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我不懂你話裏的意思。”廉婺心裏一驚,有答案呼之欲出。
蚩惑不答反道:“朕方才講的很清楚才是,你如何不明?”
“若指的是你生于我心,我不可置否,”廉婺說,“你為我心之所念,若我不曾期盼,你也不會存在。”
“你心知肚明,”轟隆一聲,牆壁開始坍塌,蚩惑收掌,利落而有氣勢,“朕可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肯說我如何知道?”打太極誰不會,廉婺回言駁她。
這不是廉婺的禁忌,卻能惹她不快。蚩惑覺着有趣,于是道:“你剛才做什麽緊張了一下?”
廉婺不答話,目光反而落在唐昕萏身上,心裏琢磨着事情。
廉婺不說,蚩惑替她答:“你知,朕是由你欲念而生,若你真能斷了念頭,朕自然也就該灰飛煙滅,此生不再與你相見。”
“……所以,這就是你要我活下去的目的?”忍不住,廉婺聲音變得顫抖。
“也不盡然,”蚩惑說,“畢竟與你早不是一體,一旦朕有了肉身,自然不再受束。反而是你,處處受朕之約。朕雖是你,又不是你。你不附朕,卻從于朕。”
依舊尋不到想要的答案,廉婺顯得氣餒:“這便是你為何非要回魂的原因?”
“朕說了,你若沒有怨恨的心,也等不到今時今日朕說的這些,”蚩惑擋下唐昕萏的攻襲,運氣将人震開,“你如今避世不出只是權宜之計,難道不是?”
“歸隐之人,不都是擯棄情仇愛恨的心寬釋然,有時也是迫不得已與無可奈何。”蚩惑的話,廉婺并不認同。
蚩惑說道:“而你本就集萬千于一身,不該活得如此落魄。”
“的确不該……”廉婺喃喃,又質問道,“所以,這都是你的主意吧?!廉竼最聽你的差遣,平日見我也是卑躬屈膝不敢逾越。不是你執意讓我放不下仇恨,他敢那樣對我?”
“也罷,你便是這樣怨朕,”一個解釋并不難,卻是廉婺流露的失意神色,讓她有種百口莫辯的難堪,蚩惑只道,“才将一切都認定是朕蓄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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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終究不願說,”廉婺說,“你不說,只怕是我猜中一二,你不過心裏有鬼。”
蚩惑一掌劈來,掌風擦過臉頰,廉婺知道這下手有多重,蚩惑笑意漸冷:“夠了!不要以為朕寵你,你就可以不把朕放眼裏。”
越是不解釋,心裏才會越是不安,再如何冤枉她,仍不見蚩惑肯透露半點。無非是想要個心安的答案而已,卻是難于登天。廉婺是真的失望了:“好好,只當我沒有說過。”廉婺退開兩步,縱身一躍,不是往墓穴深處去去,而是铤而走險,落到蚩惑與唐昕萏交手之地。廉婺膽子太大,不說蚩惑那逼人的煞氣,就是唐昕萏的劍她此刻也不見得能擋下。
局勢被廉婺一攪,越來越亂。想必蚩惑也不住替她擔緊一把,直喝:“你在做什麽!”
廉婺不答她,尋着機會往唐昕萏貼近。蚩惑有所覺察,毫不客氣一掌掀開廉婺,将人打落地上:“你救不了她。”
“不,只要我想。”廉婺不甘示弱。
“白偲,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哪受過人這樣的違逆,何況人還是廉婺,蚩惑話音未落便擡手扇起一股妖風,直往唐昕萏打去。
廉婺竟然不偏不躲,直朝蚩惑扇起的掌風裏竄去。蚩惑是萬不會害她,見廉婺莽撞跑來,再是輕易得手,蚩惑這下也只能收起煞氣。但被廉婺舉動惹惱了,蚩惑反手一甩,扣緊廉婺的脖頸将人狠狠抵牆上,讓她再無胡來之舉。
“小心!”腦袋被磕得懵糊,廉婺還能抽出心思提醒,實在不易。蚩惑回頭擋下唐昕萏一擊,廉婺趁此之際使出全力将人推開,并不是落到一旁緩口氣,她抹了一手的血,一鼓作氣朝唐昕萏扇去。唐昕萏對付兩人,并不見得吃虧,反而是手無寸鐵的廉婺處處占于下風。不僅如此,她還要一面避開蚩惑。廉婺身上早不知挨了多少刀。
蚩惑可以救下她,卻沒有:“你這樣執意,究竟為什麽?”
“不待見你而已。”廉婺撂下令人難過的話,徒手握下滿是倒鈎的銀鞭,唐昕萏一拽,她接力旋身朝唐昕萏方向躍去。
“朕原本不信,”見廉婺便是傷得那樣重,還護死要救唐昕萏一命,蚩惑悵然地幽幽道,“也許,那個熟悉的人已經不再,而你只是白偲罷了……”
“對,”唐昕萏躲閃速度總比她快一步,廉婺幾次都打不着,人惱得不行,話音蓋不住敷衍的味道,“那個蚩惑已然不複,我只是白偲。”許多時候太為在意,反而只能讓事情變得重重疑惑、更是棘手。于蚩惑這樣,于廉婺也這樣。要能少些介懷已久的窘困,冰釋前嫌并非難事。
這話以後,兩人便安靜下來,四周只有打鬥聲響。
廉婺本意繞道後方,卻被唐昕萏有所覺察,鞭子猛然甩來,她低身躲過,離人更近一步。廉婺正有下手的好機會,被蚩惑掌風攔下又被唐昕萏利落跳開,于是白白錯過了。老是被蚩惑打亂,還讓唐昕萏傷她好幾鞭,廉婺說不氣是不可能的。要是能力能恢複十成十,不說能拿下唐昕萏,至少唐昕萏還不至于傷到她。廉婺來不及再想,背後一陣痛意叫她忍不住抽氣。
這唐昕萏下手可真是夠狠的。
“是你掉以輕心。”蚩惑如是說。
“是你乘人之危。”躲過蚩惑一擊,廉婺已經精疲力竭。若不是時局緊張,她根本挺不了這樣久。
聽出廉婺話裏有埋怨的意思,蚩惑嘴角嚼笑,目光卻是冷然:“你若有這個能力,自然能輕易擋下。”
“我要的可不是這個。”趁着蚩惑分神之際,廉婺不知何時繞道她身側,正正在唐昕萏與蚩惑交手時無法留心的處地,就這樣輕易偷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