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發達之路

第48章 隊伍彙合

第48章 隊伍彙合

盧修斯知道萊因說的不錯，他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掉在這個鬼地方的時候已經将近中午，他們二人在這個怪地方停留的時間絕對超過大半日，這裏卻始終是一片敞亮，隐隐約約還能看見躲在雲層後的太陽——絲毫沒有改變過方位。

就算不看太陽，單憑盧修斯或者說魔王陛下的魔族本能，他也知道現在應該是夜晚時分，而不是天光大好。

畢竟地獄是沒有白天黑夜變化的，天空中也沒有太陽。

地獄之中，深藍帷幕自始至終高懸天際，光源卻來自于地上各種發光的礦脈、魔力晶石和植物。

于是每個魔族自動修煉出一項頗為實用的天賦——人形計時器。

于是人形計時器·失憶魔王·學霸大人·盧修斯皺了皺眉：這裏水元素這麽濃厚，環境又如此怪異，總不至于是進了海神的神域吧？

就在盧修斯思考的時候，萊因已經走上前，去跟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第三個人搭話了。

“你好。”

紅發綠眼的男子拍了拍小一的觸手，讓它聽話地縮回去，才回頭看向萊因。人卻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開口。

萊因見狀，再接再厲。

“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時男子嘴角笑意加深，眼眸之中的綠色似乎也沉了些，頗有些意味深長。

“你要問我這個問題？”

“欸？”萊因不理解男子反問的原因，但本能卻在阻止他點頭确認。

那一瞬間，男子的綠色眼睛裏似乎有什麽熟悉的東西一閃而過，以至于面前這紅發綠眼的整個人都讓萊因覺得恍恍惚惚了起來。

“【全知】。”一個含糊的根本聽不出音節的聲音從萊因喉嚨深處湧上來，随着呼吸吐出去。

他的聲音很輕，對面的男人卻絲毫沒有阻礙地接收到了。

那是一種失落的語言，徑直呼喚真名的言語，最古老、最神秘，就算博學如一之賢者雷森帕德也只能窺見一角的語言。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人能完全掌握并使用，那就是“吹響號角之人”。

使者。

萊因知道章魚的名字并不是巧合，使者原本就能看破真名，只是這種本能依然和那只號角一起沉睡在他心靈的深處而已。

全知之書看着萊因，用的是一種頗為懷念的目光。

上次見到使者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核心，根本不具有有人型。而他的主人還在他身旁——無論全知之書有沒有人類的情感，他的創造者雷森帕德對他來說終究是不一樣的。那段時光令他無懷念至今，也是驅使着他的全部動力。

全知之書眨眨眼，說道：“萊因·菲利克斯先生，還有那位奧蘭多·希爾菲斯先生，你們聽過海妖一族的秘密麽？”

盧修斯看着目光迷茫的萊因，上前将人拉到自己身邊，戒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究竟是什麽人？”

全知之書攤開雙手，原本活潑的章魚們在他身後排排坐好，連正常嬉戲都停止了，完全不幹擾這場談話。

只聽他輕輕地嘆息一聲，言語如歌：“不要擅自向我問詢，因為我只會給予一次答案。”

盧修斯紅色的眼睛驟然縮緊！

對方都提示到這個份上，他還猜不到對方的身份也太愧對學霸之名！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就是全知之書！

他開口就想要提問，全知之書卻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這次不行。”紅發綠眼的男人搖了搖頭，“這次是我給了你們提示，所以不行。想要問問題的話，下次再抓住我吧。”

“海妖……一族的……秘密？”萊因從恍然中回過神，接上了全知之書之前的問題。

“是水晶龍。”雖然關于魔王的記憶沒有完全恢複，但在地獄得到的知識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盧修斯很快從腦中挖掘出需要的內容，“九位守護者守護的不至之島——竟然是指這裏？”

全知之書笑而不語，便是默認了。

“……”

盧修斯看了眼全知之書背後突然睜大黑溜溜的圓眼睛開始賣萌的章魚們，覺得心裏槽點太多簡直無從吐起。

印象中會這麽幹的龐然大物似乎……對了……好像還有某條看起來威武霸氣的地獄魔龍。

心中的片段一閃即逝，盧修斯或者說奧蘭多握不住那些閃回一般的記憶，只覺得頭有些疼。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盧修斯？”這次變成萊因扶着紅發的魔王陛下了。

“我沒事。”盧修斯擺擺手。

如果真的是水晶龍的沉睡之地……那大概只有指望海妖一族找到他們的蹤跡了。

畢竟就算是地獄教育手冊裏面也沒有标注過不至之島地點的具體所在。茫茫虛妄海，沒有任何工具，沒有指路的太陽和星辰，他們根本找不到方向。

——至少在這裏呆着有章魚上供食材不至于讓他們餓死。

“我的主人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有其因果。”全知之書似乎完全看透了盧修斯順其自然的想法，對二人說道，“你們認為為什麽偏偏是你們落在這個島上，而不是別人呢？”

全知之書話語中隐隐流露出的宿命沉重感讓萊因有些不舒服，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這麽對他說過，充滿了悲傷和無奈。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我只知道您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一定有您的目的和理由。”他認真地盯着全知之書，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強硬，藍寶石一般的雙眼仿佛燃燒着火焰。

盧修斯頗有些驚訝地看着萊因——一向是個好好先生的金發青年似乎對一之賢者的造物豎起了尖刺，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全知之書不僅不在意，反而心情似乎變得更加愉悅：“我只是覺得，既然來了，你們難道不想見一見傳說中的水晶龍嗎？”

“不想。”

“完全不。”

萊因和盧修斯同時回答。

兩個堪稱乖乖牌的優秀學生互相看了一眼，頗為惺惺相惜地繼續。

“我又不是喬治，才不會去自找麻煩。”

“我又不是愛德華，蠢到沒藥醫。”

“……”

全知之書先是愣住，繼而不帶任何笑意地輕聲笑了起來。

“那可，由不得你們了。”

話音剛落，在萊因和盧修斯戒備之前，他快速伸手在金發青年心口處點了一點。

萊因猛地睜大眼，無形的力量從他胸口擴散，隐隐含着某種聲音。

——亘古洪荒，天地初開，那第一聲奏響。

盧修斯忍不住要捂住耳朵，但那聲音卻從心底響起，就算堵住了耳朵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而那九只巨大的章魚們早已蜷縮匍匐着，在海面上堪堪只露了個頂，像是九座巨大的浮島。

“震天之音……”盧修斯喃喃說道。

全知之書好似完全不受這股力量的影響。

他看着萊因背後延展開的光之翼，看着萊因心口猛然迸發出的黑光将意欲暴走的元素們全部強硬地鎮壓下，才滿意地說道：“并不是只有海妖一族最後的吟詠才是震天之音。或者說，只有這個聲音才是真正的震天之音。”

他們腳下的島突然晃動起來。

盧修斯只感覺到自己的視線猛然拔高——他們踩着島嶼竟然是一只比周圍九只章魚還要大上好幾倍的大章魚！

被號角聲喚醒的霸王號章魚晃了晃了腦袋，也發出了應和聲。

那根本不像是章魚的聲音，反而像是一種海潮，潮水湧動，大海在長鳴。

然後它就“噗”的一聲，帶着一腦袋的土啊、樹啊、人啊……沉到水底去了。

被水淹沒的前一秒，盧修斯唯一的反應是牢牢抓着陷入昏迷的萊因——弄丢了人的話管他魔王還是什麽鬼，肯定會被艾薩克砍死！

※※※

海王一家提供給艾薩克的是一張簡單不易懂的宮廷平面圖，以及領路的海妖凱羅一只、一定要跟上的拖油瓶希拉一只。

一路上凱羅糾結地看着妹妹，心裏暗搓搓地想：明明見到母後的時候哭得那麽傷心委屈，為什麽不好好呆在父王他們身邊一定要跟着克裏斯多法先生呢？

果然妹妹心裏還是喜歡這個魔族的吧？

只因為這個魔族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叫做萊因的白月光，所以自己的妹妹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後，對方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就能奉獻自己的一切。

已然陷入自我世界的王兄大人顯然沒注意到自己妹妹很想要給他一個托馬斯全旋旋風尾的目光。

希拉光是看着自己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奇奇怪怪有的沒的。

——凱羅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定要跟來的原因就是深怕這個神經大條的哥哥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艾薩克·克裏斯多法這個惡魔回來的時候她就只能看到哥哥的生魚片了啊！

嗯，在希拉小姐心中，艾薩克已經跟“生魚片大魔王”完全畫上等號了。

艾薩克将手裏的地圖左擺右擺看了半天，實在搞不懂海妖一族到底是有藝術天賦還是沒有藝術天賦。

——這種抽象畫一樣的東西竟然可以叫做地圖？！沒有迷路那不叫僥幸叫做奇跡！

他将地圖丢給走在他身後的凱羅，冷冷地說：“你帶路。”

凱羅看也沒看就把地圖收了起來。

早就說過讓父王來畫地圖的話，就完全不用擔心海王宮的格局被人摸透了，反正根本不會有人看得懂。

——有時候真搞不懂海妖們究竟是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呢。

海王一家三口選擇蹲在這一條地下洞窟當然不是憨着頭亂選的，在這條地下洞窟中段的某個位置，有一個被隐藏起來的暗門，能夠直接通到海王宮的監獄，監獄裏則有一條暗道，能直接通往宮殿深處的海之眼處。

雖然艾薩克很疑惑為什麽監獄裏會有一條密道通往宮殿深處——為了讓犯人直接殺進宮殿裏嗎？但鑒于他已經見識過無數次海妖的下限，決定還是不要對這個秘密追根究底比較好。

——說不定是為了和關在監獄裏的親親愛人玩情趣。

“就是這裏了。”凱羅突然停在黑漆漆的通道的中，伸手推了推洞窟頂上的某個位置。

——欸？為啥好像頂不動？他應該沒記錯啊？

他又再度用了用力。

還是推不動……

凱羅臉色一紅：“呃……我再找找、再找找。”

艾薩克捂着額頭。

——等等！海妖一族的宮殿就建立在四通八達自然形成的地下洞窟上面？！他們就不怕某天海王宮整個塌下來嗎？！說是豆腐渣都還是擡舉他們了啊！

他越來越覺得答應希拉幫助海妖一族就是個坑。

但這個坑既然是自己心上人挖的，流血流淚他也能只能跳下去填！

凱羅推了半天沒推動，正不好意思地思考着的時候，見艾薩克先捂着頭然後又捂住心口，覺得這個“克裏斯多法”跟傳聞中的實在不太一樣，忍不住關心問道：“你心髒不好？”

“！”希拉只恨自己手不夠長，不能立刻堵住兄長的嘴，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艾薩克大魔王擡起一雙紫色眼睛盯着凱羅，似乎在考慮從哪裏下刀。

——海妖小姐，腦補是病，要治啊！

其實艾薩克最初只是想叫凱羅不要廢話，盡快找暗門。

但在他開口之前，胸口突然傳來一種莫名的拉扯感——有什麽東西觸動了他放在萊因身體裏的龍鱗。

深深埋藏在艾薩克體內的、屬于龍王席爾維坦那部分的性子就這麽悄然冒出了頭。心性高傲的深淵龍王如何能忍受別人對屬于他的東西随意出手——不管是他的龍鱗，還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是突然亮起的妖冶燈火，無聲的壓迫令在場的兩位海妖忍不住感到一陣寒意，瑟瑟發抖。

艾薩克五指虛虛一握，體內的地獄之息發出齊整地歡欣和贊嘆——它們的龍王依舊是那個龍王，就算輪回多少次，依然保留有從深淵帶出來的那些東西。

與此同時，萊因身體裏的龍鱗也散發出了黑光，壓下被全知之書所引起的暴走。

而海王宮殿的監獄中，閉目養神悠然自在的喬治輕輕“嗯？”了一聲，睜開眼，目光在監獄的地板上來回掃視，最終定在一個監獄看守踩着的石板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想了沒多久，喬治突然惡劣地笑了笑，翻身從地上起來，扒着監獄的欄杆用力沖着那個守衛大喊：“喂喂喂！那邊那位老兄！那邊那位閑閑沒事幹的魚老兄？”

看守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移動位置。

于是喬治周圍找出一塊晚餐留下的魚骨頭，以年輕時候丢斯科菲爾德一丢一個準的水平沖着看守砸了過去。

“我說那條死魚，叫你呢你沒聽見嗎？”

“你嚷嚷些什麽？！”被激怒的看守氣勢洶洶地沖着監獄走了過來。

“哎呀監獄生活太無聊，我想找你聊聊天嘛。”喬治非常極其之欠揍地說。

地下洞窟中，凱羅和希拉戰戰兢兢地看着艾薩克，海妖王子驚吓之中忍不住又頂了頂密道的入口，只聽“咯噠”一聲，這次倒是被頂開了。

“克克克克裏斯多法先生？”

我我我我們上去吧？

艾薩克依然處在“有人動了我的萊因，是丢進深淵死個一千遍一萬遍還是一百萬遍呢？”的狀态中，不過該做的事他還是記得要做——早一點找到海之眼就能早一點找到萊因。

他畢竟不是完全的龍王，就算建立起聯系也不足以判斷萊因究竟在哪。他所能感覺到的，只有鋪天蓋地的水元素。

“走吧。”艾薩克說完就從地道中鑽了上去，什麽隐蔽、別引起大騷動之類的——統統被他扔到腦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族本質上，還是個頗為好戰的種族。

這邊喬治吸引守衛的注意讓其離開原位的舉動驚醒了一大一小兩只精靈，他們瞪着喬治的眼中寫滿了“你又在幹什麽？！”

說好了安安穩穩等在這裏什麽都不幹的呢？

要不要變得這麽快？！

這簡直是“喬治的心思你別猜”啊！

喬治還在滿口胡言用噪音污染折騰守衛。

“老兄老兄，別這麽兇嘛，我是為你好啊，你看看你的右邊、右邊。”

“我聽你放屁——啊！”海妖守衛剛說完就被放倒了，這時候殿後的凱羅剛剛爬上來。

放倒了守衛的愛德華從潛行狀态出現，驚恐地看着喬治：“為什麽你知道我在他右邊？”

就算校長大人也不好意思說這真的是個巧合，他其實沒感覺到愛德華的存在——精靈一族本來就輕盈靈巧，而愛德華除了臉盲之外作為刺客的天賦也是一等一的好。在這種距離之下，除非是事先有所準備，不然就算是喬治也難以察覺一個潛了行的頂尖刺客。

于是喬治準備開口支吾過去。

然後就被卡迪爾搶了先：“哥哥！你是來救我的嗎，哥哥！”

小王子從來沒有蹲過監獄，雖然海妖一族不興虐待俘虜，但心理上的壓力還是讓小王子在看到親人的時候有幾分激動。

——他都不知道自己哥哥這麽厲害！

“明顯不是好嗎？別自作多情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西路塔适時從旁邊插一句嘴，堅決打壓着卡迪爾對拖愛德華回精靈森林的熱情。

格羅夫只是沉默地站在小王子身後，吸取教訓不言不語——跟他們說話就算是長命的精靈也會被氣短命。

這下人倒是聚集的差不多了，左右看了看，對了對數，就差萊因和盧修斯。

衆人：咦咦咦——他們好像覺得有一陣陰風刮過！

總之，沒有一個人想要回頭去看艾薩克的臉色。

就算是艾薩克·克裏斯多法頭號迷妹西路塔也不想。

比擔心的男人更可怕的是一個吃醋加擔心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心裏給盧修斯學霸大大畫了個十字，同時慶幸自己沒有跟萊因分在一起。

——感覺海王宮要結冰冰冰冰了啊啊啊啊啊！

“咳咳，既然大家都在，先交流一下情報，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喬治作為校長，頂着一頭某人造成的風雪開口說道，無視了一大一小兩只精靈鄙視的目光。

格羅夫和卡迪爾：這個人根本就躺在監獄裏什麽都沒幹，好意思說什麽交換情報？！

“我們原本要去找海之眼。”為了打開局面，西路塔舉手簡述了他和愛德華的遭遇。

“我們也是要去找海之眼。”小海妖希拉作為三人組中唯一願意開口且能開口的人，也向衆人闡述了她和艾薩克的遭遇。

聽完之後衆人被羅勒菲之眼的存在給震驚了。

——這種超越神器的東西不要随随便便就跑出來啊！這個發展不對吧？白銀級就算了，正常情況難道不應該是黃金級、神器、再到這種究極武器嗎？

哦，對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喬治手中有摩菲之笛，并且還吹奏了一次。

喬治臉上的表情倒是還好。

既然龍王本尊就在他們之中，遇到神王之眼也沒什麽奇怪的。

只不過……暗精靈——一直默默蹲在黑暗森林宅到死的那幫家夥究竟是打了什麽雞血，收集帝摩斯之瓶就算了，竟然還打起了水晶龍的主意？

“我要繼續去找海之眼。”

衆人心思各異的迷之沉默中，艾薩克突然開口，他看着自己的手，說出口的話堅定不容轉圜。

他要去找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