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寂寞散發着餘香,懷念正是如此
她說,任默生,我們分手吧。
沉寂,一片死寂。
任默生撐着身子看着身下眯着眼睛笑意漣漣的女子,仿佛剛才的那句話只是一個錯覺。
但是,卻清晰無比,炸開了他心頭那一片隐秘的情感,任默生只覺得身體裏流淌的血液仿佛一把火,把他的心肺,都燒成灰燼。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她優美的下颌,眼睛裏仿佛能噴出火來盯着巧笑倩兮的女子。
“你說什麽?”他啞聲開口,才發現,自己最後的一個字,竟然破了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秦玖伸出素白的手指,任默生的身材真是好,緊致的腰身,線條流暢優美,沒有一絲的贅肉,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腔輕輕地畫着圓圈。
漫不經心地開口:“任公子不會是動情了吧?”她抿唇輕笑,邪魅無雙。
任默生身體繃緊,眉目間突然有些的冷冽,不敢看她的眼睛,秦玖那眸光,清透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抽身離開她的身體,站起來整理衣服,秦玖抓過錦被,蓋住身體,抽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直到尼古丁進入她的大腦,讓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缺氧,才能讓她的心感到絲絲的放松。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接近死亡,但是卻又能看到這世界的光明,這讓她感到無比的刺激。
“放過穆绾心吧,畢竟這也是我欠她的,雖然我秦玖不善良,但是,我會不安的。”秦玖有些嘲諷地用手指彈掉煙灰,她在自我厭惡,她秦玖這樣的人,哪裏值得誰為她付出代價?
任默生低着頭整理衣袖,擡眸的瞬間,就被眼前迷蒙在煙霧中臉刺痛了心,秦玖多少總是讓他感到蒼涼。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手機就響起來,任默生拿起來看了看屏幕,秦玖看見他的眉宇間,迅速地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并沒有接,也沒有掐斷,只是把他重新放回兜裏,走過來拿掉秦玖手指間的煙,低眉按在煙缸裏面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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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臉上,眼波間神色蒼茫。
“別亂想,你好好躺一下,我去去就來。”他褲兜裏的手機不斷地響個不停,秦玖涼薄一笑,并不回話。
任默生冷冽的輪廓漸漸地變得模糊,她重新點燃一根煙,嘲諷無比地揚起唇角,笑得張揚。
車窗便閃過一竄的燈光,打在那素色的紗布上,隐隐約約有美麗的影綽。
秦玖有些出神,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在煙霧缭繞間,她仿佛又回到了赫爾辛基那些冰冷的夜晚。
在無數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她都是這般坐在床頭吞雲吐霧,煙霧迷茫了她的眉目的時候,她總是會流淚的。
赫爾辛基的冬天極其的寒冷,那時候的生活極其的貧瘠,沒有空調,室內一片的寒冷。
她的手腳時常被凍得僵硬,然後高燒不退,那麽多深沉的夜晚,總是穆雲霄破門而入。
他的手裏提着溫熱的素菜粥,惡狠狠地瞪着她,強勢地命令她吃藥睡覺。
任由她把眼淚鼻涕都往他的身上抹,任由着她拼命地捶打他,口裏罵着那個叫顧北城的男子。
慕雲宵只是抿着唇,輕輕地抱着她說:“寶寶,別哭。”
他喚她寶寶,把她捧在心口間疼愛,舍不得她颠簸,舍不得她流離,舍不得她為了別人而淚流滿面。
他看見她半夜被噩夢驚醒淚流滿面,曾經和她說過:“寶寶,你不知道,你的一個笑話讓我笑了幾天,但是,你的一滴眼淚,卻讓我難過了好多年。”
那時的秦玖,是不懂這份愛的珍貴的。所以,才會那麽任意地去踐踏,去放棄。
她每一次半夜驚醒,總是看見他躺在沙發上睡得不甚安穩,那樣不可一世高傲的男子,卻甘願為她低下。
在那些動蕩的青春裏,秦玖緊緊地抓住了慕雲宵這根救命稻草,很多時候,她承認她秦玖是自私的。
明明知道慕雲宵需要的是什麽,卻始終不動聲色,在不同的人身邊不斷地來往,尋找與那個叫顧北城的男子相似的人。
徒勞荒蕪的年月,她在生活的逼迫下低頭前進,總是常常哭得凄楚,慕雲宵從那遠方而來,踏着光與影的黯啞。
為她披荊斬棘,保駕護航。
所以,現在再次遇見,她才那麽舍不得他再次在她的身上跌倒,誰說的恨就是因為愛得深了。
任默生總在這靜谧的夜晚離她而去,他說的去去就來,秦玖只是莞爾一笑,就當做是這漫長的長夜裏的一個笑話。
他身邊的女人何其多,呆在他身邊的第一天開始,就注定的這般結局,只是,一開始,她有和他任默生游戲的心情。
但是,現在,她卻沒有了這般心境。
任默生那一夜都沒有再出現,這在秦玖的意料之中,可是,那一夜,她卻失眠了。
額頭上的傷口仿佛現在才過了麻藥的勁,疼得她撕心裂肺,翻轉了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會眼。
早上秦玖頂着兩個黑眼圈到咖啡館的時候,顧北微看着她額頭上的傷口,小女孩抽搭地哭紅了眼睛。
昨天蘇少城怕她難過,沒敢告訴她,這會顧北微才知道,定然是要哭好一會的。
秦玖的頭疼得厲害,柔聲勸了一下她,她才緩住了眼淚。
“姐,你快去看看,慕大哥來這有一會了。”顧北微擦了擦眼淚,下颌擡起指着西北角的座位。
秦玖順着她的眸光看去,慕雲宵胳臂撐在身後的沙發上,慵懶地坐在那裏,竟然寡淡地笑着。
笑意雖然清淺,卻是極美,秦玖微微側目,慕雲宵的身邊坐着端莊的美女,中人之姿,卻透着一股子的書卷氣。
這樣的女人,定然是宜家宜室,最适合做妻子的了,看這兩個人的互動,如此親密,定然是不同尋常了。
秦玖勾起唇線涼薄地笑,接過琳琳遞過來的咖啡,曼特寧甘醇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回味悠長。
“來者是客,況且他的身邊此刻有佳人相伴,我去了,不是更不合适嗎?”秦玖捏了捏顧北微嬌嫩的臉,無所謂地擺手。
她的神色風輕雲淡,已經看不出多少的不舍和糾纏,顧北微的心有些難過,但是,卻明白,這是最好的結局。
“姐,你知道嗎?今天早上少城說,任大哥不追究穆绾心的責任了,還叫她永遠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現。”顧北微歪着頭想着早上蘇少城和她說的話,神色寧靜。
咖啡館橘色的燈光柔和地籠罩着女子柔和的面容,如此的安靜祥和,秦玖看着顧北微,滿意地笑了。
那個當年病得幾乎送命的少女顧北微,如今也這般大了,時間舍棄了那些過往努力地向前,一往不回。
“嗯,我知道。”秦玖知道,任默生一定會按照她說的去做的,倒不是因為她秦玖在他的心中的分量多麽重。
說到底,任家和穆家幾代至交,就算穆绾心把她秦玖給撞死了,他任默生真的會為她要回公道嗎?
秦玖冷笑一聲,這是不可能的,他身上背着那麽厚重的名譽權利地位。她秦玖,什麽也沒有。
“秦姐,慕少爺要您過去一下。”服務員小秋從那邊走過來,臉色微紅地和秦玖說慕雲宵要她過去。
“知道了。”
幾不可見的,秦玖蹙了蹙眉,旋轉過椅子看向慕雲宵的那邊,他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挑着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底湛藍的光彩蕩漾,秦玖一個不小心,就溺死在那片海洋中,竟然端着跟前的曼特寧走到慕雲宵那桌前,坐到了他的對面。
看見他的女伴看過來戒備的眼神,秦玖就知道她錯了,她不該來的,但是她還是眯着眼睛對着人家姑娘友好地笑。
那女子微愣,想必秦玖還不知道,她的這個笑容多麽的妖孽,勾人魂,攝人魄。
然後,秦玖就看見人家姑娘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她納悶了很久,難道她笑起來那麽難看?
“慕大少爺,您叫我有事?”她刻意拉開她和他的距離,用在風月場上才有的風塵的語調問慕雲宵。
在意料之中,慕雲宵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他屈起左手的尾指,輕輕地敲着玻璃桌面,眼眸陰寒地瞪着她。
看見她額頭上的繃帶,眼眸又是淩厲了幾分,不動聲色地掩蓋只情緒。
“慕大少爺莫要這樣看我,你女朋友會誤會的。”秦玖勢要将這不正經進行到底。
慕雲宵最是讨厭秦玖的漫不經心,游戲風塵,淡笑間,從來就看不清真假,他是無比怨恨的。
“誤會什麽,我們本來就有關系,何來誤會之說?”慕雲宵妖孽地翹起唇角,恰好的弧度,暧昧不已。
這下到秦玖愣了,這慕雲宵到底是玩哪樣?再看人家姑娘,滿臉的羞赧之色,很是受傷卻情意漣漣地看着慕雲宵。
而後者,卻散漫地坐在那裏,看着秦玖,無動于衷。
“秦玖,你是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慕雲宵淡淡地輕啓薄唇,吐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語。
秦玖頓時好像被雷劈到一樣,被炸得外焦裏嫩,好一個腹黑的慕雲宵,顯然是把她當成了擋箭牌了。
那清秀的姑娘眼眶紅紅地提起包掩着臉跑了出去,臨了時還幽怨地看了一眼慕雲宵。
那小眼神,真真把她秦玖給震住了,她伸出手想拉住那女子解釋,誰知道那姑娘跑得那麽快。
那姑娘跑遠了,秦玖還兀自舉着手,蒼白地在風中搖擺,她的那個幽怨啊。這個姑娘也太經不起打擊了吧。
“慕雲宵,你害我,”秦玖的手指都有些顫抖,指着慕雲宵憤岔地紅了臉。
慕雲宵閑然自得地伸直長腿站起來,神态自若地挑了挑眉,有些鄙夷地看着秦玖的暴怒。
剛才似笑非笑的神态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的冷漠,嘲諷地勾唇輕笑。
淡定地吐出一句話:“秦玖,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何來害的說法?你應該早就有這樣的覺悟。”
男人挺拔的身影越過她,踏着緩慢的步伐,閑然地離去,秦玖怔忪地坐在那裏,完全消化不了慕雲宵剛才的那句話。
雖然她知道他定然是借着她來擺脫上輩人安排的豪門相親,可是,慕雲宵暧昧不明的态度,着實讓秦玖感到很不安。
慕雲宵眼底那冰冷的自信,和那志在必得的冷酷,仿若任何東西都在他的掌控之間。
他要的東西,那麽秘而不宣,秦玖實在想不明白,慕雲宵究竟在想什麽?或許,這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秦玖起身的時候,顧北微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已經走了,除了蘇少城,怎麽可能還有別人能讓顧北微這麽急匆匆地趕去呢?
我們在時光裏兜兜轉轉,卻最終總是逃不開一個情字的束縛。任你颠簸萬千,那愛情的魔咒就是一場殘忍的殺伐果斷,讓你掙紮得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