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21-23) 你喜歡什麽類型?
雖然戴着耳機, 但郎昱林還是第一時間捂住了耳朵,生怕有聲音外洩。他看了一眼高栎,指指耳朵, 示意自己要接個電話。
高栎:“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這麽一說,郎昱林又有點舍不得, 只是沒有辦法, 只得多看了他兩眼, 然後點頭。
高栎悄聲回頭走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個小光點,在黑暗中漸行漸遠。郎昱林收回目光, 問老頭子:“不是,什麽東西?相什麽親?”
“難道你打算打一輩子的光棍?我告訴你, 這可不行。現在你找個知根知底的, 結了婚,再私下托個學歷高的女人生孩子……”
他這手算盤打得真是精彩, 郎昱林都被氣笑了:“你少管點我的事行不行?不僅算計你兒子,還算計起人家女孩子來了,姓郎的家裏是有王位嗎?”
“什麽叫算計你?我都已經退一步了, 你想和男人結婚也沒關系,還想怎麽樣?我就想給郎家留個種, 這也做錯了?”
“別,你沒錯, 你什麽錯都沒有,”郎昱林冷笑道, “想給郎家留後, 你自己和張芸留去, 她又不是不能生!”
“你個——”
他的話顯然激怒了老爺子, 對面開始用方言罵他, 越罵越難聽。
郎昱林最讨厭他爸這一點,泥腿子出身,後來成了土老板,雖然錢是多了,但是說話粗鄙口不擇言的壞毛病從來沒改過。
現在還喜歡裝模作樣收集什麽古董、字畫、遺世孤品,都他媽裝給誰看呢?
他懶得站在這繼續磨叽,一邊給蚊子當供品,一邊還要當他親爹的靶子。
“沒別的事我先挂了,我忙着呢。”
老爺子怒吼:“有本事你就真的別回來!”
郎昱林不甘示弱,把嘲諷技能拉滿了:“你還別說,我能有今天,全靠你老人家這句話。你拿來吓吓郎煦還行,我不一樣,我随我媽,就是有本事,你氣不氣?”
茉莉冷靜的女聲提示道:“老不死已經挂斷了您的電話。嘟嘟,嘟嘟,嘟——”
“別學忙音,茉莉,”這回輪到郎昱林開始生氣了,“這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郎昱林坐回車裏,正在翻泡泡糖,卻發現已經吃完了。
該讓曾總助多買一點的。
這時茉莉說道:“郎總,測試到您的心率已超過100次每分鐘,是否需要為您播放一首藍色多瑙河?”
“不需要,茉莉,給我導航去最近的便利店。”
“好的,郎總。如果藍色多瑙河不合适,需不需要來一曲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
“不,”郎昱林暴躁地說,“不要理查德克萊德曼,我又不是小學生!……算了,就藍色多瑙河吧。”
曼妙的舞曲立刻在車內回蕩起來。
車開到一半路程,郎昱林正抱着懷,突然想到:“我要是真把人氣死了是不是不太好?茉莉,打電話給郎煦。”
郎煦今天沒有去打游戲,立刻就接了電話。剛才他聽見親爹又在大發雷霆,就知道出什麽事了,于是壓低聲音問:“大哥,你和爸又怎麽了?”
“還能怎麽,吵了一架,他人沒事吧?”
“罵完你就進書房了,我媽剛端了果盤進去,好一會兒了。”
雖然想着應該不至于,但郎昱林還是很友善地給郎煦提了個建議:“親愛的弟弟,我覺得你,先出來躲幾天吧。”
郎煦:“啊?”
———
結束了同樣忙碌的周末,十三號一早,高栎早早來到公司。
對于他來說,這個月才算真正的新官上任,他打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
餘姣一如既往來得很早,她簡單地和高栎打了個招呼,就繼續盯着電腦看。
高栎注意到她的桌上擺了個飯盒,上面畫的是卡通圖案。
說是她有個兒子來着,但是又不想在公司暴露,有可能是個單親媽媽。
高栎對同事的八卦不感興趣,不過他很容易在意別人生活方面不容易的地方。
這一點可能是受媽媽的影響。
從前他媽是班主任,他也有幸被分到了媽媽帶的班級。那時候他親眼看到,媽媽對每個學生都費心費力,尤其是家裏條件不好的學生。
他能理解餘姣不想暴露私生活的心情,尤其是獨自撫養孩子的情況,太容易被人說閑話了。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把私人情況瞞得太好,也不是好事。
比如裁員就第一個裁你,因為公司“認為”你沒有生存壓力。
現在高栎知道這種特殊情況了,他至少能有辦法應付上面的要求。
要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上司!
這是高栎給自己立的目标之一。上司不一定要脾氣好,但一定要公平公正,高栎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雖然他的脾氣确實很好。高栎很難否認,這是他的缺點之一。
他不喜歡和人發生劇烈的争吵,如果講道理講不通,他就會很消極地避免和這個人交流。
可是做管理層的話,就注定你會應付很多類型的人,性格像火藥桶的、恃才傲物的、尖酸刻薄的、陽奉陰違的……
高栎光是想一想,就足夠頭疼了。真的碰到的話,真的是個大難題。
他的主管之路,真是慢慢其修遠。
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
“主管好。”
“主管早上好~”
經歷了歡迎會,他們對高栎的态度明顯親熱了不少。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顯然,高栎用嘴叼蘋果喂給老板吃的黑歷史,要一輩子烙在他們腦子裏了。
不少女孩子看見他之後,還在捂着嘴偷偷笑。
謝天謝地,郎昱林當時不準他們拍照錄視頻,不然以後還得了。
經理抵達了辦公室,對高栎說:“小高,準備準備,今天先開個例會。”
高栎應了聲好,拿材料的時候,一擡眼看見餘姣正在靜靜看他。
“怎麽了?”他心裏猛地跳了一下,差點被吓到。
“沒事,就是覺得,你們那天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提到那天的事,高栎的臉還是會紅。他別開視線,低頭一笑:“他們應該是的。”
當事人就完全不存在開心這種情緒了。
“可惜了,我那天要是能去就好了。”餘姣說,“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一起走嗎?”
高栎拿了U盤,跟她并排走去會議室。餘姣還在找他聊歡迎會當天的情況,高栎實在不想說,絞盡腦汁想換個話題,忽然聽到她問:
“聽說那天郎總也去了?”
高栎打了個哈哈。“正巧在接待大廳碰到了郎總。”
餘姣說:“那郎總真給你面子哎,換做我們其他人,肯定沒這個待遇了。”
高栎心裏咯噔一下。
“是郎總人好吧,”高栎雖然覺得奇怪,但沒有細究,“我和郎總又不熟,哪有什麽待遇。”
餘姣露出妩媚一笑。“這樣啊,那郎總比我想象的要平易近人啊。”
她說的話好像沒什麽毛病,但聽起來就是哪兒不對。
高栎正要說話,已經到了會議室門口,餘姣打開門,讓他先進去。
高栎把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
不得不說,高栎此前的八年會計生涯,雖然日複一日的枯燥,卻并非無用功。
他對公司財務情況的梳理極為清晰,以及日後該達到的大标準、小标準,都劃分得很妥當。
財務經理對他贊不絕口。
散會之後,又誇了他一遍,說他不愧是郎總看中的人才。
這句話聽起來就更加奇怪了。
高栎疑惑地問:“經理,難道辦公室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靠郎總的後臺進來的嗎?”
經理一時失言,嘴唇半張着,表情瞬間變得玄妙起來。
“這個嘛……”
高栎忽然覺得很委屈。
他想到了第一天入職時財務總監看他的眼神,還有餘姣剛剛對他說的那些話,好像都在看不起他。
而高栎還真的以為自己是憑借豐富的經驗,才補上了這個空缺。
經理解釋說,不是那個意思,財務部确實是在面試的時候就很認可他的能力的,又是郎總推薦的人,這不是錦上添花嗎?
“你別往心裏去,沒人會那樣想你的。”
這話沒有安慰到高栎。
不過高栎很快就把剛才的難受都壓了下來。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剛出象牙塔的大學生,不至于為這種事哭哭啼啼的。
說白了,這件事他只占了好處。
難道他還要反過來怪郎昱林的好心嗎?那就太忘恩負義了。
他跟經理說沒關系,他不是特別在乎這種事。
經理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兩步路,又回過頭來對他說:“小高,你年紀輕,有些事一下子可能想不通。其實啊,就算真的是走後門,又有什麽關系呢?重要的是你坐不坐得上,坐不坐得穩。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別人說你一句閑話。有誰要是敢叫你不高興,盡管來找我,知道嗎?”
這話就叫高栎有些惡心了。他牽強地應和了一聲,心思沉重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在一個小時前還在興致勃勃地規劃的東西,現在看起來都像個笑話了。
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那樣看他。
是只有總監、經理、餘姣,還是其他人都知道?
那天他和郎昱林的互動,不是更叫人誤會?
越是回想,他就越是臉色發白。
如果是所有人都這麽想,那他在這些人面前,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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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不開心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發洩途徑。
高栎自然也有。
不過他的方式比較直觀,也比較傷身體,那就是暴飲暴食。
這是有科學依據的,血糖的升高的确會短暫麻痹他的負面情緒。
但最近的經費有限,他沒有報複消費的條件,只能在食堂要了兩大碗熱幹面,外加一包醬菜。
吃到一半的時候,郎昱林給他發消息,問他現在在哪。
高栎看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玉先生:曾總助想喝那家土菜館的酒了,所以我們點了個外賣……
玉先生:你要不要上來一起喝點?
喝酒能澆愁,但那得看跟誰喝酒。
反正不能是煩惱的源頭之一。
高栎吭哧吭哧嗦完最後幾口面條,倒了一大杯熱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打了個嗝。
然後他才拿起手機,給郎昱林回了一個簡短的詞語。
高栎:不用了。
倒不是說要拿郎昱林撒氣,高栎本身是個很難攢住脾氣的人。
他只是覺得,他和郎昱林确實走得太近了。
從前不知道郎總身份的時候,他可以結交得很自然。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僅來了郎昱林的公司,還和高高在上的郎總交從甚密。
別說別人,他自己都要多想。
玉先生拿他當朋友是好事,但朋友的立場也要平等。
而他們現在是不平等的,這樣下去,他只會徹底“沾郎總的光”,然後平步青雲。
高栎不想要這樣的關系。
可就要這樣和玉先生越來越疏遠嗎?他好像也不是很願意。
如果要自然地和玉先生有聯系,果然還是要先克服身份上的差距吧。玉先生可能也是這麽想的,不然總是話裏話外提到,希望他能夠成長起來呢。
高栎摸摸肚皮,又摸摸自己的臉。
也許他真的該重新沉浸下來,好好把高級證書考到手,真正憑借自己的實力去取得認同。
以及行走在玉先生身邊的資格。
想通了這一點,他拍拍面頰,重新振奮起來。
羅玥是唯一一個可以傾聽他這些煩惱的人。
通過語音電話,他說了個大概情況,羅玥就明白了關鍵點:“其他人都好說,但是你那個女同事,應該是最不服氣你的吧?”
高栎也是這麽認為,不過他不敢篤定。
“哼,這不就和我大學的時候一樣~明明就是我畫得最好,那些人偏偏要說我是和導師關系好,我才能拿作品去提獎~”
“別的還好,她目前就是好像有點看不起我。”
“我覺得你多防備着她一點比較好,同行相輕,最容易惡意競争了。”
“很難防備的……而且幹會計這一行,如果一個小數點沒弄對,有可能整個辦公室都跟着加班。受罪的也不會只有我一個人。”
羅玥:“哼哼,我是不懂會計啦。怎麽每次都是打語音,能不能打個視頻了?”
高栎支支吾吾:“網不太好……可能視頻會有點卡。”
“沒事,我就看看你。約你出來吃飯你又不想多花錢,也不想花我的錢,都見不到你活人,視頻讓我見見總行吧?”
高栎:“硠粰那你等一下,我去開個燈。”
他把麥關了,飛快地跑下樓,溜進杜奶奶家裏,把背景固定在擺放了木制排椅的那面牆,然後切換到視頻通話模式。
羅玥正在剪指甲,看起來有點沒精神,眼睛也有點紅,好像今天哭過。高栎問:“你怎麽了?”
“吵架了,”羅玥對着手指吹了吹,“這個月的第三次。”
這個月……這還沒到月中呢。
“為了什麽吵架?你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
羅玥一拍桌子:“就是這個!我不想結婚了!”
“啊?”高栎緊張起來,“你認真的嗎?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其實真的不喜歡在德國住着,在法國的時候已經很窒息了,誰知道跟他去了德國更窒息。我告訴你,永遠別相信德國人守時的刻板印象,根本就不是這樣!所以我問他,我們能不能保持同居半年分居半年的習慣。”
高栎覺得羅玥的思維有點太超前了,都甜蜜到要結婚了,誰願意長期分居呢?
至少高栎是不會同意這種提議的。
“他有工作不能随便走,我可以啊對不對,又沒有人限制我!”羅玥把指甲刀一扔,顯然是說着說着又生氣了,結果你知道他和我說什麽?他說那這樣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出軌。”
高栎:“我靠……”
“出他大爺!我另一個朋友還說他這是誠實!啊?他有必要這麽誠實嗎?那既然遲早要出軌不如現在就算了呗!我差這麽個男人嗎?”
高栎努力做和事佬:“有可能他說的是氣話呢,你們再好好聊聊?”
“這次,除非他下跪認錯,說他絕對沒有出軌的意思,否則我們就不可能了。”
羅玥總是很随性灑脫,所以很多東西他說放下就能放下。
高栎有點羨慕他的果斷。
不過他做事風格這麽絕情,不代表他不會傷心。
他只是不喜歡把難過直白地講出來,是個很固執的小孩。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高栎其實有點像。
“不提煩心事,”羅玥說,“不結了也挺好,那我不就繼續留在家裏快活了嗎?繼續說你,你千萬小心別被人玩陰的。”
“我注意着呢。”高栎無奈地說。
在這之後一周裏,他留心觀察過餘姣。她和之前一樣,沒表現出異常,按時上下班,按時給他做彙報。
她也沒再說過陰陽怪氣的話,幾乎讓高栎以為之前的那些話都是錯覺。
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正确處理,高栎好幾次想問問郎昱林,又忍住了。
說好了所有的問題都要自己解決的。
而另一頭的郎昱林,非常不解,甚至有些郁悶。
因為高栎已經有整整一個多星期沒有答應過他的任何邀約了!
他問茉莉:“茉莉,難道是你那天沒有把語音播放切換到內線嗎?”
茉莉:“那天,真希望我聽到過一次準确的日期。”
“十一號,”郎昱林說,“我遲早有一天把你也返廠。”
茉莉:“所有的通訊語音會自動接入內線,來自老不死的電話也不會例外。”
那就怪了,難道他做了什麽讓高栎很讨厭的事嗎?
他那天調戲高栎的時候用力過猛了?
還是他不該生氣?
進來送咖啡的曾總助說:“是因為高栎太忙了吧,他一來公司就要管這麽多人。”
“不,我覺得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郎昱林對曾總助說:“小曾,你再去財務部跑一趟吧。”
曾總助:“又是我嗎?”
在郎昱林充滿了“我要是能自己去還用得着你嗎”這種情緒的注視下,他立刻改口。
“好的好的,正好我也好幾天沒見高栎了,真是~想他啊~”
郎昱林:“……”
從曾總助手裏接過報銷單,高栎順眼檢查了一下。
曾總助看見每個人都在低頭操作,幾乎沒有擡頭說話的,不由得問:“這幾天是不是特別忙啊?”
“嗯……”高栎說,“是開始忙了,進了下旬,要開始彙總結賬了。等他們彙總了,我還要審核。”
曾總助在心裏嘆息。
郎總也真是一根筋,既然要把心上人放到自己身邊來,幹嘛安排個這樣的職位呢?讓他當個文員或者秘書助理,每天就端茶送水打印文件不就好了嗎?
高栎檢查完畢,對曾總助說:“還有事嗎?”
“啊?”曾總助每次都不太适應高栎的工作模式,平常看起來溫溫軟軟小白兔,一上班就變成了電腦程序——高栎鼻子上那副眼鏡起了很大的視覺作用。
“沒了沒了,我就是在上面待久了缺氧,來你這坐坐。”
高栎點點頭。“好的,總裁辦現在不忙?”
“忙一陣,閑一陣的。秘書姐姐事情最多,我主要跟郎總走,郎總忙我就忙。”
是啊,能自由行走在郎昱林身邊的,還有這種工作。
高栎擡起眼看了看曾總助,由衷感嘆道:“你這真是份好工作啊。”
“要不然咱們換換?”曾總助說,“比起伺候那個活祖宗,我寧肯來你這受罪。”
“你确定嗎?”高栎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這兒你的工資就得降兩番。”
曾總助:“好歹朝九晚六加雙休啊,我要是不用養對象,我就樂意做這個。會計資格證好考嗎?”
這時一個女孩走過來,把一份文件交給了高栎。“主管……我檢查完了,這回真的沒弄錯什麽了。”
“好,”高栎推了推鏡框,手指在A4紙上劃來劃去,“辛苦了,以後要注意一點。”
曾總助認出來這是上次的那個“昏君”,打了個招呼。
“昏君”高興地說:“你怎麽又來找我們主管玩啊?”
曾總助癟起嘴。“什麽叫來玩,我可是來做正事的。”
他讓昏君湊近一點,低聲問她:“高主管對你們是不是特別兇?”
“沒有沒有,算好啦。還好是小高哥來了,我本來還以為餘姐會當主管呢,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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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姐?
曾總助跟着郎昱林混了兩年,替他去各個部門跑的,早就成了個人精。
“餘姐是誰?那天聚餐有她嗎?”
“沒有,沒有,”畢竟是自己部門的事,不适合多說給別的部門聽,“昏君”沒有再多說,“就是我們部門一個姐姐,有一點點兇。”
曾總助心下琢磨了幾秒,覺得這算一個小收獲,就沒繼續套話了,向高栎提出告辭。
“好的,”高栎的态度也很平淡,“慢走啊。”
昏君也想溜走,被高栎叫住了:“小齊。”
“哎~咋啦主管。”
“今天下班之後你有空嗎?”
小齊:“有、有的!”
小齊是個腐宅,喜歡耽美和游戲,經常被身邊的人稱呼為“二次元”或者“非主流”。
她并非名校畢業,卻踩了狗屎運,在校招上進了華胥。工作兩年間,她為了不被刷走,愣是改掉了拖延症這個毛病。
白天,她的生活裏全是工作。到了晚上,就是耶漏漫畫和小說,以及steam游戲。
是的,這說明小齊根本沒空也沒談過戀愛。
而今天,她突然被斯文白淨的直屬上司邀請了!
這是小齊的春天要來了嗎?
不,小齊堅信主管不會對她有那個意思。因為主管永遠屬于郎總!
月中時,前東家給他結了最後一個月的工資。但提到賠償金的時候,又說要再等一個月。
無論如何,他手頭總算有了一點餘款。
這次他帶小齊下了個各方面都還不錯、而且離公司遠的館子,意圖問問財務部這邊從前的情況。
小齊一邊回答他,一邊不耽誤自己吃飯。
“我才進公司兩年嘛,連總監我都沒見過幾次,所以上面的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從經理這個等級往下,您就盡管問了,我可是……”
她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人賜外號,江湖百曉生。”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說說,我多了解一下。”
小齊就開始回憶,從前一任財務主管說起。
前任主管在她入職的時候就已經做了主管,不過她和別的部門的經理還是什麽有一腿,那個經理又是有婦之夫,人家的正妻鬧到公司來,相當不好看,結果沒撐過一星期就交了辭呈。
難怪都不願意到公司來交接……
高栎給小齊拆了一盒消食片,讓她繼續說。
“財務部門,肯定不能缺主管呀,當時幾乎主管的工作,都壓在餘姐身上了。”
高栎:“……原來是這樣。”
“我這麽說,你可不要介意啊主管,”小齊說,“我們那會兒都覺得,餘姐肯定是內定了要升職的,都開始喊她餘主管了來着。”
高栎學郎昱林那樣,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你要是相信我,就接着說說餘姐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這個……”
她是願意相信高栎的,上次她那樣整了他,高栎也沒對她怎麽樣,預想的壞結局一個也沒發生。
可是對現在的主管說餘姣的事,還是不太合理。
小齊再遲鈍,也還是感覺到了不尋常。
她放下筷子,有點後悔了。“主管……那個……這不是什麽鴻門宴吧?”
高栎哭笑不得。“什麽鴻門宴,我成什麽人了?我就是聽說了一點餘姣的情況,但是不完全了解,所以想多問一些,以防萬一。”
小齊還是猶豫着。
“沒事,”高栎安慰她,“其實也不用非得了解。”
小齊:“那、那您還是了解一下吧……”
畢竟飯都讓她吃了,總不能吐出來。
“不過,我要是都說了,您要罩着我啊。”
這小姑娘,該說她直白呢,還是該說她機靈呢。
高栎不由得好笑,點點頭,就算答應了。
“這個是我猜的,我也不确定,”小齊的語調變得深沉了起來,“經理肯定是給餘姐畫餅了。不然她不會那麽上心,有好幾天主動加班。
其實餘姐這個人,特別有規律。工作日随時都能找到她,到了周末她的手機就關機了,根本找不到她人。所以她那次周末說留下來幫值班的同事做報表,我還有點不敢信的。
那時候我們都默認,看來餘姐就是新主管了。然後就是公司招聘,本來以為招的是新人,沒想到招進來了一個新主管……”
小齊偷偷擡眼睛看高栎的表情。
高栎一臉的若有所思。時間仿佛靜止了幾分鐘,高栎說:“我明白了。”
小齊:“不是我說的啊,主管,你知道吧。”
“放心,我不是要針對餘姣,”高栎嘆道,“我是感覺到她有情緒,不知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将心比心,同樣的事如果放在他身上,他也一定會有情緒的。
這下可麻煩了。
無論高栎怎麽做,餘姣都只會把他當做眼中釘來看。
他讓小齊先坐會兒,想去前臺先把賬結了。誰知道前臺告訴他,他這桌已經有人付了。
高栎不敢相信,讓她确認是不是記錯了。
前臺說是真的付了,就是現在坐在你後面的這位先生付的。
高栎猛地回頭,看見了躲在報紙後面的兩顆腦袋。
“郎總。”
“是玉先生。”郎昱林把報紙放下,糾正了他。
另一顆腦袋也露了出來,正是曾總助。
“我們過來吃飯,正好看見你和那個小美女也在這裏,你也知道,像郎總這樣的有錢人,就是不替人家買單不舒服的……”
郎昱林狠狠瞪了一眼曾總助。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是我想着順便,就一起付了……還有,那個女生是不是太能吃了?”
高栎拿出手機來,立刻給郎昱林轉了一筆錢。
郎昱林:“給多了,三百就可以。”
又給他退了兩百回來。
高栎:“………”
他走回座位,讓小齊先走。眼看小齊要經過郎昱林他們這桌,那張報紙再次樹了起來,擋住了兩顆腦袋。
高栎:“………………”
曾總助說他家裏還有事,腳下抹油,刺溜跑了。
只剩高栎和郎昱林相對坐着。
這個時間看到郎昱林,高栎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郎昱林的無心之舉,可是給他拉了莫名其妙的仇恨。高栎還沒辦法怪任何人,因為大家都是無辜的!
高栎保持沉默,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壓壓驚。
郎昱林先發制人,問他:“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躲着我呢?”
“我沒有,”高栎說,“我太忙了。”
“這不是有時間和小妹妹吃飯嗎?”
高栎:“要和員工增進感情。”
郎昱林厚着臉皮說:“我也想和員工增進感情啊。”
高栎用一種直接的眼神盯着郎昱林看,把郎昱林盯得發毛。
“那你忙不過來的,郎總,想和你增進感情的員工可以排到太平洋。”
郎昱林吃了個暗癟,不過他完全不想反駁。
這麽久沒見高栎,确實讓他怪想的。光是這麽看着他喝水,都算一種享受。他不想用鬥嘴來破壞眼下的氣氛。
唯一讓他不滿的地方,是高栎好像瘦了,眼窩看着也有點淡淡的暗沉,下巴上還帶着青色的胡茬。
“你這麽認真工作,我是很高興沒錯,不過你要注意休息啊,身體累垮了怎麽辦?”
高栎:“哦……”
“然後保險公司又要發牢騷了,怎麽又是過勞死,現在的資本家還是人嗎?”
高栎不想笑的,可是郎昱林的笑話太冷了,他沒忍住洩露了“噗嗤”的聲音。
“不好笑,”高栎一邊顫着肩膀一邊說,“一點也不好笑。”
“所以,你在財務部各方面都還好嗎?”郎昱林問。
高栎靠着椅子,秉着報喜不報憂的原則,點頭說:“還好,上次您也看到了,都是些很有活力的年輕人。”
“有活力是真的,”郎昱林說,“不過你看起來沒比他們大多少。剛才那個女孩子不是喜歡你吧?”
高栎說:“怎麽可能?她才二十四。”
“喜歡大哥哥的女生也不是沒有。”郎昱林聳聳肩。
“可我是同性戀,就算她真的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回應她。”
郎昱林“嗯哼”一聲:“那要是個男的呢?”
“啊?”高栎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弄懂郎昱林的意思,“我又不是誰都可以。”
“長得好看的呢,你看我弟弟怎麽樣?”郎昱林試探道。
“我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的。”
“哦?你喜歡什麽類型?”
“我——”高栎被問住了,他的心忽然強烈地跳動起來,因為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郎昱林與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還有那雙晶亮的眼瞳。
他吞了口口水。
“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他絕對在撒謊。
郎昱林一下就判斷了出來。高栎的臉都紅了,怎麽可能是沒有的表現。
這讓他忽然有了危機感,居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是哪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