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常鳶寒着一張沒表情的臉走在宋珲身邊, 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再次變成宋珲最得力的總裁助理。
兩人氣場都偏冷, 走路帶風地過來, 周遭的人群不由得主動給他們讓路。宋珲彎腰側頭去聽常鳶彙報什麽,常鳶眸子微低, 看着手上的資料,小聲說着什麽。
兩人的默契一眼就能看出來, 似乎什麽都沒變。
丁香站在上林築的門口, 晦暗不明地看着站得過近的兩人, 塗了大紅色蔻丹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的肉裏,她敏感地感覺到, 似乎有什麽東西失控了。
随着宋珲和常鳶越走越近, 丁香低頭掩飾掉自己臉上的憤恨,再擡頭起來仍是一派可愛的天真,朝着宋珲招手, 像個熱戀中的小女人一樣貼過去,輕聲埋怨道:“珲哥哥, 你怎麽才來, 人家等你好久了。”
收住聲音的常鳶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皺着眉移開視線,下颌不悅地緊繃,腳下步子也跟着移開了一些,像是極讨厭見到丁香。
宋珲偏過頭看向丁香,左手任丁香抱着, 和顏悅色地回應她:“有點急事沒去接你,你不會怪我吧。”
那表情,那語氣,端得讓人如沐春風。身心舒泰的丁香立馬得意地瞪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常鳶,雖然她很想問常鳶怎麽又回來了,但怕惹宋珲生厭,乖巧地不說話,反正自會有別人來問的,她坐等。
宋珲很滿意丁香的識相。關于常鳶怎麽又回來的關鍵性問題,必須演給主角看,鴻門宴還沒開始,演了浪費感情,他和常鳶還沒這麽閑。
三人幾乎并行着前進,大門雖寬,那也是肯定過不去的。
站在中間的宋珲霸道總裁人設還在,總不能為了小情人和小助理退後幾步,丁香抱緊了宋珲的手臂肯定也不會退讓,最後還是常鳶砸了砸嘴巴,聳了聳肩,停下來,讓他們先走。
如果有尾巴,丁香肯定能得意地翹起來。
常鳶站在門口,微不可見地擡了擡眼眸,上林築門口熊老爺子寫的招牌已經換成了金鑲玉的招牌,字體是附庸風雅的蘇轼字體。
切。
常鳶在心裏默默地不屑着,擡步跟了上去。
今晚是宋珲和金老板的私人聚會,由頭是宋珲要跟金老板談一談宋勵宇的問題,既然之前說了合作,這時候把他弟弟弄出來,常家是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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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板剛從局裏出來,有紀刀子的照應,也沒吃什麽苦,就是錯失了扳倒熊家的機會,紀刀子似乎對他們有些不滿。
區區一個公仆竟然對他們甩臉子,呵,自決定主動出擊以來一直一帆風順的金老板心裏腹诽不斷,心氣不平,暗暗冷笑,要不了多久,什麽紀刀子,什麽宋珲,都得跪舔自己。
金老板坐在包廂的上首,透過木制的窗戶可以縱覽整個上林築的大廳,名流們一個個擡着驕傲的下颌,在他看來卻都是小螞蟻,他身後站着四個保镖,戴着黑色的大墨鏡,一個個桀骜不馴的樣子,氣勢不錯。
金老板淡定地喝着手上的茶,苦的,他很讨厭,但還是裝腔作勢地啄飲着,一直看到宋珲一行人才放下了茶盞,他的目光聚集在常鳶身上。
常家的三小姐啊,可惜為別人所用了。
宋珲一進門,金老板也不站起來,笑着看宋珲一身的不悅:“宋總,請坐。”
宋珲冷着臉坐下,丁香在他右手邊坐下,常鳶則冷着一雙眼,木頭一樣地站在宋珲後面。
金老板翹了翹眼尾,陰陽怪氣地說:“宋總這是虐待我們常三小姐?”
“坐。”宋珲沒好氣地命令。
常鳶在他左手邊應聲坐下,觑了一眼宋珲,似乎是對他的語氣有些不悅,但比常鳶還要不悅的是丁香,她指了指一旁的窗戶,嬌滴滴地說話:“珲哥哥,這裏視線不好,我們挪一個位子好不好?”
被白蓮花情人征服了的霸道宋總裁完全沒有反駁,體貼地站起來跟着挪了位子。
這下常鳶倒是離金老板更近一點了,常鳶的目光有如實質地射向丁香。
金老板摸着下巴看着三人詭異的氣氛,偏頭跟常鳶說話:“小鳶啊,論輩分你該叫我一聲二伯呢!”
常鳶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滿是嘲諷,不搭腔。
宋珲卻不悅地插話:“金老板在這攀親帶故是什麽意思,常鳶是我的助理,當着我的面挖人不太理智呢!”
“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罷了,宋總何必激動。”金老板舉起茶盞非要跟常鳶碰上一杯,“都是常家人,見面怎麽能生疏了呢?”
“你又不姓常。”常鳶高冷範一路走到底,還是不配合。
“改一改姓,風水好。”金老板半真半假地說,畫風陡然一轉,“說來也真奇怪,我聽說小鳶和程家大小姐是戀人吶!”
聞言,常鳶臉一黑。
宋珲在那邊不由得敲桌,似乎是想到極好笑的事:“金老板你可別笑話小鳶了,不然她會打人的。”
金老板饒有興趣地看向宋珲:“這話怎麽說?”
“不過是我想拿下程家的一個計策而已,要說誰最知道程大小姐性取向的,那還得是身為未婚夫的我。”宋珲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打趣道,“對未婚妻家族下手畢竟不太光彩,常鳶這個真愛撺掇着程熊藺跟我解除了婚約,自然好下手些。如今程家已經敗落,常鳶理所應當地回來了,你若是還提她性取向的事,她恐怕真是會打人的。”
“哦?”金老板半信半疑地看向常鳶,只見常鳶的臉都快黑成碳了,他不由得哈哈大笑,看向宋珲,“宋總倒是好算計。”
“哪有你好算計?”宋珲嘲諷地笑,“當面跟我合作,背後卻勾搭上我的便宜弟弟。金老板想做什麽呢?”
金老板哈哈大笑:“宋總不要太敏感。你那繼母找上我們,我們常家又一向來者不拒,這一樁生意做了也就做了,宋總如今這聲望、資本和手段,還用怕那不成器的弟弟?”
宋珲不爽地冷笑:“但願是金老板說的那樣,我能把宋勵成趕走一次,自然有本事趕走第二次。”
金老板揚了揚眉:“宋總自然是有這份本事的。”心裏卻冷笑,有他們幫忙,宋勵成絕對能搞垮風華,到時候寧市的龍頭老大也得被自己收入囊中。
相互試探結束,接下來就是味同嚼蠟但還要裝作很享受的用餐環節。
丁香嬌滴滴地要吃那個,要吃那個,整個身子都挂到宋珲身上了。
宋珲卻好脾氣地哄着她,兩人根本不管金老板和常鳶在場,瘋狂撒惡心死人的狗糧。
金老板餘光一直注意着常鳶,只見她偶爾擡頭看向那兩人,冷淡如水的臉上有着細微的抽動。
金老板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他早就知道宋珲和常鳶之間的緋聞,諸多資料證明,兩人的确打得火熱。可常鳶這次被派去程大小姐身邊,回來後,宋珲卻劈腿了。
喲,好一場精彩的大戲。
大戲女主角常鳶仍時不時地擡頭給丁香一個鄙夷的眼神,順便在心裏同情一下宋珲,為了大業,宋珲這種賣身求正義的行為實在是讓人敬佩。
要是她,她肯定不行。
金老板眼睛狡猾地打着轉,雖然還有些疑心,但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如今宋珲對宋勵成戒心重,丁香戀愛腦,重要關頭肯定站到宋珲那邊,常鳶這個切入點實在是好。
當宋珲和丁香黏黏糊糊先走一步,把常鳶扔下,還讓她送金老板的時候,金老板覺得時機來了。
***
程熊藺正在收拾行李,每隔五分鐘就嘆一次氣,機票是明天早上10點的,但是常鳶卻不能來送她,兩人再也見不到一面,從此就要遠隔重洋,展開一段艱難的異地戀了。
好煩啊。
程熊藺放下手中的衣服,煩躁地撲到在床上,她拿出手機想聯系常鳶,但常鳶下午就給她發過短信,說她晚上有重要的事,不要聯系她。
重要的事,是潛入常家嗎?
有沒有危險?
程熊藺沖動地拿出手機啪啪地打字,眼看就要按下發送鍵,又把手機哆哆嗦嗦地扔開。
她不能這麽無腦,常鳶是在做正事,她不能給人添亂。
程熊藺只能把頭埋在被子裏自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她沒注意到,她扔手機的時候,手指不小心按到了發送鍵,消息還是發出去了。
那邊,常鳶肅着一張臉開車,金老板坐在車後座饒有興趣地觀察她,直接開口道:“小鳶跟程大小姐真沒一段情?”
常鳶的臉色黑了,下颌肌肉繃緊,扶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緊攥,一句話都欠奉。
這個反應讓金老板很滿意,他繼續說道:“小鳶喜歡宋珲?”
常鳶仍不開口,宋珲說常鳶演技不行,能別開口就別開口,反正她那張冷臉,有的是人會幫她補足劇情的。
看常鳶那張冷得快結冰的臉,金老板果然笑得更燦爛了:“小鳶,我們常家人要得到一樣東西可不能這麽被動。想要,就把人綁回來。”
常鳶的頭微微動了一下,她感覺到身上那個專用的手機震動了,她撐了好久的冷臉松動了一瞬。
這反應又讓金老板浮想聯翩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小鳶,想做什麽盡管去做,我們常家會幫你的!”
常鳶壓抑住心裏對信息的好奇,恢複冷臉:“怎麽幫?”
金老板遞過來一張名片:“明天中午到這裏來找我。”
常鳶偏頭看了一眼名片,等了好一會兒才接下,剛好目的地到了,依舊冷言冷語:“金老板,您可以下車了。”
金老板卻不以為忤,樂呵呵地下車,自覺今天不虛此行。
等人走了,常鳶重新開車起步,費心費力地甩掉後邊的尾巴,又停車檢查了一遍車廂,把找到的錄音筆迅速拆掉,這才把鄭重地把手機掏出來。
結果上面只有兩個字。
「在嗎」
連個問號都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