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戲弄宋珲的結局就是常鳶在常家的行動被宋珲扯了一下後腿, 此時只能沉着臉坐在金琺集團的辦公室, 忍受金老板的點撥。
“小鳶, 聽說宋總給你打電話了?”金老板坐在上位, 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眯着眼睛看常鳶。
常家有兩大法寶, 一是錢,二是權。
錢是從槍支走私得來的, 在百分百信任常鳶之前, 金老板自然不會把這些告訴她, 但“權”這邊卻正需要常鳶的幫忙來進一步鞏固和擴大。
因此金老板基本上已經把寧市受常家控制的幾個世家告訴了常鳶,并且讓常鳶想辦法獲得其它世家有利的把柄, 常鳶不負所望, 讓常家又收攏了好幾個名流世家。
如今論背地裏的勾當,常家早就成了盤根錯節的龐然大物,誰要想動它, 它就把整個寧市全部拖下水。
而在這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常鳶,如果跟丁香一樣, 被宋珲一個手指頭勾回去, 消失個無影無蹤, 常家就虧死了,那時候,為了避免損失,恐怕就不得不采取極端手段了。
常鳶懶懶的擡眼看他一眼,語氣裏半分心虛都沒有:“金老板覺得我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我自然是信你的, ”金老板挑眉,“只是有丁香的前車之鑒,我不得不謹慎啊。”
說完,笑模樣沒變,卻舉起手來拍了一下,不知從哪裏蹿出來幾個拿着槍的黑衣人,槍口正對着常鳶。
常鳶的目光頓時不友善起來,金老板擺了擺手:“小侄女別緊張,就是請你去本家喝喝茶,給宋珲那花心大少點閉門羹吃。”
“你想軟禁我?”常鳶不客氣地直接指出來,“你別忘了,現在至少有八家名流世家的家主是我在聯系。”
金老板笑得像個彌勒佛:“小侄女多慮了,我只是幫你躲一躲宋珲,你可別誤解了。”
常鳶表面抗拒,但其實是願意的,她早就想去常家老窩看看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暗地裏把寧市的名流世家敲打了一番,又将名單給了宋珲,宋珲若能救其中一兩家最好,解決不了那就只能把它們當爛瘡剜掉。
要想砍掉常家紮在暗地裏的根須,寧市商界的格局必須要大變。但和常家暗地裏的動作不同,宋珲只能采用面上的吞并打壓,如此大動作的恃強淩弱,吞下那麽多家族,注定是要招人紅眼的。
所以為了避免宋珲承擔更大的風險,常鳶必須盡快找到搞垮常家的有力證據,而其中最有效的就是他們的槍支走私。
任何一個有所作為的政府都不會容忍這樣的危險分子。
因此最後常鳶還是一臉憤恨地被金老板控制,關押到一個小黑屋裏,常鳶好笑地想,她把丁香關小黑屋,這回卻是輪到她了。
等押送她的人一離開,常鳶就偷偷躲到門後面,試探了一下小黑屋的鎖。
讓她皺眉的是,這個鎖竟然是常鳶從沒見過的新型鎖。
果然自家人對上自家人最煩了,互相知道底細,連挂都沒法用了。
***
自那天故意聯系常鳶,給她搞點事警告一番之後,常鳶便和宋珲斷了聯系,這讓宋珲有點摸不準常鳶的近況了。
他對常鳶的能力熟悉,常鳶不可能這點小事解決不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宋珲有些惴惴不安,到了日常視頻的時間點,只能按照常鳶以前的吩咐,說些若有似無的消息來忽悠程熊藺。
幸運的是,對面坐着的仍然是崔崖木,兩個人視頻互相看不過眼,所以都是面無表情地一個說一個記錄。
這種程式化的視頻讓宋珲稍微好受一點,要是面對程熊藺,他說不定還會心虛。
「我很好,最近在聯系丁家,丁家爸爸到現在還沒發現丁香失蹤的事,也是心大。」
宋珲胡言亂語地閑扯,但面上卻是無比的嚴肅,他暗自揣摩這種程熊藺熟悉的人和事應該能降低程熊藺的懷疑。
「最近我需要跟在金老板身邊,暫時不能聯系了,不用記挂。」
宋珲假模假式地拿着一張空白字條念着,一念完就把紙條倒扣在桌子上。
崔崖木剛記完上一句,擡頭便看見宋珲扣紙條的動作,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低下頭把宋珲說的話照模照樣地寫上。
這麽小心翼翼地哄着兩個女孩兒玩嗎,宋總裁當真和傳說中不一樣。
宋珲念完果斷關了視頻,崔崖木若無其事地把耳機摘下,露出嫌棄的表情把記錄本推到程熊藺面前:“總裁,我很忙的,一定要每天都來做聽寫嗎?”
“不差這幾分鐘。”程熊藺很快地湊過來搶走記錄本,她已經三天沒有聯系上常鳶了,發短信全不回,電話她不敢打,全靠宋珲轉交的信息了解常鳶的消息。
現在看到記錄本上的最後一句話,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程熊藺在心裏狠狠罵了金老板一聲,有事沒事幹嘛把常鳶拉到身邊,不會有什麽惡趣味吧。
想到這,程熊藺很不爽,看到崔崖木已經起身開門要出去了,忽然開口道:“今天還要加班?不如喝一杯?”
要放在以前,崔崖木會覺得程熊藺貪圖自己的美色,一定要嚴詞拒絕,但想到常鳶那邊可能出什麽問題,一時善心大發,點了點頭:“我把阿卓和姜秘書叫上。”
程熊藺一頭黑線,她這個總經理什麽都好,就是十分擔心自己對他有意思。
呵呵噠,她是有媳婦的,她媳婦比他好看,比他帥,他一個弱雞還這麽自戀,真是夠了。
四個人驅車到一家相對安靜的酒吧,姜秘書一直是乖乖女,第一次來酒吧,興奮得不行,雙頰帶紅地在酒吧到處亂逛亂看,酒吧人多,性質又複雜,阿卓只能跟在她後面,替她擋一擋不必要的麻煩。
最後的最後,十分沒有安全感的崔崖木還是得和程熊藺坐到一起。
“總裁,你是有家室的。”崔崖木再提醒一遍。
程熊藺懶得理他了,兀自端起一杯酒慢慢地喝着,眼睛只看向酒吧的西北角,那裏坐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女郎。
崔崖木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十分煞風景地擋住她的視線:“總裁,你不會是跟常助理隔了遠了,就打算放縱吧。”十分不認同地勸誡道,“你這樣會讓人不齒的。”
程熊藺卻沒有被崔崖木的話吸引住,她的眼神放空,哪怕崔崖木擋着,她的眼神仍朝着那個方向,忽然開口說道:“第一次見到常鳶就在國內的一個酒吧。”
“哦。”崔崖木坐直了身子,看來總裁沒打算偷人,只是突然有了傾訴欲望,那他勉為其難做一個樹洞。
“我打聽了好久才在那個酒吧找到她的,那時候我以為她是宋珲的小情人,所以故意引她靠近。”程熊藺看着杯子裏的酒。
“未婚妻大戰小三?”崔崖木接話道。
程熊藺白了他一眼:“我當時想攪和進去,催化一下宋珲和常鳶的感情,他們不幹柴烈火,我怎麽從婚約中脫身?”
崔崖木淡淡一笑:“結果你們把宋珲撇一邊自己幹柴烈火了?”
“嗯,怎麽了?”程熊藺聽他話裏有不懷好意的笑意,不滿地說道,“常鳶是我的。”
“是你的。”崔崖木忙附和。
說完莫名了停頓了很久,程熊藺猝然擡頭,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宋珲今天是不是騙我了?”
崔崖木被問得一愣,認真地看向程熊藺的眼睛:“沒有吧,我一個記錄的我怎麽知道?宋總裁說什麽我寫什麽。”
程熊藺低頭喝酒,半晌才又繼續開口:“LIN最快能什麽時候能回國?”
女人的直覺真可怕,崔崖木在心裏默默穩住,難得程熊藺問了這麽專業的問題,他頓時來勁了:“還需要在國內造勢鋪路,現在程家勢力不在了,如果有人故意打壓,截斷我們的訂單渠道,哪怕我們有實力也不能貿然回國。最好能等到LIN在這邊的實力再提升一檔,在M國有足夠的抗風險能力,這恐怕還需要兩年了。”
程熊藺垂頭,捏住酒杯的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而發白。
崔崖木見程熊藺有些頹唐,試探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敢冒險的話,下個月回國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程熊藺聽進去沒有,她無力地用手撐住頭,認真地看着杯子裏的酒:“我今晚就想回去,我覺得她出事了。”
***
常鳶的确出事了,當常鳶再一次試圖開鎖失敗後,金老板出現了,看着常鳶陰森森地發笑:“小侄女抓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金老板這是什麽意思?”常鳶鎮定自若地應對,“既然要合作,相互之間的信任不應該是基礎嗎?”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策反寧市那些老匹夫,真當我不知道?”金老板覺得自己無比英明,他的确沒有找到證據,但這不妨礙他詐她,順便給她加一個莫須有罪名。
因為常鳶跟在宋珲身邊多年,對寧市的名流世家比較熟悉,名流世家也更容易信任常鳶,談和收編的進程被常鳶至少加快了一年,這讓金老板很是開懷。
如今這些名流世家已經在牢牢地被常家掌握,常鳶的利用價值自然用盡了。
好用的爪牙如果不是從小培養,那鳥盡弓藏是必要的,不然還真怕有一天常鳶反水,狠狠坑他們一把。
聽到金老板說這樣的話,常鳶卻了然地一笑:“金老板想過河拆橋就拆,何必這時候還不要臉地嫌橋不結實?”
金老板仰頭大笑,搖着頭走了,嘴上連連嘆道:可惜可惜了,常家本家至今還沒出現這麽一個讨喜的繼承者,常鳶這個苗子又不能用。
“假惺惺。”常鳶看着金老板的背影,不甚開心地感嘆了一聲。
金老板今天特地來炫耀一番,想來是高興忘形了,那她的機會就來了。
不過是一把鎖而已,研究了好幾天,她早就有眉目了。
入夜,常鳶打暈了前來送飯的仆人,将她僞裝成自己,再堂而皇之地潛入到常家的宅子裏。
沒有急着去找自己想找的東西,常鳶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一邊高度警戒着,一邊用終于有信號的手機給程熊藺發消息,剛一打開就接連收到好幾條。
這種被人記着的感覺真好,常鳶來不及細看就直接回複了一條:「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勿牽挂。」
正喝得有點醉醺醺的程熊藺看到手機亮起,随意地拿起來一看,便看到那麽一行字,突然把頭埋在手臂上,嗚咽般的小聲哭起來。
她在做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她在做什麽,她也什麽都不知道。
兩個人只能靠“想我來我想你”這樣虛無缥缈的句子來維系兩人的關系,擔驚受怕,惴惴不安,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戀愛過程嗎?
常鳶收了手機,繼續警戒地闖常宅,她一定要找到有力的證據,哪怕只是一個不足采信的錄音也可以,為此,常鳶在常宅整整潛伏了兩個星期。
期間,有下屬上報常鳶跑了,但卻完全沒有引起金老板等人的關心,反而每日裏如臨大敵,腳步匆匆。
金老板似乎突然非常缺錢,竟然膽大妄為地在常宅裏就做起了槍支交易,雖然常宅的位置算隐僻的,但也不該這麽不管不顧吧。
常鳶十分疑惑,但是對這種送上門的證據,常鳶還是很高興的,當即就記錄下來。
當常鳶在常宅步步險情的時候,卻始終忘了通知宋珲安全的消息,而程熊藺恰巧也因為和戀人遠隔重洋有點生悶氣,單方面結束了和宋珲視頻通信。
陰差陽錯地導致宋珲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把所有的計劃通通提前,所以當常鳶帶着滿滿的收獲終于從常宅脫身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大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