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今夜月色真美
這天晚上, 許楚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 她住在山腳下的小木屋裏，一出門, 就是蔓延的綠色, 茂盛的植物生長着，空氣中充滿了靈氣。
明媚陽光下，有一兩朵花開了，漸漸的, 花朵連成片，将她和她的木屋包圍。
一片芬芳馥郁中, 有人悄悄折下一朵花別在她的鬓角, 湊近了她耳邊對她低聲道：“你真好看。”
那聲音是那樣熟悉……熟悉得許楚一驚，瞬間就從夢裏清醒了。
房間內什麽都沒有，沒有花, 沒有植物, 也沒有……跟她說話的人, 只有安靜的月光從窗外見照射進來，灑在許楚不安靜的心間。
這夢前半段明明很正常，她聽白采說研究出了疫苗, 就忍不住開始想象末日病毒被清幹淨時, 大地的樣子。
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都很正常，但是後半段是怎麽回事？？
許楚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九聆不在。
仔細想想，他好像好久沒有主動跟到房間裏來了。
為什麽？
這個問題一問出，許楚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醉酒那天，一睜眼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溫度，氣味……
天吶，她在想什麽。
睡意瞬間就被驚醒了，許楚深吸一口氣從床上下來，推開卧室門，發現胖橘跟阿偶都化作了貓型，兩只小貓一白一橘擠在同一個窩裏，清淺的呼吸彼此交疊着。
聽到許楚開門的聲音，胖橘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反倒是往阿偶那邊又拱了拱。
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個紙盒，紙盒裏盛着一些幹淨的沙土，黑鳽跟青骁放着房間和床不睡，又變成了初次見面時那仿佛蚯蚓一般的模樣，兩條細細的糾纏在一起，睡夢中也不忘跟對方鬥智鬥勇。
看了一圈兒，沒發現九聆的身影，許楚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卻在院牆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九聆正坐在院牆上。
他不是狐貍，而是人型，白色的衣袖垂下來，在風裏微微晃動，長腿一只屈起放在牆上，另外一只随意的垂落，他沒穿鞋，纖細的腳踝從褲腿處露出來，整個人帶着少年的清朗和成年人的俊逸。
讓許楚心動。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牆上的九聆轉過頭來，有些驚訝道：“你怎麽起來了？”
許楚雙手放在自己胸前，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敢大聲說話，像是做賊一樣小小聲道：“你怎麽在外面？不睡覺嗎？”
聽着她輕飄飄的聲音，九聆一下子笑了，沖底下的許楚伸出手，道：“上來嘛？”
“哦。”不知怎麽得，許楚就回應了九聆，然後被拉上了牆頭。
總是看着九聆跟胖橘趴在牆頭，許楚從來沒上來過，上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上面的風景是這樣的。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被藤蔓籠罩的玻璃房，和已經開始漸漸橙黃的小麥田。
還有籬笆旁邊，已經落了花，卻日漸豐茂的桃樹。
許楚看着看着，忽然歪了一下頭：“那幾棵楊樹是不是長粗了點兒？”
九聆也跟着一笑：“它們都已經種下半年多了，肯定是長粗了啊。”
樹苗嘛，小的時候變化都是肉眼可見的。
許楚卻一愣：“原來已經一年了。”
許楚的小院牆頭很窄，不能平行坐兩個人，許楚上了牆，便只能坐在九聆身前，月光寫視野有些受阻，許楚想看得更清楚些，就歪了身子去瞧。
卻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身體稍微一傾斜就失去了平衡。
見她歪歪斜斜就要跌下去，九聆忙伸手扶住了許楚的肩膀，偏偏許楚這時也穩住了身形，兩人齊齊用力，反而往另外一個方向偏去。
這下好，許楚徹底控制不住了，她低呼一聲，以為自己真要從牆上掉下去，卻被九聆穩穩當當扣入懷中。
“別動。”輕柔而短促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許楚下意識僵住了。
她沒掉下去，而是被牢牢地抱在懷中，穩穩地定在了牆上。
她兩只手抓在九聆的肩膀兩側，一擡頭，直直地撞入他的深邃眼眸中，漆黑的眸子盛着月光，像是在發光一樣。
九聆忽然頓住，他靜靜盯着許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楚眨了眨眼睛，聽他道：“我可不可以……”
九聆的聲音中充滿了罕見的猶豫，話沒說完，許楚的心就亂跳了起來，她抓住九聆的手微微用力。
可九聆的那句話終究是沒說完，不知道哪裏吹來一陣風，吹動了許楚的頭發，洋洋灑灑往九聆臉上糊去，九聆往旁邊一躲，那種奇怪的氣氛就消失了。
許楚也趁機坐穩了自己的身子，而九聆一愣後，也放開了扶着她的手。
許楚轉頭向農場內看去，農場內的一切都生機勃勃，她無措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終于還是忍不住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落地之後仰頭對牆上的九聆道：“夜深了，你也休息吧。”
說完，就慌慌張張轉身，準備離開。
卻沒想到牆上的九聆直接化成了小狐貍，沖着許楚就跳了下來。
他一聲招呼沒打，許楚雖然知道他很厲害，但看着那雪白的小小的身軀猛然向自己躍來時，心裏還是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接。
小狐貍“噗嗤”一聲跳進了許楚的懷裏，許楚覺得自己朦朦胧胧地睡意都被驚醒了，不由抱怨道：“你怎麽都不說一聲。”
九聆卻踩着她的手臂一路往上，硬是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後一蹲，将兩只前腳揣在身下，歪頭看着她：“走吧，回去睡覺吧。”
耳朵上長長的狐貍毛被風吹得一動一動的。
許楚一把将肩膀上的九聆扯了下來，揣進懷裏，揉了揉他的腦袋：“本來就應該睡覺的，誰叫你忽然跑出來。”
沒有了九聆在旁邊，夢都變得不香了。
……
大約是急着研究成品的疫苗，以及将疫苗普及出去，有好一段時間白采都沒有到農場來。
反倒是高文翰和許楚聯和經營的食堂越發有聲有色。
不過，白采雖然沒有來，但許楚卻從來食堂的食客口中聽到了一些消息。
曙光聯盟內部日益穩固，各大組織之間也消除了戒心，開始将自己的一些職位拿出來照片散人，沒有組織的散人越來越少，只要肯努力，願意付出勞動，總是能找得到養活自己的崗位的。
因為有了雇傭關系，曙光幣的作用開始凸顯出來，聯盟幣不再是一張空紙，漸漸也有了它應該有的價值，在人們之間流通起來。
“聽說過陣子曙光聯盟要免費發疫苗了！只要有正當職業就可以去領取，沒有正當職業，拿錢也可以！等我們打了疫苗，就不用害怕自己變成喪屍了。”
坐在食堂桌子旁的大漢大聲與同伴說着最近得到的消息，臉上充斥滿對未來的希望：“老子做夢也沒想到，末世居然還有這一天！”
“是啊是啊，本來都等死了，誰知道一下子就又好了……真佩服那些人啊，居然連末日病毒的疫苗都能研究出來。”
旁邊的大漢大笑道：“要不怎麽說，讓我們相信組織呢？人吶，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啊。”
許楚就在旁邊聽着，這些人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口中挽救了他們未來的疫苗，其實與許楚息息相關。
許楚歪了歪頭，覺得深藏功與名也很不錯。
沒有事情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這段時間許楚一直留在農場內照顧作物，白采百忙之中過來了幾次，将許楚家中其他同族都搬走了，說是要建立更大更大的農場。
這樣大家才有工作，才有飯吃。
許楚沒反對，只是最後還是存了私心，将大柳樹留在了自家門口。
大柳樹本來就憨憨的，聽到許楚詢問自己是否願意留下，還挺高興的：“我本來就不愛搬家，留下也行，還能當個中轉站給你傳傳話什麽的。”
柳樹跟其他植物從小長在一起，受許楚的靈氣影響，彼此之間有很特殊的聯系，能在很遠的地方聽到彼此的聲音。
自從知道了自己不會被送走，柳樹就将它們聊天的聲音都擴散了出來，用只有妖怪能聽到的頻率進行“廣播”。
所以在農場裏做事的時候，總是能聽到來自遙遠地方的聲音：“啊啊啊啊啊他們為什麽要給我遮陽好讨厭我不喜歡陰暗的地方我想曬太陽！”
許楚看了看頭頂的烈日：人家是不想你曬蔫兒了，才幫你遮陽的。
還有這樣的：“我也想喝可樂，為什麽這可樂都過期好幾年了，他們還不肯倒給我，寧可浪費……給我呀給我呀，我不介意過期了！”
許楚：“……”
因為許楚是唯一一個能跟人類交流的，所以不得已被委托去找白采商量，跟他說各種植物的“無禮”要求。
一開始她說植物想要曬太陽叫他們不要遮陽的時候，白采還勉強能理解，後來許楚提的要求越來越過分，越來越奇葩。
連白采都忍不住看着許楚道：“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奇怪的病？”
不然為什麽一棵植物它還想女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