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禽獸也會擔憂人
許一斐往垂着頭伫立在過道裏的裴西城看了兩眼，小聲地對夏輕舟說：“莫叔被搶救的時候清醒過，他對醫生說要見見輕舟小姐，裴先生才會去接您過來的。”
夏輕舟回頭往那邊的裴西城看一眼，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憂心。
短暫的相處之下，莫叔對她體外慈祥關懷，從早餐到晚上的養胃湯，無一不是他精心準備的。
莫叔讓她久違的體會到了屬于來自家人的溫暖。
“現在呢？脫離危險了嗎？”她問許一斐。
許一斐緩緩地搖頭，“醫生說還沒有。”
因為搶救中只清醒過一瞬間，醫生也不敢打保票保證莫叔就能脫離危險。
畢竟，送來的并不及時。
夏輕舟就這樣也站在了走廊裏，不停的擡頭看着搶救室的燈，憂心忡忡。
三個小時過後，搶救室裏的燈終于滅了下去。
夏輕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她扭頭去看裴西城，見他仍是保持着微垂着頭的姿勢，從進來就一句話沒有說過，連姿勢也沒有換來。
門一動，許一斐和夏輕舟忙迎着醫生走過去。
“醫生，莫叔怎麽樣？”夏輕舟搶先問道，手指因為緊張掐住了手心。
醫生摘下口罩，臉色有些凝重的看了看他們，目光落在了那邊的裴西城的身上，才說：“不幸中的大幸，總算脫離危險了。但後期的保養就要小心了，畢竟已經七十多年的老人了，平時一定不能讓他操心受累……”
夏輕舟的一顆心一下子就落下去，臉上揚起了幾分笑，感激地對醫生道歉：“醫生，謝謝，我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等醫生離開，夏輕舟回頭看向那邊，裴西城似有所覺般，也擡眼往她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是良久的靜默。
許一斐已經往裴西城走了過去，朝他彎腰，說道：“裴先生，你從昨天在飛機上就沒有再睡過，莫叔這邊我陪着，您先生吃飯。等莫叔醒了，我會及時通知您的。”
夏輕舟聽着他的話，不由多看了裴西城兩眼。
原來，禽獸也會擔憂人。
裴西城卻搖搖頭，啞着聲音說：“你去休息，我等莫叔醒。”
裏面已經有護士推着車出來，還帶着氧氣罩的莫叔閉着眼睛被人推着。
夏輕舟忙幾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和護士一起推了車。
裴西城給莫叔安排的自然是醫院裏最豪華的病房。
套房裏應有盡有，被挪到大床上的莫叔呼吸平緩，仿佛只是熟睡了而已。
夏輕舟聽着護士的交待，默默地，仔細地把那些都記在了心裏。
護士們雙眼冒着星星的拖了又拖，終于在被裴西城冷漠如冰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才不得不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病房。
真是只招蜂引蝶的禽獸。
夏輕舟心裏覺得好笑，去廚房裏洗了一只消過毒的杯子，倒了些水走到了莫叔的床前。
拉開抽屜并沒有找到棉簽。
許一斐站到她身後，壓低聲音問：“輕舟小姐，你找什麽？”
夏輕舟回頭對他說：“下樓去超市買些棉簽回來吧。”
許一斐這才明白，剛才護士說要多給昏迷的病人喂水，她要棉簽的用意。
“好的。”
許一斐轉身離開。
夏輕舟看看輸液器裏的液體一滴一滴緩緩地輸入莫叔的身體裏，摸了摸輸液器的管子，覺得溫度還好這才安下心來。
私人醫院裏确實比普通醫院要條件好上許多。
裴西城就一直站在窗前，眸子微垂，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自責。
夏輕舟覺得這種畫面難得一見，不由擡眼多看了他兩眼，不防他驀然間回頭……她撞上他深邃如墨的眼。
“一會兒許一斐會送你回去的。”
夏輕舟想也不想就說：“不用，我等莫叔醒了再回去。”
畢竟，莫叔能在昏迷不醒的情況喊了她名字，也對她那麽好，做為晚輩她沒道理不留下來。
裴西城的望着他的神情就有些莫測起來，半晌才淡淡地問她：“你不是很忙嗎？”
“就算再忙也要擠出陪病人的時間啊！”夏輕舟不知怎麽就覺得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裴西城卻并沒有如她預料般的對她冷嘲熱諷，只是長腿一邁就往那邊的沙發前坐下去，聲線更加嘶啞下去，對她說：“莫叔醒了你就走。”
夏輕舟等着他擡起手臂，習慣性的拿手背蓋住眼睛的時候，不由撇了撇嘴：“什麽時候走，我自己知道。”
病房裏只有靜谧流淌。
莫叔的呼吸聲聽上去就更清晰了些。
夏輕舟又彎腰，更近的仔細又聽了聽，确定莫叔呼吸已經很平衡了，提了幾個小時的心，這時才不由一松。
許一斐買了棉簽回來，手裏還提着幾份快餐。
但進門看到沙發裏拿手背蓋着眼睛的裴西城，他的腳步就自覺地又放輕了幾分，手裏的東西已經被夏輕舟接了過去。
夏輕舟坐在床邊，已經拿棉簽蘸了水給莫叔潤濕了唇，動作娴熟又帶着幾分少有的溫柔。
許一斐回頭看到了裴西城的目光，正帶着幾分深思看着夏輕舟，他靜靜地退出了病房裏。
夏輕舟等了會兒不見莫叔有醒過來的跡象，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起身去外面醫生的值班室裏問了一趟，才放心。
醫生建議做些軟糯清淡的粥放着，等病人醒來可以小量食用一些，夏輕舟在走廊裏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許一斐，便打了哈裏的電話，讓他從公寓那邊帶點東西過來。
哈裏正要挂電話，她還不忘記提醒他：“記得小心點兒，別被狗仔盯上。”
“輕舟姐！這種事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夏輕舟又一頓，說：“把劇本也幫我帶過來吧。”
哈裏啊了一聲，已經被她有些強勢的命令道：“讓你幹嗎就幹嗎，啊什麽啊！”
夏輕舟從洗手間裏挂了電話出來，不由自主地往那邊沙發上的男人看了一眼，見他連躺着的姿勢都沒有變，莫名其妙覺得松了口氣。
套房裏的開放式廚房要比她租的公寓樓好用太多，裏面真的是應有盡有，廚具餐具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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