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假裝 男生清冽的氣息靠近她的唇邊,……
高考過後, 秦臻在家裏躺了三天。
其實也不是因為‘失戀’了過度傷心啦,她畢竟壓根就還沒開始戀過,少女只是覺得……怪沒意思的。
按照往年她早就收拾行李到處玩了, 天南海北哪兒不能去?總之是要避開江塢的酷暑的,但眼下她做什麽都覺得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就是疲懶。
不僅僅是因為和林空竹那點沒滋沒味的牽扯,更因為秦臻實在是覺得有點累——高三一年, 無論是她拌跟頭摔跤也要跟着的學習成績,還是時時刻刻都要叮囑自己在面對林空竹時候的要謹慎, 都讓人覺得心力憔悴。
更何況, 偷偷藏着還是被人看出來, 就是露餡的沒有那麽狼狽罷了。
秦臻不想出去玩, 也不想接受四面八方的恭喜去應酬, 只想縮在自己的蝸牛殼裏慢慢複健一陣子,而且也是真的得想想自己想要報什麽大學了。
林空竹說要自己報真正想要去的學校, 可她之前的目标一直都是能和少年縮短一些距離的西錦大學,現在突然的落了個空, 秦臻哪裏知道自己有什麽新目标?
就仿佛,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思考了兩天, 再加上被許纾蔓和徐瑩等人不斷地追問, 秦臻索性逆反了。
她幹脆什麽都不想,琢磨着先等成績出來再說。
偶爾和許纾蔓一起出去逛街的時候, 秦臻還是忍不住吐槽:“你說我那估分的成績也就一般般吧?比起我哥當時差遠了,結果我媽還說要大張旗鼓的給我辦一個學子宴, 我的天喲……”
秦臻之前和徐瑩說完一個差不離的成績後,她爸媽就快要開心瘋了,一直嚷嚷着等成績下來後要給她辦一個學子宴——就少女聽着徐瑩口中形容的那個規格,還以為自己是什麽國家領導人參與晚宴呢。
總之, 誇張的要命,是她忍不住翻白眼的程度。
拒絕無效,她只能忙不疊的逃出來了。
許纾蔓看着一旁少女煩躁的皺着眉眼,謹慎的問:“呃,那你不同意辦酒了?”
“辦個屁。”秦臻冷哼:“他倆想要辦的話那就讓他倆自己出席吧,反正我不去。”
“呃。”許纾蔓有點不明白:“為什麽?”
“我就考那麽點分有什麽好辦的啊?”秦臻嗤笑一聲:“還不夠丢人的呢。”
“我說,你現在是不是用林空竹的标準來衡量自己啊?”許纾蔓無語:“你的成績都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肯定算不上丢人啊,要是和林空竹比的話那有幾個人不丢人?”
秦臻‘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寫着不開心:“別提他了。”
她越想忘的時候許纾蔓越提起來,真的是拖後腿。
“好吧,你現在一提到他就不樂意……”後者無奈的聳了聳肩:“那班級組織的散夥飯,你還去不?”
班長聯系不上秦臻也不太敢催,只好拜托相比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許纾蔓來轉達這個消息了。
“去啊,為什麽不去。”秦臻笑了聲,坦蕩的說:“我又沒做虧心事。”
她不怕見到林空竹,有什麽不敢去的?反倒是林空竹,那個本來就不愛随大流脾氣又孤高的家夥,會不會來吃這頓散夥飯才不一定呢。
但林空竹到底是沒有那麽‘不近人情’,許是因為班主任劉玫都參與了的緣故,散夥飯那天他還是去了。
只是和秦臻并沒有什麽正面接觸,兩個人在班級裏是同桌,但在飯店這偌大的包廂圓桌裏又沒有規定同桌要挨着做,便自動自發的一人坐一邊,隔了十幾個人的距離。
同學聚會是大家AA,自然不會挑什麽特別貴的飯店,選擇也就是九中旁邊的一個中檔菜館。
秦臻一貫嬌氣,看了看桌上的菜有些吃不慣,但她也沒說,只是用筷子扒拉扒拉自己餐盤裏被徐喬陽強制給夾來的一些東西,最後挑了塊拔絲地瓜小口小口的吃着。
桌子上連學生帶老師四十多個人,鬧騰的厲害,觥籌交錯的碰杯聲中,秦臻偶爾會擡頭看一眼對面。
她視力好,很輕易的就能看清跟她隔着一段距離的林空竹,少年似乎也沒怎麽吃飯,面前的盤子挺幹淨的。
他不穿校服也是平日裏慣常的T恤和牛仔褲,簡單幹淨,漆黑的頭發劉海有些長了,軟軟的覆蓋在眼皮上。林空竹最淩厲的就是那雙眼睛了,垂着不看人的時候,反而還會有股人畜無害的感覺。
看着看着,秦臻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之前大學裏不會再有比她還漂亮的女生說的底氣十足的,但是反過來想,應該也不會有比林空竹更帥氣的男生了。
自己還真的是,精神勝利法。
想到此處,秦臻有些郁悶的咬了咬筷子,眼睛好巧不巧的瞄到了桌子上的酒。
“那個是什麽酒?”她問旁邊非要粘着她坐的徐喬陽,好奇的歪了歪頭:“想喝。”
“不行,這個你可喝不了。”徐喬陽聞言忍不住笑了:“這白酒度數可高了,你喝了就該醉了。”
“就嘗一杯。”醉能醉到哪兒去?秦臻不信,把自己的杯子舉過去:“給我倒一杯。”
“祖宗,你真不能試。”徐喬陽簡直被秦臻弄的哭笑不得,好聲好氣的哄:“到時候吐了怎麽辦?喝一口你就受不了。”
“你管那麽多幹嘛?”秦臻無語,不高興了:“是我喝又不是你喝。”
……
徐喬陽無奈,只能小心翼翼的給秦臻倒了一個杯底。
他倆的‘打情罵俏’不小心落在某些人眼裏還是覺得有些刺眼的,林空竹有意無意間瞄到,清隽的長眉就微微蹙起,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弧度。
少年幹脆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拿着煙盒向外走。
飯店沒有學校那種安全通道,林空竹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去男洗手間解乏的。
下午的這個時間不是飯點,偌大的二樓除了他們那一個包廂鬧哄哄以外就是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因此洗手間空蕩蕩的也沒什麽人。
林空竹沒進裏面,靠着長廊的牆咬住一根煙。
少年下颌微擡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睛,只是咬在唇間的煙還沒來得及點燃,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還伴随着說話聲。
是許纾蔓聽起來就恨不能仰天長嘆的聲音:“哎呦大小姐,徐喬陽是不是不讓你喝來着?你看你,喝一口就想吐了吧,活該!”
“別、別管我。”秦臻迷迷糊糊的,她眼前暈的都發花,一個勁兒的揮手:“我自己進去,你…你別跟着我。”
小姑娘可是很愛美的,此刻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要去洗手間吐又不是去插科打诨的,當然就不許許纾蔓跟着自己,一個勁兒推她讓她走。
林空竹在拐角處後面的牆邊聽着聲音越來越近,側身進了洗手間。
現在秦臻連許纾蔓都不想見到,想必更不想看到他。
少年把煙收了起來,沒抽,而後靜靜的聽着一牆之隔外小姑娘在洗手間的動靜,等到水流聲響起又關上,女孩聽着就有點虛軟的腳步聲走動時才出去。
在‘品嘗’白酒之前,秦臻打死也沒想到這種讓她家很多叔伯欲罷不能的東西會這麽的……難喝到極致。
不但又苦又嗆還火辣辣的,偏生她不知輕重,看着徐喬陽給她倒的小小一點的量就自認為豪氣幹雲的一飲而盡了。結果,女孩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
全都是靠一些沒用的形象自我管理,秦臻才硬生生的把那刀片一樣的酒順着喉嚨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嗚嗚嗚,她活活被難喝哭了。
咽下去之後被辣到的就不只是嗓子,還有胃。
沒喝過酒的人喝酒上頭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不消兩分鐘秦臻就覺得頭暈腦脹直想吐,推開徐喬陽和許纾蔓就跌跌撞撞的跑來洗手間了。
但她就喝了一口的酒,其餘的東西什麽都沒吃,就算想吐都沒東西可吐,秦臻郁悶的直跳腳,只能憤憤不平的用涼水洗手妄圖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可腳下到底都是很明顯的發飄了。
小姑娘頭昏腦漲的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唯一的念頭只是想回卧室睡覺——人喝醉了的時候,真的是會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的,要不然怎麽一年那麽多醉漢凍死在街頭呢?
只不過剛剛‘走’出去,眼前就黑壓壓的出現一只攔路虎,陰影遮住了她前面的路。
秦臻迷茫的擡頭,就看到林空竹面無表情的臉。少年淩厲的線條清俊極了,就是她……現在有點看不清楚,總覺得大半是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嗯?”小姑娘伸出手來在他臉前晃了下,傻傻的問:“林空竹?”
“嗯。”林空竹應了聲,抓住女孩在空中亂揮差點打到他臉的手,牢牢地控住手腕,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尤為明顯:“我送你回家。”
現在秦臻這狀态已經不可能回去吃飯聚餐,他估摸着走路都困難。
“回家?”秦臻腦子裏一下子蹦出來的就是徐瑩整天說要給她辦學子宴那點事兒,立刻不悅的搖了搖頭,腦袋和撥浪鼓似的:“不要,不回家!”
她白皙的臉蛋紅紅,眼睛也好似水汪汪的覆着一層薄霧,不服氣的模樣嬌嗔極了。
雖然不應該,但林空竹還是不受控制的注意到女孩子的嘴唇……都被辣紅了。
真笨,誰讓她非要喝剛剛那一口白酒的?
林空竹無奈的嘆了口氣,仗着秦臻現在醉到雲裏霧裏腦子不清楚也不記事,便放輕了一些聲音的對她說:“那帶你去外面吹吹風行麽?”
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都像是在哄她了。
“不要。”秦臻還是拒絕,皺着眉哼哼:“我好困,要睡覺。”
她說着就要不管不顧的走,但雙腿虛軟□□,一動就是一個踉跄,直接倒在少年身上了。秦臻比林空竹矮的多,額頭一下子磕到他的肩膀上,疼的直哼哼,委屈的嘟囔:“好疼。”
林空竹剛剛雙手扶着她的肩幫她穩住身子,剛剛想要離遠些就聽到秦臻低低的呢喃聲,便擡起小姑娘的下巴看了一眼。
唔,白皙的額頭上紅了一片,看來的确磕得不輕。
少年猶豫了一下,看着秦臻都快委屈的撒潑了,還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幫她揉了揉:“好點了沒?”
“嗯……還行。”秦臻還是感覺困,磕了一下就更困了,眼前花的厲害:“唔,你送我回卧室睡覺吧。”
這破地方哪兒來的卧室?醉貓還真不好對付,林空竹蹙眉想了想,眼角瞄到旁邊的包廂,幹脆拉開門把人帶了進去——要不是秦臻看起來實在是困的一秒就不能忍的模樣,他也不會用這個辦法。
讓女孩先睡一會兒,大不了給老板錢租兩個小時好了。
林空竹腦中計劃着,只是沒想到秦臻到全黑的包房裏又有點清醒了。
“嗯?怎麽這麽黑啊?”小姑娘不知道清醒了幾分,軟軟糯糯的聲音裏有幾分惶恐:“誰、誰在啊?”
莫非她怕黑?林空竹眉頭微蹙,修長的手摩挲着牆壁想找到燈的開關位置,只是口中一句‘別怕’卡在喉嚨裏尚未說出口,攬着秦臻的那只大手就被女孩抓住重重的咬了一口。
……
倒是不疼,女孩牙齒就像一排細細的嬰兒幼齒似的,咬下去不癢不痛,就是蠻搞笑的。
更好笑的是,秦臻在一片黑暗中掙脫他還想要打架似的,通過門上毛玻璃透進來的一點光,林空竹銳利的眼神很清晰的看到女孩水潤的唇角抿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着他:“讨厭,離我遠點!”
雖然知道此刻秦臻是不清醒的,但林空竹本來平靜含笑的眼睛還是因為這句話微微波動了一下。
相處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這還是女孩第一次用厭惡的态度對他說話——雖然她可能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秦臻的狀态是醉了,林空竹比誰都清楚。
很可笑的是,她醉了,自己卻還清醒着,并且想做一些在她清醒的時候自己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林空竹瞳孔微黯,抓着秦臻的手腕把軟綿綿的少女按在牆上。
這晦暗角落裏的一切,大概都會随着明天少女的清醒而徹底被遺忘吧?也好,一晌貪歡。
“秦臻。”黑暗中男生清冽的氣息靠近她的唇邊,若即若離的一個吻克制而溫柔,壓低的聲音有些喑啞:“再見。”
很抱歉,他卑劣而可恥的偷了個不敢言說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