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晉江獨發】 其心昭昭啊,對……
溫初檸在房間裏猶豫了一會, 一會手機振動,原以為是陳一瀾發來的消息,但不是, 只是一條垃圾短信。
手機上方的時間, 是六點半。
溫初檸随便換了身衣服, 好在游泳館就在對面,走過去也不遠。
溫初檸拿上鑰匙下樓,鎖門的時候視線落在鑰匙挂鏈上。
一只鑽石的小熊貓頭,當然不是真的鑽石, 聲控燈的光線有點暗,每一顆都泛着璀璨的光。
溫初檸在四樓停了停, 房門沒關,汪阿姨在家。
溫初檸往裏面伸了伸頭,結果汪茹正好在收拾垃圾,看到門口的溫初檸, 給她打開了門。
“小檸?進來吧。”
汪茹在收拾衛生, 她看起來好多了, 沒有剛才在樓上聽到的那樣撕心裂肺。
只是臉色疲倦, 看起來确實情緒不佳。
溫初檸挺想說點話, 但也不知道如何啓口。
汪茹給她拿來柚子,給她倒了杯水, 然後捋了捋頭發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小檸都聽見了吧?”
汪茹給她剝着柚子, 自顧自說, “我從一開始讓他游泳, 只是當個興趣愛好,後來看到他能拿第一,我很驕傲, 游着游着就到了現在,我怎麽會不知道,游泳運動員退役的早,可那是正好的年紀,不然他還能做什麽?要是他沒拿到金牌,他又能做什麽?”
溫初檸知道在這種片刻,汪茹肯定想要傾訴,溫初檸想到小時候,汪阿姨也是看着她長大的。
汪茹說着,揩了一把眼角,“有些話沒法跟一瀾說出口,我有一回去體校看他們訓練,準備比賽前,一天在水裏泡着游一萬米,還得跑還得練體能,我在游泳館外面,看着他抱着冰袋捂手,我一想,這樣的日子他過了這麽多年,我這個當媽的怎麽能看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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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初檸靜默地聽着,咬着一瓣柚子,很酸。
“讓你見笑了。”汪茹吸了口氣,斂回情緒。
“阿姨,我其實相信,”溫初檸說,“我相信陳一瀾可以拿金牌。”
“……”
“這樣的日子,這麽十幾年他都能堅持下來,已經比很多人厲害了,這麽多年,陳一瀾拿過那麽多冠軍和第一名,”溫初檸攥着柚子,忽然很堅定,“他一定比誰都厲害。”
這也是她心動的少年,他注定會擁有榮光。
她見過他在跑道上大汗淋漓,見過他在朝陽下活力朝氣,見過他在泳池裏全神貫注。
這樣的他,與平庸兩字無關。
他是陳一瀾,也是她小心珍藏的月亮。
……
汪茹要去醫院值班,跟她說了幾句就騎車走了,溫初檸看着汪阿姨的背影,忽然也是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她說的話,有沒有用。
溫初檸默默擡腳去游泳館,她帶了耳機,在路上随意地切了一首歌。
——“if we go down then we go down together,”
——“They’ll say you can do anything.”
手機震動了一下,溫初檸拿出來看,發現是陳一瀾發了一條信息。
他發來一個表情包。
溫初檸打字:馬上。
游泳館外面一個自助販賣機,溫初檸買了兩瓶蘇打水,小跑進去。
七點多,泳池裏沒幾個人。
陳一瀾浮在水下,這回沒有戴泳帽和泳鏡,他不知疲倦地一圈圈游,連在水中轉身的動作都流暢好看。
溫初檸蹲在岸邊看着水裏的他。
他時而從水中露出臉呼吸,打起的水花濺出白沫,一張輪廓英挺的臉浮浮沉沉。
水裏還有別的人,溫初檸都看不到,視線只看着那一道泳池裏的人影。
——月光皎潔,我把這茫茫宇宙視為虛無,除了你,你是我的萬物。
倆人并肩回去,走到樓道裏,溫初檸的肚子“咕嚕”一聲。
陳一瀾腳步沒停,問了一句,“沒吃飯?”
“沒。”
到四樓,陳一瀾開門,對她揚了下下巴,“進來。”
溫初檸猶豫了幾秒,他已經邁進去了,她只好亦步亦趨地跟進去。
下午已經過來一趟,汪茹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陳一瀾在門口換了鞋,扔給她一雙新的拖鞋。
溫初檸換上,自覺坐到客廳裏,陳一瀾鑽進了廚房裏,翻了翻,汪茹上午光顧着跟陳建平吵架,沒有做飯。
冰箱裏不少東西,但陳一瀾不太會做飯,也就會煮個面。
他只翻到兩盒杯面,然後問她,“吃這個還是叫外賣?”
“泡面吧,煮一下。”
“你舅舅不在家?”
“不在,他今天可能有事情。”
溫初檸站起來,看到他房間的門開着,正對着書桌,上面亂七八糟擺了很多書,還有好幾個相框。
陳一瀾在廚房裏燒水,一邊煮煮面,另一面另起一鍋煮雞蛋。
溫初檸走進他房間,總算是看清了桌上擺着的相框。
她拿起來,是小時候的照片。
那會他倆都還小,周夢和汪茹都是急診醫生,那年醫院辦了一次科室春游,去了一個瀑布公園。
溫初檸和陳一瀾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歪頭比剪刀手,陳一瀾手裏舉着兩支甜筒。
這張照片太早了,她以前也在周夢的影集本裏看到過,可是後來搬家,影集本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溫初檸往外看了一眼,陳一瀾還在廚房裏洗水果,她悄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把相框上的照片拍了下來。
就幾分鐘,陳一瀾喊她吃飯。
倆人坐在茶幾旁的沙發上,一人捧一只碗,陳一瀾開了電視,但是因為他平時不在家,家裏的電視也沒幾個頻道可以看。
只tv和體育頻道。
這會電視上正在播一場游泳比賽。
溫初檸捧着碗,陳一瀾也掃了一眼屏幕。
溫初檸腮幫鼓了股,猶豫一會,鄭重說,“他游的不如你好看。”
“……”
“他入水速度也沒你快。”
“……”
“你看,他後面慢下來了。”
“……”
“他姿勢是不是犯規了?”
“……”
陳一瀾不接話,溫初檸懷疑自己馬屁是不是拍歪了。
陳一瀾靠坐在沙發上,一手抱着碗,一手随意地抓了抓頭發,然後短發有點歪七扭八,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
“你看左邊,這是1500米自由泳,”陳一瀾忍笑,說,“你說的姿勢犯規的這位,是國內1500米自由泳的top級別的健将。”
“……”
丢人丢到專業人士面前了。
溫初檸心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陳一瀾繼續吃了幾口,沒來由地說,“你可能不關注游泳比賽,我游的不算最好的。”
“……”溫初檸咬着面條,慢慢說,“可是我就是覺得你不一樣呀。”
“哪兒不一樣?”
溫初檸轉過視線,陳一瀾坐在她旁邊,一雙好看的眼睛看着她。
茶褐色的眸子,澄透直白,好像還被她這個答案逗笑了,眼角稍彎着,怎麽看怎麽誘人。
溫初檸忙撇開視線,含糊地說,“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覺得你特殊一點怎麽了?”
陳一瀾笑了一聲,“那你這濾鏡還真厚。”
“那又怎麽了。”回的還挺理所當然。
陳一瀾問,“你下午是不是都聽見了。”
“嗯。”溫初檸也沒打算騙他,猶豫了一會,想問點什麽。
陳一瀾吃完了,把碗放在桌上,說,“小時候我特喜歡游泳,因為我游的最快,那會怎麽還沒點虛榮心了,後來發現泡在水裏,每一次進步,都讓我很滿足。到後面轉成職業,比賽很頻繁很緊張,我也會懷疑自己。”
他說這話的時候,人靠在沙發上,電視裏的自由泳還在繼續,有主持人激動地解說着,也有另一位主持人遺憾的說有一位頗受重視的運動員與冠軍只差0.82秒。
溫初檸不能想象他們訓練的壓力有多大,也不能想象他們平日裏艱苦的訓練能多讓人筋疲力盡,也不能想象每一次比賽時有多拼盡全力,哪怕落後0.01秒,那也是輸了。
陳一瀾難得面露一點倦怠,就像今天——他泡在泳池裏一整天。
“我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麽,是進步一秒,還是按部就班的走完我的職業生涯。”陳一瀾說,“我不是最有天賦的那個。”
“可你是最努力的那個,”溫初檸直視着他的眼睛,“沒人是你,你拿了那麽多冠軍,我可都記着呢,以前你回來,孫嘉曜去跟朋友玩,就你還泡在泳池裏,你這麽自律,你答應我的你都做到了……”
她有點着急,說的沒什麽邏輯,稀裏糊塗說了一通,激動處還放下了手裏的碗,往他那邊挪了一下。
“真的,陳一瀾,你……”
是傍晚十點鐘。
窗戶開着,客廳裏很靜谧,不知道什麽時候按到了音量鍵,聲音一下靜了音。
外面是烏黑的天空,一輪彎月挂在天空中,蒙着一層薄紗似的,風一吹,霧氣散去,月光皎潔。
溫初檸坐在他旁邊,有點着急,杏目直直地看着她,清澈的倒映出他的臉。
什麽情緒藏在心裏,像破土而出。
陳一瀾沒說話。
溫初檸才發現自己離他太近了。
少年的身子骨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精瘦硬朗的,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簡單的T恤也能穿出別有的清爽感。
他就這麽懶懶散散地靠坐在沙發裏,她有點着急地湊過去,都沒注意到手就撐在他身邊。
這一雙眼睛帶着點笑意,形狀好看,視線深而長,像一潭平靜卻幽深的水,平靜下,是深藏的洶湧。
溫初檸可真是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錯覺。
有些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就這麽梗在喉間,千轉百回,好難說出口,她眨眨眼睛,少年的臉和含笑的眼神,就這麽烙在她腦海裏。
滾燙,像打在靈魂裏。
陳一瀾的手搭在她頭發上摸了一把,“行了,別煽情了,回頭你哭了,又得去告我狀。”
“告狀?我有那麽陰險嗎?”
溫初檸退回去,把碗遞給他,任由他去收拾。
“怎麽沒有?六歲的時候你一周告我三次狀。八歲一天告的都數不過來……”
“你怎麽這麽斤斤計較?”溫初檸不服,“你怎麽不記着我點好。”
陳一瀾刷着碗,聽她在外面的聲音,刷着刷着就笑了。
怎麽不記得。
這麽多呢。
——可我就是覺得你不一樣呀。
陳一瀾刷完碗擦了擦手,路過客廳的挂歷邊看了一眼,像在确認什麽。
溫初檸坐在沙發上看游泳比賽,見他出來,還挺鄭重地補一句,“确實沒你游的好看。”
陳一瀾笑一聲,看看才十點半,招呼着她出門。
這個點溫初檸也不睡覺,就這麽跟着他出去。
路上,陳一瀾偏頭問她,“忘了今天什麽日子了?”
“星期天?”
“對,星期天。”
“那你還問我。”
溫初檸吃飽喝足,沒想太多。
陳一瀾帶着她走了一圈,倆人溜達到了江邊。
臨江市是個大城市,這個點依舊燈火通亮,江邊的觀景渡輪一直營業到淩晨時分。
十裏洋場,弄堂與古老的歐式建築。
他倆走過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也路過夜景瑰麗的海灘邊。
倆人趴在欄杆上四處看。
夜風靜谧,這個點兒仍然不夜,路上喧鬧。
這個時間,跟趴在海灘邊看夜景,有種詭異的放縱感。
小心,卻又放肆。
她假裝看着遠處,那裏有個摩天輪,緩緩地上升,全玻璃的觀景倉。
“去不去?”陳一瀾揚揚下巴。
“能嗎?”
“怎麽不能,來。”
陳一瀾雙手插袋走在前面,溫初檸慢跑着跟在他身後。
這摩天輪也是臨江市的一景,有不少游客來打卡,特別是還捆綁了渡輪摩天輪夜間一日游的票。
陳一瀾讓溫初檸在這兒等着,他去買了兩張票。
又等了兩趟人少的。
時間走過,後面人已經不多了。
陳一瀾和她進了觀景倉,這一趟就他倆了。
溫初檸悄悄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溫初檸站在欄杆邊,隔着觀景玻璃往下看。
下面璀璨的燈光,泛着粼光的江水,渡輪慢慢地沿着江水一圈一圈轉。
遠處的高樓大廈,馬路車來車往。
到最高處的時候,摩天輪會停十分鐘,供游客拍照。
溫初檸擡頭看着天,漆黑的天空,彎月就在窗外,總有一種錯覺,好像一伸手,就能夠到月亮。
陳一瀾站在她身邊。
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安靜極了。
陳一瀾叫了她一聲。
溫初檸轉過頭。
他丢給她一個小盒子。
溫初檸一臉奇怪,她慢慢打開盒子,心跳一滞,忽然加速起來。
裏面是一條項鏈,一彎小月亮的吊墜,月亮的中心有一顆星星。
“生日快樂,”陳一瀾說着,又補了一句,“十七歲生日快樂。”
溫初檸捧着盒子,呆愣愣的。
她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
這麽多年,周夢總忙于工作,溫紹輝更不記得,舅舅周隽陽也是個粗神經。
能記得她生日的,只有陳一瀾。
九月二十六日,是她的生日。
“本來想白天給你的,但白天要上學了,第一個給你說生日快樂好像不錯。”
溫初檸眼眶一酸,陳一瀾先擡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帶點笑意,“快點,還有幾分鐘要下去了,快許個願望。”
溫初檸趕忙把眼淚憋回去,然後一手攥着盒子,一手把陳一瀾的手腕拉下來一點。
她仰着頭看着他,“你拿奧運冠軍吧。”
“……”
“我願望是這個,”溫初檸直直地看着他,“陳一瀾,你拿奧運冠軍吧。”
“……”他看着她,喉結滾了一下,“這不是你的生日願望嗎?”
“對啊。”我的願望是關于你。
溫初檸臉頰一紅,“那我也再加一個,我考上淮川外國語,以後畢業當翻譯,你就好好比賽,拿奧運冠軍好了。”
——還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路順遂。
溫初檸轉過頭,看着外面的月亮。
她會記得十七歲生日這天的夜晚。
皎潔,溫柔。
像記得她生日的陳一瀾,是獨一無二的。
下面的古鐘敲響,淩晨零點過了。
溫初檸閉上眼睛,裝模作樣的許了個願望。
陳一瀾站在他身邊,趴在欄杆上,偏頭看着溫初檸。
她側臉恬靜瓷白,挺翹的鼻子,閉眼睛的時候長睫下疊。
他就這麽看着。
原本模糊掉的未來,就突然清晰起來。
她有理想,她有想做的事情,他也要有。
他忽然也不想做平平無奇的萬中其一了,他想做萬中唯一。
因為是她不假思索說出口的第一個願望。
溫初檸睜開眼,發現陳一瀾在看自己。
她若無其事攥着盒子,扶着欄杆看夜景。
陳一瀾盯她看了一會。
“溫初檸。”
“嗯?”
“你答應我個事兒不過分吧?”
“那得看什麽事。”
“二十六歲前不許談戀愛。”
“……”
溫初檸臉騰一紅。
陳一瀾就閑閑地扶着欄杆看外面。
摩天輪開始緩緩地下降。
“……”
“過分嗎?”陳一瀾轉過臉看向她,眼底難得有點痞痞的笑意。
“過分!”她臉通紅。
陳一瀾笑出來,他轉過身,背靠着欄杆,臉看着她,慢悠悠地問,“那你跟我說說,過分在哪兒呢?”
溫初檸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的大腦就像沸騰了,霹靂啪的氣泡炸開,理智繃着一根弦。
“嗯?”
低低沉沉的一個單字節,“啪”,斷了。
摩天輪一停穩當,工作人員打開艙門。
溫初檸先跑出去,跑了兩步又停下,卻看到陳一瀾站在後面,兩手插袋,運籌帷幄似的,明晃晃地笑,惹眼,比月亮還惹眼。
她的心髒劇烈地跳,一下又一下的泵出熱血,在四肢竄起來。
夜風拂面,吹起幾縷散落的發絲,擦過臉頰,微涼的,癢癢的,卻又好像放大了臉頰上的燙。
她有點不穩當的呼吸着夜晚發涼的空氣,卻怎麽都沖不散胸腔裏的沸騰。
那道模糊的線,好像變的很薄很薄。
過分嗎?
不過分。
一點都不過分。
……
十二點半。
陳一瀾把人送回去。
倆人分別前還沒說話。
溫初檸單方面蹭蹭蹭跑上樓。
陳一瀾站在樓下開門,看着溫初檸像一只貓似的,三步兩步的跑回去。
這姑娘,能堅定地湊在他身邊,堅定地告訴他他很好。
也能臉皮薄的跟什麽似的,不禁逗弄,一句話就通紅了臉,一路上不搭理他。
就這麽跑在前面吧,又走兩步停停等着他。
陳一瀾笑了,這才開門進去。
周隽陽已經回來了,聽見動靜,剛想說話,溫初檸一頭紮進了房間裏。
周隽陽打了個哈欠,“那你早睡啊!”
“知道了!”
溫初檸一頭倒在床上,攤在房間裏的小床上,仰面朝天。
心跳一路都是劇烈的。
她撈過了床上的盒子,像捧着寶貝似的小心打開。
彎月中間的星星熠熠生輝。
她合上,又打開。
星月璀璨。
少女心事泛濫起來。
——溫初檸,答應我個事兒不過分吧?
——那得看什麽事。
——二十六歲前不許談戀愛。
其心昭昭啊!對吧!
溫初檸在床上滾了一圈,抓起了那只海豚玩偶,舉在空中。
盯了半天,又把海豚玩偶摟在懷裏滾了一圈。
心裏的小鹿都要尖叫了!
“叮——”
手機響了。
【人魚:晚安,生日快樂。】
然後手機屏幕上彈出來好多生日蛋糕。
溫初檸摟着海豚玩偶,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
她矜持地打了幾個字。
【勉強答應你吧。】
又删掉,好像太刻意了。
她又重新打字——
【我無欲無求。】
【我對談戀愛無欲無求。】
【打小就無欲無求。】
三條消息發送成功。
陳一瀾去沖了個澡,回來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樂了。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打字,怎麽覺得你看我眼神不是這個意思呢?
想想,今天都把這姑娘惹得臉紅了一晚上。
于是又換了一句——
【早點睡吧你,小屁孩。】
溫初檸躺在床上,看着後面仨字 ,扁嘴。
還小屁孩,你就比我大六個月。
溫初檸在床上滾來滾去,莫名其妙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會,手機又震動。
【人魚:???】
【人魚:?你半夜不睡覺在床上滾什麽?】
溫初檸憋着笑,【生日狂歡,睡不着。】
【人魚:……快睡覺!】
溫初檸笑嘻嘻,晚安。
晚安,陳一瀾。
晚安,十七歲生日的第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