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帶你去
盡管發生了令人臉紅的小插曲,但是小年誤打誤撞地跑過來,倒是打破了尴尬。
紀北寧陪着小年繼續放風筝,宋涵坐在地上休息。沒多久天空就開始變紅了,周圍的人紛紛用手機記錄下這美好的畫面。
紀北寧也沒在這麽遼闊的草地上看過晚霞。火燒雲像海浪一般鋪開,殘陽懸挂在山尖處,整個天空就像渲染不均勻的水彩畫。山風不時拂面而來,帶走了夏日傍晚的炎熱。紀北寧也拿出手機,調到攝像畫面遞給小年,讓他拍下來傳給母親看。
在小年興奮地拍攝時,紀北寧感覺到身邊有動靜。轉頭一看,是宋涵過來了。
“很美吧?”宋涵得意地問。
“很美。”紀北寧微笑着認同道,這時小年轉過來問:“紀老師,可惜我們都沒帶畫具,不然還能畫下來。”
“沒事,你多拍幾張照片,到時候選一張最好看的,下周我們用水彩的方式來畫。”
小年開心地又轉過去拍攝了,紀北寧也專注地欣賞着天空,因此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目光。
宋涵雙手撐在身後,不時地看一眼身邊的人。雖然有小年這個電燈泡在,但也多虧了他,自己才能帶紀北寧來看日落和星空。
勾起嘴角,宋涵也用手機悄悄記錄下這一刻的紀北寧。很快天幕就暗下來了,星子逐漸明亮,一輪銀白的彎月出現在遠處樹冠上。
小年仰着頭,邊轉圈邊拍,紀北寧怕他摔跤,就更沒功夫注意宋涵了。這倒方便了宋涵拍視頻,拍久了就發現紀北寧對孩子真的很有耐心。不禁開始想象他們以後的家庭生活,不知道紀北寧會在他面前怎麽哄孩子。
明明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宋涵卻控制不住地越想越多。直到身邊的人陸續收拾東西離開,他看了看表,提醒說該走了。
小年也玩累了,便依依不舍地跟着他們回到車裏。系好安全帶後,宋涵往市區開去。拐上了高速又想起還沒吃晚飯,就朝後視鏡看去,發現并排坐的兩人都睡着了。
他把車載音樂的聲音關小,盡量開平穩些,等到了市區才叫醒紀北寧,問小年的家在哪。
紀北寧睡得沉,被叫醒時還反應不過來。見他迷迷糊糊地望着自己,宋涵真想把他按在椅背上狠狠親下去。
小年的家在老城區,等宋涵的車終于抵達時,小年的媽媽已經站在路口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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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激地謝過紀北寧和宋涵。本想留他倆吃飯,紀北寧看天色已晚,就謝過了她的好意。
再上車時,紀北寧坐回了副駕駛座。宋涵跟他聊起風景的話題,發現他從沒到周邊玩過,更別說為了放松而出去旅行。
若在以往,宋涵會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卻明白是僧侶的身份限制了他太多。于是跟他說各種好玩的地方,還提到了夏夜最美麗的風景之一——螢火蟲。
紀北寧從沒見過螢火蟲,聽宋涵說了之前在外國讀書時見過的“綠色海洋”,眼中逐漸流露出向往之情。
他這麽心動,宋涵便對他道:“其實我們這也能看到的。”
“在哪裏?”紀北寧立刻問。
“我要回去問問,之前我二哥開車去看過。他愛好野外攝影,比較懂這些。”
“好。”
靠回了椅背上,紀北寧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宋涵打量他一眼:“等我問到了就帶你去吧。”
紀北寧轉過頭來,猶豫着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一點也不麻煩。”宋涵又跟他強調了這兩天說過不止一次的話:“我沒有可以約會的對象,帶你去玩我自己也能放松,你就別想那麽多了。”
紀北寧望着宋涵,片刻後才點了點頭,彎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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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宋涵立刻找宋消打聽看螢火蟲的地點,為了不讓家裏人知道,他只說是幫朋友問的。
跟紀北寧定好了下個周日的中午出發,宋涵就開始期待這一周能快點過。好不容易到了周五晚上,他卻被一個項目絆住,周六一天都在公司加班。又被周瀾告知周日全家人要到外面吃午飯,讓他把林萱蕾也叫上。
宋涵想着這樣會趕不及帶紀北寧去看螢火蟲,便回房打給了林萱蕾。
林萱蕾最樂意幫他打掩護了,馬上就打給周瀾,說跟宋涵約好了一起去聽演唱會,票是提前定好的,歌手也是自己很喜歡的。
周瀾沒有起疑,還讓他倆安心約會。第二天中午,宋涵準時在義學堂門口等着,不一會兒就看到穿着黑色運動裝的紀北寧出來了。
一看到他,宋涵就笑了。等他坐進副駕駛座,宋涵從後面拿了個粉色的飯盒遞給他。
飯盒是自動保溫的。紀北寧打開一看,裏面裝着精致的中式小點,看着清淡,聞起來卻非常香。
宋涵道:“這是蕾蕾給你做的。”
“她怎麽突然做這些?”
“她最近跟着視頻學了幾道,說是很好吃,讓你一定要嘗嘗。”
紀北寧笑了,道:“那你替我謝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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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吃過午飯後,宋涵便驅車往市郊去。
看螢火蟲的地點位于西郊兩座山的山腰部分,汽車只能開到山腳,然後徒步上山。
從小在雍和寺長大,紀北寧對爬山是再熟悉不過了。但在分化以後,他的體能下降了許多,一做劇烈運動就容易累。這次爬了一個多小時走不動了,靠在一株大樹上喘氣。
宋涵開了瓶水遞給他,趁他喝的時候看了看手機導航,道:“再堅持一下,快到了。”
紀北寧點着頭,緩過來後繼續走。又爬了半小時發現還沒到,他真的太累了,就問宋涵那地方到底在哪。
宋涵的手機從剛才開始一直斷斷續續地彈出無信號提示,導航是不能看了,不過已經能聽到瀑布的聲音,便告訴他那地方在附近了,應該很快能看到。
他們開到這裏已經三點了,現在差不多到傍晚。紀北寧雖然累,卻也想着在撐一下,便跟着宋涵繼續走。然而走了沒多遠他就踢到一塊石頭,把膝蓋給磕破了。
宋涵立刻扶他坐下,小心地卷起褲腿一看,褲子雖然沒有磨破,膝蓋卻被蹭破了皮,紅紅的一片,還滲了點血。
宋涵心疼不已,怪自己只顧找路沒扶着他。紀北寧忍着痛,倒沒有把氣撒在宋涵身上。
說到底,宋涵是好心帶他出來玩,怎麽會想到發生這種意外。他安慰道:“沒事,只是摔了一下,回去塗點藥就好了。”
宋涵四處看了看,道:“要不下山去吧,改天我們再來。”
聽着那比剛才更清晰的水聲,紀北寧放下褲腿,在宋涵的幫助下站起來:“還是再找找吧,都到這裏了才放棄,那不是白來一趟。”
若在平時,紀北寧不會這麽堅持。可他真得很向往宋涵描述的那一幕,這些天他翻閱了有關資料,也看到不少攝影師拍下的“綠色海洋”。
無數瑩綠色的光芒連成片漂浮在溪邊,在田野間。就像星星從天空落下,只要伸出手就能觸摸到星光。
宋涵不知他的想法,繼續勸道:“可你這樣走不了多遠,這裏的山路又難走,萬一再摔了怎麽辦?”
紀北寧道:“稍微走慢點,我可以的。”
考慮了片刻後,宋涵道:“要繼續找也行,但你得讓我背。”
紀北寧忙說不用了,宋涵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客氣,就道:“你這樣走得慢,我也不可能把你丢在這自己去找。你考慮吧,要麽我背你,要麽現在下山。”
宋涵是用嚴肅的語氣來說的。紀北寧跟他對視一眼,盡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樣确實浪費時間,要是再摔了,只會給宋涵添更多的麻煩。
他同意了,宋涵便蹲下來,等他趴好後托着大腿把他往上擡了擡。
宋涵的手掌停在紀北寧的大腿內側,這個部位的觸碰讓紀北寧想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回憶,臉頰都熱了。好在他是趴在宋涵背上的,宋涵沒看到他的表情變化,只注意着腳下,專注地往前走。
走了好一會兒後,宋涵有些氣喘了,卻還是沒找到瀑布的位置。
水花撞擊的聲音明明就在不遠處,但是怎麽都找不到。看着逐漸暗下來的景色,宋涵想着要在天完全黑之前走出去。又繞了半小時左右,終于穿過樹林來到了溪邊。
這處溪流比較大,是從高處一路蜿蜒而下的,但還是沒看到瀑布的影子。宋涵把紀北寧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拿出手機想看之前宋消發的位置圖片。結果發現因為一直開着導航,手機已經沒電了。
他只好借了紀北寧的手機來用。解鎖後一看,屏幕右上角顯示無信號,關機再開機還是一樣。
望着四周已經完全暗下來的景色,宋涵咽了口唾沫,轉頭去看坐在石頭上的紀北寧。
紀北寧用手在臉頰邊扇風,見宋涵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便問怎麽了。
宋涵坦白道:“手機沒信號,估計找不到那個地方了。”
剛才在樹林裏繞的時候,紀北寧就明白今天應該不可能找到了,于是道:“那算了,我們回去吧。”
宋涵皺着眉走到他面前:“怪我不好,準備不充分。”
“不是你的問題。”他安慰着宋涵:“你也很累了。”
“那下周我們再來,到時候我一定把要帶的東西都備齊了。”
紀北寧說好,站起來後想要回到剛才的樹林,被宋涵攔住了:“這麽晚了,我們又沒有導航,樹林裏容易迷路的。”
“那怎麽辦?”
“順着溪走吧,應該能走到山下。”
宋涵的提議有道理,紀北寧便跟着他往下走。溪邊都是鵝卵石,走了沒幾步,紀北寧的膝蓋又開始痛了,宋涵就把他背起,讓他拿着手機的閃光燈照路。
雖然折騰了一下午,但是他倆誰也沒說喪氣話。尤其是紀北寧,聽着宋涵又急促起來的呼吸,心裏越發地過意不去了。
今天會來到這裏是因為他的緣故,即便現在要往回趕,他也不想宋涵這麽累。正想着讓宋涵停下來休息一下,那人就頓住了腳步,眯起眼睛看向溪對面:“那邊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紀北寧拿閃光燈一照,隐約看到了兩個穿着裝備的年輕人,是一男一女。
那兩人也發現了他們,靠近後大聲地問是不是迷路了?
宋涵說他們要下山,問對方這個方向對不對。
那兩人是來登山的驢友,男的聽完後道:“沿着溪的方向不能下山,只會往山裏走。”
宋涵又問:“那下山的路在哪個方向?”
男的指了指他背後的位置:“從你後面走,穿過一片樹林再沿着小路一直向下,要走兩個多小時。”
這是宋涵他們上山時的路,剛想問有沒有其它的選擇,那個女孩就插嘴道:“你的同伴是不是受傷了?”
“他摔破了膝蓋。”
“那你們要不要到我們的露營地去休息一晚?”女孩繼續問:“我朋友是醫生,而且你這樣背着他穿過樹林很累的,這麽晚了也容易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