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節
第36章節
,疾若流星趕月,揚起數卷風沙。
那小卒卻從容不迫自箭筒內抽出一支箭,搭弓,張弦。
無論成羨羽舉着的箭靶在哪裏,無論她有多快,他射出去的箭全部正中紅心。連射一整筒箭皆是如此,力道蒼勁,後一支箭從紅心中擠穿前一支箭,次次無誤,箭箭無失。
最後,成羨羽将箭靶往土裏一插,快步飛回來,翻個身穩穩落地:“嗯,的确有本領!”她十分開心,笑着問神箭小卒:“你叫什麽名字?”
“薛輝。”小卒如實禀明。
“嗯。”成羨羽點點頭:“從今天起,薛輝暫領我營弓箭手隊隊長。”
薛輝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哈哈——”成羨羽正好迎着了他的目光,斜飛一眼,挑眉告訴他:“暫領,百日試練,如果做不好,一百天後就撤了你的職。做得好,以後我營中弓箭手皆交由你統領!”她說着吩咐身後姚美兒:“美姐,安排一下。”
薛輝這才抱拳單膝跪下,颔首謝道:“屬下多謝将軍提拔!”
她都這麽安排了,旁邊的人也不敢說,判官似有難色,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話吞回了肚子裏,任由成羨羽把薛輝帶回自己嫡系部隊那邊。
派給了薛輝一頂帳篷,入了帳內,成羨羽才問:“你剛才說你沒有觸犯軍規,那為何判官要懲治你?”而且治他的還是殺頭的大罪……她忽心一緊,蹙起眉頭厲聲問薛輝:“還是這軍中有人在動用私刑?!”
薛輝也不知道判官對自己施行的到底算不算私刑,一時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他幹脆仔細如實描述出來,讓将軍自己去判斷:“屬下原在後勤養馬。”薛輝說:“今天屬下照例給馬洗澡的時候,有匹烈馬一下子掙脫了栓在柱上的缰繩,奔行數裏,橫沖直撞,也不知道怎地,偏偏把元帥夫人給撞倒了。”
成羨羽跟着薛輝的描述思索:撞了軒轅韻嘉,也不會要了薛輝的腦袋,除非……她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薛輝接着說道:“聽說後來元帥夫人回到帳子裏就滑了胎。”
成羨羽将手背自抵在唇上,過了會兒,輕輕對薛輝說:“你養馬失職,明明就是觸犯軍規了。”她低垂了眼皮:“乾軍一貫賞罰分明,你的罪先記着。”
“将軍難道要把屬下再交回給判官?!”薛輝激動了,大聲問道。
“先待這吧!”成羨羽眉頭稍皺:“你下次上戰場戴罪立功。”
……
出了薛輝的帳篷,成羨羽松開了緊擰的眉頭,卻嘆了口氣。
因負責安置薛輝,姚美兒剛才也在場,薛輝敘述的事情她也全部聽到了。這會出來了,她就問成羨羽:“二小姐,你就把這個秦輝這麽收了?”
成羨羽颔首:“我既然提拔了他,豈可反悔。”說着嘴角勾起一絲笑:“再說我人都已經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她的笑容漸消:“但就算是驚馬導致她滑胎,也不該是殺頭的罪……”
“我猜這件事張公子一定知道得不清楚!”姚美兒說:“要不要去告訴他?”
33應付不來(捉蟲)
“不要去說。”成羨羽果斷阻止了姚美兒的念頭:“他們……”她咽了下:“到底是結發夫妻。”
姚美兒沉默少頃,又說:“二小姐我們不去說,別人傳進張公子耳朵裏的可能就是另一種說法了。要不……我們去‘慰問慰問’那個軒轅?”
成羨羽搖搖頭:“我拜托施公子好好照顧她即可。”她繼而将目光轉投遠方:“以後大嫂要什麽,我們就順着她的意罷了,呵——”忽自讪笑:“我本來也一直在遂她的意啊……”
成羨羽這最末的一句話一下子引出姚美兒無限感慨,索性直接向她家二小姐問了出來:“唉,本來有些話,我是準備憋着不講的!那軒轅明顯從一開始就在給你使計兒,之前我以為二小姐你沒看出來她的陰謀,所以才次次讓她得逞。剛才聽你說出來,我才曉得二小姐你一直知道啊……”姚美兒替成羨羽着急:“你既然知道,為何不防?為什麽還要自己往她挖的陷阱裏跳?我們憑什麽要遂她的意?”
姚美兒覺得成羨羽也不是那種大慈大悲的人,依二小姐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這樣包容一個人!
姚美兒想不明白。
“在大嫂眼裏,她是要給我陷阱,但在我眼裏,卻是福氣。”成羨羽接口就回答了姚美兒,幾乎不假思索——亦或者說這件事已在她心裏徘徊許久,早就思考得一清二楚。
成羨羽說:“有福氣給我,我為什麽不順水推舟收下它?”
“福氣?”姚美兒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成羨羽在說什麽:“什麽福氣?”
“清淨的福氣。”成羨羽不欺姚美兒,如實相告:“也不知怎麽的,我想着打戰就熱血沸騰,想着報仇就雄心滿滿,為了這些事謀劃的時候,我都精力旺盛都不知疲憊。可一想到那些女人間的勾心鬥角,不,是還沒想,只要一聽到女人之間的争鬥,我就一個腦袋兩個大,唯恐避之不及!”
她從小在帝師樓長大。
雖說帝師只參與政事,不涉及後宮,但畢竟帝師樓建在宮內,那些妃嫔們明裏暗裏的手段,成羨羽幼時到底是旁觀過了。小小的她趴在帝師樓最頂端的窗欄上遠眺後宮,見皇後打張妃板子,張妃拿開水燙李妃,李妃抱着皇帝哭哭啼啼……那時候成羨羽總有一個疑惑:這些女人們怎麽不累啊?她一個圍觀的看着都累了……
所以帝師有一次考妹妹,命其解釋什麽叫“度日如年”?成羨羽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就是後宮那些女人!”
“小羽,為什麽這麽說呢?”當時成慕舟問她。
“因為她們關在宮裏頭就好像被關在囚牢裏受罪,實在是活得太累了!這樣的生活,時光過一年,心會老十歲!”童言無忌,成羨羽徑直說出自己的想法:“姐姐,還好我們住帝師樓,清靜逍遙,只是偶爾聽到她們吵頭疼,不然要是住後頭,我保證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成羨羽小時候就這麽覺着,随着年齡增長,這觀念更是根深蒂固。
因為應付不來,所以永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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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張若昀單獨約見了成羨羽。但只字未提軒轅韻嘉滑胎的事,而是同她商議戰事。
他建議暫時停止北上,先嚴防死守好長江以南,同時将西北,西南,江南穩固了,以免被段然反攻得不償失。張若昀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就問成羨羽:“三妹,你是想去其它三處治理?還是……就留在這?”
“西北吧。”她并沒有考慮多長時間,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張若昀聽了,卻沒有當即表态,他笑得極有分寸,抿唇無聲。半響,他忽然轉移話題,指着說上一副書法問道:“三妹,你覺得我這副字寫得怎樣?”
“大哥的字自然是極好的,鐵畫銀鈎。”
張若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那你猜我最想寫的字是什麽呢?
“是什麽?”成羨羽不猜,她立馬就問張若昀,但這句話她問得有些抖。
“我心裏面最想寫的啊……”張若昀深吸了口氣:“是‘之子于歸,與子偕老’。”說着自己笑了,目光轉去別的地方,口中卻問她:“三妹你呢,最想寫的是什麽?”他的語氣甚是流連。
誰知成羨羽回應給張若昀兩道萬分冷漠的目光,她沒有絲毫情意,冰冷冷地說:“沒什麽想寫的,就想去西北,把後方都穩固了好打中原。”
大大出乎張若昀的意料,他的笑容瞬間凝固,繼而整個人同她同墜冰窖。他斂了笑意道:“那阿南小景回江南,二弟和姚鐵衣去西南,我把西北分給你守,姚将軍同你一起去。”
停頓少頃,又接着說:“我就留在這裏,守好長江沿線,西北、江南、西南如果有什麽事,你們就飛鴿急報。”
事情就這麽決定和安排下來。
衆人皆到命令後均表示遵從,并無異議,但姚鐵衣卻趁沒人的時候,私底下單獨叫住了成羨羽。
她跟姚鐵衣往來不多,兩個人之間并不熟絡,這麽驟然被叫住,成羨羽十分奇怪。
而且他叫住了她,卻遲遲不再開口。
“姚将軍,到底有什麽事?”她問。
姚鐵衣仍然不答,低頭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想娶姚姑娘!”他猛地擡頭喊出來,昂首挺胸,鄭重其事。
差點把成羨羽吓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她才重複道:“你要——娶——美姐?”
美兒什麽時候和姚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