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鑽木取火
醜貘的體型比山羊略大些,撕下來的肉足夠一家三口吃上十天半月,埋在雪裏保存又不怕壞,因此,親媽和渣爹都過得極為惬意。他倆把囤積的木頭在石頭上磨尖後,又搓了些草繩備用,便過上了每天吃飽睡、睡飽吃,能不動盡量不動,以求減少體能消耗節省食物、少點狩獵的日子。
景平安上輩子能活那麽短,跟她身為勞模有着密切的關系。雖說最終是以英年早逝悲劇收場,但有些習慣已經刻到了骨子裏,例如看不得人閑着。
她自己不是個能閑得住的性子,看到別人閑,就更覺渾身不舒服,哪裏都不自在。
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野人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出去狩獵太危險,能少出去一次就少經歷一次危險!
可她又有無數的理由反駁,其中最理直氣壯的一條:連家徒四壁都不如,茅草屋都沒有一間,只有兩個草垛子的家庭,憑什麽懶惰!起來幹活!
景平安很想吃熟食,有火取暖。
有個詞做“文明的火種”,火的使用,對于人類的發展,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雖然野人這個物種,跟她上輩子世界的原始人略有不同。他們的進化方向更偏向肉食動物,只有在食物極度缺乏的時候才會吃水果、草根等雜食,力量、行動能力、彈跳能力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整體武力值都比起原始人高很多,但大致上還是共通的。
親媽、渣爹,包括娑、果、絲、咕她們,還有央他們三個半大的孩子都已經學會制作獸皮衣,會打磨木棍削尖頭進行狩獵,已經朝着會使用工具進化,且他們的智商不低,在人類的正常水平線上,那麽學會使用火,也并不難。至于他們對火的畏懼,原始人都能接受的東西,景平安覺得這個難題是可以攻克的。
親媽打獵辛苦了,腳可能踩在樹枝上,都破了,沒化膿,結了痂,讓她歇幾天。
景平安爬出自己的草窩,去到渣爹的窩門口,喊:“爸。”招手,示意他出來。
親媽聽到景平安喊爸,沒聽過這個詞,好奇地探出頭,問:“爸?”
景平安指向親媽,說:“步,媽。”又指向亞,說:“亞,爸。”
亞特別喜歡“爸”這個稱呼,美滋滋地爬出草窩,蹲在景平安的跟前,用力地朝她豎起大拇指稱贊。
親媽想明白爸這個稱呼指代的關系後,心頭不樂意,覺得這是亞在搶她的孩子,把景平安抱回窩,瞪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同意景平安稱呼亞為爸爸。
景平安心說,行吧,尊重你,當着你的面不喊了。她又從草窩裏探出頭,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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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糾正:“爸。”
景平安心說:“要不,你們兩口子打一架?”不過,考慮到他們動起手來,很容易撓出傷口,打得頭破血流,醫療條件落後到只能吃特別苦的草的地方,算了!她說:“石頭,要。”我要石頭,你去給我找來。
親媽一聽,景平安是喊亞幹活,立即躺回了窩裏,一副她不管的樣子。
景平安爬出窩,從已經積到腳踝深的雪地裏刨出成人兩個巴掌大的石頭,對亞說,“石頭。”要這麽大的石頭。
亞說:“爸。”
景平安暗哧聲:“幼稚!”不過還是喊了聲:“爸。”本來就是親爹嘛,喊了又不虧,就當是嘴甜點好了。
亞特別開心地把景平安指的那塊石頭搬進了景平安的窩,然後美滋滋地回自己的窩了。
景平定無語,說:“我是讓你出去找這麽大塊的石頭帶回來,不是把這塊石頭搬進我的窩裏。”她的語速很快,又是長串的一句話,亞只聽明白“石頭”兩個字,把其餘的話都當成了無意義發音。不過,從語氣中還是聽出了不滿。他朝景平安擺手,不幹,不想搬石頭,天冷,只想在窩裏躺着。
景平安氣得罵他兩個字:“渣爹!”自己去搬!她回草窩拽來一塊小獸皮。這獸皮披在身上,剛好到她的腳踝,可以當成披風穿。她用草繩穿過獸皮的領口位置的孔,将繩子從胸前交叉一圈,再繞着腰纏兩圈,系上,穩穩當當。
外面太危險,景平安不敢走遠,親媽也不會讓她出去,只能在山岩下的這塊區域活動。好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景平安披着小披風,把散落在山岩下的小石頭搬回到距離草垛不遠的地方,準備砌火塘。
她從小生長在城市中,沒燒過柴火,但從電視劇裏見過在野外燃篝火,會把柴架起來,有些還會用石頭圍上一圈。她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這都是別人經驗累積起來的,應該是有必要的用途,照做就對了。
她還小,搬不動太大的石頭,小塊的石頭還行。稍大點的,能推得動的,便推動着滾過去。她來來回回忙活了好一會兒,堆出了一個直徑大概五六十厘米的石頭圈。因為力氣小,找到的都是小石頭,大概也就是成年人的拳頭大,或者是稍大一些,不知道有沒有用。
草垛都是幹柴,這裏又有風,飄上火星,很可能就會把窩燒了,因此她砌火塘的地方,離草垛還是有點距離,并且還看了下風向。沒有積雪的地方,位置很有限,要是再離遠點,就只能在雪地裏堆火塘了。萬一雪融化了,把火澆滅怎麽辦?她沒有經驗,鑽木取火又太難,決定不要冒險。
這種情況下,她只能盡量避開自己住的草垛,至于渣爹的,他自求多福吧。
景平安徹好火塘後,便開始堆篝火。
木頭幹柴都是現成的。
親媽渣爹他們為了做狩獵工具,帶回來了很多木頭,有些上面還有細枝,都讓他們折了下來。有些木頭已經晾幹了,留着備用的,還沒有磨出尖頭,景平安直接征用了。她在火塘底部的最下層鋪幹草。
幹草都堆成草垛了,自己和親媽的草垛舍不得用,去渣爹的草垛那拽了兩把幹草過來。
渣爹不滿景平安拆窩的行為,吡牙,伸手一把搶回幹草。
景平安大喊聲:“媽!”
步聽見亞喉間發出的低吼,再聽到景平安的聲音從亞的草窩旁傳來,以為亞又要向安動手,蹭地一下子鑽出去,順手還撈了根削尖頭的木棍,直奔渣爹的草窩。
渣爹見到步氣勢洶洶地過來,一把将幹草塞進景平安的懷裏,滿臉無辜地沖着步露出一個笑臉。
步發出警告的嘶吼聲,指向外面:你要是欺負我的孩子,走人!
她又把安抱回草窩,然後發現孩子手裏還抱着幹草,又朝安吡牙:大冷的天去拆別人的窩,不要命啦。
景平安在被親媽嘶吼了一通後,屁股又挨了兩巴掌。身上有厚毛皮保護,被打得不疼,但被打屁股,自尊心難受有點受傷害。她心說,“呵呵,行,我拆自家的草窩總行吧。”她等親媽坐下後,先把從渣爹那拽來的幹草鋪在火塘裏,又從自家的草垛那再拽了把幹草過去。
步和亞一起出了窩,各自蹲在各自的窩前,好奇地看着景平安:這是要做什麽?
景平安把幹草鋪在最下層,又在上面鋪了層細枝,以及親媽和渣爹磨木頭尖時掉下來的碎木屑,之後再在上面架大些的粗枝,待把篝火堆弄好後,又去刨雪,翻出兩包凍好的醜貘肉。
動物對火,有着天然的畏懼,渣爹和親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火,萬一給她熄滅了怎麽辦?加點食物的誘惑,更有動力。她把醜貘肉從幹草包裏拆出來,鋪在石頭上晾開,又翻出鑽木取火的小棍子,沖亞招手,喊:“爸。”
步過去,蹲在景平安的身邊,用力地指指自己:喊亞做什麽?我是你的親媽,有事喊我。
景平安心說:“我這是照顧你。”不過親媽不領情,算了!她把手裏的細木棍和幹柴在親媽面前晃了晃,然後放在火塘裏的柴火堆下面,用幹草埋起來,又開始鑽木取火。她演示一遍後,拉着親媽的手,手把手地教,然後告訴親媽:“搓。”又比劃搓木棍的姿勢,雙手搓得飛快,還做出要用很大的力氣的動手,又比劃要搓很快,說:“大力,快。洽噶,香!”
親媽不明白景平安要做什麽,不過聽到是跟洽噶有關,還香,當即照着。
她用力地搓着木棍,搓得最快,搓到掌心發熱,安還在讓她繼續搓,加油。
景平安趴在柴火堆前,目不轉睛地盯着柴火堆裏面,只看到細木棍把柴都鑽出了一個小孔。
亞被景平安弄得很好奇,湊過去,跟她趴在一起,困惑地撓頭。
景平安看親媽那麽大力氣地搓了好久都沒着火,心說:“莫非有問題?”可鑽木取火不僅記在了教科書裏,也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應該是行得通的呀。
親媽搓了大概有十幾二十分鐘,扔開棍子,甩着雙手,不知道是手搓疼了還是搓麻了。
景平安說:“不至于啊,怎麽燃不起來?”她伸手朝親媽鑽木取火的地方一摸,燙得“嗷”地一聲,飛快地縮回手,然後見到手指都有點紅了。她激動地抱住親媽,喊:“快,快,繼續。”
親媽搖頭,擺手,不幹,手疼!她轉身回窩。
亞好奇地撿起木棍,學着步剛才的樣子搓。
用來鑽木取火的木棍被步合在手掌間都搓暖了。亞握到那木棍是暖的,面露驚奇狀,美滋滋地繼續搓,還沖景平安笑,一副爸很厲害的樣子吧。
景平安為了鼓勵他,又喊了聲:“爸。”
亞鑽木取火搓得更加用力賣命,一副把吃奶的力氣都搓出來的樣子,木頭尖端都讓他搓到冒煙了。
景平安激動地捶了下亞的肩膀,大聲喊:“爸,加油,快點。”
亞搓得更加賣力,甚至還發出了嗷嗷嗷嗷的大吼聲,拿出了追逐獵物和逃命的陣勢。
木頭尖冒出的煙越來越大,還有火星濺落出來,掉在草叢裏。
景平安小心翼翼地把濺落出來的火星吹燃。
火星點燃了幹草,再在景平發的呼呼吹風之下,很快便燃了起來,又把幹柴點燃了。
亞搓着木棍,突然燃起了火,還燎到了他的手,燙得他打個激靈,再一看到火蹿了起來,吓得發出嗷地一聲慘叫,飛快地蹿開,摔坐在地上,驚恐地指着火堆,嘴巴張得溜圓,想說話又發不出聲,又不明白怎麽會冒火了。
景平安朝亞豎起兩根大拇指,然後,用樹枝叉了塊肉,開始烤醜貘肉。
亞瞠目結舌地看着,整個人都是懵的。
步趴在草窩門口,傻呆呆地看着,不停地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