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用一輛小推車推來了一堆首飾盒，這裏的首飾每一套都是裝在上好的檀香木盒子裏的，盒子裏還鋪着海綿和柔軟光華的絲綢，裏面有特殊的形狀，可以讓每一件首飾都能固定在一個位置上，在移動的過程中不會晃動，保證裏頭的首飾受到最好的保護。
當然這兒的掌櫃也是個人精，通常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顧客的大概身份和社會地位，拿出來的産品檔次也是跟顧客的消費能力相符的，有些真正的好東西并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看得到的。
今天來的三個女子，司韶是熟客了，掌櫃知道她是買不起的，但大家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互相之間聊得投機，所以掌櫃時不時也會拿點好東西出來給她開開眼。
另外兩個，其中一個一看就知道是今天的主客，從她的衣着上看不出來什麽端倪，但那通身的氣質，明擺着是個不能輕慢了的主兒。
再聽她說的那句話，裏面并沒有什麽顯擺的意思，就好像是她平常随口說過成百上千次似的，十分自然。
至于另一個坐立不安的女孩子，就是個小跟班，不用太放在心上。
于是掌櫃的使出渾身的解數好好招待姜琬。
掌櫃的拿出一個首飾盒，放在幾個人面前的桌面上，雙手帶上白色的棉布手套之後，才緩慢地打開。
“哇！”司韶和蘭蘭都被盒子裏的珠光寶氣閃花了眼，“天哪，這，這也太漂亮了吧！”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跟剛才在項蘭香那裏看到的仿品比起來，高下立現，真正的好東西果然是不一樣的。
姜琬的反應也很激烈，在看到裏面的首飾的那一瞬間，她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驟變。
掌櫃的還以為她只是被這套首飾的美色驚豔到了，這可是他們店裏的鎮店之寶，幾乎從未拿出來示人，今天不知為何，只是覺得姜琬氣場太強，他有點不甘示弱，才一開始就把這套首飾給拿了出來，心底裏未嘗沒有一點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意思。
“這是大啓朝啓宣帝在登基第一年送給姜皇後的生辰禮，通體黃金打造，采用了當時最先進的冶煉工藝，哪怕時隔多年，黃金的成色依然熠熠生輝，鑲嵌的紅寶石是……”
掌櫃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姜琬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不用說了，拿下去吧！”
掌櫃的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他都還沒介紹完呢！
司韶和蘭蘭也愕然，這套首飾有什麽問題嗎？
姜琬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抱歉，我不是太喜歡這套首飾，就不浪費您的時間介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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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緊的。”掌櫃被突然打斷的一半介紹如鲠在喉，一年到頭，他把這套首飾拿出來一次容易嘛，一般人，不用說一般人了，就連眼前這位司小姐，眼睛都要發直了好不好，“難得來一趟，不喜歡也沒關系，單純欣賞一下也好。”
“不用了。”姜琬幹脆地說，“既然貴店對大啓朝的首飾那麽有研究，想必也知道同年乞巧節，姜皇後親自操刀設計了一套鑲孔雀藍寶石的頭面吧，不知道這套你們這兒有沒有呢？”
掌櫃的一頭冷汗地在司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将之前那套首飾收起來，一邊說：“姜小姐真是見多識廣，您說的那套孔雀藍頭面，在歷史上确實是存在的，可是本店費盡心思搜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因此只能讓工匠仿制了一套，現在店裏有的，只是仿制品。”
姜琬既然說得出這套首飾的來歷，自然是識貨的，掌櫃的也不敢将仿制品說成是原裝貨來糊弄她，不過就算是仿制品，也是完全真材實料，而且現在的工藝比以前要進步，工匠們花了三年的時間精心打造，拿出來也是完全不輸陣的。
“既然有，那便拿出來看看吧！”姜琬随口說。
這套首飾也在剛剛送上來的那一堆裏面，掌櫃的從中挑了出來，打開來給姜琬看。
姜琬稍微颔首：“嗯，成色不錯。”伸手取了一枚鳳簪，拿在手上仔細端詳片刻，臉色突然又變了一下：“原版這個鳳嘴的設計并不是這樣的，怎麽改過了？”
掌櫃的出了一身冷汗，這人是故意來找茬的吧，要不要悄悄先報告一下老板？
“我們的工匠都是按照設計圖紙打造的，也許是大家對歷史文獻的理解不一樣吧，可能姜小姐認為原版跟這個不一樣，但我們的設計師卻認為就是這樣的呢？”
姜琬居然贊同地點點頭：“嗯，我也覺得确實是這樣比較好，你們的設計師挺不錯的，可以認識一下嗎？”
姜琬當初設計這套首飾也是鬧着玩的，她自己也不是什麽專業人士，首飾打造出來之後，才發現有些地方并不那麽盡如人意，她跟底下的人念叨過幾次，似乎也跟夏瑾珩提過一下，不過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并沒有讓人去改，她也就是三分鐘熱度而已。
如今這個設計師不但可以看出這套首飾的缺陷，而且還那麽大膽地做出了改動，改得還很合她的心意，這讓姜琬覺得跟他有緣，便有心想要跟對方結識一下，以後能專門請他給自己設計首飾也是好的。
掌櫃見她不再挑刺，這才把提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抱歉，姜小姐，這裏的首飾都是我們老板親自設計的，不過老板從不見外人，我也實在是愛莫能助。”
“那便算了吧！”姜琬也不強求，一直都是別人求着來認識她，哪有她自己上趕着的時候，“那我就要這套了。”
掌櫃剛打算報價，突然又聽姜琬說：“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你看看我能不能先租用一段時間？”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掌櫃的甚至伸手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只有蘭蘭一開始就知道肯定會這樣，恨不得現在地上馬上長出一條裂縫讓她鑽進去。
只有姜琬還是神态自若：“怎麽，不行嗎？你們在這兒放着橫豎也是賣不出去的，我的租金不會少了你的，而且也保證能保管好，不會傷了一分一毫，要不幫我約見一下你們老板，考慮一下？”
掌櫃的心中在吶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可是姜琬的态度太過志在必得，拒絕的話他竟然說不出口，居然真的在考慮要不要請示一下老板了。
司韶也覺得有些尴尬，但畢竟人是她帶來的，總要幫忙說句話：“那個，你們就考慮一下吧，租金的話好商量。”
掌櫃的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機，當然不敢直接打擾大老板，而是打通了老譚的電話。
“譚助理，是這樣的，我們這裏有位客人，看中了老板親自設計的那套‘星月七夕’，不過，她的要求有點，有點……”掌櫃的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不知道姜琬是怎麽能夠将這個不合理的要求面不改色地說出口的。
“到底怎麽了？”譚助理可是日理萬機，很忙很忙的，聽到他在這裏吞吞吐吐地說不清楚就來氣。
“她說買不起，想要租用一段時間。”掌櫃一橫心說了出來。
老譚氣得笑了起來：“吳掌櫃，你是第一天上班嗎？這樣的問題也要來問我？你不是不知道咱們老板對這些東西有多看重，他讓你看着那一家店，是為了讓你幫他賺錢的嗎？”
開玩笑，夏瑾珩多看重這家珠寶店啊，平時忙得分|身無術，但每個月初一和十五的晚上，都必定要過去坐一坐的，去了那兒也不幹什麽，就一個人坐在那兒，一遍一遍來回地看那些明顯是女人用的東西，而且還會自己設計，老譚有時候都會覺得，夏瑾珩其實是一個被總裁職務給耽誤了的珠寶設計師和國畫大師。
老譚懷疑，他的這些東西做出來，根本就不是為了賣的，如果真有人來買了，他可能還不舍得賣出去呢！
吳掌櫃也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是，是，譚助理，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跟那位姜小姐說，我們的産品拒不出租。”
“等等，你說那位客人叫什麽？”
“姜小姐，就是那個在網絡上風評不怎麽好的姜琬，不過我看她本人的氣質跟網上說的不太一樣。”托自家有個追星族女兒的福，他在見了姜琬半天之後終于恍然大悟地認出了她。
“等一下，你先別說，我再想想。”老譚的腦子飛速地轉動起來，想起了夏瑾珩辦公室裏滿牆隐藏着的畫像，那些姿态各異的美女畫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張臉都是姜琬的臉，而她身上帶着的那些配飾，則跟“流年”裏出售的大部分首飾是一模一樣的……
老譚的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莫非這些首飾，都是專門為了姜琬而設計打造的？可是之前老板在追求姜琬的時候，為什麽從來沒帶她去珠寶店看過，也沒有送過她任何一件貴重的首飾呢？
看着自家老板因為邵家朗答應了讓天啓集團入股邵氏而喜笑顏開的樣子，老譚膽大包天地擅自決定：“租給她。”
吳掌櫃沒想到事情居然有了這樣的反轉，他也有點接受無能：“那，租金……”
“一千一天吧！”老譚利落地說，租金什麽的，不過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一千一天！連他們平時維護一套首飾的工本費都不夠，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吳掌櫃以為這是老板的意思，也不敢反駁：“那是否需要對方用什麽東西抵押？”畢竟這樣的貴重物品，萬一要是對方弄壞了，或者不見了一件半件的，又賠不起怎麽辦？
“不用押金。”老譚倒是不擔心姜琬會拿着這套首飾跑路的，反正他一直都安排着人盯着她呢！
吳掌櫃覺得自己過去一年所受的驚吓都沒有今天來得多，突來跑來一個女的莫名其妙說要租用他們的貴重首飾，而老板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更誇張的是，不但收的是白菜價的租金，而且居然連抵押也不用！
還不如幹脆直接說送給她得了！
吳掌櫃的心思千回百轉，面上卻難得地保持着鎮定：“可以，租金一天一千元，請問姜小姐您要租多長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