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漸變
宋真僵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竹歲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并沒有把全部的力道放在宋真身上,但是呼吸之間,那強烈的存在感卻是忽略不掉的。
竹歲手指再從下往上滑動。
帶子崩開了,指腹之下再沒有阻礙,所撫一片光滑,帶着絲綢獨有的質感。
宋真喉頭滑動,嗓子發幹。
她一動,就被竹歲雙手壓住肩膀,下巴磕在她肩膀上的人長睫下覆,垂目,一字一句道,“別動,我幫你取。”
宋真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組合起來,腦子就白了。
竹歲視線往下,她覺得鎖骨邊上也被拂上了潮熱的吐息,那熱度要烙進她骨子裏。
竹歲伸手勾住不屬于睡衣的肩帶,往外撥拉,法式蕾絲的柔軟內衣漸漸呈現在她眼前,黑色的,镂空的,全是蕾絲,沒鋼圈,輕薄。
從後面的扣子拆掉左邊肩帶,竹歲眼色發沉,忽然有些後悔。
宋真在穿着上向來以舒适為主,是她沒想到了,如果知道是這種半透明的,她應該直接把睡衣褪下來脫才對,這種什麽都遮不住的蕾絲,存在于宋真身上的那兩抹粉色,應該也遮不住吧。
半露不露的,欲拒還迎點綴在身上……
光是想想,竹歲就努力按捺住,不給宋真把內衣穿回去重新脫的沖動。
右邊的肩帶再被拆掉,竹歲的手捏着一邊,輕輕一抽,從睡衣裏,把宋真的內衣抽了出來。
如她所料,全是蕾絲的,又輕又薄,遮不住什麽的。
竹歲手指忍不住在內衣上碾了碾,宋真腦子懵的,也是傻了,問,“你、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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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差點把舌頭咬掉。
她的腦子呢,腦子是也跟着內衣被竹歲一起拆卸掉了嗎!
竹歲垂着眼,聲音倒是平靜,“我想感受下,上面姐姐的體溫。”
頓了頓,竹歲問她,“如果我還想聞一下,姐姐會不會覺得很變态?”
想着竹歲把這一片黑色的布料放在鼻息下,宋真窒息了,伸手要去搶,竹歲長手一揚,沒抓到,宋真整個人都泛起一層紅緋色來,哀聲求饒道,“放過我吧!”
竹歲沒說話,不知看到什麽,又低下了頭,這次,呼吸也沉了。
宋真跟着對方的視線看下去,啞粉的睡衣上,兩邊凸出清晰,她……她……
竹歲輕聲敘述,“姐姐,突起來了呢。”
宋真最後的理智都被這句話燒掉。
宋真伸手去遮,手臂還沒擡起來,被竹歲從身後抱住了,限制住了所有的動作。
竹歲的視線就這樣定在她身上,她……宋真熱的像是只煮熟的蝦米,不知道是羞的還是矂的,肌膚從內到外透出一層紅緋色來。
竹歲把臉埋到宋真的肩上,有些撒嬌,又有些抱怨道,“好想嘗嘗。”
宋真,可能,大概,要哭了。
眼裏面憋着兩汪水,好不可憐。
聽不到回應,竹歲也不過分,聲音低低,又帶着些誘哄,問,“那姐姐親我下可以嗎,主動的,我就放開你好不好?”
比起嘗……宋真當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後者。
唇齒間水聲細碎。
竹歲沒逼宋真,是個很輕柔的吻,由宋真主導。
竹歲說到做到,得到了一個吻,放開手去關燈,再回來,宋真已經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裏,竹歲進另一邊的被子,把她那邊的壁燈也關了。
被子大,宋真擔憂的事情倒是沒發生,兩個人泾渭分明,中間空出一個人的距離來。
竹歲腦子裏像是有火在燒,一時半會兒熄不掉。
靠那個宋真主動的吻,都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兩個人各有心事,宋真過了會兒倒是忘了這頭,想到了這幾天的發生的,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驀的出聲,“你,睡着了嗎?”
黑暗中,得到很輕的回複,“還沒。”
宋真真心道:“這幾天,麻煩你了,不好意思。”
竹歲不說話。
宋真長出口氣,手背遮住眼睛,繼續道,“真的很感謝,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很手足無措吧。”
竹歲仍舊不說話。
宋真放下手,夜色裏,杏眼晶亮,像是隐藏的星星。
“我爸就住幾天,不會太久的,如果有什麽打擾到你,千萬和我說……”
說了好幾句,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喋喋不休,宋真又有些尴尬,“是不是說這些挺沒意思的,但是我就是,真的想感謝你一下。”
頓了頓,聲音很輕很飄,也不知道是對竹歲說還是對自己,“有些時候,覺得遇到你就像是一場夢一樣,難以置信。”
可不是像夢嗎,竹歲救了她,避免了她被多個低級別的Alpha争相标記。
後面在聚會上标記松動時,又再遇了。
這種太過巧合的際遇,大概只能用緣分兩個字形容了。
平時的宋真也是很體面的,在軍醫大有一份令人稱羨的工作,生活上也沒什麽憂慮。
偏生是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竹歲,s級的Alpha,世家子弟……
年紀輕輕的,未婚,長相出挑不說,還軍功煊赫,從少尉開始一路升到程琅都還無法匹及的中校,不說放一般人家裏,放在世家裏頭,竹歲都是同輩裏頂拔尖的那幾個。
竹歲本身就是帶着些夢幻色彩的。
如果她順應家裏的安排,恐怕第一軍區世家的少男少女omega們,就沒有不想嫁給她的吧……
竹歲好像是一顆亮眼的星星,就這麽落在了宋真的懷裏,宋真從第一天就暈乎乎的,到現在,即使明白的知道有交易在背後,但很多時候還是會被對方的光芒閃爍到,無法不贊嘆這一份璀璨。
竹歲還是沒回話,宋真有點莫名失落了,再問,“你睡了嗎?”
如果竹歲不回,那也就過去了,偏生竹歲當即應了聲兒,“沒有。”
宋真尴尬幹笑,“我說的是不是很沒意思……”
晚上說這些,是有點煩人來着。
竹歲又回了,“嗯,是很沒意思。”
宋真怔住。
睡姿周正的竹歲側身過來,口齒清晰,帶着些微沙啞問道,“我做這麽多,姐姐光是嘴上感謝我,可不是沒意思嗎?”
啊這……
竹歲湊近些許,聲音如誘哄般,帶着些蠱惑問,“如果真的想感謝,空口白牙說倒是無趣,有點行動才有誠意對不對,姐姐?”
“你、你想……”宋真結巴了。
竹歲倒是也坦誠,臉皮厚的獨此一家了,“我一直想着剛才的場景,忘不掉……發情期的時候,我按着你腰,你還把它們往我嘴裏湊過呢,哭着說舒服……”
宋真想原地去世,這是什麽公開處刑!
“我想的可太多了,姐姐肯定不能滿足我,你能做到什麽程度,我都尊重你好不好?”
頓了頓,竹歲垂目,“我不動,你過來好不好,互相标記過的AO,很喜歡對方的接觸的,姐姐疼我一下呗。”
又帶着些撒嬌意味了,口吻軟的來讓宋真無法拒絕。
須臾,宋真湊過去,竹歲伸手,宋真自然蜷在了她懷裏。
仰頭,主動去吻竹歲,又被竹歲反叼住舌,暈乎乎的。
竹歲的手落在她腰間,宋真沒拒絕,竹歲隔着絲綢揉了揉,宋真不由嗚咽。
竹歲手還想往上,被宋真按住了。
宋真頭額頭靠在對方的鎖骨上,混亂道,“就這樣了。”
竹歲懂了,宋真現在能做到的程度,就這樣了。
竹歲也不逼她,下巴抵在宋真頭上,竹歲輕聲道,“姐姐你好香啊,味道好甜。”
宋真釋放了信息素。
宋真被誇得羞赧,竹歲卻見好就收了,攬着她,也舒适自如的釋放少量的信息素,聲音倦怠了,“睡吧。”
被清涼的味道包裹,就在宋真迷迷糊糊的時候,耳邊聲音很輕道,“遇到姐姐也像是一場夢呢,想沉睡不醒的美夢。”
宋真想回話,但是太疲倦了,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回沒回話,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裏,有誰在她額頭落了個晚安輕吻,觸碰輕柔,仿佛珍之又重。
“她呢?“
“二姐還把自己關房間裏呢。”
得到回答,佟柔也不慣着人,當即叫管家拿鑰匙,強行打開了佟向露的房間。
剛從三區回來,就看到佟向露還在發脾氣,佟柔也是心頭鬼火冒。
房間打開,佟向露就坐在房間裏,拿着游戲機在玩,一臉郁郁。
佟柔說話向來是春風細雨的,不輕易發火,因此從小到大,發火的時候,姐弟三個也都很怵佟柔。
“還打游戲,飯也不吃,讓小康來擔心你,出息了啊!”
佟向露放下游戲機,低頭,沒什麽好臉色,“這是我的房間吧。”
佟柔:“也是我的家。”
佟向露一窒,佟柔不管她心情如何,直接道,“布朗夫人沒事了,出院了,一區腺素科立了功,給頒二等功,亂子是你惹出來的,一區院長提了一句要不要一起頒獎,你知道我不可能要的,推了。”
佟向露陡然睜大眼,很不服氣的樣子,摔游戲機,“可明明是我讓她懷到五個月的……”
“對啊,也是你讓人家有生命危險的嘛!”
佟向露咬唇,不說話了,滿臉不忿。
“一區腺素科一直不和我們交流,我也不知道他們進度到哪兒了,但是我去一區得到了另一個重要消息,腺素科的二組成立的時候,給了保證,說是半年就能出成果,穩定劑到臨床……”
“什麽!怎麽可能!!”佟向露不可置信睜大眼,反駁。
“別沖我吼,人都沒見過,我怎麽知道可能不可能!”
佟向露又啞聲了。
佟柔背後的佟芸一直對佟向露使眼色,表示媽心情不好,讓佟向露乖點。
佟柔捏了捏額角,直言道,“我們家不養廢人,只不過一項專利而已,布朗先生沒起訴你就很好了,如果你看不開,還要這麽自暴自棄下去,就搬出去,別在我眼皮子底下撒潑!”
佟柔:“搬出去,項目也不用你了,直接交接給你姐,院裏會重新分配的。”
“到時候你想在哪兒頹廢,想一蹶不振多久,都随便你!”
佟向露睜大眼,“項目可是我一直跟的,再說了,我這兒好不容易……”
“那就振作起來,別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一樣,從小到大你天分最好,家裏也沒虧待過你,這次惹這麽大的簍子出來,我們也幫你圓了,你還要怎麽樣!”
佟向露被呵斥得啞然。
佟柔深呼吸,一字一句道,“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不甘願被一區趕超,就起來,該道歉去道歉,該加班加點的,就把精力都給我用到科研上,再想點辦法去探探一區的底。”
“如果你還想繼續這樣,就搬出去,我當沒你這個女兒就是!”
話說的絕,佟柔真的是被氣狠了,說完也不看佟向露,轉身就走。
佟向露被說得難受,倔着神情,抹淚水。
佟芸知道妹妹這段時間确實是受氣狠了,佟柔一走,趕緊關上門勸起來。
程琅夢到了高中的宋真。
小小的,皮膚白,眼睛是杏仁形狀,人也娴靜,她總喜歡捉弄對方。
要考試了,高一的時候程琅成績很一般,結果宋真次次都是第一,期末給程琅開小竈講題講的嗓子都啞了,程琅心疼,才開始發憤圖強……
後來班上的一二名,總是她們兩個輪着來。
運動會,她發燒了,宋真那麽不愛運動的人,直接頂替她跑了一千米,跑完下來人去吐了個昏天暗地,和她一起吃藥……
宋真看起來很溫柔,骨子裏卻極其有自己的主見。
高二程琅終于沒忍住,給宋真表白了,寫了第一封蹩腳的情書。
只有一行字,寫的時候真心實意,回頭看起來總感覺很羞恥——
【你是我枯水年紀裏的一場雨,你來的酣暢淋漓,我淋的一病不起】
遞給宋真,宋真看完也臉紅了。
後來,她們在一起了。
高三,程琅晚上非要逛操場,結果兩個人被教導主任抓到了手牽手,談戀愛第一現場。
請家長,讓分手。
程琅擔心,結果請家長那天宋真有理有據,說是從高二就在談了,也沒影響成績,分了可能太傷心,從此一蹶不振,那是程琅第一次見識宋真的執着,不懼權威。
宋真說辭頭頭是道,把家長和教導主任都唬住了,最後也沒怎麽處理,就說看成績。
她們成績一如既往。
家長和教導主任就都沒再提過這事……
後來教導主任還抓到過她們一次,程琅想放手,宋真牽着她從教導主任面前走了過去,那小模樣,任是誰也想不到乖乖女宋真會有這麽嚣張跋扈的一天。
上了大學,她們在同一所大學。
梧桐樹下散步,月光操場上接吻,風雪漫天的冬日,并肩笑着跑回宿舍……
程琅醒來,帶着一夜淩亂的情緒,亂糟糟。
昨天,宋父知道了她和佟向露的事情……
大半夜過去,宋真和宋父的電話,程琅都沒打通。
夢中往日甜蜜依舊,現實卻破敗淩亂不堪。
你是我枯水年紀裏的一場雨,來的酣暢淋漓……
到現在,程琅真的是在這場雨裏一病不起了……
如果連宋父都不行,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麽再挽回了,好像從回國開始,每次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舉動,都把宋真推開了,直到現在,程琅看不到半點複合的可能。
高中時候宋真對待教導主任的那不畏神情,現在用來面對自己了。
她錯了嗎?
她錯了。
她錯的離譜。
到現在,程琅終于清醒的意識到了,除了真心悔過,放下自己本就所剩不多的可笑尊嚴以外,大概她再沒有任何挽回宋真的辦法了。
但是問題是,還有挽回的可能嗎,還有哪怕一點兒能回頭的……
她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但是,真的可能嗎……
程琅雙手捂住臉,緩緩,指縫間滲出心中積蓄已久的,遲來的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