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陳小……
陳小雲婚禮過後, 就快到中國的春節，宋樂多越來越忙。
接近年關，社會上的各種新聞也開始密集起來, 她忙得都基本早出晚歸。
之前在婚宴上遇到的不開心的人和事都抛之腦後, 心裏只裝得下跑不完的采訪, 加不完的班。
以及忙裏偷閑, 給自己買上幾朵白玫瑰。
謝瑜送的的白玫瑰早就凋謝，只是她發現家中有些花裝扮挺有生活情調的, 不知不覺中就養成了買些新鮮白玫瑰花的習慣。
那個被她臨時用來充當花瓶來使的塑料瓶也進了垃圾桶, 換上了一個新的優雅漂亮的白瓷花瓶。
白瓷+白玫瑰。
生活多了幾分優雅和惬意。
工作的壓力大并不能打擊宋樂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是電視臺裏的作精——方曉曉。
那個人也就是電視臺臺長的外孫女，平常臺裏的領導就很關照她，安排一些輕松的采訪給她。
最近一陣子，她不知道是被宋樂多踩中尾巴還是什麽，搶了很多宋樂多的采訪。
有人接手采訪，宋樂多當然樂得輕松。只是方曉曉這樣還嫌不夠，她弄不完了，就把爛攤子扔給她。
宋樂多在電視臺裏沒有任何的依靠, 她的導師對于方曉曉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無能為力。
宋樂多被折騰, 攝影師大劉也跟着受折磨。
在兩人連續高強度地幹了兩個星期的活後，終于迎來了調休, 終于有一天能在7點鐘下班。
宋樂多不好意思地向大劉道過歉。但大劉擺了擺手沒在意, 說：“你也不是故意的。咱們這些蝦兵蟹将鬥不過罪惡的資本家和富二代。咱們悠着點吧。”
兩人幹完活, 道別離開後就上了地鐵，擠上了久違晚高峰地鐵，竟然有一種幸福感。
只是下地鐵時, 她就不幸福了，費了一番力氣，才從地鐵下出來。出了地鐵，她才發現外面下起了瓢潑的大雨。
寒風蕭瑟，雨幕朦胧。
宋樂多抖了抖身子，往地鐵的出口處退了退。
今天真的諸事不順。
宋樂多咬了咬唇，盯着雨幕發呆。
雖然過了愛做夢的年紀，但在看到下雨時，尤其是沒帶雨傘的雨天時，她希望雨中能出現一個拿着雨傘向她緩緩走來的美男子。
感覺到手臂上微涼，宋樂多回過神來，擡眼望去，發現手臂上不知道何時被雨水飄濕。
果然是看多了偶像劇，随時随地都做起不切實際的夢來。
宋樂多凝了凝神，打量了一下地鐵出口與明珠花園的距離。
100米左右。
如果按照她大學時的百米沖刺的速度來算的話，10秒鐘後，她就能到達明珠花園。
10秒鐘，好像也能把她淋成落湯雞。
明天是輪休時間，就算被淋濕，得個小感冒，好像也挺劃算的。
沒準還能借病請幾天假。何樂而不為？
宋樂多心動不如行動，在她大腦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已經沖出去，雨水飄打在她的身上。
真正沖進雨裏，她才發現原來雨水下得比她想象中大了一點，冰冷的雨水滑落在她的脖子上，讓她瑟縮了一下。
宋樂多看了一眼最近的商家，想往它的屋檐跑，見裏面站了一個肩寬腿長的男人，手裏拿着一個購物袋，右手握着一把透明的雨傘。
雨珠順着打開的傘面滑下，在他的俊臉相映下，美得像一幅畫。
她猶豫了片刻，心微驚。
謝瑜？
他怎麽在這兒？
宋樂多莫名地不想讓他看見她現在被淋成落湯雞的傻模樣。
連續熬夜多天讓她的皮膚到達一種極差的狀态，再加上雨水早把她的衣服打濕，讓她狼狽不堪。
她臉一低，把自己的臉蛋遮掩起來，勇往直前地往明珠花園沖。到了保安室，保安見她一個小姑娘被雨淋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于心不忍借了她一把傘。
宋樂多想着謝瑜還在附近，接過雨傘，道了謝，腳步急速地往自家樓棟走去。
謝瑜站在便利店的門口，打開一把透明的雨傘，眼睛追随着那抹像風一樣白色身影片刻後，收了回來。
握在傘柄上的手收了收，謝瑜緩步走向明珠花園，臉色線條冷硬。
在經過保安室時，保安大叔擔憂地看了看裏面的一棟樓，對另外一個保安說：“雨下這麽大，那姑娘準得感冒了。”
兩人在說着話，沒有留意窗外經過的男人腳步微微一頓，眸色濃郁了幾分，片刻後恢複正常，走進小區。
宋樂多回到公寓，把濕透的衣服換下，走進浴室沖熱水澡。她三兩下把洗完澡，換上睡衣，走進廚房想找東西吃。
這幾天她都早出晚歸的，冰箱裏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幾瓶孤零零的牛奶。宋樂多的臉色凝了凝，擡頭望了一眼忘記修理的廚房燈，心緩緩沉重起來。
她情緒消極地走出廚房，經過餐廳時，腳步一頓。
這幾天忙，她忘記買鮮花來換了，花瓶裏的白玫瑰已經凋謝，落了幾瓣花瓣在桌面上，泛黃的花邊翹起。
她靜靜地凝視了一眼，慢吞吞地走回到客廳。
又餓又累，估計是所有獨居人最容易崩潰的理由。
宋樂多窩在沙發上，把頭埋在膝蓋裏，纖細的肩膀抖了抖，淚水沿着臉頰滑落在膝蓋上。
盡管屋裏開着暖氣，但她止不住內心的喪，嗚咽聲越來越大。
想把工作辭了。
最近幾天她一直和電視臺裏的加班，每晚忙到一兩點。
她以為自己撐得下去。今天被雨淋了，她才發現她哪裏是忍得下去，只是憋着不說而已。
小小的導火線就能觸發她內心的疲倦，對生活的厭倦。
她摸出手機，盯着媽媽的電話號碼很久，沒有打出去，身體往後一倒窩在沙發上。
她的意識越來越潰散。迷迷糊糊中，宋樂多下了一個決定，她一定要辭職。
夜深人靜。
鐘擺走過的滴答聲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裏，宋樂多的眉頭動了動，眼睫毛顫動，眼睛慢慢睜開，眼底蒙上一層霧氣。
她頭痛欲裂地撐着沙發，緩慢地坐了起來，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時間。
晚上三點鐘。
宋樂多的喉嚨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她咳了咳，想發出聲音，但沒有發出來。她踩着軟綿綿的步伐，頂着千斤重的頭往廚房走去，想倒水潤喉。
不但是頭疼，喉嚨疼，就連眼睛也疼。
宋樂多苦笑一聲，揉了揉後腦勺，想減輕疼痛，然而越揉越疼。
她拿着一杯水，緩緩地喝着，微信上，向陽給她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陳小雲婚禮上，她剛從新娘休息室出來，望着遠處發呆時拍的。照片上除了她之外，還有謝瑜。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是聊了什麽，兩人臉上帶着笑意，互相看着對方。
宋樂多的心髒收縮了一下，舔了舔幹渴的嘴唇，點開向陽發的語音。
“你和阿瑜的照片，之前忘記發給你們了。這麽一看，你倆都挺般配的。”
宋樂多輕輕抿了一口水，看着照片上郎才女貌的人，先前壓抑的心情在睡醒一覺後，好受了很多。
她盯着謝瑜那張俊逸的臉，他的臉上難得出現這麽柔和的笑意，在他的眼睛裏，仿佛只有她的身影。
宋樂多的耳根燙了燙，腦子愈加有些混沌。內心有一種更加強烈的感覺，她想找謝瑜。
立刻，馬上。
內心像有一根線，在拉扯着她，讓她急切地想靠近他。
宋樂多打開微信，兩人的微信對話還停留在陳小雲婚禮她離開後，他問她在哪兒。宋樂多發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在按住發送的那一刻，縮回了手指。
她盯着那個表情包良久，把表情包删掉，換成向陽發的圖片，發了過去。配上一段文字：你好像還挺上鏡的？
謝瑜那沒有回消息，宋樂多看了一眼時間，3點多了，他應該睡覺了。
她擡手摸了摸微燙的額頭，閉目養神。
出乎意料的，她的手機響了，她愣了愣，拿起手機。
是謝瑜打過來的，三點多了他還沒睡。
“喂……？”宋樂多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這麽沙啞，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艱難地發出聲音。
顯然謝瑜愣了一下，片刻後詢問：“你不舒服？”
宋樂多搖頭，這一搖頭把自己搖得更加頭暈了。她按捺住那種頭暈想吐的感覺，心虛地說：“沒有呀。”
“你今天不是淋雨了嗎？喝了姜湯沒有？”他的聲音微微涼，透過冰冷的電磁波傳送到她的耳邊，卻奇怪地讓她內心暖烘烘的。
有些驚訝他知道她淋了雨的事，但這都不重要。
宋樂多吸了吸鼻，好不容易消去的酸澀和委屈再次漫上心頭，癟了癟嘴，最後忍不住了：“謝瑜，我頭疼……”
疼到，感覺頭都不是她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