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從酒吧出來,經過某家便利店,薛晶突然想起江可奕當時為她清理傷口的時候,輕蹙着眉頭,眉宇間流露出心疼,和關愛的眼神,那一刻真叫她受寵若驚。
當身處在這樣的情景時,薛晶的心立刻被一層愛的光體包圍着,溫暖又幸福的感覺。
認真又細心在幫她包紮的江可奕,讓她一陣心神蕩漾,光是望着那張迷人的臉蛋,都可以忘了痛的感覺,什麽麻醉或止痛藥都不比她的關心有效。
可惜這份溫柔就這樣僅有一次的出現,而其餘的時間,她的角色不是石頭,就是空氣,這女人幾乎都不用正眼看她一下,她還不如那些桌上的文件或電腦屏幕,甚至受到的待遇比一只動物還差。
突然靈光乍現,心生一計。
薛晶把手伸進包裏摸了摸,觸碰到某個金屬物的東西,看一下表,這時間江可奕也許還在公司,她決定去碰碰運氣。
江可奕确實還在公司裏,最近加班加得更勤了,被女友冷落的日子,工作就是她最好的陪伴。
辦公室又剩下她一個人,如空氣凝結般寂靜的室內,她空空的肚子好像一個無底洞,發出來的聲音特別響亮,像是趙凝雪也能聽到似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剛開完會,就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飯嗎?”
“我正好要走了,我收拾一下就到樓下等你。”
江可奕開着免提,講話的時候手也沒有停下來,趙凝雪可以聽見窸窸窣窣像是在收拾的聲音,人家沒有催促,但她卻下意識地加快腳步走向車子。
“我現在開車,大概十分鐘左右就會到達。”
等到江可奕收拾好之後再看一下時間,覺得趙凝雪也許已經到了。
她匆匆地走出辦公室時,見電梯正上着來,以為是趙凝雪上來接她下去,但電梯門一打開,走出來的那個人身後一個背包,又是穿得一身黑,耳朵和眼睛都紅得跟充血一樣,步履蹒跚的朝着她走過來。
“你這時間還來公司做什麽?”
這時候見到這個人,心裏就有不好預感,因為埋伏在問題人物心中的惡魔,大多數喜歡在晚上的時候從罪惡的深淵裏爬出來,在人少的地方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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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你的。”
“我下班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江可奕心想等明天薛晶又來找人的時候,她一定會想好個借口說後天再說吧。
“不要,我不能等明天,我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薛晶攔住了江可奕的去路,接着就從背包裏取出了某樣東西,然後将背包随手一丢。
江可奕盯着薛晶手上那只鋒芒銳利的刀,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多少都會有點慌。
表面上的她看起來依然波瀾不驚,但心已經在激烈跳動着,而每一次跳動就讓心裏的恐懼加重,她的雙腿也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不答應我就在你面前割下去!”
沒想到薛晶并沒有将那把刀朝向她,而是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江可奕睜大了眼睛,一下傻眼了,活了三十幾年,不知道刀子原來還可以拿來這樣用,要不是這是薛董的親生骨肉,她會助對方一臂之力,教她怎麽死得更快。
“那你要我答應你什麽?”
“答應接受我的追求,跟我約會...”
江可奕這下又目瞪口呆了。
倘若薛晶今天手持着刀子來打劫錢財的話,江可奕還會覺得她有點正常,用這種方式來求愛,難道她媽媽是爸爸綁架回來的新娘?
看來她們不只是三觀不合,恐怕連八字都不合。
其實第一眼見到薛晶,江可奕覺得她長得并不難看,年輕就是本錢,青蔥歲月幾乎沒有醜女,只是後來性格上的缺陷把她的模樣扭曲得不成形,漸漸地就越看這個人越不順眼。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想把話說清楚,那我就清楚的告訴你,首先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然後你的性格讓我厭惡,薛晶你聽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接.受.你.的.追.求!”
江可奕把最後一段話咬字清晰的一個字接一個字說出來。
不僅一番話聽起來殘酷,那冷冷的眼神宛如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地呼過來似的,江可奕都沒動手,薛晶卻有種被打了一頓的感覺。
薛晶再看她的臉,喚起了一些記憶,那是她某次踩到地上某只狗狗的傑作,朋友看着她的時候就是這種嫌棄的表情。
“我知道你其實還在乎我的,你說這些只是一時的氣話,你其實不舍得讓我真的割下去,我受傷了,你一定會心疼我的,對嗎?”
“噗~”
江可奕突然笑了出來,因為在她眼裏看到的那根蔥,卻一直把自己視為一顆松茸,只是想象那畫面,她就覺得很可笑。
“你笑什麽?”
“笑你老土又笨,都什麽時代了還用割脈來威脅,你一開始就用這把刀指着我喉嚨的話,至少我還會欣賞你夠狠。”
江可奕所知道的薛晶是有嚴重自憐傾向的人,一個小傷口都要分享到朋友圈來博取關注,如此自我為中心的一個人,量她也只會做做戲,不會真的割下去。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想其他人得到你,你信不信我會先殺了你!”
江可奕早已經留意到薛晶身後的電梯顯示屏有箭頭朝上,數字在慢慢地上升,估計已到了保安人員例行巡邏的時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松懈下來,接着膽子就變大了。
“你一向來膽小如鼠,平時還不是狗仗人勢,沒有你老爸給你撐腰,你連殺一只蟲都困難,想殺我,有種你就過來吧!”
江可奕說着又往前一步,薛晶見她靠過來,心裏卻反而害怕刀子真的會傷到對方,下意識地往後退,踉跄了幾步。
恐慌之際沒想到電梯門卻突然打開,再聽到保安的叱喝,薛晶整個人慌亂得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時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更沒留意到腳下的背包,一踩下去的時候,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差點就被絆倒在地上。
只顧着穩住身體,她忘了手上正持着一把利器,雙手在空中亂揮一番,感覺刀上好像有一股力道傳來,定下神一看,她吓得手一松,帶着血的刀子“啪”一聲掉在地上。
當大家見到這種情景都吓得傻眼的時候,趙凝雪比保安人員更快反應過來,她一個箭步跑過去,見鮮血不斷地從裂開的傷口溢出來,一下就染紅了一只纖細蒼白的手臂。
紅色液體又沿着手指一滴接一滴的落下來,在地上形成像是豔紅色的花苞,很快花苞又變成了一朵綻放開來的花,這血淋淋的場面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
趙凝雪手忙腳亂的脫下脖子上的絲巾,用最快速度把傷口包紮起來,處理的過程中她看起來雖然很冷靜,但是雙手卻一直在發抖。
江可奕看着自己鮮血直流的手臂,像被割破的血袋那樣,鮮紅的液體不斷地湧出來,她一下也慌了,不知道該拿什麽來止血。
當趙凝雪把那一件H英文字母開頭,價值幾千塊的絲巾當成紗布包紮她的傷口的時候,她心裏更慌,醫藥費也許都不會比這東西貴,可是某人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心疼的感覺。
“快,我送你去醫院!”
今天剛好車子就停在公司大門口,趙凝雪幫江可奕系上安全帶的時候,半昏半暗的光映照在她的側臉,發現到她眼眶是紅的,眼底下也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霧,呼吸很急促。
江可奕感覺到傷口越來越疼,甚至開始有點頭暈,還好醫院就在附近,趙凝雪發揮她娴熟的駕駛技術,勇闖了幾個紅燈,再加上超速的情況下,很快她們就抵達醫院。
從醫院門口進去的時候,醫護人員驚見兩位身上沾着血跡的女人,就立刻跑過去協助,用最快速度把她們送到急診。
醫生拆掉絲巾觀察了傷勢,幾位穿白大褂的就開始忙起來了,專業人士就是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處理好傷口,一會兒功夫也完成了縫合。
傷口雖然又長又深,但慶幸失血量沒有超出總血量的百分之二十,因此也沒有構成生命危險,吊完鹽水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薛董夫婦和徐總接到通知趕來了醫院,見到平時端莊優雅的兩個女人,這一刻看起來卻顯得異常狼狽而疲憊,趙凝雪的白襯衫還沾了不少的血漬,立刻感覺到事态嚴重。
薛董夫人瞥了一眼江可奕手臂的傷勢,好像挺嚴重的樣子,看着這一向來清靈如水,明媚如花的女子被折騰成這模樣,像一朵遭到摧殘的牡丹花,不由得感到陣陣的心疼。
“小江,對于今晚發生的事,是我做父親的教導無方,我...”
話未說完,見薛董突然彎膝就要跪下來的樣子,江可奕受不起長輩給她下跪,也不管手還插着針管,驚慌地從床上撲下來,想阻止這傳說中會讓她折壽的動作。
多虧徐總眼疾手快,在一個痛心疾首父親的膝蓋觸碰到地上之前,把他給扶了起來。
“薛董,我明白現在當父母的都不容易,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過那天吃早餐時您給我保證過的事,我想您會履行諾言吧。”
薛晶這個人雖不是足以讓人懼怕的惡鯊或虎豹之輩,但卻像一只極具破壞力的害蟲,經常讓周邊的人感到困擾,到處制造麻煩。
江可奕已經受夠了這個人給她精神上帶來的折磨,所以故意激怒對方,計算最壞的情況也只是口角之争,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要付上皮肉開花的代價。
盡管她再通曉人性,再怎麽能掐會算無遺策,畢竟也不是真的仙女,不是每一次都能億則屢中。
“兩天之內我會把她送去新加坡,其實早已經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沒有老子的允許,她甭想再回來這裏!”
語落,江可奕和趙凝雪面面相觑,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兩人也頗有默契的同時保持着沉默。
薛晶大概也沒想到最狠的還是薛爸爸,直接把她嫁去國外,事情一了百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當薛晶知道父親又要把她送走,她死也不肯服從。
一個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四肢又完好,家中又有慈母,她不走自然也有人不舍得讓她走。
第二天她給江可奕發信息,收到了微信系統回複“發送朋友驗證”的通知。
她整個人不淡定了,決定直闖那人家的居所,即使不問為什麽被拉黑,那說是上門道歉的理由也可行。
剛出門就發現有個男子一路在跟蹤她,她只好躲到酒吧去,誰知又有另一個樣貌看起來陰森可怕的男子坐在對桌一直盯着她,接着對她露出了猙獰的笑。
一陣毛骨悚然,她不敢待在外面,回家躲起來。
後來每天收到變态的來電,郵箱又收到有人偷怕她的照片,一出門總覺得有人在監視着她,一段時間折騰下來,她自己訂了去新加坡的機票。
趙凝雪看着手機突然笑出來,劉慕羽難得見媳婦笑得這麽暢快,忍不住問說:
“笑得這麽開心,什麽好消息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麽?”
“沒事,請人家幫忙清除垃圾,處理的過程覺得有點好笑。”
劉慕羽沒聽懂,但也沒再問下去。
趙凝雪把錢彙到對方的戶口之後,就起身走到庭院去,看見天空很美,風和日麗,她坐在秋千上,默默地想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