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候

第21章 一件小事

和褚文青會面的過程很順利。

對方的談吐優雅大氣，對他的态度和善，沒什麽架子。合同的注意事項被拎出來特意說明，江雲歌沒什麽意見，兩人很快就達成共識。

不過，簽合同前，得先和星娛解v。認慫也好，逃避也罷，江雲歌不想再跟那個柳丞有牽扯，交涉協商的事情就全都交給褚文青了。

“加個好友，聯絡方便些？”末了，褚文青打開了自己的名片二維碼，遞到了江雲歌身前。

“嗯，好。”兩人加上了好友，又閑聊了一會，褚文青将一些必備材料收好，就告辭了。

江雲歌又回歸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态。

他去舞房練了大半天的舞，酣暢淋漓的感覺沖淡了他的複雜思緒，人也随之沉靜下來。

之後的一段日子，他也沒閑着，沒事就去街上、廣場、游樂場之類的地方，感受不同的性格、情緒。

回到家，他會翻看一些經典的影片，看到那些令人驚豔的鏡頭時，他會不停地暫停、回放，仔細揣摩，然後嘗試對鏡自練。

日子過得極為平淡、卻也有滋有味。值得一提的是，謝正軒這麽個大忙人，卻總愛找他聊天，還一直約他出門。

有時是高雅的音樂會，有時是接地氣的電玩城，大多數時候，江雲歌都跟着去了，因為這些都是他感興趣的東西。

就很神奇的，他和謝正軒愛好的吻合度高得驚人，且涉及範圍極廣。無數次瞬間，江雲歌都産生了一種對方是真·知音的感覺。

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唯一讓他覺得些許郁悶的，大約是最近陸正明回家的頻率，有些過高了。

以前有多想見到陸正明，現在就有多不想見。畢竟他和星娛解約的事情橫亘在兩人中間，無論是陸正明，還是他，見面時總會有一絲蜜汁尴尬。

只不過陸正明比他老練些，似乎能無視掉這層尴尬。

對方最近跟他說話的次數明顯變多，他和陸正明這半個月以來的交流，幾乎能抵上過去兩年的總和。

江雲歌心中警鐘大震，總覺得對方是在軟化自己解約的決心，想要留住他繼續壓榨。所以，每每和陸正明撞見，江雲歌總是想方設法地找借口離開。

甚至不記得和陸正明都聊了些什麽，總之不是什麽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終于，大半月後，訴訟程序走完，他和星娛，成功解約了。接着，和軒雲公司簽了新的、心甘情願的賣身契。

謝正軒給他配的經紀人叫喬蔓柔，名字挺淑女，本人卻是個極為幹練的女子，有十六年從業經驗，是當初軒雲出重金挖來的老牌經紀人。

稍一接觸，江雲歌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較于江雲歌的上一個經紀人柳丞，喬蔓柔實在是太太太太棒了！

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對他的責任心，喬蔓柔都無可挑剔。

唯一讓江雲歌感到別扭的，大約就是對方看他的眼神過于慈愛，總讓江雲歌陷入一種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低齡的自我懷疑。

再遇事時，江雲歌會竭盡所能地沉着冷靜些，試圖表現得成熟一點。然後他就發現，對方的眼神更慈愛了。

江雲歌欲哭無淚，只能自我安慰，慈愛就慈愛吧，總比他的前經紀人柳丞把他當仇人要好上無數倍！

想到柳丞，江雲歌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兩天他成功和星娛解約，他的經紀人似乎氣瘋了，甚至在微博上艾特他，發了長條博文，罵他狼心狗肺。

對方似乎是買了不少水軍，一時間江雲歌和星娛解約的消息飛速散播全網，輿論近乎一面倒，全都在說江雲歌是白眼狼。

白眼狼算是罵戰中較為溫和的表述了，很多詞彙肮髒至極，不堪入耳。

有很多人壓根不知道江雲歌是誰，但也受了情緒煽動，跟在後面一起罵。謝正軒告訴他不要看那些言論，可江雲歌就是忍不住。

不過江雲歌的小心髒還算堅強，輿論爆發的時候他挑了一部悲情劇來看，然後以模仿的名義，自己偷摸哭了個爽，也就算了。

眼睛腫得厲害，似乎被謝正軒發現了，但對方并未點破，只是揉了把他的頭發，開玩笑地說哭戲得悠着點練，然後帶他去電玩城玩了一整天的VR游戲，真不知道他哪來的時間。

幾乎沒有言語上的安慰，卻讓江雲歌心中暖洋洋的，偌大的世界，有人懂自己，這件事本身就是極大的寬慰。

和謝正軒一起在外面浪了一天，回到家時，發現陸正明也在。

說實話，江雲歌并不想看到對方，尤其是在心情不佳的情況下。那張臉依舊帥氣逼人，但江雲歌實在是沒興趣和對方虛與委蛇。

因為，網絡上那些雜亂的聲音中，摻雜了無數對他陸家夫人身份的質疑，說他不配，配不上陸正明。

以至于他現在看到陸正明就會産生一種微妙的不爽，若是以前，他可能覺得那些網友說得對。

換做現在，摘下濾鏡，他只覺得，同是合約的甲方乙方，合作關系而已，哪有什麽配不配。

陸正明坐在上樓必經的大廳，江雲歌也不好裝做沒看見，但他也只是輕飄飄地掃了對方一眼，随口打了聲招呼，便準備上樓。

“你最近……在躲着我？”陸正明顯然不打算就這麽放人，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江雲歌身邊，沉聲問道。

“沒……沒有！”江雲歌條件反射地否認，眼看着陸正明一步步逼近，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刻意地錯開視線，轉過身邊走邊說：“我不太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還沒走兩步，胳膊就被一陣大力拽了回來，陸正明的身體往前傾，距離一點點拉近，江雲歌不自覺地往後退着，直至後背抵靠在冰冷的牆面，退無可退。

“避得這麽刻意，還說不是在躲我？”陸正明眯起眼睛，眸光透露着一種危險的意味，“是因為最近網上的輿論麽？心情不好？”

江雲歌偏過頭，拒不承認，“不是，我心情挺好的。”

陸正明笑了一聲，擡起手，指尖劃過江雲歌微腫的眼角，“都哭腫了，還說沒有。”

江雲歌驀地一僵，無法接受對方突如其來的親昵，他卯足勁将人一把推開，語氣不善，“不勞陸總費心。”

視線交錯，陸正明盯着那雙微微腫起的桃花眼，心頭說不出什麽個滋味，“咱們夫妻一場，只要你提，網上那點事，我可以幫你擺平。”

江雲歌心頭一顫，不覺感動，反而有種通體透涼的感覺，“這種小事，我所在的娛樂公司會給我處理好的，不勞陸總費心。”

說完，他也不等陸正明回話，大步流星地轉身上樓，像是在逃避什麽洪水猛獸。

陸正明留在原地，眉頭擰得死緊，他是什麽可怕的生物嗎？江雲歌為何會如此避他不及？明明以前對方最愛當他的小尾巴，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

他斂下眉，想到今天助理給他提供的信息和照片，臉色陰沉，雙拳不由自主地攥緊。跟謝正軒在一起就那麽開心，跟他在一起就這麽不情願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陸正明很清晰地感受到，江雲歌似乎……移情別戀了。明明從沒把對方當回事，可當這個認知充斥于腦海，陸正明還是覺得……心裏像是空了一塊。

江雲歌跑回自己房間，順手将門反鎖。

他背靠着門，急促地喘·息着。絕對不是錯覺，陸正明看他的眼神，是有感情的。

這太奇怪了。

在自己收回了一切對陸正明的善意與愛意後，陸正明突然就……回他箭頭了？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