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考完口語之後的氣氛似乎更沉重了一點。
放到以前,很多人一從機房出來,就要開始叽叽喳喳地問東問西,話題無非就是最後一篇大概講得什麽意思,該怎麽複述雲雲,但這一回,幾乎沒聽見有人讨論這些。
口語考試的成績五月上旬會以短信的形式發到他們報名的時候資料裏寫的那個手機號碼上,一中不禁手機,也就是說,大概率某一天他們還在學校上課,手機會提醒他們比高考先來的是這一次的成績公布。
不到兩個月,他們離高考其實也就剩了兩個半月左右。
許淮安某一天晚自習下課之後從滿桌的卷子裏擡起頭,不經意間看見了李思媛踩着椅子把黑板上那行高考倒計時的數字擦了,又添上了新的數字。
78天。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下意識地往後面看了一眼。
謝知遙低着頭,很快地在刷今天的那一份文綜題目。作業量太大,就算是她也沒辦法保持最開始整整齊齊的字體,往往越寫到後面越開始龍飛鳳舞起來。
許淮安悄無聲息地把腦袋轉回來沒去打擾她,她發了一會兒呆,等到下一節晚自習的上課鈴重新打響,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把抽屜裏的答案冊子拿出來對。
所有人被繁重的課業安排得明明白白,六門課來回地在他們面前輪轉,教室裏經常充斥着一股風油精和咖啡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省一模考完出成績那天晚上,許淮安和謝知遙留在教室把錯的題過了一遍,擡頭一看時間才發現快到門禁的點了,兩個人飛快地把要用的東西往書包裏一塞,急匆匆地往下跑。
開春了,溫度已經不像冬天的時候那麽低,但南方的春天一開始總是陰冷陰冷的,殘存的那點涼意直往骨子裏鑽,讓走夜路的人被風吹得不住地打哆嗦。
兩個人手牽着手跑在校道上,頭發給夜風吹得亂糟糟的。
幾乎是踩着鈴聲進的宿舍樓。
宿管阿姨看了她們兩眼,見怪不怪地叮囑了一句下次注意時間別跑這麽急,就拿上了點名冊去巡夜。
兩個人緩過來一口氣,放慢了速度走回自己的宿舍,結果剛開門進去就聽見張昕整個人趴在桌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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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倆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先把門關上,匆匆放了東西走過去,有點手足無措。
“怎麽了這是?”
李思媛嘆了口氣,代為回答說:“省一模沒考好。”
三個人一時間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大家其實都能理解這種感受。這時候确實壓力很大,一中從不缺聰明人,理科班尤其如此。如果說文科班還能靠努力去記一記在卷子上多寫一點東西來混點筆墨分,理科的卷子不會就是不會,短板和缺陷在同一張卷子上體現的明明白白。
本省考生太多,資源又不足,再加上身邊的很多人都太優秀,重壓之下會有情緒崩潰是難免的。
李思媛搬了凳子坐到她旁邊,伸手過去抱着她肩膀安慰:“沒事沒事,哭吧,哭完就好了。”
嬌小的女孩子紅這雙兔子眼,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淚。
謝知遙嘆了口氣,跟着走過去在她身邊陪着。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發洩出來其實也就好了。
“要不然你先去睡吧,明天再寫?”謝知遙抽了紙巾給她擦了下臉,提議說,“睡一覺起來效率更高嘛。”
張昕紅着眼睛搖頭說:“那……我把錯題看了就去睡。”
這麽說着就要伸手去翻桌子上被她壓皺了的卷子,卻沒成想剛才一言不發的許淮安忽然站了起來,把一張卷子和答案推到了她面前。
就是她剛才在找的那份,上面原本潦草的書寫痕跡被改動過,密密麻麻的解題步驟用紅筆寫在了旁邊,一眼看過去整整齊齊的。
“你們答案上省略的我補了一點,然後換了種可能更容易理解的思路,你可以看看。”她單手撐着臉,臺燈暖黃色的光在她臉上投下很柔和的一層光暈。
張昕愣了兩秒,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見身旁的謝知遙低笑了聲。
“別哭啦,阿昕,我明天把我家小朋友借給你一晚上?”她繞過桌子走到許淮安背後,手掌虛虛摁在她肩上,俏皮地眨眼,“保證包教包會哦。”
女孩子嘴巴一癟,本來都沒想哭了,被她們倆這麽一鬧,沒忍住再一次把臉埋進了自己手心裏,小聲嗚咽了一聲。
“你們幹嘛呀……”
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觑,幾乎同時松了口氣一般笑了。
哭過之後,該怎麽樣過還是怎麽樣。
宿舍的早上六點半打鈴,文科要背的東西太多了,許淮安和謝知遙兩個人一般都是提前最少半個小時起來互相抽背知識點。
早上太早,又怕影響宿舍另外兩個人休息,她們倆就輕手輕腳地起來套件外套跑去陽臺。
一本線以下的想咬咬牙努力過線,線上的想再往前走一點拼一拼211,再往前的還有努力去沖985的……誰都有自己的目标,誰也都不容易。
努力和勤奮本身也是一種天賦。
“有的時候确實很想大喊一句我不想學了。”差不多把手裏的手卡背完,謝知遙撐着臉,小聲地湊過去說道,“真的太累了。”
許淮安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半是調侃道:“那你要哭嗎?”
“這倒是不用啦。”謝知遙眯起眼睛,再往她那邊湊了點,把腦袋擱在了她肩膀上,“借我靠一會兒,我睡一下,困死了……”
說着就閉上了眼睛。
許淮安看了下時間,離打鈴還有十分鐘左右。她稍稍側了一下身體,方便她枕得舒服一點。
謝知遙伸手抱住她的手臂,沒睜開眼睛,但是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我就偷懶這一下哦。”
許淮安眼睛彎起來一點點,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
其實就算是多偷懶一下也沒有關系的。
二模的時間比一模還要緊張,市裏和省裏的兩次考試就隔了一周,考完再把卷子講完,四月就過去了快一半。
黑板上的倒計時也跟着縮減了一半。
某一天謝知遙從辦公室問題回來之後,忽然看見許淮安把方慕白給喊了出去,她一面有點疑惑這倆人能說些什麽,還非得出去說,一面想着萬一是有事情呢,結果到後面兩個人回來也上課了,她也就忘記了問。
這個被她忘了的疑問在18號揭曉了答案。
那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剛好是周日,學校放了她們半天假,以往她們都是回家拿點東西然後就立馬回來,然而這一周,許淮安提前和她說了一聲,說要帶她出去一趟。
“神神秘秘的,你要幹什麽呀淮小安?”謝知遙勾着她的小指跟着,四下看了看路周圍的風景。
是她們平常不怎麽走的一條路,有點陌生,但是看着離學校不是很遠的樣子。
“給你過生日。”許淮安拉着她繞過一條小路走到了街上,拐了兩個進了一間兩層的老式建築。
謝知遙敏銳地嗅到了一點顏料的氣味。
這應該是一間出租畫室的地方?
許淮安報了手機尾號,老板給了她一串鑰匙,說:“到六點,到時候把鑰匙放回來就行,你放的東西也記得帶走。”
房間不大,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設計也很溫馨。
“你這是帶我來畫畫嗎?”謝知遙沒忍住笑,跟在她後面進了門,“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問了一下慕白。”許淮安把包放在了房間裏的小沙發上,回頭示意她坐下來,“半天而已,不耽誤什麽,當放松了。”
謝知遙幹脆盤腿坐在了木地板上,她的目光在房間裏面梭巡了一陣,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于是她站起身,往放着畫具的那張桌子走了過去。
許淮安挺直了背坐在沙發上,眼睫顫了一下,像是有點緊張。
很快的,謝知遙就發覺過來哪裏不對了。
這種租賃的小畫室其實更多的是體驗式,裏面的用具就算是清洗幹淨了,也不會是毫無痕跡的。
但這裏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新的,有些甚至沒拆包裝。
謝知遙回過頭,兩個人四目相對了好一陣,她噗嗤笑出聲,故意咳嗽了兩下說:“許淮安小朋友,這是怎麽回事?坦白從寬哦。”
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不是下面的老板準備的,不然也忒虧了吧?
許淮安跟着她笑了一下,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窗邊走了一點。
她擡起手,一把拉開了窗簾。
陽光霎時間透過落地窗落了進來,滿室明亮。
謝知遙沒來由地一怔,心口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撞了一下。
“嗯……給你的生日禮物。”許淮安有點臉熱,她抿了下唇,慢騰騰地開口說,“就是覺得把這些雜七雜八的用具直接送你有點奇怪,就問了一下帶你過來了。”
“……為什麽突然準備這些?”
許淮安眨了下眼睛:“想把你的夢想送給你。”
“我沒有辦法說服叔叔阿姨,也沒有辦法做其他的事情。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畫下去。”她把畫筆交到了她手裏,聲音低柔恍若呢喃,“既然是夢想,那就試一下,現在不行,還有以後不是嗎?我們遲早會長大的。”
“就算大學四年不行……還有研究生不是嗎?總會有辦法的。”
謝知遙愣愣地看着她,忽然間想起來家裏被她鎖了好幾個月的畫室,霎時間鼻子發酸,卻又覺得心口發燙。
明明自己什麽都沒說的,結果這人居然還記得……
她有點想哭,卻抽了抽鼻子強行忍了下去。
“淮安。”她喊了一聲,有點可憐兮兮地伸手,“可不可以抱抱?”
許淮安低笑了聲,張開手把她抱了過來。
外邊似乎有鳥雀啁啾的聲音傳進來。
“你準備了多久?”這人自己生日說不用準備什麽,結果到現在直接反過來了。
“沒多久。”許淮安抱着她想了想,似是猜到她的顧慮一樣,“不一樣的,阿遙,十八歲生日不能草率的。”
說的很認真,但其實她自己就不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或者說本來不是,但是被潛移默化地養成了習慣。
謝知遙低着頭,蹭了蹭許淮安肩膀的衣料,悄悄在喟嘆了一句。
她家小朋友怎麽這麽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晚了點,生理期渾身不舒服(嘆氣
下一章應該高中就結束了。後面剩的劇情不多,正經來講唯一沒在明面上的就是姑姑的事情,不好意思晚了點,生理期渾身不舒服(嘆氣
下一章應該高中就結束了。後面剩的劇情不多,正經來講唯一沒在明面上的就是姑姑的事情,她倆要分開,但不算虐也不是破鏡重圓x等我下周考完試應該就可以恢複正常隔日更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