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蘭亭受敵
穿過荷池，二人經過假山旁的一座亭子，夏晴雨再也邁不動一步，頹然的坐在亭子裏圓桌旁。亭子上方懸挂着數珠蘭花，花香沁人，喚名蘭亭。
翠兒站在夏晴雨身後，急促的心跳聲在谥靜的夜裏聽起來是那樣清晰。
“翠兒，沒事了，別怕。咱們歇會兒再走。”夏晴雨撫拍着翠兒的手，輕聲安慰着。翠兒不敢大意，一雙驚悸的眼睛四周轉動着。
漆黑的夜晚沒有一絲月光，周圍隐隐傳來風吹樹葉的的沙沙聲。再轉兩個彎，經過一道長廊就到竹林了。夏晴雨望望前方隘暗的石徑小道，斜過身來正欲起身，忽覺一道陰冷的氣流朝自己襲來，身體本能的向後傾斜，一手攔着翠兒的腰身往後推去。“咚”的一聲，一支利箭深深的紮入亭內一角的石柱上。剪頭已沒入半截，箭身一尺有餘。夏晴雨走過去，用力撥出利箭，雙眼機警的環視了一下周圍，小聲說：“翠兒，有人要暗傷我們。你千萬不要慌張，也不要出聲。”翠兒吓得雙手捂着嘴，小臉兒吓得煞白，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是好漢就不要躲着藏着，有本事就現身出來！”話畢，周圍樹林中一下子冒出七八個蒙着臉的大漢。個個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穿着黑色束身的夜行衣，直逼夏晴雨。
“你們是什麽人？本宮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趕盡殺絕？”夏晴雨伸手将翠兒擋在身後，眼裏凜然的泛着憤怒。
正對面的一個大漢晃了晃手裏的刀，低喝一聲：“給我殺”，一道寒光便已逼近夏晴雨的胸前。夏晴雨一手扶着翠兒，一手撐着石桌，飛起右腳踢在為首漢子的胸前，漢子哀嚎一聲，猛的後退兩步，大刀應聲落地。左右又撲上兩個大汗，一個舉刀朝夏晴雨迎面砍來，另一個直刺咽喉。夏晴雨急速彎腰後仰，一個側翻，左腿橫掃過去，左邊的大汗被踢出數米遠。前面大漢一刀刺了個空，轉身欲刺夏晴雨後背。翠兒驚呼一聲，撲過來死死抱住大漢的腰，大漢氣極，舉起右手就要砍向翠兒。夏晴雨眼疾手快，将手中的斷箭直直射向漢子，正中右臂，漢子慘叫着棄刀蹲下。
翠兒戰戰兢兢的躲在夏晴雨身後，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棄刀，雙手緊緊的握在手裏，止不住的發抖。夏晴雨擡腳挑起面前的一把大刀接在手裏，冷冷的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皇宮裏造肆，不怕被滅了九族嗎？再敢上前，本宮就不客氣了！”
蒙面大漢沒想到夏晴雨居然這麽厲害，圍成一圈繞了過來。又一蒙面男子朝着夏晴雨沖了過來。夏晴雨躲過一刀，反身将胳膊右肘狠狠的撞在男子背上，男子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接着，三個蒙面大漢一齊踴了上來，寒光閃閃，一陣刀光劍影過後，三個男子皆倒在了地上，夏晴雨雪白的羅衫上滴滴血漬異常顯眼。一直站立一旁未出手的男子緩緩走了上前，冷哼一聲：“功夫不錯！看來還真是小看你了。不過今天，你是逃不掉了。”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風聲便到了夏晴雨面前，刀光一閃，夏晴雨偏轉頭部，一縷秀發散落在地。
夏晴雨後退兩步，嬌喘籲籲。她步履雜亂，眼光迷離，頭部脹痛難忍，腳底像是踩着一團海棉，飄飄搖搖。突然，身後躺在地上的男了突然一躍而起，手中的大刀僅離夏晴雨後背不足一寸。
“哐啷”一聲，男子握刀的虎口滲出了一股鮮血，大刀墜落在地。
一道黑影毫無聲息的出現在夏晴雨面前。夏晴雨沉重的雙眼眨了幾眨，再睜眼，持刀的大漢已躺在地上，咽喉上插着一把匕首。
“娘娘，請趕緊回宮吧，這裏會有人收拾的。”話落，男子身形一閃，沒了蹤影。
半天，翠兒才從呆立中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夏晴雨，“主子，咱們快走啊！”夏晴雨依在翠兒身上，手裏的刀滑落下來。走過幾步，回頭望望，一地的屍體恍如夢境般。她茫然的看着身邊泫然欲泣的小翠，心裏有一瞬間沒有知覺。
翠兒扶着暈暈沉沉的夏晴雨來到煙雨齋門口，見屋內燈火通明，忍不住的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快來人呀，主子受驚了。”
宮門打開，周德海沖了出來。看見夏晴雨一身的血跡，秀發淩亂，渾身濕透，整個人靠在翠兒懷裏不醒人事，忙扯着嗓子拖着腔調尖叫一聲：“皇上呀，了不得啦！晴貴人，您這是怎麽了？”衆丫環太監手忙腳亂的将晴兒和翠兒扶了進去。
屋內的耶律齊聽到聲音緊跟了出來，看見夏晴雨的模樣，眼睛瞬間由柔和的清藍變成暗紫。他一把抱起夏晴雨，急步走到床邊：“晴兒，你怎麽了？周德海，快宣禦醫，快！”最後的一個“快”字，幾乎是從喉嚨裏吼出來的。
宮女七手八腳的替夏晴雨換上幹淨的衣服，端來一盆熱水。耶律齊緊抿着雙唇，絞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帕子，輕柔的替夏晴雨擦拭着臉上的污跡。
“翠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耶律齊壓抑的聲音讓翠兒雙腿抖個不停，看的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翠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帶着哭腔說：“皇上饒命！今日午時過後，皇後娘娘請各宮嫔妃們到鳳藻閣相聚，娘娘親賜美酒。主子不勝酒力，喝多了。皇後娘娘派了兩名宮女和兩名太監送主子回宮，誰料在荷花池，主子想欣賞荷池夜景，失足……失足掉進河中。兩名宮女不識水性已經淹死在池中了，兩名小太監說不會游泳，回去找人幫忙了。後來，後來，主子被一黑衣人救起。奴婢扶着主子回宮途中，在蘭亭小歇了片刻，正欲走的時候，主子被暗箭偷襲，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包圍了我們。嗚嗚嗚，主子一人擊倒了好幾個，打鬥的時候主子刺傷了蒙面人，身上濺到了蒙面人的血。後來，一個蒙面人想要偷襲主子，被一個黑衣人所殺。那黑衣男子讓奴婢扶着主子趕快回宮，主子，這才能夠回來了，嗚嗚嗚……。”翠兒一邊傷心的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不一會，周德海宣來了太醫。太醫仔細檢查一番後，向皇上複命：“皇上，晴貴人身上并無明顯傷痕，只是浸了冷水，受了風寒，加上烈酒傷身，此刻是酒勁上身了，需要休息。老臣會為晴貴人熬制湯藥，明日喝了便會好轉。”說罷，便起身退下了。
見翠兒仍跪在床前哽咽不止，不肯離去，耶律齊便命人扶了她下去漱洗更衣。
睡夢中的夏晴雨緊合着雙眼，濃睫輕顫，錦被上的雙手緊緊的握着拳，時而眉頭緊鎖，裏面搖晃着頭，時而嘴裏呓語呢喃，似極其的不安穩。
耶律齊心痛不已，大手緊緊的握着她的纖纖玉腕，一雙凜冽的眼眸變得紫紅。
“黑烈！”一個身影應聲出現在耶律齊面前。
“你說說，是什麽人幹的！”
黑影低沉的嗓音似從地底傳出：“主子，晴貴人若不是醉酒，那些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依黑烈所見，晴貴人怕是礙了什麽人的眼了。不過，那幫蒙面人，絕對不是宮中侍衛，而是江湖上的人。他們使用的是金絲大環刀，應該是出自江湖上。”
耶律齊撫摸夏晴雨俏臉的手在聽到黑烈最後一段話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擡頭望着黑烈，眼裏閃過一絲殘戾。“哼，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派殺手進入皇宮，還敢傷害朕最愛的女人！”
“整個皇宮，除了念氏，沒有人膽敢下這種毒手。”
“他敢插手**？”耶律齊挑着眉問道。
“主子，今日下手的，并非只有江湖殺手！”
“什麽？”耶律齊站起身，雙目直視着黑影。
“晴貴人，并非單純失足落入荷池的。雖是黑暗中，但黑烈看的很清楚，兩個丫環是趁機撲在她們身上，撞斷了圍欄而落水的。岸上的兩個小太監，是朝鳳藻閣主向跑去的，那麽長的時間，不可能叫不到人來救援。”黑景陰沉的聲音布滿了蠢蠢的殺機。
耶律齊走到桌旁，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琉黃花瓷杯，手指一緊，杯身粉碎。他雙眼透着泛紅的光茫，咬牙切齒的說：“這些年，朕以為她已經做的夠狠了，想不到，連骨子裏也變得這般毒辣！朕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說罷，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聲音傾刻間變得柔和：“你去找王爺，讓他到宮外去查探一下。”
黑影應聲跪下，起身便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夏晴雨自夢中悠悠醒來，看見耶律齊坐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便起身坐了起來。
“皇上，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大腦還是暈暈的，身上的酒味還沒有散去。
耶律齊趕緊将夏晴雨扶坐在懷裏，眼裏的愛憐與自責夾雜着一絲痛楚，他的聲音沙啞蒼勁：“晴兒，你受驚了。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沒有好好保護你。”
夏晴雨嫣然一笑，蒼白的小臉偎進耶律齊的懷裏：“皇上，我很好，我沒事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事。”
“翠兒已經将事情的經過告訴朕了，黑烈也證實過了。朕會派人查出背後的牽扯與關聯，會派一批人保護你的安全。”
“黑烈？是誰？”夏明雨眼裏閃過一個黑影。
“你見過他了。他一直在暗中跟着你。”耶律齊揉着夏晴雨的秀發，寵溺的笑着。
夏晴雨眼前依然閃過幾個畫面，定格在一個被頭發蓋住整張臉的黑影身上。
“皇上，黑烈的身手很不錯，這次多虧了他，我才能安然無恙。”想着對黑烈的判斷與評價，兩人相視而笑。
“晴兒，以後千萬不能這樣醉酒了。看你，都大半夜了，酒味還沒有散去。頭還暈着吧？快躺下吧。太醫一早就會送湯藥過來。”說完，扶着夏晴雨躺下，自己也跟着躺下。
“皇上，你怎麽……，你不能……。”夏晴雨驚呼一聲，就要起身。耶律齊摟過她的腰肢，溫柔的在耳邊吐着氣息：“晴兒，你就安心睡吧。朕今晚就想陪在你身邊看着你。你放心吧，以你現在的身子骨，是禁不住朕的索取與需求的，哈哈哈。”一陣恣意的壞笑伴着陣陣嬌羞，沉默在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