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要求 ·
司徒皓月倒是沒有給她什麽思考的時間, 話鋒一轉，看向了薛小芸，說道：“若是不想交出那個叫柳眉兒也沒關系, 把這個家夥交給我也一樣。”
在場的衆人早就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除了薛小芸被吓到趕緊抓住自家師父的衣角以外，其餘人倒是沒有多大反應。
“司徒皓月, 我看在故人的面上，一直對你諸多忍讓, 你不要得寸進尺。”百裏麗已然長劍在手。
“故人？”宮主似乎聽到什麽笑話一般，還是那句話，“跟你們說過了, 你們的故人早就死了。”
聽到這裏, 薛小芸倒是有些心痛。
她有這個身份以前的記憶，盡管不能感同身受, 還是多少能體會一些。
說起來, 宮主能變成現在這樣子，也都是因為當年之事。若是他沒有經歷過以前的那些事，是不是也會與大師兄差不多？
但這并不是他可以将自己帶回去嚴刑拷打的借口。
薛小芸定了定心神, 從師父身後伸出腦袋, 小聲地問道：“方掌門、師父，可不可以讓我單獨與司徒宮主談一談？”
蘇煜和百裏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但方掌門倒是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動搖。
“你确定要‘單獨’與我談？”司徒皓月鳳眼微眯, 得意地朝着蘇煜擡了擡下巴。
她不敢, 但是她必須面對。
眼下的情況, 兩邊随時都會談崩，到時候司徒皓月帶着小公主轉身走了, 她就沒有機會跟自家宮主解釋一二了。以後再遇上，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一言不發就上來将自己砍了。
而且她覺得，自己對宮主的了解遠超過方掌門和自家師父，由自己去勸他可能會更有效。
只是她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不得不要求與司徒皓月單獨聊。
話雖這麽說，但看着宮主的臉上的表情，薛小芸立即想要退縮，卻還是只能應着頭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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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方掌門看向百裏麗，“要不讓他們聊一聊？”
他能看出來，司徒家這個瘋子似乎很是在乎薛小芸，所以讓她出面勸說對方放棄，效果絕對比他們這些老家夥們好。
只是百裏麗可能會因為擔心，而不願意讓她家徒弟涉險。
至于自家徒弟，這個時候沒有功夫顧及他的感受。
“師父~”薛小芸抱住百裏麗的胳膊，使出了慣用伎倆，結果周圍的溫度再次下降。
皺着眉頭看了自家徒弟良久，百裏麗嘆了一口氣：“你若是被這家夥扛走了，為師可不會去救你。”
被這話吓得搜縮了縮脖子，但薛小芸還是義無反顧地點了點頭：“有師父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出意料，周圍的氣溫又降了一些。
見不得她這般縮手縮腳的模樣，百裏麗幹淨利落地按着自家傻徒弟的肩膀，将其轉向面對司徒皓月，然後用力一推：“那便去吧。”
“師父、師叔，小芸她……”蘇煜再一次被方掌門下了禁制，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薛小芸随着司徒皓月走出了涼亭，走入了茫茫雪中。
之所以如此無能，是因為自己過于弱小。終有一日，他将不再受制于人，看着自己心悅的女子，戰戰兢兢地跟着旁人離開。
身後某道目光讓司徒皓月很是受用，持續多日的糟糕心情都一掃而盡。
“宮、宮主，這裏是不是已經夠遠了？”身後小得快要聽不到的顫抖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去，總是在自己面前硬繃着面無表情的下屬，此時正瑟瑟發抖，不再嘗試掩飾對自己恐懼。
她原本元嬰的修為雖然被壓制到了金丹，可也應該不會懼怕這點寒氣才對。
随手一揮，一個剛好将兩人罩住的結界出現，擋住了風雪，也擋住了不遠處密切關注這邊狀況之人。
突然被結界推得離宮主近了些，薛小芸吞下了自己的驚叫，努力将自己貼在透明的結界之上，一臉驚慌地看向他。
笑着靠近了些許，司徒皓月好心解釋：“小芸既不希望離開自家師父的視線，也不想我們之間的對話被旁人聽了去，我只能這麽做。”
轉頭看向涼亭方向，薛小芸努力揚起嘴角，給關心她的人予以安慰。盡管她不想與司徒皓月離得這麽近，但他說得沒錯，這樣的情況其實是最優解。
所以她要穩住自家師父，不能讓她沖過來。
見她沒事，百裏麗才收了已經出鞘的劍，但手一直放在劍柄上，随時準備沖過來。
薛小芸并不知道蘇煜被方掌門下了禁制無法動彈，只覺得現在大師兄果然變得正常了，沒有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
安撫好自家師父，她咽了一口口水，轉頭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解釋的男人。
“宮、宮主，您聽我解釋。”她聲音顫抖得有些過分。
雙手抱胸，一臉輕松地看向她，宮主說道：“嗯，我等着，你說。”
“我、我……”宮主看起來越是輕松，薛小芸越是緊張，“屬下對于宮主、對于流雲宮的忠心天地可鑒，宮主交代的任務，哪怕是需要付出生命，屬下也會義無反顧！”
“哼，”司徒皓月退了半步，眼神冷了下去，“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薛小芸明顯感受到了宮主心情變差，卻是松了一口氣。這便證明，宮主沒想要她的小命，也就是說，她再也不需要擔心藥殿了。
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接着說道：“有關柳眉兒，屬下也打探到了一些信息。”
司徒皓月沒有說話，對她挑了挑眉。
“她出身于盤龍山柳家，幼時随父母一同前往問虞山避世，待她進入練氣期之後，兩人便離開了問虞山。柳眉兒小時候修煉的是修仙界基本的功法，到了萬仙宗開始練萬仙宗弟子基礎功法。”
薛小芸頓了頓，繼續說道：“屬下猜想，她丹田會對屬下的試探有反應，應該是因為她父母離開前給她灌輸的靈力所致。”
“哦？盤龍山柳家的？”這倒是令司徒皓月有些意外。
這些時日，薛小芸也打探了一下柳家的事情，明白宮主為何會有這般反應，因為她也沒想到。
傳說，司徒家被滅門三十多年後，柳家家主突然發狂，引了天火，将柳家上下一百六十七口燒了個幹幹淨淨，無一人幸免。
按照時間來算，柳眉兒應該是柳家的嫡小姐。
當年柳家遠房旁系趕到盤龍山為本家收殓的時候，柳家小姐的屍身在她的閨房中被發現，只是與其他柳家人一樣，被燒得無法分辨面容。
那個時候，眼前的宮主才剛到流雲宮不久，一邊隐忍，一邊積攢實力，不可能去找柳家人對峙。并且按照現在他的反應，他也并不知道柳家會與司徒家滅門一事有任何關聯。
相信若是沒有試探出柳眉兒丹田的異樣，沒有人會将司徒家滅門與柳家天火這兩件隔了三十多年的事件聯系在一起。
“根據屬下了解的信息，當年柳眉兒的父親柳善和母親俞氏的屍首也在其房間內被發現，與其他人一起葬在柳家盤龍山祖墳之中。但屬下暫時沒有辦法離開萬仙宗，因此無法确認祖墳中的柳善夫婦屍身。”
“如此看來，那個柳眉兒的确有用。”
知道宮主又在盤算着将柳眉兒抓到流雲宮拷問，薛小芸趕緊說道：“當年去往問虞山的時候，她尚年幼，再加上柳善有意瞞着她。她這邊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宮主沒有必要為了她與萬仙宗翻臉。”
“不愧是百裏長老的愛徒，還真是為同門着想，就連一直與你争奪大師兄的師妹都能如此呵護。”司徒皓月意味深長地朝着蘇煜看了過去，“小芸師妹果然與暗殿首領不一樣。”
薛小芸一個激靈，本能地想要跪下去，但一想到涼亭裏的幾人都看着她，只得繼續懇切表忠心：“宮主明察，屬下這都是為宮主考量。”
“罷了，不過是逗逗你，又當真了。”司徒皓月笑着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既然你這麽喜歡萬仙宗，便繼續留在那裏吧。”
原本還想着怎麽才能勸說宮主，自己想要繼續留在萬仙宗一事，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起，還遂了她的意。
她家的蛇精病宮主怎麽可能這般好心？
與自己預料的一樣，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這個決定，司徒皓月倒是相當享受她此時驚訝的表情。那本就透着天真的雙眸，此時看着更是靈動，比恐懼的時候好看多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
盡管知道宮主的要求大概率很難實現，但薛小芸還是不願放棄這個可以讓任務順利進行的絕好機會。
于是她趕緊問道：“宮主盡管說，只要屬下力所能及的，絕對做到。”
“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不意外地接收到涼亭中那人帶着殺意的目光，司徒皓月湊到薛小芸耳邊，“只要我呼喚你的時候，你都及時趕到便是。”
薛小芸忍着沒有避開他的手，硬着頭皮承受那絲絲寒意，咬牙說道：“屬下遵命。”
不過就是想辦法偷偷跑出來而已，只要能讓這位放過自己的小命，還不在萬仙宗晃悠，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只是沒想到，才過了沒有多久，薛小芸就後悔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