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軒

第75章

一介書生竟敢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得罪權勢滔天的甄家，如此明目張膽的無視了甄家背後的甄貴妃娘娘和四皇子，這人若不是傻子，行事不知分寸，便是背後有人指使。

事有反常必有妖，在場的衆人哪個不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件事情裏面隐藏着的暗流，一時間神情都是格外的凝重，密切的關注着樓下事态的發展。

而聚賢樓裏正在吃飯的其他達官顯貴，聽到下人的回報之後，也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與林軒等人不同，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可能親自下樓去看，只能繼續派下人去關注着樓下那兩人的動靜，心裏不斷的揣測着這件事情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就在聚賢樓裏的衆人各有各的心思的時候，樓下那青年大漢在聽到那年輕公子的話語之後，頓時神色大變，緊接着便是大怒，顯見得被那年輕公子給氣得不輕。

只見他邁開步，大步流星的就往那年輕公子所在的地方沖了過去，拎起沙包大的拳頭就往那年輕公子的臉上砸去，嘴裏還罵道:“你這個龜孫子，是不是嫌你爺爺我剛才揍的太輕啊，竟然還敢在這裏胡說八道，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年輕公子身邊的下人自然不能看着主子就這麽被人給打了，紛紛上前拉開了那青年大汗，嘴裏還不停的說道:“住手，我家公子說話雖然不中聽，但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你剛剛打了一巴掌就已經很是過分了，現在竟然還敢動手，這天子腳下，你也不要太過放肆了。”

那青年大汗雖然氣憤難當，恨不得一拳打死那膽大妄為的年輕公子，但在那年輕公子的仆人上前把他拉開的時候，卻并沒有太過掙紮，似乎也在顧忌着什麽。看來這青年大汗也是怕事情鬧大了，就更不好收場了。

就在雙方僵持住了的時候，樓上的一間雅間之中突然走出了一個劍眉星目，面容冷峻的年輕公子。他徑直下了樓，先是冷着臉看了那青年大汗一眼，然後便把目光轉向了那正被下人給拉開的男子身上。

“天子腳下，就敢如此肆意的污蔑朝廷命官，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如此放肆，甄大人乃是朝廷二品大員，你在此胡言污蔑甄大人，看來是對朝廷心有不滿，指責聖上是非不分，用人不當了。”那面容冷俊，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一出來，那被下人團團圍住的年輕公子臉色就是一變。

那錦衣華服的男子見那年輕公子好像認出了自己，不由得眯了咪眼，接着說道:“你既不是刑部官員，也不是大理寺的大人，更不是禦史臺的朝廷命官，只不過一介區區秀才就如此的議論朝廷官員，看來，咱們還是去順天府裏走一遭吧。”

那年輕公子頓時臉色大變，他也知道私下裏議論朝廷命官是什麽樣的罪名。只是大周朝言論開放，對這些事情只要是不太過分的，都不會太過在意，文人士子們私下裏議論政事已是慣例。

但慣例歸慣例，擺在明面上終歸是不行的，他心裏有數，自然是不敢與對方前去順天府。心裏左右衡量了一下，也只能冷哼一聲，甩手走人，只是這背影難免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見那年輕公子走後，這名錦衣華服的男子冷冷的瞪視了那青年大漢一眼，便回了樓下的雅間，那自錦衣男子出現之後，就一直苦着一張臉心裏揣揣不安的青年大漢見那錦衣男子上了樓，便也快步的跟了上去，神情之間滿是做了錯事之後的不安。

見這場事情就如此詭異的結束了，林軒忍不住疑惑的問向了身旁的黃裳，他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錦衣華服的公子又是哪號人物。

黃裳沉吟了一下後，便開口說道:“剛剛從雅間出來的那名錦衣男子，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工部尚書林奇林大人的獨子林申，他從八歲起就被皇上招入宮子做了四皇子的伴讀。”

頓了頓，拍了拍手中的折扇，黃裳想了想，便又接着說道:“而剛剛那位言語之中對甄家似有極大不滿的那位年輕公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前任閣老崔勉崔大人最小的孫子崔升。”

旁邊的趙城微微一笑，神色之間已經放松了下來，此時見黃裳為林軒解答疑惑，便也插了兩句嘴，說道:“這位前任閣老崔勉崔大人，可是清流之中的知名人物，對甄家賈家這種大家族最是看不順眼。以前崔大人還在朝的時候就沒少彈劾甄家，他的孫子受他影響，一個個對甄家都沒有好印象，那崔升會這麽說也不奇怪。”

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麽隐秘，回去一查就能查出來，所以黃裳和趙城兩人也很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為林軒解釋一番。

可能是黃裳和趙城兩人的話引起了這些人的興趣，這時，又有一人說道:“子書和明安說的沒錯，但他們還拉了一點，那就是崔勉崔閣老的女兒可是宮裏的齊妃娘娘，而當家的三皇子便是齊妃娘娘所出。”

衆人如此一說，林軒頓時就明白了，這兩位娘娘同在宮中，平日裏難免有些摩擦，更何況現在正是幾位皇子争奪儲位之時，這崔家和甄家難免就要開始争鋒相對了。

果然，林軒身旁的一人又開始說道:“林軒剛剛來京，可能不太清楚，這甄家和崔家像這樣的沖突已經不知道有過多少回了，林軒不必太過在意。”

聽了這話，林軒的神情也放松了下來，心裏卻忍不住冷哼一聲，不必太過在意，那你剛剛神情為什麽那麽凝重呢。兩個家族彼此之間有些摩擦是很正常，但現在四皇子都在場了，崔家都挑釁到四皇子面前了，接下來會有怎樣的風暴真是誰也不知道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場的衆人誰也沒有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更何況這次發生的事情還要回去好好的與長輩商量一下，是以，衆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都各自打道回府了。

騎在馬上，林軒也在思索着今天看到的事情，這次的突發事件又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現在的一個缺陷，那就是在京城之中有很多重要的人物他都不認識。就像今天發生的這件事，若不是黃裳和趙城那幫人在身旁，他便是猜破了腦袋，怕是也猜不到這些事情。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剛剛來到京城，當然不可能和這些從小就在京城裏長大的人比了，關于這點，林軒就算是再心急，也只能慢慢的來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回到林府，林軒先讓下人把馬牽到馬房，然後問了幾句林如海現在何處，得到明确的回答之後，便徑直的往林如海的書房而去。好在，現在天色雖晚，但林如海最近這段時間剛剛入閣，事務繁忙，也并未休息。

聽完林軒對這件事情的說法之後，林如海沉吟了一下，便跟林軒說起了一些他最近這段時間聽到的事情。

“為父聽一些同僚說起過這件事，甄家和崔家這兩年因為兩位皇子的關系競争的是越發的激烈了。不過，不同于甄家的手握實權，崔家自從崔勉崔閣老下臺之後，情況便一日不如一日了，雖然因為崔閣老的原因，在清流之中還有很大的影響力，但終究是不如甄家了。”說道這裏，林如海不由得嘆了口氣，要說這位崔閣老，還真是位清廉正直的好官，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清流之中有如此的聲望。

只是當家聖上注重權謀之術，他是注定不會喜歡這樣聲望極高地位又重的閣老的，所以崔閣老雖然還沒到需要退休的年紀，也在皇帝的默許下被其他幾位閣老給打壓了下去。

對當今聖上來說，你要是想要權那就不能要名，要是想要名那就不能要權，總之那種名聲極高權利又重的人，在他的朝廷裏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這崔家的小孫子會說出這些話也并不奇怪，只是既然當時四皇子也在場，那接下來的事情怕是就不會這麽輕易的就結束了。”預想到接下來的風波，林如海又是嘆了口氣，他入閣的時機還真是不怎麽好啊，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不過，要是話說回來，沒有這些麻煩的事情存在，怕是皇上和衆位閣老也不能就這麽輕易的讓他入了閣，看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啊。

“父親，這不過就是一個小輩的胡言亂語罷了，四皇子既然已經讓他的伴讀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想來也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情而鬧出什麽大事了吧。”林軒想了想，有些疑惑的問道，他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四皇子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就跟崔家大動幹戈的。頂多就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追究一下崔家那個小孫子罷了，真要就這麽跟崔家鬥起來，那豈不是便宜了其他幾位皇子嗎。

林如海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的各種事情也是讓他有些累壞了，但面對着林軒的困惑，林如海還是強打起精神解釋道:“這件事不過就是一個引子罷了，甄家和崔家争鋒相對已久，兩家的仇怨早就已經結下來。更何況，這次為父調任京師所空缺下來的巡鹽禦史之位，既然被三皇子門下的人搶先得到，四皇子的心裏早就憋屈很久了。如今又被一個小輩光明正大的挑釁，他要是還能忍下去，也就不是四皇子了。”

林如海這麽一說，林軒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甄貴妃娘娘是宮裏最受皇上寵愛的娘娘，而母憑子貴，四皇子也是自幼受盡萬千寵愛的。

而在上次四皇子與三皇子的博弈之中，是三皇子搶先一步，得到了巡鹽禦史之位，贏了四皇子一籌。以四皇子的脾氣自然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這次崔升的事情卻恰好就是一個機會，不管崔升這次是受人挑撥也好，還是自發的行為也好。

四皇子都會借着這個機會給崔家和三皇子來個反擊，一來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出一口氣，二來也是想要借機樹立威信，讓人不敢在輕易的拿甄家的事情做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