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黴蛋03 還是有錢人會玩啊
月黑風高。
孤男寡男,身形重疊,一張床。
其中一個還只穿着背心和褲衩。
屬于是個人都要誤會的畫面。
高栎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手忙腳亂地爬起身來。
杜奶奶:“哎呀,我這……我就是之前聽到有聲音,所以上來看看……不打擾你們……”
高栎追了上去,解釋道:“不是這樣,杜奶奶,我就是給他上個藥!”
杜奶奶:“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我沒看見的!”
高栎:“奶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看着杜奶奶慢吞吞下樓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不安全,我送您回去。”
她擺擺手,連聲說不用。高栎同樣覺得尴尬,站在門口看了許久,直到聽見杜奶奶把“門”重新挪回去的動靜,才回過頭。
郎昱林不知什麽時候坐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口。
“是住在樓下的杜奶奶。”高栎解釋道。
郎昱林:“哦。”
“那個,我剛剛……真的是不小心。”高栎指了指罪魁禍首,打橫放着的PVC水管。本來是隔開櫃子和地面用的。
郎昱林配合地看了一眼,點點頭:“哦——”
為了證明他确實相信了,還拉長了音調。
高栎:“……”
他撿起地上的醫藥箱,局促地看着郎昱林,猶豫要不要繼續幫人家上藥。
“有水嗎?”郎昱林問。
“有的有的。”高栎現在急需做點什麽來緩解心燒感,忙不疊找杯子裝水去了。
趁這個空檔,郎總自己動手把褲腿卷了上來。
玩騎術的時候,他也受過傷。但那不一樣,都是內傷,很少有皮肉分離之苦。
在把那層布料從粘合的創口上撕下來的時候,他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了活着的痛楚。
世界毀滅不過如此!
高栎拿着水杯走過來,看見他兩個膝蓋上磨出來的痕跡,極有共情心地倒吸一口涼氣。
可惜了那麽好看的肌膚,這要是留了疤,就太破壞美感了。
他不由得惋惜起來。
有這份同情心在,他心裏的尴尬少了不少,從醫藥箱裏拿出消毒用具。
“很痛吧?”他拿着碘伏的手有點抖。
郎昱林:“……還可以,我耐疼。”
“那你忍忍,我盡量輕一點。”高栎用酒精把創口四周清理了一遍,然後用蓋子裝了雙氧水去沖洗傷口,一邊用棉簽把異物挑開。
棉簽下那條腿抖得像在彈棉花。
高栎:“……很痛?”
郎昱林極力露出粲然一笑:“還好。”
高栎:“………”
他哭笑不得,用他常識裏可以止疼的法子,輕輕朝郎昱林的腿上吹了趟風。
一陣難以說明的酥麻感頓時蹭上了後者的頭皮。
郎昱林連疼都忘了,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人。
高栎卻渾然不覺,認認真真給他上了碘伏,一邊小口地吹着風。左腿處理好了,他沒有擡頭,提醒道:“輪到這邊咯。”
郎昱林卻沒有聽,他腦子裏不合時宜地回想着剛才半個小時裏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
正常人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麽熱情嗎?不會吧?而且他還床上還擺着那玩意兒,是打算今天晚上用的嗎?在這種地方用?
一個人用?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高栎低頭時露出的發旋上。
下一秒,膝蓋處就傳來了鑽心的刺痛。
“嗷啊啊啊——”
高栎堪堪停了手,面帶無辜。
這是郎總人生歷史中,遇到的第一個讓他如此失控的男人。
……
兵荒馬亂的一晚上。
十一點半,曾總助打了車風塵仆仆趕來。他一邊踏過路上長着的荒草,一邊感嘆郎總居然會被困在這種地方。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他費盡辛苦,小心翼翼上到三樓,敲響這棟樓唯一的不鏽鋼防盜門。
開門的是個長相清秀的男人,個子不算高,粗估有個一米七幾,身材比例很不錯。仔細一看的話,皮膚偏白,一雙下垂眼,看着很讨人喜歡。
曾總助突然就理解郎總被什麽困住了。
他看了一眼這個環境,再次感嘆。
沉浸式野戰。還是有錢人會玩啊。
難怪還特意讓他帶條新褲子過來,還必須寬松。
“你好,是玉先生的朋友對嗎?”
曾總助:“……”
還玉先生,這打個炮連花名都有了?
他心情複雜地進了門,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坐在床邊的郎昱林。等他看清郎昱林膝蓋上的傷,瞬間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內心呼嘯而過。
玩得這麽大嗎?難道是那個什麽S那個什麽M?血肉模糊了這都,郎總的接受程度是不是太高了?
而且郎總居然是下面那位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高栎斯斯文文的老實人模樣,又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郎總。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郎昱林一臉麻木地套上新褲子,其他兩人背對着他,非禮勿視。
曾總助奇怪地看了一眼高栎,心想這會兒怎麽還避嫌呢?
這情趣也太日式了吧,莫非郎總就是好這口?
曾總助悟了。
郎昱林勉強自己站了起來,撐着腰對曾總助說:“過來,扶我一把。”
曾總助:“哦……哦!”
甚至還要扶着腰!把我們郎總累成這樣!
他看向高栎的眼神多了幾分欽佩。
高栎送他們到門口。郎昱林對他說:“今天多虧你了。保持聯系,你什麽時候有空?”
甚至約了下次見面!
看來郎總相當滿意。
曾總助眼中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周末或者晚上都可以的,我上班時間比較固定。”
“好,”郎昱林點點頭,“那到時候我找你。”
曾總助只恨自己沒有多長一雙手,用來捂住自己的耳朵。
哥哥們,他從幼兒園畢業才二十一年啊。
坐上了自己的座駕,郎昱林才有一點真實的感覺。
曾總助開車,順便提醒了一下郎昱林:“郎總,需要調整明天的行程嗎?”
“嗯。把明天下午的會推遲兩天,再聯系小李總,就說我發燒了,改天再約。”郎昱林說。
曾總助:“好的。”
郎昱林拿出手機,果然看見了一個頂着狗狗頭像,名叫“Luck”的人發來的好友申請。
他點了通過,不到兩分鐘,那邊就發來了消息。
高栎:玉先生,這種創口很危險的,一定要去打破傷風針啊。
這倒是提醒了郎昱林,他對曾總助說:“小曾,你明天下午的時間空出來,和我去一趟醫院。”
曾總助:“啊?”
“給我約個下午兩點的X光片檢查,順便打個破傷風。”
曾總助:“X光……”
“還有,”郎昱林撥通了一個號,“今天晚上你來這接我的事,對誰也別說。”
曾總助:“好哦。”
電話那頭接通了,郎昱林聽見那邊有隐隐約約傳來的有節奏的噪聲,想來還泡在哪個夜店。
他皺了皺眉,說:“看過樓盤了。”
“啊?這個點?太敬業了吧郎總,這大晚上的能看出什麽來。”
“我不打算接手。”郎昱林說。
“哎?別呀,地段不是還可以嗎?現在價格真的是最合适的,要是真讓法院拿過去,标價就不是他們定了。”
“有人已經住進去了,”郎昱林俊朗的臉上露出些許疲憊,“而且只會更多。”
“那樓可以住人?乖乖,郎總,我真不是說坑你,這個地段确實可以的,你想,十二號線二期都要開工了……”
郎昱林不想再和他多說。“今天老天爺告訴了我,我和房地産犯沖,可能有血光之災。”
他的膝蓋就是最好的證明。這片地方可以稱得上是他的噩夢了,也是他不想接手的根本原因。他不是一定要掙這個錢。
“哈?郎總,你還信這個?”
“而且,你那個朋友杜老板,在西班牙日子過得不錯,女明星抱着,聚會辦着,肯定有時間準備打官司。”
沒再等薛俊說話,郎昱林直接把電話挂了。
在開車的曾總助勉強了聽了個大概,小聲問:“郎總……您是來看樓盤的啊?”
郎昱林掀開眼皮:“不然你以為?”
曾總助打了個哈哈。
“我這不是沒想到您老人家大晚上還有這個興致。”
“聽薛俊說完,正好順路,想着過來大致看看。”
手機振動了兩下,是有人回複了消息。
高栎:哈哈,坐上車了就好,好好休息。
高栎:晚安好夢.jpg
玉先生沒有再回消息。
他會不會睡個好覺,高栎不清楚。
不過他自己倒是累壞了,一個人坐在重新安靜下來的空間,把床鋪重新整了整。
被子一抛,那個裝了小玩具的盒子就彈了起來。高栎趕緊撿起它,這才想起剛才玉先生一直坐在這盒子旁邊。
他的臉後知後覺地燒了起來。
還好玉先生沒有發現。
他慶幸地把盒子重新收起,忽然發現蓋子上粘了灰。
“……”
這個蓋子本來有這麽髒嗎?
一晚上,他夢見自己被人看見了奇怪的場面,然後被很多人追着說是變态。
巨大的心理壓力使他醒得特別早。還不到六點半,他就睜了眼,雖然很困,但也沒有睡意。
他幹脆起身洗了把臉,下樓去看杜奶奶。
杜奶奶同樣起得早,在走廊上做早操。她看起來沒有很介意昨天晚上的事,但他還是大概給杜奶奶解釋了一下情況。
杜奶奶笑着說:“哎喲,那是我老婆子想多了。”
誤會說清了,他如釋重負。去上班之前,他告訴杜奶奶,出小區之後往右走,五百米左右就有個早餐鋪子。今天下班的時候,他會聯系一下願意往這邊送煤氣罐的師傅。
杜奶奶連聲應着。
八點半,高栎坐公交抵達了公司。
這兒是一片技術産業園,高栎從畢業到現在,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了八年的會計。他性格溫吞,只安安靜靜做事,只要能漲薪就很高興了,從來沒考慮過升職。
往常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座位都還沒被填滿。但今天他發現,大家都來的很準時,還有張新面孔。
十點半,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有個人事部的美女HR在門外叫他的名字。
他身邊的同事開玩笑說,是不是栎哥要升官了?
高栎想到那張新面孔,心裏卻有不好的預感。
他在人事部坐下的時候,HR先朝他露出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微笑。
“高先生,會計部有人反映,說你這兩個月工作狀态比較松散。你也是老員工了,能理解你對工作沒有熱情,但是連續出錯,這就不應該了。光是上個月,你手上就收了五張假發。票,這真的太不應該了。”
高栎張了張嘴。
“而且公司下來了裁員名額,所以上面領導商量過之後,把你算在了裁員名單裏。”
作者有話要說:
某媒體記者誇贊郎總:郎總很有風度,神态總是讓人如沐春風。
高栎:是的,他表情管理一直有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