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廠加班日常

第8章 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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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收拾好出來】

正如這位大爺的行事風格一樣簡單幹練。

千繪東西不多，就簡單地收拾了手機和紙巾，從辦公室的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肚子突兀地發出一聲不滿的叫喊。

該死，她今天早上沒吃早飯，現在到中午的飯點了，不餓才怪。

因為早上被Gin這位大爺這麽盯着，她完全不敢提出讓他停下車她去買點早飯的要求，到了這裏外賣也沒有辦法送進來，莫名其妙睡過去之後就到現在了。

希望這位大爺是請她去吃飯的，千繪苦中作樂地想。

她出了研究所，Gin的車就停在路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後，Gin的煙剛好抽到一半。

滿車都是二手煙。

千繪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捂住了鼻子，悶聲問道：“是有什麽事嗎？”

“宮野明美的之前的住所，需要你去指認一下。”Gin說，“我們派去的眼線有了點線索。”

千繪一愣，她并不知道為什麽要她去。

是在懷疑她的忠誠度嗎？

她幾乎是馬上就道：“我的研究項目——”

“今天上午出結果了，所以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Gin說，“對你的監視不會撤掉。”

千繪：“......”

謝謝你還特意給我解釋，真的太謝謝了。

她不敢再逼逼叨叨，她怕這位爺生起氣來提前結束對她的“觀察”，于是接下來的路程就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從某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古代到現代，徒步，馬車，汽車，飛機，輪船，随着社會的發展，距離也不再是旅行的困難，千繪曾經很讨厭出遠門，結果她最後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了，日夜困在兩點一線的生活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每天在地鐵上拿着手機時，心裏希望着短暫的地鐵永遠沒有終點，就如同開往大陸盡頭的鐵路一般，到達一個沒有痛苦和絕望的世界。

Gin的車子裏還有沒散去的煙味，她坐小車的時候不玩手機，會暈車，現在千繪看着窗外飛快掠過的東京街景，也同樣希望着旋轉的車輪永遠不會停歇。

但是——

車停了。

她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失望還是什麽？不太好形容。

車子停在一間三層小公寓門口，千繪從車窗往外看去，這種公寓在日本屬于非常普通的那種，一般都是收入不高的人群住的地方，她有了解過，這種房間都比較小，隔音很差，但是對一般的日本上班族來說也是足夠了的。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現在附近沒有多少往來的行人。

“房東在一樓左邊，你去找她拿鑰匙，去開三樓最右邊的房門，”Gin頭也不擡地塞給千繪一個耳麥，“戴上。”

千繪：“？”

“宮野明美背着組織的住所，”Gin耐心地解釋，“拿上你的身份證，房東會把鑰匙給你。”

千繪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身份證上的名字是“宮野薇薇安”，這個姓氏的話，說自己是宮野明美的姐妹，随便找個理由房東都可以放她進去，Gin沒有找Vodka去，或者自己親自去，怕是剛出現就會被房東當做名字報警了吧。

“我知道了，”千繪認命地帶上耳麥下車。

“不要想着耍花樣，我這邊聽得一清二楚。”Gin的聲音從耳機裏清晰地傳過來。

千繪：“......”

她哪敢啊......

捏着自己的身份證明，忐忑不安地敲響了應該是房東的門。

裏面傳來一聲“稍等”，隔音并不好的屋子裏傳來走路的聲音，接着，房門拉開，手裏的筷子都還沒放下的房東大媽看見外面站着千繪這個長相西洋化的女人，問道：“小姐，要租房的話得提前預約哦，這裏沒有空房間了。”

“不是不是，”千繪連忙拿出自己的證件，“我是來找人的，宮野明美是住在這裏沒錯吧？”

房東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證件後，才猶豫地說道：“是這樣沒錯，小姐你是她什麽人啊？”

宮野明美是地地道道的亞洲人長相，房東會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是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千繪說，“因為她工作變動去了國外的關系，有些東西她沒有辦法帶走，正好我在這裏，就拜托我過來整理了。”

她略微生澀的日語在此時卻獲得了房東的信任。

“這樣啊......那麻煩你等我一下了。”房東大媽關上門，千繪在門口等了一會，沒過多久房東就重新把門打開，手裏拿着一把鑰匙。

“三樓盡頭最右邊的房間，你從這邊的樓梯上去，”房東指了個方向，笑了笑又說，“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可以下來叫我。”

“謝謝。”千繪拿着鑰匙，松了一口氣。

确認房東關好門，她找到了樓梯，一路上了三樓，打開了盡頭那扇房間門。

她沒有動任何東西。

說實話，有點想把那根電話線剪了，但是想了想有沒有什麽意義。

該發生的事情遲早會發生，她不覺得這樣做會有什麽改變。

而且說不定會被Gin發現。

這裏是宮野明美的房間沒錯了。

千繪收好鑰匙，離開房間關上門時，隔壁房間開門的聲音吓了她一跳。

“你是誰？怎麽會從明美的房間出來？”

從隔壁探出頭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此刻用看小偷一樣的眼神看着千繪。

“我是她的妹妹，”千繪說，“她因為工作的關系去了國外，我是來幫她看看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寄過去的。”

“哦哦，你就是她經常提起的妹妹吧？”男人恍然大悟，“這麽說最近她家裏的電話也是你打的咯？”

“啊......嗯，我先告辭了。”

千繪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

她在外面沒有發現Gin的車子，隐藏式耳麥裏Gin說：“左邊。”她才在左邊的巷子裏發現了Gin的車。

停在大馬路邊上确實有點可疑？畢竟那裏似乎沒有允許長久停車的标記。

千繪把耳麥還給Gin，“她應該是很久沒有回來了，房東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說是半夜有電話打進來。”

Gin淡淡地“嗯”了一聲，結果下一秒千繪的肚子就發出了一陣咕嚕聲。

救命，社死現場！

因為太餓肚子叫被你的頂頭上司聽到是什麽體驗？

千繪：“......”

謝邀，已經當場去世了。

Gin難得露出有些詫異的神情，語氣中竟帶着一絲調侃：“這麽忙？”

他明知道千繪上班都在摸魚。

求求你不要說了！

“沒吃午飯，”千繪面無表情。

她努力使自己的神情變得沒有那麽介意，裝出一副十分理所當然的樣子，但是因為尴尬而紅了的耳尖出賣了她。

Gin沒再說什麽，找了家就近的餐廳把她放下。

然後揚長而去。

千繪：“......”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是體貼呢，還是別的什麽。

不過要是真的再一起吃飯，她怕是又會尴尬到死。

所以一個人自閉挺好的。

她在這家環境不錯的中餐廳找了個角落，然後拿出包包裏的耳機，點了一份炒飯後就拿出手機開始看劇。

不看點什麽吃飯她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等等，Gin今天沒監視她？

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她嘴裏的飯都還沒咽下去，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如芒在背。

千繪回頭一看，飯差點卡在嗓子眼。

這位大爺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裏買來的兩瓶水，無比自然地在她面前坐下，把其中一瓶推到她跟前。

男人看着千繪碗裏紅彤彤的米飯，不用猜就知道是爆辣的。

但是千繪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辣味一樣，吃得津津有味，他在她身後站了有一會了都沒發現。

組織的資料可以詳細到甚至記錄一點吃幾頓和飲食愛好，Gin記得荻原千繪是不吃辣椒的，但是現在這一盆辣椒怎麽解釋？

第三實驗室的門口走廊都有隐藏的步伐識別系統，還有虹膜檢測，他每天都在看着，沒有任何問題。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她性情大變？

站在組織的立場上，其實他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荻原千繪的生死，但是這樣的變化又十分可疑，到目前為止除了那場突如其來的辭職風波，其他時候荻原千繪表現得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除了某些細節方面。

Gin當然不會心大地覺得這一切都是荻原千繪的愛好變了，畢竟習慣不能騙人。

他想知道原因，如果掌握了這是一個假貨的證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千繪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正在思考處決她的一百種方法，她在想這家辣椒炒飯的味道沒那麽正宗，Gin在她面前一坐她就沒辦法再看電視劇了。

只好說了一聲謝謝，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水。

辣是不辣，就是有點鹹的慌。

幹飯人不會允許自己的飯不合口味，所以她吃了一半就不想再勉強自己了。

拿出紙巾擦了擦嘴，扔在腳下的垃圾桶，她從飯裏面擡起頭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那個......”她猶豫地開口。

Gin幾乎是馬上接道：“不用。”

千繪：“......水多少錢......”

好吧，fine。

誰讓她不喜歡占人便宜，就算這個人是Gin也一樣，誰都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Gin突然似乎能理解了，Sherry對這個女人的形容。

“是相當麻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