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譚綸認為自己完全拿捏了杜秀乾, 而林蒲生,也沒什麽了不起。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 有些事脫離了軌道。
為什麽。
杜秀乾不是被迫才和林蒲生結婚嗎?
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杜秀乾見譚綸不說話, 便拿出手機,給林蒲生打電話。
他打了很多遍,只傳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杜秀乾看着外面的大雨,在譚綸驚疑和怨恨的目光中, 沖了出去。
……
林蒲生本來以為自己睡不着, 沒想到躺了一會,意識就漸漸模糊了。之後他感覺周随進來過幾次, 給他換了濕毛巾。
等睡醒之後,他就感覺好多了。
而外面已經天黑,林蒲生坐起來, 摸到已經幹燥的手機, 然後開機。
開機之後,林蒲生打開通話記錄,瞬間蹦出來一排紅色的未接電話, 大部分來自同一個電話號碼。
林蒲生随意刷過去,然後打通了其中一個電話。
周随進來的時候,林蒲生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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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了?”周随問。
“已經好多了。”林蒲生剛好說了很多話,聲音還很沙啞, 但他已經退燒, 手腳的溫度也恢複了正常。
“多謝周醫生,我剛才已經聯系上了朋友, 等會就有人來接我。”林蒲生說:“要不是昨天你收留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昨天那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今早周随起來看新聞,因為那場暴雨,有好幾個人失蹤重傷,而林蒲生昨天那情況,手機沒法用,身無分文,甚至連身份證都沒帶,沒人管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周随:“沒事就好。”
他知道林蒲生還能聯系上朋友,就知道之後的事沒問題了。
林蒲生因為感冒,出了一身虛汗,于是進浴室洗澡。
正在這時,趙青陽打視頻電話過來了。
周随進了書房接電話。
視頻那邊,趙青陽似乎在一個黑暗狹窄的地方,周随看到他身後站着幾個穿着黑西裝,身材高大肌肉魁梧的保镖。
趙青陽舉着手機,找了個比較亮的地方,才扯開嘴角,對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今天休息?”
他看周随的背景是在家裏書房,往常這時候打電話,周随一般還在醫院裏。
周随嗯了一聲,問:“你那邊怎麽樣?”
趙青陽說:“已經快結束了,我馬上就能回來啦!”
周随也笑起來。
趙青陽又道:“我今天看到那邊的新聞了,好大的雨,你們沒事吧?”
周随:“沒事,今天雨就停了,只是路上還有積水,小區還倒了幾棵樹。”
趙青陽聽他說着,吩咐他一切小心。忽然,他目光一凝,側耳聽了片刻,道:“浴室有水聲,你沒關水龍頭?”
這個時間,葉晨還沒放學,所以不可能是葉晨在洗澡。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容,實際緊緊盯着周随的表情,渾身繃緊,如蓄勢待發的獵豹。
周随哦了一聲,朝浴室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有人在洗澡。”
趙青陽:“……?”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一時竟然壓倒了憤怒和懷疑,愣愣地問:“誰啊?”
“昨天不是大雨嗎,有個朋友被家裏人趕出來,手機不能用,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我只好暫時把他帶回家。”周随解釋說:“他已經聯系上自己的朋友了,等會就走。”
他覺得這是件小事,就像他在路邊救了只受傷的小鳥回家一樣,完全沒有特意要說一下的必要。當然,撿人和撿鳥當然不一樣,周随也不會随便就帶誰回家。
只是林蒲生和蘇琢玉,葉晨是一樣的。
他單方面認識他們,并且從某種角度來說非常了解他們,蘇琢玉和葉晨都和書裏所寫的一樣,林蒲生也确實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帶回家并不會有危險。
如果不是林蒲生,他當時肯定會直接帶着對方去找警察叔叔幫忙了。
昨天那麽大雨,警局肯定也很忙,周随也沒想着要麻煩警察叔叔。
……帶朋友回家住一晚,這就是很小的事啊。
他連轉科室這種事都是問起來才說的,這種小事怎麽會主動提起。
他本身就是願意把所有事自己默不作聲解決了的性格。
如果趙青陽在家,他肯定會問一下趙青陽的意見,但趙青陽這不是不在家麽,林蒲生住一晚就走,又不是常住,等他走了,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
他不會主動說,但趙青陽問起來,他就說清楚。
他并不覺得這是件特殊的事。
“哪個朋友啊……”趙青陽瞠目結舌,又氣得不行:“不是,如果對方有困難,你去找警察啊,你這……怎麽老随便往家裏帶人呢!”
周随皺了皺眉。
這是他的房子。
葉晨是借住在這裏的。
蘇琢玉之前也是借住在這裏的。
當初趙青陽還曾經感謝他幫了蘇琢玉一把,輪到林蒲生,就變成随便往家裏帶人了。
“他等會就走了。”周随解釋說。
趙青陽:“你昨晚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
周随:“你那邊不是忙嗎,我怕你知道了擔心。”
“你還知道我會擔心啊。”趙青陽幾乎被氣得要笑出來了,他搖了搖頭:“算了,沒事就行,我、我還是早點回來吧。”
趙青陽知道在視頻電話裏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周随淡淡地嗯了一聲。
挂了電話之後,林蒲生已經洗好澡換回自己的衣服了。沒過一會,林蒲生就接到電話,說有人來接他了。
“非常感謝你的收留,以後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說。”林蒲生再次向他道謝,然後離開。
周随從陽臺上看到他坐進了一輛車,揉了揉額頭,便把這事徹底放下了。
……
Y省,某農村。
此時正值黃昏,天邊一片絢爛的彩霞,落在臉上,紅彤彤一片。
一個幹瘦的中年人躲在角落,屋裏只有從窗戶漏進來的一束微光,他緊緊地抱着自己,牙齒打顫,心裏不斷地祈禱。
然而祈禱沒有用,門被一腳踢開了。
中年人劇烈地抖了一下,爬起來就想跑,被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大漢按在地上。
趙青陽緩緩走進來,夕陽落在他的身上,巨大的影子籠罩在中年人身上。
“久等了,我剛才打了個電話。”趙青陽手裏捏着一份文件:“孫雲,多年前拐賣婦女兒童數百人,東窗事發之後,逃到境外,至今未被捉拿歸案。”
他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為了找到你,花了多少錢嗎?”
太陽落下。
黑暗模糊了他的輪廓,但那雙眼睛在黑暗之中,冰冷雪亮,透露出某種令人心驚的冷酷。
“你到底是誰?!”孫雲啞着嗓子喊。
趙青陽搖了搖頭:“你在境外娶妻生子,妄想在妻子的陪伴下度過餘生。至今為止,你毀了多少家庭……你配嗎孫雲。”
孫雲還想說話,趙青陽揮了揮手,便有人按住他,貼上膠帶。
“我這些年所受到的痛苦,必然要加倍還給你,放心,你是最後一個。”
當初參與這件事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開始吧。”趙青陽想着家裏還有個莫名其妙的人就胸悶:“我要早點回家的。”
幾個保镖進了屋,趙青陽走出來。在人販子慘痛的悶哼聲和絕望的掙紮中給葉晨發了條消息,問家裏那個人走了沒。
葉晨回複說走了,他回家的時候人就不在了。
趙青陽松了口氣。
他當然相信周随不會趁他走了亂搞。
但周随這人是有問題的!
趙青陽早就發現了,周随什麽事都不愛和別人說。他那天和周母聊天,葉書雅就說過,周随這孩子,從小就什麽事都憋在心裏,連父母都不會說。
這倒不是有沒有交心,周随是不是愛他的問題,而是周随就是這種性格。
高興的事他還可能分享一下。
但麻煩和問題,他絕不會去打擾別人。
之前兩人談過了,但問題并沒有徹底解決。
不行,這回一定要好好談談。
趙青陽單手支頤,神色深沉,目光凝重,看上去似乎在深思。
周圍的保镖看着老板這個樣子,以為他在思索什麽大事,紛紛投去佩服的目光。
……
趙青陽在離開之後,還去了一趟蘇琢玉的養父母家。
說是養父母,其實就是人販子的買家。
他們住在縣城裏一個小小的角落,那個地方車開不進去,繞過幾個胡同,電線杆亂七八糟地插在地面上,腳下是一灘灘污水,有幾個染着頭發的青年蹲在一起抽煙,賊眉鼠眼地盯着趙青陽,看到他身後一群保镖,又悻悻地收回目光。
蘇琢玉以前就住在這裏。
趙青陽擡頭看向某個角落的小窗戶,裏面拉着窗簾,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一片。
趙青陽沒有上去,而是走進樓下的一個小商店,問:“姐姐,問個事,樓上那戶人家是姓蘇嗎?”
他長得好看,穿得講究,一身風衣非常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小商店的老板就是房東,翻了個白眼:“前兩天他老婆死了,他也跑了。你誰啊,尋債的還是給錢的,我給你說,他還欠着我幾千塊錢房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