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看嗎？
都說是老家夥了, 九聆居然還認識他們, 許楚看向他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你果然是很老了。”
聽到這話的九聆微微一頓, 差點手滑把手裏的蜃珠搞丢了。
他面目猙獰了一瞬間，許楚還以為他要說什麽, 卻見他身形驟變, 片刻後，一只小狐貍抱着一顆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蜃珠出現在許楚面前。
小狐貍淚眼汪汪：“我很老嗎？”
許楚：“……”
老。
不光老。
而且還作妖。
仿佛從許楚的眼神中聽到了答案，小狐貍委屈唧唧地往蜃珠後面一躲，只留下一雙毛茸茸的耳朵豎在外面, 耳朵尖兒上兩縷白毛翹着，随風微微晃動。
許楚：“……”
九聆這個人, 真的好讨厭啊。
他明知道許楚完全抵抗不了這種毛茸茸的外表, 饒是知道對方內裏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她還是會忍不住伸出手……居然還當着她的面故意賣萌。
許楚輕咳一聲，賊嫌棄道：“你年紀也不小了, 怎麽老是變作幼年的樣子。”
九聆聽後, 耳朵又顫了顫, 更加可憐了。
許楚：“……”
算了，她認輸還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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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楚到底是沒忍住，将那蜃珠撿起來, 連同蜃珠後可憐兮兮的小狐貍也一并抱了起來。
将九聆揣進懷裏, 許楚懷疑道：“你當初遇見我的時候，就是故意假裝可憐的吧？”
洪荒妖獸可不能連幾個異能者都打不過，可他偏偏不顯形, 非要假裝可憐讓許楚幫他出手。
九聆将頭埋在許楚的臂膀間，只留下一個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外面甩呀甩。
許楚将蜃珠收了起來，空出來的另外一只手拉住了九聆的大尾巴，強迫他擡頭：“恩？”
九聆淚眼汪汪：“嗷嗚~”
許楚：“……”
老妖精。
兩人說話間功夫，旁邊的兩只毒蛟已經打到了末尾，它們實力旗鼓相當，誰也贏不了誰，但是誰也不肯認輸，最後一起從雲端墜落下去。
看到這一幕，許楚也顧不上跟九聆計較那些小事了，連忙追了下去：“它們最後怎麽樣了？”
“它們已經化蛟，離金身真龍只差最後一步，應當不會隕落在這裏，只是這一戰打得，沒有萬八千年是恢複不了了。”九聆如是說道。
許楚追到了北暨山的山頭上，卻見兩條蛟龍都掉在了山頂上，它們的身子挂在北暨山山頂，身體兩端向下垂去，遠遠看過去，好像挂在山頂上的兩根軟面條。
堂堂蛟龍，居然打架打成這個樣子，許楚忍不住一笑：“它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九聆懶洋洋道：“大概是閑得無聊吧。”
以前的洪荒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動不動打架，已經是稀松平常了。
許楚跟着繼續往下，卻在兩條蛟龍中間看到了瑟瑟發抖的“自己”。
那是她還是一棵幼苗，兩條蛟龍同時摔在她身邊，可把她給吓壞了，葉片都收攏了起來。
可是這兩條蛟龍傷得很重，它們在北暨山上躺了很久很久，身上的毒素都滲入了土地中，許楚的幼苗被迫吸收了毒素，卻沒想到，這兩條蛟都動彈不得了，卻還沒有熄了争強好勝之心。
它們的毒素滲入了許楚的體內，卻還要掙個一二三四，于是年幼期的許楚就變成了它們的戰場，兩種毒素在裏面較量，長達百年之久。
直到百年後，兩只蛟龍的體力逐漸恢複，相繼從北暨山上飛走，許楚才得以解脫。
但是那兩種毒素卻留在了她的身體裏，經過千萬年的演變，最終融合在了一起，它改造了許楚的身體，讓她從一顆沒有毒的植物變成了世間獨一無二的一棵毒植。
看到這些，九聆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麽可能會世間獨一無二，如果你身上的毒素不是一種，而是兩種……還別說，世界上真的可能就只有你一個人有能力對付末日病毒。”
以前人總說，劇毒之物，不出百步，必定有能克制它的東西，世界萬物都是這樣，相生相克。
但是末日病毒是從外面來的，根本就不屬于這片大地，所以來了之後，也沒有可以對付它們的。
而許楚作為天地間唯一一顆機緣巧合形成的毒植，竟然意外可以針對末日病毒，本想從她的身世入手，看看能不能找點助力，眼下來看，卻是不可能了。
被兩條蛟龍禍害了那麽久，卻還能堅持活下來的……大概只有許楚自己了吧。
許楚有些黯然：“現在我們怎麽辦？回去嗎？”
九聆卻道：“既然來了，就不着急回去，我們到處走走吧，你不懷念洪荒嗎？”
許楚微愣，小狐貍卻從她懷裏跳了出去，落地變成了一身懶散的白衣人，九聆往前邁了一步，發現許楚還站在原地，于是沖她招招手：“愣着幹嘛，走呀。”
随着他手一揮，被許楚放起來的蜃珠自己飄了起來，落在了九聆的手中。
九聆手腕一翻，蜃珠表面飄起一點兒霧氣，那霧氣環繞片刻，很快就被蜃珠吸收了。
蜃景雖然是幻境，但泠水修煉多年，還是有點看家本領的，在九聆靈氣的支持下，蜃景化虛為實，許楚跟九聆變成了入夢的人。
随着蜃珠的變化，四周景物似乎也發生了變化，腳底下的土地變實了，許楚落在地上，摸了摸旁邊的花草，這一次，她的手指沒有穿過去，而是摸到了實在的東西。
這就是蜃景中的實景嗎？
許楚頓時驚奇，她站在這裏，竟然覺得自己像是真的回到了洪荒一樣。
然而時間長河不可逆，這一切都只是泠水早就出來的真實幻想而已。
“這就像是一個夢。”前面的九聆邊走邊說道：“我們只是夢中的人，在夢裏，想做什麽都可以。”
許楚連忙跟了上去。
會不去洪荒，能在這一片曾經的青山綠水裏走動一下，也是不錯的。
兩人從北暨山上下來，又往北走了好多路，最終在另外一座無名山下停了下來，那座山不高，山勢也很緩，卻綿延了幾公裏，山上長滿槐樹，此時正是開花的季節，白色的槐花累積在枝頭，成串成片。
許楚在路途中因這一片白色的風景駐足，九聆也跟着聽了下來，見許楚一臉贊嘆，問道：“你喜歡？”
許楚點頭：“喜歡。”
槐花顏色雪白，味道香甜，尤其是它們湊在一起之後，花香味兒可香飄十裏。
雖然在萬花叢中并不起眼，但到了槐花的集結，卻是很少有什麽花能與它争鬥。
更重要的是，槐花可以吃。
可以做成槐花糕槐花粥槐花餅，還可以包成槐花餃子。
九聆一揮手，一陣風刮過，風雖然不大，但刮到槐花樹旁的時候，卻将樹上的花都掃了下來，槐花不似別的話，一落就整個花骨朵都掉下來，但它們脫離了枝葉卻沒有落地，而是夾雜在風中，往許楚所在的方向飄了過來。
許楚一眨眼，那槐花圍成的長龍就将她跟九聆包括在其中，花香味四溢。
九聆問她：“好看嗎？”
許楚卻皺了眉頭，低着頭，很認真地思索道：“不可以。”
九聆：“？”
許楚道：“這只是環境，沒法帶走，做不成槐花糕了了。”
九聆：“？？？”
我送你漫天花雨，你卻滿腦子槐花糕？
仿佛聽到了九聆的心聲一樣，許楚擡頭：“也做不成餃子了，诶……我們還是回家吧。”
九聆：“……”
一陣默然，旁邊的槐花因為失去了靈力的支撐，紛紛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一地殘花，釋然不了九聆心中的郁悶。
許楚啊許楚，你到底是怎樣的一根木頭啊。
九聆在內心吐槽了一番，忽然覺得好像也沒有毛病……許楚是植物，勉強……也算是一根木頭吧。
真·有毒的·木頭。
九聆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他掃了許楚一眼，眼底多了些許無奈，一揮袖：“好吧，我們回去吧，那兩條毒蛟的事情，我再打聽打聽。”
他生性懶散，許多洪荒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了，但黑鳽和青骁都是洪荒有名的，他不記得，也許胖橘他們還記得。
先回去問問。
九聆轉動手中的蜃珠，帶着許楚回到了現世，身邊的幻境扭曲将散的時候，九聆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其實很好看的。”
“恩？”他微微一愣，擡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卻見幻境已經完全消失了，兩人又重新站在了水池旁邊。
剛才那一句呢喃也随風而逝了，讓人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身邊的人說的，還是幻境中誰無心的一句話。
九聆站在原地發愣，泠水卻是從水底浮了上來，長長的魚尾拍了拍水面，歪着頭問道：“你們用完了？”
“恩。”九聆這才回過神兒來，将蜃珠還給泠水，泠水捧着自己的蜃珠走了，他卻還是有些恍惚。
他回頭看看許楚，卻見許楚神色淡然，已經趁着他剛才将蜃珠還給泠水的功夫走遠了，他想追上去問問，卻最終沒能邁開步伐。
而另外一邊，許楚回到了小院，她神色坦然平靜，只有耳根處微微發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