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軒

第81章

林如海長子得了會試第三名的好成績這件事，很快便在京城裏傳開了。林如海的同僚下屬再見到林如海的時候都會道聲恭喜，順帶着在誇上林軒幾句。

林家往日裏處事一向謙虛低調，寵辱不驚，但林如海現在已經入閣，再如此謙虛低調就有些不合時宜。所以面對着衆人的恭喜稱贊，和為此送上的一些禮物，林如海也都是笑呵呵的應了。

倒是林軒本想要邀請黃裳等人去慶祝一番，卻沒少到這些人的家裏都對他們之後的道路做了安排。一個個的都被壓在家裏準備着接下來的殿試，不求在殿試上一鳴驚人，也要做到出彩才行。

想與朋友出去聚一聚的打算被迫告消，林軒也只能無奈的窩在家裏耐心的等待着殿試的到來。

倒是賈家在得知會試放榜後，特意給林軒送來了兩份厚禮，一是為了恭喜林軒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績，二來也是林老太君有心想拉進林賈兩家之間的關系。

若是這送來的是一般的物件倒也就罷了，可這送來的卻是當年賈國公戰場殺敵從敵軍那裏搜出來的好東西，是兩幅極其珍貴的字畫。林軒本來并不喜歡欣賞這些字畫，但這幾年被林如海給帶着對這些名貴的字畫也都喜歡了起來。不要是林軒了，便是見過了珍惜名品的林如海對這兩份字畫那也是贊不絕口。

倒真是應了那就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自古以來，大軍外出，武将戰場殺敵，本就有搜刮戰利品的權利。而賈國公當年戰場厮殺多年，又位高權重，也就可以想見到底得到了多少珍貴的東西。只是可惜祖先英勇打下的諾大基業，到了後世子孫這裏卻沒剩下多少了。

賈家如此的重禮只是為了祝賀林軒高中，林如海思前想後，權衡利弊，還是讓林軒收下了這份禮物，這個時代有一種說法叫做長者賜不敢辭。賈家畢竟是林軒的外家，賈老太君是林軒名義上的外祖，便是收下了這份禮物，外人也不能說什麽。

其實說到底還是林如海文人習性發作，舍不得這兩件難得的字畫，而且賈家這些年雖然行事張狂，但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所以，林如海雖然有心疏遠賈家，但卻并不是那麽的堅決和急迫。

勢比人強，林軒也只能悲憤異常的看着林如海把那兩份明明是送給他的字畫給搶走了，心裏暗罵了兩句林如海不講道理，欺淩弱小，卻也是無可奈何。

林如海大概也覺得自己搶了兒子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一直都避着林軒。反正在林如海看來，該教的都教了，殿試應該是能輕松過關，完全沒問題，便很愉快的窩在書房裏欣賞那兩份字畫了。至于林軒嗎，林如海表示，孩子長大了，不用自己老管着，應該多給他一點自由的空間嗎。

對于林如海這種無恥的行為，林軒是恨的牙根直癢癢，在家裏也完全呆不住了。考慮到與他交好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在準備殿試，不好打擾，而且賈家前幾日才送了他一份大禮，也不好一點表示都沒有。他想了想，便發了請帖邀請賈寶玉和賈琏兩人去梨園看戲去了。

林軒既有心做客，自然也不會怠慢了賈琏和賈寶玉二人，早一日便讓人在梨園定了一個上好的位置，又讓他們特意準備了一些糕點和瓜果。

林軒對賈琏和賈寶玉二人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看法。相反，林軒倒是覺得這賈琏除了做事荒唐了一些，其辦事的能力還是挺不錯的，要是放在現代，說不定還能弄個部門經理當當。至于賈寶玉嗎，現在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放到現代還是一個小孩子，只是貪玩不喜歡讀書，處事天真了一些，倒也沒什麽，至少，他從來沒有過害人的心思。

林軒到了之後，并沒等多大一會，就見賈琏和賈寶玉帶着一衆小厮走了過來，林軒笑着說道:“琏二哥和寶玉來得倒是正巧，這戲馬上就要開始了，聽說今日的旦角是梨園一位最近很出名的戲子演的，他嗓音不錯，可以稱得上是餘音繞梁，甚是一絕啊。”

聽到林軒誇口稱贊，賈琏帶着賈寶玉坐下之後，也好奇的問道:“這京城裏有名的角我都是聽過的，不知現在到底是誰竟能得到林表弟如此的誇贊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旁人提了一嘴而已，不過，這戲子叫什麽名字也不重要，只要他唱的好那就行了。”林軒很是無所謂的樣子。

不過林軒這話倒也沒說錯，這古代戲子的地位一向都是極低的，一般而言都是淪為男寵的下場。在古代，只要是有點志氣的男子都是不肯當一個戲子的。

賈寶玉本來一直在旁邊聽的，但聽到這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便開口問道:“林表哥，你說的是不是梨園新來的角，叫做蔣玉函的。”

林軒有些驚奇的看了賈寶玉一眼，他一直以為賈寶玉是被養在深閨裏的乖寶寶，沒想到竟然對這些事情也有些了解。

聽賈寶玉這麽一說，賈琏頓時也想了起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蔣玉函啊，那倒是沒錯了，他的嗓子确實不錯，跟原先的琪官都有的一比。”

林軒聽到這兩個耳熟的名字，頓時想了起來，紅樓夢原著裏對這兩人都是提到過的，而且還都跟賈寶玉有些關系。

想到這裏，林軒神色怪異的看了賈寶玉一眼。想起原著裏琪官為了賈寶玉甚至逃離了忠順王府，頓時就有些好笑，看來這賈寶玉也是一個葷素不忌的主嗎。

不過想想倒也是，這古代的男子還真沒有幾個會是純情少年的，便是被稱為頑石的賈寶玉也一樣如此。

幾人正說着話的時候，臺下的便咿咿呀呀的開始唱起了戲，林軒頓時止住了自己腦子裏的胡思亂想，開始認真的看起來戲。

只見臺下一個梳着飛仙鬓，長裙搖曳的美麗女子帶着一個小丫鬟在臺上擺袖弄衣，翩然而行，其身姿綽約，竟絲毫看不出是男子所扮演的。

林軒頓時來了興趣，目不轉睛的看了起來，只見臺上那美人，妙目流轉，挑起蘭花指，便嬌滴滴的唱道:“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抛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你側着宜春髻子恰憑欄。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

林軒一聽便聽了出來，這臺下之人唱的是杜麗娘，唱的倒是不錯，演得就更有風味了。林軒已經琢磨了起來，等下自己要是想把這蔣玉函請到府中唱戲這件事，到底能不能行的通了。

林軒正一邊聽戲，一邊思索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的賈寶玉低聲叫喚了一下:“咦，那不是二皇子府中的世子嗎，他竟然也來了這。”

林軒被賈寶玉這聲低呼給打斷了思緒，但也并沒有露出什麽不悅之色，而是轉身順着賈寶玉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林軒頓時就是一驚，但随即就平靜了下來，招來身邊的小厮，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林軒便看着樓下正在找座位的李弘，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見林軒的表情有些奇怪，賈琏不禁問道:“林表弟，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嗎”

“沒什麽，只是看到一個熟人，讓下人去邀請他一塊上來聽戲罷了，不是什麽大事。”林軒笑意盈盈，一副極其開心的樣子，只是不知他這麽開心到底是因為見到了故交還是因為其他。

林軒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又向下面看去，正好碰上李弘聽完那下人的邀請，擡頭看向了這邊。

見李弘看了過來，林軒嘴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只是這笑意卻未達眼底。拿起桌上的酒杯，微微示意了一下，林軒便回過頭去不再看向那邊。

李弘，林軒心裏微微念叨着這個名字，面上的表情越發的柔和了起來，與眼中一閃而逝的冷芒竟出乎意料的協調。

李弘今日本是與人相約來這梨園看戲的，他也并沒有想到竟然就會這麽巧的在這裏遇上了林軒。他本以為林軒這段時間應該會專心準備殿試的，畢竟，能在皇上面前出彩的時候實在不多，而殿試确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既然已經被人看見了，而且人家還特意派人邀請他上去一聚，他就算是覺得現在不是與林軒見面的好時候。無奈之下也只能與身旁的幾人說了一聲，便獨自一人去了林軒那邊。

“想不到今日竟能再此見到訓之，看來你我二人當真是有緣啊。”李弘緩步走來，不慌不忙，完全沒有那種身份被人拆穿之後的尴尬之情。

見李弘如此，林軒也是微微一笑，迎上前去:“是啊，沒想到竟能在京城見到世子，林軒還以為世子應該更喜歡江南風光呢。”

聽着那一聲特意被人加重了語氣的世子二字，李弘無奈的摸了摸鼻子，他早就該知道林軒不是一個大度之人。他隐瞞身份之事雖然兩人都是心裏有數，可心中有數歸心中有數，他的身份不是自己坦白而是被別人揭穿，在林軒這裏就是一個難得的把柄。

看了一旁在座的賈琏和賈寶玉一眼，李弘明智的轉移了話題:“說道這，在下還未恭喜訓之高中之事呢。我在城郊有座莊子，裏面的景致不錯，不如便由我明日做東，為林兄慶祝一番如何。”

想起一旁的賈琏和賈寶玉二人，林軒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也就不再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但對于李弘邀他去莊子上小聚一事，林軒還是婉言拒絕了，開什麽玩笑，李弘那是什麽身份，那是當家二皇子，秦王陛下的世子。

而二皇子乃今上嫡子，是儲位最有力的競争者之一，與他私下小聚，便是兩人之間沒什麽，恐怕也會讓其他幾位皇子揣測不已。雖然不太可能，但萬一要因為此事把林家卷入奪嫡的混水之中，那就不太妙了。

更何況，林軒雖然早就猜到李弘是隐瞞了自己的身份與他相交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表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