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來個吻別
意識到氣氛有些緊,她不想惹得廖雲丞跟着傷心,連忙笑着打岔:
“還好,天塌了也有你們這些高個子頂着。”
女孩子聲音輕巧靈動,笑容成了保護色,不了解的人還真以為這是一段雲淡風輕的往事。
當初她是怎麽熬過那段日子,恐懼,心慌,甚至以淚洗面,她不會對他說的。
廖雲丞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沒接話。
餐廳到了上座率高的時候,相鄰一桌坐下兩個衣着鮮麗的少女,每人抱着個菜單,眼睛卻在往這邊瞟。
兩人看廖雲丞的目光灼熱直接,直接無視他對面的女生。
想來也是,廖雲丞面色冷淡,和童念也沒有夾菜之類的親密舉動,活像是相親失敗互相沒看上的。
還是女方摳門想吃回本,男方想趕緊結束飯局那種。
童念被隔壁桌盯得心裏發虛,用菜單擋着臉,跟廖雲丞使了個眼色。
廖雲丞以為她要說什麽隐秘的事情,俯身過來,卻聽見她壓低了聲音,跟做賊似的:
“隔壁桌在商量着派誰來要你微信。”
廖雲丞眉頭鎖了下,心說就你長了對順風耳。剛準備坐回去,只聽見她又補了一句:
“那個長頭發的還挺漂亮的。要不要……我離開一下,給你創造個機會?”
出乎意料的,廖雲丞抿唇笑了一下。
“吃飽了嗎?”他柔聲問。
“飽了。”童念點頭。
“我看也是。”
廖雲丞抽掉她擋着臉的菜單,起身把人從座椅上拎了起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幫她穿好,半攬着出了餐廳,整個過程視線沒往隔壁桌飄。
這人有點不上道。
童念心想,這要是換了老胡那個色批,搞不好當場桌子一拍,說:好孩子你這麽上道,叔高低得敬你一個。
傍晚的海風有些凄厲,一出門,冷不丁地卷過來,童念的頭發随風在臉上狂舞,廖雲丞下意識把她攬在了下風口處。
她随手一勾,将擋住臉的碎發別在耳後,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紮了一個小馬尾,瘦削細長的天鵝頸露出來。
童念屬于那種長相精致的女孩,五官單拆開來看都是漂亮的,即使不刻意打扮,也讓人覺得玲珑剔透。
早些年她問他喜歡自己什麽,廖雲丞說漂亮。
那不是應付她,也不是哄她開心,是真的覺得童念漂亮。
無論何時看過去,眼睛都是水汪汪的,明眸皓齒,自帶陽光似的明媚,那種燦爛都帶着靈氣。
——
到達停車場的時候,他乘坐那個航班的登機廣播正好響起。
廖雲丞去櫃臺上打印了登機牌,因為是商務艙,行李托運辦理的也很快。
“這個帶回去給馮倩。”廖雲丞将方才那份簽完字的文件遞過來。
“好的。”童念雙手接過。
廖雲丞沒松手,還緊緊攥住文件袋的另一頭,認真囑咐道:
“這些是原件,丢了你麻煩就大了。”
“啊?”童念下意識松了手。
女孩子眼睛瞪得圓圓的,眼神純淨得不摻雜色,仰着頭看他,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大概是雄性捕獵者的天性,看到這種萌而不自知的小生物,就很想征服她。
如果她想跑,那征服的欲望就是成倍數增加。
“逗你的……”
廖雲丞松了手,拳頭背到身後攥了攥,笑裏帶着寵溺:
“丢了我重簽就是了。”
童念将文件抱緊在懷裏,拇指尖偷偷撫摸了下他在扉頁上的簽名,仰臉笑:
“丢不了的。”
兩人停在安檢口處。沉吟了一會兒,廖雲丞忽然說:
“常天在新橋投入一條新能源電動大巴産線,你們公司的空壓機會應用到這些大巴上。本來是高遠在那裏負責,可是馮倩快生了,我要過去頂他三個月。”
像是跟領導述職一樣,語氣平平,不帶什麽情緒。
童念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說這個,“哦”了一句,問道:
“高遠是誰?”
“馮倩的老公。”
出乎預料的,廖雲丞竟然沒罵她傻,莫名很有耐心。
童念眨了眨眼:“你和馮倩姐很熟嗎?”
“她是我本科時實驗課的助教,算半個老師。”廖雲丞答得簡單明了。
“你确實像倩姐教出來的,告訴你個秘密,倩姐之前都不拿正眼看我們……”
童念模仿了下馮倩剛來公司時,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睥睨一切的樣子:
“本宮面前,爾等皆是渣渣。”
廖雲丞被她誇張的表情逗笑了,低下頭去,輕輕推了下眼鏡。
這人就好像沒煩惱似的,別的小女孩都沉着臉依依不舍,只有她随時随地都在傻樂。
“她做學術太久了,清高肯定有,不是瞧不起你們。”
馮倩性格确實不接地氣,不然也不會受不了大公司的辦公室政治,到千鈞那樣的小公司屈就了。
她疲于應付複雜的人事關系和流程,這也是她每次都能爬的很高,卻總要跌下來的原因。
"我知道,"童念笑着點頭:“有人看上去一身刺,靠近了就會發現是朵玫瑰。”
她很想說,你就是這樣的人,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麽難以靠近。
身後的電梯門開,一群人擁到安檢口。
一對小情侶在他們身邊停下,上演了嘤嘤啼哭、暖聲安撫,然後迅速升級成流着淚瘋狂熱吻的戲碼。
小情侶親吻的動靜着實不小,都嘬出聲響了,童念正對着兩人,瞪得眼睛發直,尴尬到頭皮發麻。
或者因為面站着的是廖雲丞,她的慌亂無處躲藏。
她真想沖上去說跟那個女孩說,你快別哭了,把我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了聽個響吧,反正我要它們也沒啥大用了。
廖雲丞也意識到了身側的尴尬,捂着她的眼睛,往商務艙的安檢口帶了幾步,背對着剛才的兩人,垂眸問道:
“聽懂我剛才說什麽嗎?”
“懂!”童念感激他化解尴尬,認真點頭:“倩姐是高端人才,要愛護她!”
" 我在跟你彙報行程,"
廖雲丞深深看了她一眼,語速緩而沉穩:“未來三個月我會在新橋,是推不掉的工作。也許偶爾會回來,但是确定不了具體時間。”
他語氣淡淡,很像之前談戀愛時,出去做項目前要跟她彙報行程一樣。
機場裏燈光白得耀眼,直入人心,一時間仿佛時空錯亂了,恍惚間覺得他們還在一起。
記憶會丢失,感覺不會。
“你這什麽眼神……”
廖雲丞伸出手指點了下她緊鎖的眉頭,輕笑一下,聲音像引誘人似的:
“也想來個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