上去很好奇。
當蕭溫宇吐出一個英文名字時，蘇若一臉困惑。
蕭溫宇笑着把耳機遞出去，問：“你要聽聽看嗎？”
“英文歌我不愛聽。”蘇若邊說邊把耳機接了過來，勾着唇角笑，“讓嘉禾聽聽看。”
“哎——”
突然有亂七八糟的喊聲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蘇若迅速擡手，打掉了沖着蕭溫宇急速飛過來的籃球。
“砰”的一聲，籃球砸在地上，又彈遠了。
“哇哦——”
周遭響起此起彼伏的不可思議聲。
李嘉禾和蕭溫宇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是怎麽做到連看也不看，就能打掉飛過來的籃球的？
超能力嗎？
蘇若松開拿着的耳機，站起身來，渾身散發着不可遏制的怒意。
也許是在戰場待得久了，她能敏銳的分辨出某些“暗箭”，也能分辨出它究竟是不小心還是故意。
很明顯，這顆球就是故意，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籃球骨碌碌地往前滾去，中途被人彎腰撿起，拍着走了過來。
他的姿态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手中的球像是安裝了定位功能，無論怎麽拍最後都會回到他的手中。
蘇若已經聽到身邊此起彼伏的小聲尖叫，逃不開“霍忱好帥”幾個字。
蘇若承認，這一世的霍忱帥的耀眼，不再彎腰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一世的他肆意張揚，好像天大的事也壓彎不了他的脊梁。
她欣賞這樣的霍忱，也為這樣的他感到自豪，可這并不意味着她贊同他的一切做法。
漠北軍軍規第一條，就是不許欺淩百姓。
“霍忱……”蘇若看向他。
霍忱卻一眼都沒看她，站在她身前偏頭看向蕭溫宇，态度散漫，“坐着多沒意思，來打場球。”
蘇若微微皺眉，“你想幹什……”
“我可沒跟你說話。”霍忱垂眸擡手，冷嗤了一聲，又看向蕭溫宇，“怎麽？怕了？”
霍忱的神情和語氣都算得上是挑釁，一雙眼睛卻銳利的如同鷹隼，他把蕭溫宇視作獵物，那這場球賽，就不止是球賽那麽簡單。
勸不了霍忱，蘇若也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想要勸蕭溫宇別和他打球。
誰知蕭溫宇慢條斯理地将手機和耳機線收好，站起身來，溫聲應道：“好啊，那就打一場吧。”
？？？
蘇若不理解。
這一世的蕭溫宇一直都是溫和沉穩的，她不明白這次怎麽被霍忱一激就坐不住了，更不明白的是，兩人究竟有什麽仇什麽怨。
蘇若站在籃球場邊，忽略掉身邊看熱鬧的叽叽喳喳聲，低聲問李嘉禾：“你知道他們倆有什麽過節嗎？”
李嘉禾搖搖頭，“沒聽說過啊。”
蘇若一臉凝重，看向球場。
他們打的這場球是5V5，蘇若不懂球，頂多知道哪邊籃筐進了球是誰得分。但可以看出來，兩邊的核心分別是霍忱和蕭溫宇。
他們兩個人的打球方式完全不一樣，蕭溫宇的球風和他的人一樣，溫和沉穩，除了自己能拿分，也知道如何讓別人拿分。
而霍忱，完全是他的相反面。他不輕易傳球，喜歡一個人帶球突進，他的爆發力很強，猶如一只獵豹闖進對手的籃下。
“我的媽！這是我不買票就能看的嗎？這倆人也太強了吧！”
“感謝霍忱讓我有生之年見到蕭溫宇打球，也太帥了吧。”
“如果有一天蕭溫宇和霍忱同時向我表白，你說我該選誰啊？”
“天還沒黑呢，你怎麽就做夢了？！”
也許是旁邊這樣的聲音太多了，讓蘇若一直懸起的心也稍稍放下。
也許，霍忱是真的想打一場球吧。
可就在她慢慢放下心時，她卻注意到蕭溫宇跑動的姿勢有些不對勁，右腳的落地會下意識地放緩。
突然，霍忱一個急停跳投，在他身邊防守的蕭溫宇還沒來得及變換姿勢，就被落下的霍忱踩中了右腳。
随着一聲痛苦的低吼，蕭溫宇抱着腳踝栽倒在地。
霍忱踉跄了幾步才站穩，就看見蕭溫宇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天！霍忱那一腳踩得可真實，我看着都疼。”
“說不定他就是故意的，這場球不就是他硬要和蕭溫宇打的嗎。”
“對啊，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麽幹了，之前不就在球賽上把人打進醫院了嘛。”
“想說什麽就大點聲。”霍忱一眼瞥過去。
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人立刻噤聲，離得他遠遠的。
霍忱頓感煩躁，他開始想和蕭溫宇打球确實是看他不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蕭溫宇打球确實不錯，所以他也開始認真起來。但誰知道能踩到他的腳，而且就算踩到腳，也不至于疼成這樣吧。
靠！不是在演他吧！
霍忱望天一陣無語，最終還是抓了把頭發，想上前看看。
結果剛動了下腳，就看見蘇若的視線滑過他這邊，落在被人群包圍的蕭溫宇身上。
再然後就看見蘇若撥開層層人群，蹲下去幫他看傷勢。
蘇若用手輕輕碰了下蕭溫宇的腳踝和跟腱，再看他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便對他的傷心裏有數了。
她擡頭向人群外找霍忱的身影，就見那人已經走出了操場，只看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氣急敗壞。
蘇若收回視線，點了同班一個看上去很健壯的男同學，交代道：“你先背他去醫務室做個處理，再問問醫生需不需要去醫院，需要的話直接給胡老師打電話請假。”
雖然這位男同學和蘇若在班裏從來沒有過交集，但是莫名就聽了她的話，立刻就蹲下去要背上蕭溫宇去醫務室。
“我自己走就行，讓我緩緩。”蕭溫宇咬着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這幾個字。
“你敢自己走一個試試。”蘇若語速平緩的吐出這句話。
周圍的人默默看了她一眼，明明表情沒什麽變化，卻莫名感覺她周身都萦繞着一股嚴肅且不容違抗的氣息。
甚至有人扛不住這種氣氛，拉着同伴悄悄走開了。
蕭溫宇沒再逞強，被男生背着去醫務室了。
蘇若這才松了口氣，回頭找到林蕊，低聲和她說：“待會兒老師來點名，就說我陪班長一起去醫務室了。”
“啊？哦。”林蕊點點頭，又像是接頭似的看了眼四周，小聲問：“你又要逃課啊？”
“嗯。”蘇若點頭，“一會兒就回。”
“好，那有什麽事微信聯系。”林蕊囑咐道。
蘇若和李嘉禾告別後，順着霍忱剛剛離開的路線找過去，發現是他和徐子捷上次逃晚自習的位置。
第二次翻牆，蘇若更加輕車熟路。
一攀一撐一跳，就穩穩站在了牆外。
情況和上次一樣，哪邊都沒有霍忱的影子。
沒辦法，蘇若只好又賭了一把，進了對面那個巷子。
這次是白天，蘇若才發現這條巷子其實四通八達，左右兩面又延伸出去無數條小巷，如果霍忱真的進去了，她多半也找不到。
蘇若嘆了口氣，她剛剛怕蕭溫宇的傷勢太嚴重對霍忱不利，只是打量了一遍霍忱，感覺他沒崴到腳踝，就去查看蕭溫宇的傷。
但是霍忱究竟有沒有傷到，她根本不确定。
就在她去兜裏摸手機，準備給霍忱發消息時，她聞到了一股點燃的煙草味兒。
也許是冥冥中的感應，蘇若放輕聲音走過去。
一條狹窄的巷子，裏面陰沉沉的，只有一塊不算很亮的霓虹燈牌挂在裏面照亮，上面寫了“網吧”二字，其中網吧的“吧”字只有“口”還亮着。
此外，唯一的亮光，就只有蹲在地上的人在一呼一吸間，指尖亮起的猩紅。
蘇若走進窄巷，看見霍忱腳邊還扔着幾個煙頭。
她忍着想要暴揍他一頓的沖動，伸出手指比起一個相框，故作輕松道：“呦，你這是拍頹廢風雜志呢，抽煙也要擺個這麽帥的造型。”
霍忱站起身，随手扔掉手中的煙，擡腳踩滅。
一眼都沒看她，轉身就走。
“霍忱。”蘇若跟上去，垂眸看向他的腳踝。
步伐正常，确實沒受傷。
她放下心去拉他的胳膊，說：“蕭溫宇的腳有舊傷，這次複發不管怎麽說你都有責任，跟我去道個歉。”
霍忱甩開她的手，回過身來看她，冷聲說：“你以為你是誰？少他媽管老子的事。”
他往前逼近幾步，擡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牆上，直視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齒道：“蘇若，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虛僞的人。”
“以後，別他媽再跟着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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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你後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