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卑劣的懲罰 (1)
頤王爺輕蔑的一甩,甩開了茯苓的頭發,茯苓頹然的倒了下去,虛弱的身體支撐在地面上,她的眼睛看着面前瑟瑟發抖的小丫鬟,丫鬟沒有做錯什麽?那個女人還發瘋的抓破了她的臉,難道下人在頤王爺的眼裏就不是人嗎?
“放了那丫鬟……她做了……她該做的……”茯苓冷漠的說。
“蔡茯苓,你真是厲害,憑借着一個破爛的身子,和善于扯謊的嘴,想博得本王的同情嗎?為丫鬟求情,來表白你的善良嗎?”頤王爺嘲弄的大笑了起來“你自身都難保,還裝什麽善良!”
“放了她……”茯苓不想解釋,既然他認為自己是裝的,那就裝的好了。
“她讓青兒受到傷害,就該懲罰!”頤王爺堅定的說,似乎根本不打算放過丫鬟,或者就是打算和茯苓作對,她說放,他就偏不放。
“趙柏頤……若說懲罰……你似乎該先懲罰那個瘋子……她先傷害了丫鬟……打她二十大板再說……”茯苓冷笑了起來,一個瘋子,誰願意服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蔡茯苓!”頤王爺指着床上的瘋女人“你不認識她了嗎?為什麽你還振振有詞,你這個該死的賤人!”
“我不認識……”
茯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認識那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絕對認識她,不然不可能夜夜念着茯苓的名字。
頤王爺憤然的捏住了茯苓的下巴“別跟我裝糊塗,你敢拒不承認,真是個可惡的女人!”
茯苓冷漠的閉上了眼睛,随便了,要打就快點來,反正這副身子能承受的也不多,至少他不會打死她,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看着茯苓那默然的表情,頤王爺真是有些疑惑和震怒了,一個惡毒的女人竟然表現的大義淩然,好像做了錯事,錯誤都是別人的一樣。
茯苓仍舊輕聲的呢喃着“放了……丫鬟,我來接受…。。。王爺的懲罰……”
“好,我倒要看看蔡太師的千金多有骨氣!竟然為一個下人擔當,那就把她和你的懲罰一起留給你!”
頤王爺站了起來,吩咐護衛放了丫鬟,然後将茯苓無情的提了起來,狠狠的扔在了護衛的腳下。
“将她扔進柴房裏,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的玩玩她,不要考慮她是王妃,随便享受,只要不弄死她就可以!”
“你說什麽……趙…。。柏……頤……”
茯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是頤王爺說出的話,他真的不當茯苓是人了嗎?竟然讓那幾個男人……就算再恨,她也是他的女人啊,他竟然讓別的男人玷污她。
“拖出去,不要讓她再留在這裏,黃昏之前,如果王妃還沒有破了身,你們就滾出王府!”
趙柏頤轉過了身,冷傲的走回了床邊,輕輕的撫慰着瘋女人的頭發,那關切和茯苓此時的凄慘成了鮮明的對比。
042章 羞辱
趙柏頤對瘋女人的愛護,和對茯苓的無情,讓茯苓不想再述說什麽了,他冷酷的眼神,說明剛才的那句話不是兒戲。
她恨死了那個男人,為什麽要這無情的對待她,他可以打她,可以諷刺她,但是不能這樣羞辱她,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什麽比清白更重要的。
“趙……柏……頤……我恨你……”
茯苓凄婉的呼喊着,但是她的呼喊,沒有讓那個男人回過身,甚至憐憫的一眼,他也不願意再看她。
茯苓被那些護衛架着,拖下了樓閣,她已經無力行走了,趙柏頤的無情,讓她欲哭無淚,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可能如此的殘酷。
幾個護衛為難的互相看着,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非禮了王妃嗎?王爺為什麽下了這樣怪異的命令。
離開了正院,茯苓已經分不清方向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恨在她的胸口熊熊的燃燒着,她覺得死神已經一步步的向她走來。
柴房的門被推開了,茯苓被推了進去,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護衛們将門關上了。
“等一下,等黃昏的時候再說吧,那女人太瘦弱了,誰能保證弄不死啊!”
“聽說王爺根本不想娶她,蔡家的掌上明珠出了名的……真是報應啊,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嫁給我們頤王爺呢?嫁過來了,還不好好做人,激怒王爺不是找死,若是真的一下子死了,說是死在消渴症上,定沒有人會懷疑的!”
“一會兒誰先!”
“得了吧,一個人破了就完了,多幾個人,她絕對就死掉了!”
“那麽說,新婚……王爺沒碰那個女人啊……”
“暈,那身子,還有啥吸引力……誰願意,誰就先。”
門外的對話讓茯苓渾身發抖,她驚慌的拉緊了衣服,淚水斷了線一樣的流了下來,身體雖然不是她的,但是感覺是她的,疼痛是她的,羞辱是她的。
茯苓悲憤的四下查看着,希望能有一線逃亡的生機,看完了之後,她絕望了,這裏只有一個出門,就是柴門,那門早就被護衛守住了,就算是健康的人,想闖出去都難,何況她還拖着一個病弱的身體。
趙柏頤,他是來替甄橡楠報複的嗎?可是他是否知道,甄橡楠絕對不會讓冷舒受到這樣的淩辱,他對她所作的,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憤的。
他可以不愛她,可以冷落她,但是為什麽要踐踏她,她是人,是人……
茯苓絕望的失聲痛哭起來,怎麽辦?難道真的讓那些男人在這個柴房裏……占有了她的身體嗎?那惡心的一幕,讓茯苓心驚膽戰。
她絕望的看着那個草垛,急切尋找庇護所的她,使勁的向草垛爬去,鑽進了草垛中,試圖讓那草垛保護她,讓她不能受到屈辱。
043章 寧死不受辱
茯苓抱住了膝蓋,蹲在了草垛裏,渾身不住的發抖着,她害怕聽見門的響聲,更害怕有人走進來……
“不要啊……不要碰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茯苓有些歇斯底裏了,她驚恐的無法平靜下來,每根神經都緊繃着,溫熱的天氣,她竟然感到了一絲刺骨的寒意。
茯苓的身體越抖動,稻草的沙沙聲就越響。這讓她的心理更膽顫了,她繼續嘀咕着。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我不是茯苓……不是茯苓……”
茯苓可以忍受任何的折磨,但是絕對不能忍受被陌生男人侮辱,那還不如殺了她,蔡茯苓,為什麽承受這一切的不是她,卻是這個凄冷的靈魂。
她不願意做蔡茯苓,她寧可漂浮在空中,做一個無所依靠的游魂。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茯苓更加的害怕了,她将自己完全躲進了稻草中,不斷的往身上拉着稻草,似乎那些稻草是她的神兵利器一般,但是她知道,那些稻草救不了她,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柴房的門響了,有人走了進來,腳步聲慢慢的接近了草垛,估計是她的抖動吸引了來人的注意,茯苓吓得卷縮了起來。
“不要碰我……你們殺了我吧,求求你們……不要碰我。”茯苓拼命的後退着,可是已經退到了牆壁,再無路可退了。
稻草外傳來了嘆息之聲,有個男人無奈的說。
“王爺的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王妃……我們也不敢碰您呢,但是又不得不完成王爺的命令,所以我們找了一些府外的人,都是陌生人,完事就趕出王府去……您忍一忍啊……”
那個男人大聲沖外面呼喝着“你們三個進來,完事每人賞賜一兩銀子,悠着點……”
“是,大爺!”
“這麽好的事啊,還給銀子!”
“女人呢?老子好久沒碰女人了,話說這日子……和尚也不好當啊!”
還有一個是和尚……作孽啊……
這是茯苓今生的奇恥大辱,也是對冷舒靈魂的亵渎,趙柏頤,就算把那個男人千刀萬剮,也消除不了她心頭的仇恨,她渾身抖的更厲害了,幹瘦的的手指抓着稻草,眼神空洞無光,挂着幾顆晶瑩的淚珠。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有人在翻弄着稻草,似狗一樣的往裏爬着。
茯苓大聲的尖叫了起來,她閃身從草垛裏站了起來,絕望的看着圍着稻草堆的三個男人,有一個男人的屁股還露在外面,已經鑽進了大半個身子。
她不認識他們,也絕對不能讓人羞辱她。
“出來了……”
“是個瘦婆娘……”
“我會輕點的,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委屈你了……”
其中一個男人伸出了手,企圖拉住茯苓,茯苓怪叫着跳了起來,她悲憤的閉上了眼睛,狠狠向着一面牆壁撞了過去……
044章 那是蔡茯苓嗎?
正院樓閣內,瘋女人平靜了下來,疲憊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頤王爺嘆息着輕撫着她的臉頰。
“青兒,快好起來……本王已經等了你幾年了……”
女人的身體抖了一下,翻過身繼續睡了,頤王爺感嘆的站起了身,看着這淡黃的房間,那是她喜歡的顏色,曾幾何時,她呢喃的說着。
“王爺,青兒喜歡淡黃色……窗幔、床幔……”
“青兒,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王爺……做王爺的女人……”
“青兒如果能嫁給王爺,就住那個最高的樓閣,在那裏,可以俯瞰王府,第一個知道王爺回來……”
……
“青兒……”
頤王爺握緊了拳頭,緊咬牙關,曾經美好的一切,現在支離破散,他該替青兒讨回公道。
頤王爺從樓閣上慢慢的走了下來,看見了躲在了樓閣角落裏,仍在瑟瑟發抖的丫鬟,她滿臉的手指劃傷,慘不忍睹,一定是被青兒襲擊了。
小丫鬟看見了王爺下來了,馬上低下了頭,躲避到了一邊,因為頤王爺發怒要杖責她,所以此時仍處于恐懼中。
“去擦點藥!”頤王爺此時沒有那麽憤怒了,輕聲的吩咐着丫鬟。
“是,王爺……”丫鬟頭不敢将頭擡起來,低聲的應着。
“下次她再發狂,叫我過來……”頤王爺知道青兒發病的時候很瘋狂,一次還咬破了他的手腕。
“知道了,王爺……”
頤王爺吩咐完了,轉身就要下樓閣,突然想到了什麽,追問了一句。
“王妃怎麽來了?”
說到王妃,小丫鬟馬上擡起了頭,她很感激王妃對她的保護,但是王爺的懲罰是不是太狠了,那可是王妃啊。
“青小姐突然發瘋,抓破了奴婢的臉,奴婢不敢上前,只好躲避在角落裏,希望青小姐能平息下來,誰知道這時王妃就來了,結果青小姐見了王妃,突然狂性大發,掙斷了束縛,掐住了王妃的脖子,王妃可能為了自救,所以用銅鏡打了青小姐……”丫鬟膽怯的說。
“以後這裏,不能讓外人進來,聽見了嗎?”頤王爺嚴肅的吩咐着。
“是,王爺!”
丫鬟咬了一下嘴唇,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了“王爺,您能不能放過了王妃啊,她剛才為奴婢求情,免去了二十杖責,可是王爺給她的懲罰太嚴厲了,對于女人來說……被那些男人……王爺!你這是要了王妃的命了!”
小丫鬟的提醒讓頤王爺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天色,已經是黃昏了,估計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不由得長長的嘆息了起來。
“殘花敗柳又何止她一個,本王只是将她曾經犯過還她而已!”
“王爺……”
“我現在就去,如果來得及,算她的命好,否則就是報應!”頤王爺說完健步如飛的下了樓閣,匆匆的向後面角落的甬道奔去。
他剛才只是看到青兒受傷,一時憤怒,實在是以前的種種,讓他太痛恨這個蔡茯苓了,此時卻有些于心不忍了,畢竟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還有頑疾在身,那麽做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為什麽她要一改往昔的殘忍,為一個奴婢求情,願意承擔一切,那是蔡茯苓嗎?
045章 藍楓小築
當頤王爺趕到柴房的時候,看見幾個護衛亂成了一團,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難道是自己來晚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王妃呢?”頤王爺的語氣仍很鎮定,冷冷的看着幾個護衛。
幾個護衛一見王爺來了,紛紛跪在了地上,吓得面色蒼白。
“王爺,王妃死了!”
“混蛋,她還是個病人,那麽瘦弱,你們……我不是交代了……”頤王爺一聽此話,心中大震,自己做了什麽?以為這樣就可以挽回青兒了嗎?
“不是啊,王爺,沒有人碰王妃的身子,她就突然撞牆自盡了!”護衛頭也不敢擡,低頭說。
“自盡!”
頤王爺大驚失色,推開了那些護衛,大步的走進了柴房,柴房的牆壁下,茯苓倒在了牆邊,頭上都是鮮血,牆壁上血跡斑斑,場面十分悲烈。
她一心抱着必死的信念,所以那一撞擊,傾盡了茯苓的全力……
那瘦弱的身軀因為恐怖而蜷縮着,血跡順着塌陷的面頰而流淌着……
“茯苓……”
頤王爺星目圓睜,一陣自責侵襲了他……他逼迫了一個弱質的女子自殺了,這血腥的場面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想看到茯苓痛苦的哭泣,大聲的求饒,為她過去的種種忏悔而已。
幾個護衛跟了進來,低聲的說。
“她已經沒有了鼻息,王爺!”
頤王爺走到了茯苓的身前,蹲了下來,她怎麽會如此的烈性,寧可撞牆自盡,也不甘受辱,他摸了一下茯苓的面頰,溫熱仍在,又将手置于她的胸前,皺起了眉頭。
頤王爺橫身抱起了茯苓瘦弱的身軀,大步的向門外走去,并大聲的吩咐着。
“打開藍楓小築,我要見向布衣!”
“是,王爺!”幾個護衛紛紛的奔了出去。
只有他才可以救治茯苓,頤王爺已經別無選擇。
藍楓小築是王府外延的一個低矮建築,一般在王府裏只能看到一個紅色的大門,終年上鎖,很少有人走動,它不屬于王府的一部分,只是為了囚禁向布衣而額外修建的。
向布衣是何許人也,在王府裏,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只知道藍楓小築囚禁了一個特別的犯人,錦衣玉食,只是沒有自由,被牢牢的禁锢着。
藍楓小築的門被咯咯的推開了,護衛們閃在了一邊,頤王爺抱着茯苓走了進去,身後的紅門輕輕的關上了。
小築內涼風習習,桃葉飒飒,青色光亮的石板地上,縫隙裏已經長了簇簇梅草,青石地面桃花瓣零零落落,再往上看,是一排竹栅欄,栅欄裏面是幾間整潔的小木屋,木門緊閉着,一只聳立的竹竿上,挂着一個鳥籠子,幾只金絲雀正叽叽喳喳的吟唱着。
頤王爺走到了栅欄中,冷眼的看着那個牢牢關閉的木門,每次他來到藍楓小築,向布衣都不肯露面,隐蔽在木屋之中,他是他的醫生,是他的摯友,從某一刻開始,他是他的敵人,是他的犯人。
“向布衣,出來!”
木屋之中,一陣嘩啦、嘩啦的鐵鏈拉動的聲音,铿锵有力…。。。
046章 真的是她嗎?
鐵鏈聲響過,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從木屋中傳了出來。
“頤王爺,最近很少來小築,想是病情已經好轉了!”
“我現在不想和你談論這個,幫我救一個人!”頤王爺冷聲說。
“我說過的,你可以囚禁我,但是我的原則不會變,在這個王府裏,我只救治一個人,王爺怎麽先打破了原則!”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頤王爺知道向布衣的為人,當初被囚禁之後,他們達成了一致,就是只救治趙柏頤的毒傷,面談摯友之情,如果想讓他救治蔡茯苓就必須。
“向布衣,我沒有打破原則,只是滿足你的一個心願而已……”頤王爺胸有成竹,向布衣不會讓茯苓死的。
“我的心願?”男人疑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的,你的心願,你不是一直問守門的護衛,想知道王府裏是誰在彈奏古筝嗎?我現在把人帶來了,不過她已經要死了,你可以選擇救,也可以選擇不救……”
頤王爺輕笑了起來,将茯苓平放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冷眼的看着木屋,他确信,向布衣會出來的。
木屋裏片刻的安靜之後,鐵鏈聲驟然響起……
一股勁風過後,木屋的門開了,又是一陣鐵鏈的拖動之聲,那鐵鏈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因相互之間的撞擊,偶爾發出清脆之音,接着一個人影從木屋中飛躍出來,身後揚起了四條青亮的鐵鏈。
那是一個男人,銀發披肩,白衣飄飄,他現身在了栅欄的裏面,身材高大、俊朗,猶如一棵青松穩穩的聳立着,冷漠略帶笑意的炯子看向了地上的女人。
看到茯苓額上的大片血跡時,向布衣皺起了眉頭。
“她是誰?”
“本王的王妃!”頤王爺冷冷的說。
“哈哈,趙柏頤,別耍計謀讓我救你的女人,如此瘦弱、病态的女人怎會是彈筝之人!你以為我被你囚禁了身體,難道連腦子也不好用了嗎?”
銀發男人手指一揮,手上出現了四根銀針,指尖輕輕一彈,銀針飛落而出,封住了茯苓頭上的穴道。
在沒有确認她是否真的是那個彈筝人之前,他是不會讓她死的。
“我說過,你可以讓她自生自滅,我并不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只是滿足你的一個心願而已!古筝我随後會讓護衛送到,如果你能救治了她,自然就知道她是否是彈筝之人!”
趙柏頤默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茯苓額面的血跡讓他心中都是愧疚,一個寧死不屈的女人,他該欽佩還是痛恨?
她是否能活下來,就看她的造化了,那帶着血跡小臉上的那抹絕望,讓頤王爺心中一凜,心情極其低落,一個曾經讓他恨的女人,如今竟然讓他亂了。
頤王爺冷哼一聲,将那鐵石之心再次亮出,他轉身毅然的走出了紅色的大門,這個女人的生死影響的只能大宋基業,而不是一顆冷漠的心。
紅色的大門關上的那一刻,銀發男人拖動着鐵鏈走到了茯苓的身前,他慢慢的半蹲下來,俯視着地上的女人。
讓他每日牽腸挂肚的、悠揚的靡靡之音,真的出自于這樣一雙幹瘦的手指。
那彈筝之人,真的是她嗎?
047章 四條鐵鏈
向布衣微微一笑,手臂伸了出來,将茯苓抱了起來。
四條鐵鏈随着向布衣的走動,慢慢的收回了木屋之中,那木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茯苓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死了,徹骨的寒冷和疼痛侵襲着她的身體,頭上的針刺的痛楚似乎鑽入了她的骨髓,她無力,虛弱,只想沉睡,唇瓣幹裂,喉間無法出聲,一種苦澀注入口中,讓她欲吐卻無力吐出。
幾乎連續幾日,她都能聽見鐵鏈拖動的聲音,在她的周圍時起時落。
模糊之中,她感覺有銀色的發絲從面上拂過,金屬撞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還有鳥兒的吟唱,男人的嘆息。
那嘆息之聲是誰?是那個冷酷的頤王爺,貌似甄橡楠的男人……
不會的,那個男人痛恨她,假若她沒有利用價值,迎接她的只有死亡,他叫人來羞辱她,她在他的眼裏,不如一個畜生,即便她真的死了,換來的也只是麻煩而已,怎麽會是嘆息?
那清晰、錐心的痛,讓茯苓知道,她還沒有死,死了,又怎會有痛的感覺?
那麽這是哪裏?那些護衛呢?那些打算侮辱她的男人呢?
當一只手輕撩着她的發絲時,茯苓猛地一個顫抖,終于焦慮的叫了出來。
“別碰……我……別碰……”
茯苓覺得自己喊的力氣很大,傾盡全力,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如蚊子嗡嗡的聲音一般,含糊不清,嗓子如裂開了一般的痛。
“喝下去!”
一只碗湊到了她的嘴邊,淡香、清涼,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水,喉間的幹澀、撕裂的感覺漸漸好了許多。
她睜開了眼睛,面前是長長的銀色發絲,如銀色的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一雙細長迥然的眼睛,滿含着柔情和真誠,如墨的兩道蠶眉,英氣十足,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一個飄逸的、古怪的古代男子。
他的手指放在她的額頭上,撩開了茯苓被汗水浸透的黑發,輕撫着她蒼白無色的肌膚,聲音平和、淡然。
“我只是為你行針而已……你差點死了,确切的說,幾日送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氣息。”
男人站了起來,他身材修長,寬肩闊背,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有一種逼人的傲骨和風範。
“你……是……誰?”茯苓盯着他,吃力的問着。
“向布衣。”
男人抖了一下長衫,從茯苓的額上慢慢的拔出了銀針,一只只的放在了身邊的器皿裏。
向布衣?
茯苓覺得這個名字那麽耳熟,她聽說過他,好像寶儀公主提過他,難道他是一個太醫嗎?他雖然滿頭的銀發,卻是一個年輕人,從裝束上看,他好像不是什麽宮廷太醫,也不是什麽民間的游醫。
向布衣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茯苓聽見了熟悉的鐵鏈清脆的響聲,當她的目光落在了向布衣的脊背上時,不覺驚呆了。
向布衣的身上一共有四條鐵鏈與木屋中的大石柱鏈在一起,兩條由肩臂穿出,兩條與腳裸連接,随着他的走動,鐵鏈不斷的延伸着,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他是囚犯嗎?不然為什麽用鐵鏈鎖住?
048章 奇人向布衣
木屋裏雖然簡陋卻很整潔,一面牆壁上的粗制木架子上,幾乎都是書籍,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藥草味道,苦苦的澀味,入喉淡淡的甜意。
茯苓向窗外看去,終于找到了鳥叫聲的來源,是兩只籠中的金絲雀,正嬉鬧蹦跳着。
這裏比起王府的別院要安靜了許多,空氣也很新鮮,還有這個離奇的銀發的男人,好似夢中一般,讓清醒過來的茯苓滿心的疑惑。
向布衣端了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凝神的看着茯苓。
“你不需要我再喂你了吧,自己喝了!”
茯苓吃力的伸出了手,蒼白枯瘦的手指,不知是否能承受碗的重量,向布衣皺起了眉頭,他撩了一下自己的銀發,沒有把藥碗放在茯苓的手上,而是送到了茯苓的嘴邊。
“我看你還需要幾日才能自己喝藥!”
“謝……謝……”
茯苓遲疑的看了一下向布衣,慢慢的張開了嘴,那藥實在是太苦了,她喝了一口,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有些膽怯,不知這個向布衣是不是和頤王爺一樣,是為了折磨她而來的。
“慢點……也不用怕我,我只是個囚犯。”
向布衣輕輕的拍着茯苓的脊背,那鐵鏈随着他手臂的揮動而铮铮的輕響着。
“有點苦……”茯苓難為情的看了向布衣一眼。
“知道苦,就說明你已經沒有大礙了。”向布衣繼續喂着茯苓,直到那碗藥水喝光了,他才端着碗離開了。
茯苓呆呆的看着向布衣的背影,初看見他的銀發和粗重的鐵鏈,她确實有些害怕了,但是剛才溫文爾雅的聲音,讓她心中緊繃着的防備,慢慢的松懈了下來,至少此時此刻,他是善意的。
接下來的三日裏,只要茯苓喝了藥水之後,就會昏昏欲睡,一睡就是一天,到了第三日,她才真正的清醒了一些,不用再服用那湯藥了,可以下床慢慢的走動了。
向布衣除了送藥進來,大多數的時間是在庭院裏的桃花林下看書,擺弄着地上的藍色小花和一些奇異的小草。
茯苓透過木屋的窗棂就能看見那個銀發的男人,他已經将銀發束了起來,顯得利落了許多,身上的鐵鏈讓他看起來很有力氣,他總是緊鎖着眉頭,似乎在研究着什麽。
茯苓喜歡看他凝神思考的樣子,如果不是那鐵鏈,怎麽也看不出他是個囚犯,倒像個清高的隐者。
向布衣睡的很少,那床鋪距離茯苓不遠,他每次都是側卧着,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鐵鏈不允許他平躺下來,所以茯苓看不見他熟睡的樣子,茯苓猜想着,向布衣應該是一個很有耐力的男人。
茯苓大病初愈,開始有些留戀這裏的簡樸風韻了,特別是那兩只金絲雀,每天似乎為她吟唱一般。
還有那個奇人向布衣,藍楓小築裏的每樣東西都讓她充滿了好奇。
049章 豈能輕言放棄
向布衣托着沉重的鐵鏈走到了茯苓的面前,他真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那頭銀發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深不可測。
“知道我為什麽救你嗎?”
“不知道……”茯苓也想知道其中的緣由。
“我想知道,你是否是那個彈筝之人,每天在藍楓小築,都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古筝樂聲,那幾乎成了我每日派遣孤獨的唯一樂趣,你生病的這幾日,樂聲沒有了,所以我相信你就是彈筝之人!”
“我不想再彈了……”
茯苓的心真是傷透了,在王府裏,她的命就是草芥,就算她再掙紮反抗,得到的卻是更大的傷害,頤王爺的冷漠和殘忍,将她逼迫的已經無路可走。
“我救了你,你似乎應該報答我,向布衣可不是什麽人都救的……”
向布衣伸手将茯苓拉到了身前,身後束起的長發發尾,飛揚了起來,發絲拂在了茯苓的面頰上,絲絲縷縷“你的皮肉和肺腑之傷可以痊愈,但是消渴症卻是要你性命的罪魁禍首,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向布衣,無人能幫你續命了。”
“續命又能怎樣?還不是如草芥一樣被人淩辱。”
茯苓輕笑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向布衣的銀發,他真的能理解茯苓此時的感受嗎?
“我這個人一旦認準了,就不會放棄,你的消渴症,我一定要治!”向布衣嘴角輕揚,看起來傲慢自信。
“那是絕症……”茯苓提醒着向布衣“而且,頤王爺不會同意的,他不希望我能活過明年的冬天!”
“我所看到的,和你講述的卻大不相同,趙柏頤,一個矛盾的結合體,對你,對我……他都是那麽的優柔寡斷!”向布衣笑了起來“何況,你是他的女人!”
“我不是……”
茯苓絕望的看着向布衣,趙柏頤沒有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甚至下了那樣殘忍的命令,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求死,這身子早就被玷污了。
茯苓想到了那個向草垛裏爬着的男人,那個惡心的和尚,她使勁的捂住了面頰“我……寧願死,也不願……再受到淩辱……”
向布衣疑惑的看着茯苓,這個王妃看起來很凄慘,瘦弱、疾病纏身,送來的時候已了無生氣,頤王爺臨走那些奇怪的話,王妃痛苦不堪的表情。
“你叫什麽名字?”向布衣凝神的思索了一下,岔開了話題。
“茯苓……蔡茯苓……”茯苓輕聲的應着。
“茯苓,草藥的名字?”
向布衣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朗聲的念了起來“千年之松,下有茯苓。二十年中餌茯苓,致書半是老君經。”
“那是什麽意思?”對藥理的研究,茯苓很不精通,覺得那句子蒼勁有力,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為你取名字的人,希望你長命百歲,延年益壽啊,可見長者的一片苦心,你又何必輕言放棄生命呢?”
“原來是這個意思……”
茯苓嘆息了一聲,輕言放棄生命,說的那麽中肯,可是她已經放棄了一次,難道真的還要再放棄一次嗎?
050章 千年之傷
甄橡楠赤手奪下她自毀的匕首,就是不讓她輕易放棄生命,而他自己因失血過多,魂消魄散,如今冷舒仍能看清世界,感受陽光,甄橡楠卻不能了,她是個罪人,不可寬恕,也許茯苓之身,冷舒的意識,就是讓她再次的接受殘忍的懲罰。
可是……這懲罰真的換回甄橡楠的命,彌補自己的錯誤嗎?如果這樣能給甄橡楠一次重生的機會,她願意帶着這樣的身子,接受一生的懲罰,不再輕言放棄生命。
“如果茯苓能挽回曾經的錯誤,讓他仍能站在陽光下,我願意承受所有的折磨,只求在千年以後的那個夜晚,沒有血腥,沒有死亡……只有溫情……”
茯苓淚痕滿面,為什麽只是在現在,才知道報複的慘痛代價,為什麽只有身處痛苦之中,才知道那個男人的意義。
“只要有信心,沒有什麽做不到的!”
向布衣站了起來,身後的銀發婆娑,鐵鏈聲再次揚起,讓茯苓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他。
是什麽原因讓他如此年輕,就滿頭銀發,慘遭囚禁。
“你為什麽滿頭銀發?為什麽被囚禁在這裏?頤王爺為何要用鐵鏈鎖住你?你到底和他有何仇怨?”
“想知道這些疑問并不難……”
向布衣信步的走到了藤桌前,拉下了古筝上的輕紗。
“撫筝一曲,我會告訴你第一個答案!”
茯苓輕輕地笑了起來,看來這個向布衣确實喜歡聽她的筝曲,一個那麽喜歡聽筝的人,總比不會欣賞,将她一掌推出的頤王爺要親切多了。
看來蔡茯苓也不是一無是處,也許藍楓小築中真的需要音樂來裝點一下了,既然決定了接受上天的懲罰,就要安心下來,再等待漫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