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不好嘛?
江胤松的氣色還是很不好,紀北寧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裏,只好讓宋涵再等一等。
宋涵問他是去哪了,當着江胤松的面他不好解釋,正猶豫間就聽江胤松道:“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休息一下就好,沒問題的。”
且不說江胤松是義學堂非常重視的助學基金決策人,就算是一名普通老人,紀北寧也沒辦法放着他不管去跟宋涵約會,于是按住手機道:“江老先生,您稍等一下,我離開兩分鐘就回來。”
江胤松說好,等紀北寧把門虛掩上後,他按住心口的位置蹙起了眉,片刻後還是拿過藥瓶,又倒了一顆藥含服。
紀北寧回到走廊上,發現宋涵定的房間和江胤松的房間距離不遠。他走過去,剛用密碼打開門就被一條手臂拽進來,抵在了牆壁上。
宋涵在他嘴唇上親了親,帶着侵略意味的視線近距離望着他,道:“去哪了?”
他沒有心情親熱,便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聽到江胤松的名字,宋涵有些不快,但這種情況确實不能不管,只得道:“我陪你過去看看,順便問下他的陪護人員在哪,像他這種身份不太可能一個人出門。”
這的确是最合适的辦法,紀北寧就帶着宋涵過去了。不過他沒讓宋涵直接進來,而是先征得江胤松同意才打開門。
宋涵與江胤松只在義學堂的校門口見過一面,比起那天容光煥發的狀态,今天的江胤松像個患病的老人,精神萎靡地靠在床頭,看他的眼神也比那日溫和許多。
紀北寧給雙方介紹了下,江胤松主動伸出沒什麽力氣的手。宋涵與他握了握,問道:“江老先生,您的陪護人員呢?”
“我這次回來是臨時決定的,沒有準備那麽齊全。”
宋涵拿起床頭的藥品看,又問:“您有冠心病?”
江胤松點着頭:“我的病已經很久沒發作了,剛才也不知怎麽回事就痛了起來,還好碰到紀老師。”
他臉色虛白,說話也明顯感覺到吃力。宋涵考慮後又道:“您這樣一個人待在酒店房間也不安全,如果不想去公立醫院,我可以幫您聯系私人醫生過來看看。”
在旁邊聽的紀北寧也說道:“是啊,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見一見醫生吧。”
Advertisement
他倆都這麽說,江胤松便同意了,還對宋涵說“麻煩你了。”
看着他憔悴的樣子,宋涵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的外公因為心髒問題而住院的經歷,不禁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聯系康醫生後,宋涵和紀北寧在房裏等着。江胤松想讓他們先去吃飯,紀北寧說還不餓,宋涵則看了看腕表,道:“沒事,等康醫生來了我們再走。”
他倆幹站着也不好,江胤松就請他們坐,又想下床給他們倒水。紀北寧說不必客氣了,在幫江胤松蓋被子的時候聽見他低聲問:“紀老師,宋涵是你的男朋友吧?”
剛才進來時,紀北寧只說宋涵是自己的朋友,也不知道江胤松怎麽看出來的。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也沒有瞞着,只默認了。
康醫生來得挺快,給江胤松檢查之後又詢問了病史,說情況還好,不過最好觀察一晚上。
宋涵便讓康醫生留下來照看,有什麽事打自己電話,跟紀北寧出去了。
這麽折騰一通時間已經挺晚了,宋涵就點了酒店的晚餐,和紀北寧在房間的落地窗邊吃。飯後又一起洗澡,這一洗就停不下來了,無論是浴室的牆壁上,浴缸裏,甚至是洗手臺上,他都沒放過紀北寧。
紀北寧也沉浸在對宋涵的渴望中無法自拔,而且宋涵激動起來後信息素有些失控,他被迷得暈頭轉向,居然忘了要摘掉玉佩。後來回到床上也沒想起,還試了宋涵最想嘗試的那個姿勢。
等到宋涵用嘴唇含住玉佩笑起來的時候,他已經爽到了精疲力盡,哪裏還顧得上羞恥心,只好閉着眼當做沒聽到。
第二天早上,宋涵因為公事提前走了,他則睡到十點多才恢複精力下床,洗漱之後去看江胤松。
康醫生正準備離開,打過招呼後,紀北寧走到床邊,發現江胤松的氣色比昨天好了不少,人看着也有精神了。
江胤松想為昨晚的事感謝他,便問他和宋涵有沒時間一起吃午飯?
他說宋涵早上離開了,又讓江胤松不用客氣。不過江胤松很堅持,他只好答應,等對方換好衣服一起下樓,到酒店的中餐廳吃飯。
江胤松居住在國外,但是吃不慣西餐。紀北寧看他翻着菜單,選的都是帶北方風味的菜品,還會詢問自己的意見。
西杭地處南方,紀北寧對北方菜沒有了解,給不出意見,這讓江胤松記起了一件事,他吃不慣葷的。
想到上次在食堂聽其他老師說他以前是佛門弟子,江胤松便問道:“紀老師,我冒昧問一句,你是什麽時候出家的?”
江胤松的語氣很自然,紀北寧就沒有多想,回答道:“我出生沒多久就到雍和寺了,是在寺裏長大的。”
“出生沒多久?那是還在襁褓中?”
“算是吧。”
比起紀北寧如常的神色,江胤松的眼神有些微變化。為了掩飾他又翻了一頁,還是沒能看進菜單上的字,只好叫來服務員,問紀北寧喝不喝酒?
紀北寧搖着頭,見他要點茅臺,提醒道:“您的身體還沒恢複,暫時不要飲酒會比較好。”
江胤松讓服務員離開了,笑道:“你說得對,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年輕時應酬喝太多,現在年紀大了,不喝點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紀北寧笑了笑,又指着他挑選的那幾道菜:“您別嫌我多嘴,其實您有心血管疾病,在吃的方面應該清淡為主,這些肉類對您的身體會有一定負擔。”
江胤松認同紀北寧說的,于是把之前點的那幾道菜删了,讓紀北寧來點。
紀北寧不好意思做這種主,但架不住江胤松一再堅持。看他低着頭點菜的模樣,江胤松的眉又微微蹙起,忍不住問他為什麽那麽小就被送到寺裏,是不是家裏環境不好?
這問題涉及到隐私了,紀北寧可以不回答的,但他還是解釋道:“我不知道家裏的環境,師父說我是被遺棄到寺門口的,他也沒見過我的父母。”
“遺棄?”
“那你的名字……”江胤松斟酌着用詞:“紀是跟誰姓的?名字為什麽會有個寧字?”
“我師父姓紀,寧是因為我當時身上有張寫了這個字的小紙條。”
紀北寧邊翻着菜單邊回答,并沒有察覺到異樣。但在他擡起頭想問江胤松喝什麽茶時,發現江胤松的唇張着,神色不太對地盯着自己。
“您沒事吧?是不是心髒又不舒服?”
被他提醒後,江胤松反應了過來,忙掩飾道:“是有點胸悶,不過沒什麽,可能是這裏的空氣不流通。”
紀北寧道:“那我們出去吧,還是別在這吃了。”
江胤松說不用,從口袋裏拿出藥含着,讓紀北寧繼續點菜。
紀北寧還是不放心,好在接下來江胤松并沒表現出不适的症狀,反而又問了他不少過去的事。
由于是吃飯時的閑聊,江胤松也講了自己的事,提起了因為車禍身故的小兒子,以及至今下落不明的兒媳婦。
說起小兒子一家,江胤松的神情變得落寞。紀北寧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就和他談了些勸人看開的佛法。
飯後紀北寧要回去了,江胤松也有事要去辦,便叫來司機送他一程。路上又問他最近有沒有時間來教自己國畫,說自己會暫時留在這裏,反正閑來無事,剛好可以專注地學。
為了表示誠意,江胤松還提了豐厚的報酬,授課時間也由紀北寧來決定。
助學基金肯撥款給義學堂已經幫了不少孩子,紀北寧謝絕了他給酬勞的提議,跟他約好明晚七點半過去上課。
晚上宋涵過來,紀北寧把答應教江胤松國畫的事說了。宋涵倒沒有像上次那樣認為江胤松有不軌的企圖,只是堅持要陪他去。
他知道宋涵在擔心自己,不過想着是去人家那邊上課的,擔心帶着宋涵一起去不太好。誰知第二天晚上,江胤松打開房門看到宋涵,居然比只看到他一個人還高興,又是泡茶又是點心的招呼,聊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正事。
宋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則在書桌邊指導江胤松技巧和筆法。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了,結束後江胤松把他倆送到電梯口,又讓他倆下次提前過來吃晚飯。
有了這一次的接觸,宋涵對江胤松的态度又改觀不少,再陪了紀北寧兩回就沒跟來了,只在每次結束後過來接。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了一個月,就在江胤松的國畫水平有了不小的進步時,他接到了大兒子的電話,說家裏臨時出了點事,需要他馬上趕回去處理。
雖然他沒說是什麽,但從神情能看出來挺麻煩的。紀北寧幫不上忙,便在他離開時去送了機。
義學堂的助學撥款已經到賬了,江胤松身邊也沒再跟着基金會的人,只有一個穿正裝的年輕人恭敬地提着行李。辦好登機手續後,江胤松拍了拍紀北寧的手背,眼睛有些紅了。
對于他這種不舍的情緒,紀北寧也有些感觸。
盡管相識不久,但是他們談話越來越投契,江胤松沒架子,還會像鶴棠大師那樣對他關懷照顧。起初他不太理解江胤松為什麽對他這麽好,後來才知道,江胤松是覺得他身上有自己小兒子的感覺。
對于老人家的這種心情,紀北寧很能理解,便和江胤松約了下次回來再一起吃飯。
離開機場大廳後,紀北寧去坐出租車。半路上接到宋涵的電話,問他江老走了沒。
他說剛送走,宋涵便讓他看微信,說剛才發了一張照片。
他沒挂斷,直接打開來看,照片拍的是沙漠裏繁星明亮的夜空。
“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先告訴我喜不喜歡?”
“你說風景?”紀北寧揚起嘴角:“很美。”
“萱蕾和她朋友剛去過這裏,照片是她發給我的。”宋涵解釋道:“她說實景比拍出來的還美,就像北極光一樣不看會後悔。”
紀北寧邊聽邊點頭,末了又反應過來,問道:“你也想去?”
“我想和你去。這周五你請一天假,早上出發,周天晚上就能回來。”
紀北寧想讓宋涵等等,他看下工作日歷。結果電話那頭的人壓低了嗓音,叫了他一聲“寶寶”,接下來的話仿佛是貼在他耳畔說的,溫柔得像一陣撥亂他心弦的風。
“那裏的房間有足夠大的景觀天窗,我們可以邊看星星邊做,再一起迎接日出。”
紀北寧停下了腳步,四周都是往來的人群,他卻控制不住地紅了臉。更要命的是電話那頭的人沒等到他的回答,以為他還在猶豫,就誘惑他道:“我想你坐在我身上看星空,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