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着三人之間的暗流洶湧,陳醫生只想早點做完這個莫須有的體檢,他随手拿了個血壓測量儀,請宋珲到一旁檢查。
宋珲高冷着一張臉站起來,一雙眼橫了陳醫生手中的血壓測量儀一眼,居然是最簡陋的那種。
陳醫生,做戲做全套你不知道嗎?你這是打算拿這個敷衍我?
陳醫生抖了抖手中的儀器,滿臉嚴肅地動手檢查,看到宋總裁嫌棄的目光,他把宋珲帶得更遠了一點,确保常助理聽不到兩人的對話,才趁着連接儀器的工夫,湊到宋珲耳邊,小聲報喜:“宋總,這次體檢是常助理主動約的,有戲了!”
宋珲驚奇不已,放低聲音問道:“真的?”
關于套路常鳶,宋珲和陳醫生是“沆瀣一氣”的同盟,因此在陳醫生的精心照料下,宋珲不僅經常半夜出急病,而且隔上一段時間就要上門體檢。
常鳶滿心以為宋珲十幾歲時候落下的病根還在,因此從來沒有起疑過。
當然最重要的是,宋珲的套路特別淳樸,不耍別的花招,只為單純把人騙過來,讓她親眼看看他在孤獨無人的夜裏是多麽可憐,多麽需要關懷。——對,別墅的仆人也是他支使走的,後來才慢慢養成了習慣。
霸道總裁那無人所知的脆弱孤獨,女人不都愛吃那一套嗎?
陳醫生皺着鼻子,速度極快地點頭,嘴上還啧啧了幾下:“我覺得常助理吃醋了,她是來捉奸的。”
宋珲摸了摸下巴,透過護士們的身影去看常鳶,她并沒有去看程熊藺,而是盯着自己剛剛坐着地方發呆。
難道真的是沖我來的?
宋珲不由得挺了挺脊背,收回目光,瞥向一旁慢吞吞看測量儀表盤的陳醫生:“陳,你說,我追她她能同意嗎?”
陳醫生回頭看了一眼常助理,只見她臉色發白,似乎情緒不佳,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都這樣了,還能有錯?
“能,鋪墊了這麽久,宋總你總算要動手了?”陳醫生眼裏發光,一臉我家總裁長大了的欣慰。
宋珲低下頭,他如今沒有婚約了,程熊藺那個自大狂,也不需要他幫忙,如果一定要結婚的話,為什麽不能是常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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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醫生和宋珲說話的時候,護士們也不知道能幹嘛,一個個拿着紙板子和各式各樣的儀器、藥瓶子,環繞在宋珲和陳醫生身邊來回走動。人影晃動的時候,程熊藺已經完全看不見宋珲的臉了,不知道那倆在嘀咕什麽,宋珲的眼角都快飛起來了。
體個檢都能這麽開心?
那邊的常鳶盯着餐桌上拿那塊攤平的手帕出神了好久,程熊藺把它給宋珲了?她的腦子裏嗡嗡的,像是擠進了好幾只蜜蜂,又吵又痛,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動。
看來,程熊藺又一次把自己的手帕扔了。
片刻過後,常鳶還是邁動了步子,來到餐桌邊,動作滞緩地撿起那一塊被遺棄的孤零零的手帕。
程熊藺正好回頭看到,她想起自己答應過的話,張了張口,但又無話可說。
她終究和常鳶是不一樣的人。一方手帕,常鳶可以随意送給一個女性朋友,但她卻會浮想聯翩。
況且,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個宋珲,宋珲喜歡常鳶,她不想找麻煩。
常鳶将手帕握在掌心裏,十來秒後,她擡步走到客廳的紙簍處,将手帕扔了進去。
似乎是這樣還不夠解恨,常鳶又從桌上拿了紙巾,一張一張捏成團扔進紙簍裏,将手帕蓋得嚴嚴實實。
程熊藺看着常鳶的動作,心裏忽而一抖,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但餘光卻總能看到一個個紙團砸在紙巾上,她一顆心也跟着咚咚作響。
常鳶扔完了手帕和紙團,便垂手站在一旁,滿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程熊藺沒忍住看向了常鳶的臉,哪怕常鳶此刻面無表情,但她就是能清楚感覺到常鳶現在很生氣。
常鳶知道程熊藺在看她,她皺了皺眉,側了側身子,不準她再看自己。
哼。
***
陳醫生終于敷衍地做完了體檢,他本來還想盡職盡責地抽幾管血,但是被宋珲一瞪,他就收了手。
得得得,這群大佬說什麽是什麽,這麽嚴肅的醫學體檢,搞得跟兒戲似的,真的是!
陳醫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帶着護士很快地收拾了東西出門去,常鳶将他們送到大門外。
在衆人的背後,宋珲得意地看了一眼程熊藺:“阿藺,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家小鳶對你有什麽特別啊!”
程熊藺看了一眼常鳶的背影,滿不在乎地回道:“那我也沒看出來,你家小鳶對你有什麽特別啊!”
被怼了,宋珲卻依然咧開嘴笑了:“嗯,是我家小鳶,你認可了。”
程熊藺側頭嫌棄地看着宋珲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發堵,嘴上嫌棄道:“別套近乎,你家有什麽人,跟我沒關系。明天報紙寄一份給我,我後天的航班,你別耽誤我。”
宋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就走了?特地回來退個婚?我這麽榮幸?”
程熊藺傲嬌地擡了擡下巴,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你要是配合一點,我根本懶得回來。”
恰在此時,常鳶回頭看到宋珲低頭看着程熊藺笑,程熊藺微微仰頭露出了小女兒令人心動的嬌俏可愛。
這番場景漸漸和宋珲辦公桌上那幅全家福重合起來,讓常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貿然闖進來的外人。
約莫到了晚上10點,程熊藺和常鳶一同離開宋家別墅,宋珲目送着兩人分別上了車,站在後面叮囑常鳶,明天上班可以晚一點,他大約中午才能到公司。
見兩人還在磨叽,程熊藺先踩了油門,車子很快就拐出了別墅前的岔路口,常鳶關了車窗,開着宋珲的車慢悠悠也跟着離開。
程熊藺的車開得快,常鳶開得慢,但常鳶路熟,兩人有緣在紅綠燈那裏并排了。
程熊藺放下車窗,看着前方慢吞吞讀秒的紅綠燈,問道:“你今晚住哪?”
常鳶那頭車窗卻遲遲沒有放下,程熊藺轉過頭,看不清裏面的人影,只覺得透出了十二分的拒絕。
紅綠燈讀秒讀完,常鳶先開了出去,程熊藺一愣,也跟着啓動了。
看來,常助理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這樣一來,也好。
程熊藺有些失落,她好像做錯了什麽,但又不知道除了這麽做,還能怎麽做,不由得放慢了車速,一邊行駛,一邊開向路旁越來越亮的燈光。
這些一盞一盞的路燈,比來時亮,比來時多,但卻沒有來時那麽美。
最後的最後,程熊藺終究還是到家了,在車庫發呆坐了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打開別墅的家門,卻聽見廚房裏發出了聲響。
她心有所感,腳下加快了步伐,一眼就看見了,在蘊黃的燈光下,常鳶正一只手舉着菜譜,一只手拿着湯勺,小心地吹着裏面發燙的湯水。
常助理回頭看向自己,眉眼仍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回來的太慢了,我只好自己做了,你要過來嘗一嘗鹹淡嗎?”
程熊藺有些發懵,僵在原地不動,腳下還穿着來不及脫下的高跟鞋,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突然遇到一大顆松果的小松鼠。
常鳶放下手中的東西,攬着程熊藺走到玄關的地方,将拖鞋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換鞋。
程熊藺欲言又止,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話:“你……你的手帕……我……”
沒聽完,常鳶就轉身了,自顧自地說:“手帕那東西太老派了,難怪你不喜歡。”
說完,常鳶回頭朝她彎了彎眉眼,露出了一個少有的讨好的笑,“雖然你不喜歡我送的禮物,但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我會慢慢記住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會盡量讓每一次的禮物都會比上一個更讓你喜歡,更讓你舍不得放下。所以,我們是朋友了嗎?”
一定是自己的出現太突兀了,那麽從朋友做起,她會不會就漸漸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會不會更加珍視自己送的禮物?
她會不會慢慢地像她一樣喜歡她了?
常助理期待地看着程熊藺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程熊藺:在虐心的邊緣瘋狂試探。
常小鳶:我是天下第一小可憐,快來抱抱我。
PS:目送小可愛們上學去,以及不熟悉我的小天使可能不知道,我周日是不更新的喲【摳鼻.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