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舞臺上與舞臺下
袁元的眼眸雖帶着淡淡的笑意和玩味,但是眼底卻是閃過轉瞬的不耐和煩躁,就連張重己也差點被他的那個笑容晃了神緒,以為他是真的如表面那般只是一個親切的疑惑。
雖然身為歌手,但是隐藏情緒的演技卻是不可忽視呢。
張重己微微勾了勾嘴角,心裏突然湧上一種棋逢對手的隐隐興奮感,不同于傅均給他的同類氣味,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讓他覺得是個強大的對手。
得到他的真心,似乎很不容易啊。
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我、我……”張重己佯裝着漲紅臉頰支吾半天也沒道出個所以然來,只得用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他幾眼,頭低得更低了。
“怎麽?說不出來?莫不是……”袁元眯起被眼線勾勒狹長的眼角,兩手撐在牆壁上,将張重己圈在自己的身體範圍內,頭顱放低若無聲息地靠近張重己的臉頰,“你在跟蹤我?”
無論是溫熱的鼻息還是近在眼前的薄唇都意味着現在的姿勢是如此暧昧,此時的張重己的心裏卻是出乎意料地感到壓抑。
這個男人,是在用壓倒性的氣勢來質問自己。
“沒有沒有!”張重己慌張地擺着手,低下眸子閃躲着扭過頭,“我只是湊巧到這兒的……”
“是嗎,”袁元輕輕道出一句随後拉開了距離,看到張重己那副低頭躲閃的模樣不禁嗤笑一聲,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佯裝無意識地捏搡一下,“剛才是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沒、沒關系。”張重己被肩上的力道痛得悶哼一聲,身體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袁元對于他的此番動作只是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提起了另外的問題。
“剛才一直……在這兒?”
“……恩。”張重己擡眸看了他一眼,與他的視線相撞後又慌忙地低下頭,應了一聲。
“是嗎……這麽說,”袁元勾起嘴角,摩挲着下巴淡笑道,“剛才那一切你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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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張重己再次輕輕應了一聲,卻是想到了什麽慌忙擡起頭解釋道,“不過……我覺得剛才的歌聲很好聽!根本就沒有導演說的那麽一回事!!我、我很喜歡!”
話畢,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得這麽一番話有些別扭,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袁元玩味地上下打量一番他略帶窘意的臉頰,最終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略帶磁性,但從嘴裏說出來的話語卻帶了幾分戲谑的味道:“那還真是可惜呢,你不是導演。”
表面是戲谑調侃,實際卻是有幾番一般人聽不出的諷刺意味——
你不是導演,所以你喜歡對于我來說沒有任何的益處。
你不是導演,所以你無法有權讓我通過這次MV的拍攝。
張重己就算聽出了也只能佯裝聽不出這層意思,給他了一個招牌暖意的笑容。
袁元嗤笑一聲,插兜轉過身去,用卷成筒狀的稿子向他揮了揮,慢條斯理道:“沒事就離開這吧,不送。”
張重己張了張嘴,想要伸手拉住他卻又收回了手,閃了閃眸子躊躇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出了巷口轉個彎眼前就是一條潺潺小河,這個地方說是偏僻也還是算稱贊它了,也不知道那劇組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類似一個落後古老小鎮的樣子,假如自己換上一套古裝還真以為已經穿越古代了。
沒有花費多少的時間,張重己幾乎是一眼就瞧見了此時正懶散搭在木欄杆上的那個背朝自己的高挑男人。
泛黃的白襯衫,黑色性感的緊身褲,酒紅色的淩亂碎發被風随意地吹拂,整個人都顯得懶散而惬意。
那本稿子已經被他随意地丢在一旁的地上,卷起的頁角像是點心店裏剛烘焙出來的筒形面包。
張重己眨眨眼睛,蹲□子撿起那份稿子随後背着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旁,瞥了一眼袁元躊躇片刻還是張了口:“那個……你沒事吧?”
袁元沒有說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予給旁邊的張重己,只是低着眸子看着那條河流,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木頭欄杆上敲打着,仿佛旁邊根本就沒有人一般倘然自在。
張重己見他這般反應只得黯然了眸色,喏了喏嘴唇底下了頭卻聽到一個沙啞的嗓音在旁邊響起。
“聽說過農民與蛇的故事嗎?”
“啊?啊啊,”張重己似乎是沒意料到他的突然開口,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聽、聽過,怎麽了?”
袁元勾唇,挑起狹長魅惑的眼角,轉頭語氣漫不經心道:“那個農夫總是太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的善心該做些什麽,救了那條蛇反被咬去了心頭肉而死,你說,這個農夫是不是濫好心?”
張重己的臉色有些僵硬,咬緊了嘴唇擡眸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妖魅而邪肆的男人,睫毛微微輕顫:“我、我不是農夫,你也不是蛇。”
袁元愣了一愣,随後低沉地笑了出來,彎眸的弧度很好看,他的睫毛是屬于那種又卷又長的,漂亮的上翹弧度好像能停一只蝴蝶。
“說的也是啊。”他這麽說道,向張重己伸出手來。
他的手指很瘦也很修長,指骨分明,手心也看上去很溫暖的樣子。
張重己只是愣了愣便反應過來,将藏在身後的稿子放在了他手裏。
“要加油,我一直很喜歡你的歌,我相信你能做得很棒的!”
将稿子放進他手中的同時張重己給了他一個激勵的笑容,帶着淡淡的腼腆。
袁元挑眉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轉了個身背靠欄杆玩味地看着他。
“看來你還真是我的忠誠粉絲啊。”
張重己腼腆地笑了笑:“忠誠粉絲太擡舉我了,我只是很喜歡你的歌。”
“是嗎?”袁元揚眉,卷起稿子輕佻地擡起張重己的下巴,黑色眼線勾勒出的眼角邪肆無常,“那麽你覺得我剛才唱得好不好?”
“唱、唱得很好啊。”對于這番看似輕浮的動作,張重己有些別扭地臉紅了,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卻在下一秒因袁元突然湊近的凜冽眼眸而頓在了原地。
“那麽為什麽導演沒讓我通過?”
看着袁元那張近在咫尺帶着興味盎然的俊美臉頰,張重己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糖果給哽住了,支吾着說不出話來:“啊,這個……”
“哈,開個玩笑,別太認真。”袁元猛然拉開距離随後聳聳肩,勾着唇角翻開稿子,若無其事道,“畢竟你的眼光和人家導演的眼光不一樣。”
張重己低頭咬緊了唇瓣。
袁元這個人,還真是不好對付。
明明看起來這麽平易近人的樣子,但是真正靠近起來才會發現是那麽一件困難的事情。
兩人雖然面對着面,他卻覺得中間有看不見的隔閡,袁元被那層隔閡包得密封,讓他沒有機會下手與觸摸到他心裏的真正想法。
若有若無的暧昧姿勢只是表面,兩人姿勢靠得越近,就越讓張重己覺得他的心越遠。
明明聽起來是一番好話或是平凡的話語,卻總是暗藏着一般人察覺不出的諷刺和蘊意,愚昧的人聽不出來,聰明的人即使聽出來了也不好反駁,這個狡猾如狐貍的男人,舞臺上的他和現實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雖然很想再跟你聊一會兒,但是現在我想要靜下心來好好看稿,如果你不介意,”等張重己回過神來的時候,袁元已經勾唇揚眉道出這麽一句話,“可以離我遠一點嗎。”
又來了。
洋溢着魅惑人心的笑容,嘴裏卻毫不留情地吐出傷人的字眼,難道這家夥是一直這麽對待他的粉絲的嗎?
張重己心裏有些惱怒,但是表面卻是不能表達出什麽,只顯得有幾分尴尬。
“抱歉,打擾你了……”
“知道就好,快點離開吧。”袁元打斷他的話語,嘴角的笑容弧度依舊不變還帶着幾分俏皮,“其實你在這裏我真的是看不進去呢,好麻煩啊。”
“……”張重己咬緊唇,臉色僵了僵随後硬着頭皮道,“唔,我走之前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
“可以,簽哪裏?”
張重己伸出一只手掌。
那只手掌的手心其實已經被簽過一次名,在拾起那枚硬幣之後,在那次公交車上,奈何他已經忘記而自己早已經洗掉。
張重己硬着頭皮提出這麽一個要求且伸出這只手,就是嘗試呼喚起袁元的已經忘記的記憶。
明星好像總是随身帶着筆,袁元拿着筆幾乎是很順暢地在他手心寫下自己的名字,張重己看着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閃爍和停頓。
哪怕是閃過一絲疑惑的情緒也沒有。
他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嗎?那次在公交車上的初遇?
張重己收回簽好名字的手,握住手心擡眸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麽?還有事情?”袁元挑眉看着他,眼底是隐隐的不耐。
“沒、沒有。”張重己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睫毛顫了顫終是道了一句“加油”後轉身離開。
張重己知道自己急不來,本身那個男人就是萬人矚目難以接近的,他還沒有那樣一般一次就能輕易引他上鈎的本事。
計劃需要細水流長,一時的瀑布大作是擊穿不了一塊堅硬的石頭的。
水滴石穿,雖然不想采取這種計謀,但目前卻是暫時找不到別的辦法了。
袁元,我總會讓你知道,我不是農夫,你也不是蛇。
我是獵人,能将你這只狡猾狐貍馴養的獵人。
而在另一邊,張重己所不知道的是,袁元在他轉身離開不久後嘴角的弧度漸漸揚起,視線落到了自己的手掌心,笑的意味深長。
一場強勁對手間的較量,正在暗暗展開。
誰能掏出誰的手掌心,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