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情再down都得照常工作,而且是趁着我還有工作。
劇組中一切依舊,和我一塊兒耍的那幾個小年輕也沒人問我到底是不是gay,似乎壓根沒人看到那些報道。和我演對手戲的女演員在劇裏劇外總對我露出嬌羞的神情,我甚至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沒過幾日,楊姐終于記起我了,風風火火地下了道命令:和片中的女伴搞點緋聞,以此讓謠言不攻自破。
我喝着她助理剛端來的蓮子湯,與她獨處一室,終于忍不住問:“你……沒意見吧?”
小妹(這是她劇裏的名字)對着鏡子摸了摸梳成兩個麻花辮的長發,一臉疑惑,卻沒轉頭看我:“意見?什麽意見?”
“就是……我倆折騰出緋聞那事,我總覺得怪怪的。咳咳咳!”湯喝得太急,我嗆得喘不上氣。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知在笑我的狼狽模樣還是笑話我的話。
“那我問問你,我從大學開始拍戲,到現在也五六年了,你猜猜我談過幾次戀愛?”
“這……”我有些尴尬,因為我根本不清楚她的戀愛史。
她見我犯難,善意地提醒:“八卦裏可說我談過四五個男友哦。”
“那……兩次?”
她搖搖頭,用手指比了個圈:“所以你懂了吧。”
“天,”我确實有些驚訝了,“那都是炒作嗎?”
她不正面回複我,只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背:“所以啊大兵哥(這是她劇裏對我的稱呼),這事我可有經驗了。”
接下來的兩天剛好沒有我倆的戲份,在楊姐的授意下我帶着小妹去市區玩,刻意在大晚上還裝扮得嚴嚴實實,生怕別人認不出我倆似的。購物,給她買禮物,然後理所當然地在餐廳裏共進晚餐,等着被狗仔偷拍。
我興趣缺缺地吃了兩口,覺得眼前的西餐還不如影視城外頭的烤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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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一個星期沒和柳勳聯系了,陳懾出事,原先預定好的拍攝根本無法進行,電視臺更是直接換擋了新節目,對外宣稱《接受挑戰》将在陳懾康複後重新開拍。
觀衆們哀嚎惋惜的背後是巨大的利益損失,陳亞也是倒黴,先是柳勳後是陳懾,還有我莫名其妙的加入,這檔他籌備了多年的節目一路拍到現在幾乎把所有綜藝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都經歷遍了。
最近我和小菜聊了幾次,他笑稱陳亞發誓給以後上他節目的所有藝人都要買一份大保險。
沒有了《接受挑戰》,我和柳勳的工作又忙,更是沒有了名正言順見面的理由。最近是非多,原來狂轟濫炸的友情牌賣腐向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之前我還以看粉絲的粉紅留言為樂,如今我的評論多是罵我濫交,男同。嚴柳一家樂也變成了兩家粉絲的瘋狂罵戰。
到底是誰帶壞誰呢?
“嘿!”小妹手裏明晃晃的刀叉在我眼前閃了一下,驚得我一跳。
“怎麽?”我無措地又吃了一口盤裏的肉,啧,已經涼了。
小妹摸了一點湯汁蘸到嘴唇旁,朝我眨眨眼:“幫我擦嘴。”
“啊?”我微微皺眉,剛想把紙遞給她,突然想起緋聞的事情,只好嘆了口氣,微微站起身,上半身俯在桌上,伸手幫她抹去被弄髒的嘴角。
“你別那麽不樂意嘛,沒讓你親我就不錯了。”小妹笑起來的時候總愛眯眼,我突然覺得她還是有些可愛的。
“嘿,我親你還是你占便宜了好吧!”我忍不住回嘴。
“呸呸呸!”她沖我皺鼻子,不忸怩也不造作,“大哥,我要和你接吻了,那不是間接和很多男的接吻了嗎?”
“啊?”我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頭發,把眼神飄到了別處,“你看了那些報道啊?”
“嗯……不過沒差啦,你喜歡誰都沒關系,在戲裏只喜歡我就好啦!”她燦爛一笑,帶着幾分治愈的功能。
“行,在戲裏保證只愛你。不過我覺得咱倆最後一場戲,那幾句臺詞我覺得……”
接下來我開始和她讨論劇情,觀點不謀而合,都想把最後一幕稍作修改。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相談甚歡。
報道隔天便出來了,圖片拍得模糊,卻不難辨認出是我與小妹,看不清我倆的表情,但我為她擦嘴角的動作很是深情款款。
我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向柳勳解釋些什麽,但又不知是否真的有必要。最後只能以他手機可能在助理那裏被別人看到為由,把原本該好好說清楚的事情一拖再拖。
很快我的戲就要殺青了,最後一幕經過我們與編劇導演的商量,最終做了一些修改。在大雨滂沱中,我和小妹互相沖對方嘶吼。
“為什麽!一個團那麽多人,去送死的偏偏是你!”
“沒有為什麽,這是我自己向團長申請的。”
“啪!”小妹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她是動真格的,我的臉火辣辣地痛。
“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
“每個人的家裏都有舍不得他們離開的人,我們流血,我們犧牲,才換來他們、甚至更多人的平安幸福,這是值得的,這是值得的!”
小妹又給了我一巴掌,話裏帶着絕望:“你走,你走吧。你一轉身,我就把你忘了,忘得幹幹淨淨。”
她真的哭了,周圍的工作人員也屏氣凝神地看着這最後一幕,耳邊只有嘩嘩的雨聲。
靜默了一會兒,我突然上前一步,卻沒有抱住她,只是快速而決絕地在她臉頰落下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我本不必哭,但雨水沉重地打到我的身上,我的淚腺上,我長嘯一聲,眼淚自然而然地流了下來,與雨水混合着溶在了一塊兒。我跑得比導演要求的遠多了,停下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喘息。
“嗬……嗬……”我雙手撐在膝蓋處,看着雨點落在我的睫毛上,然後從我的眼前滑落,眼前出現了短暫的幻覺,混亂的影像呼嘯而過,太陽穴疼得厲害。
導演喊卡,人造雨也停了,小歌跑過來把毛巾披到我的身上,我失去重心地往她身上一靠,差點把她帶倒。
女漢子張小歌摟住我,勉強穩住身形,啊啊亂叫:“歐巴!你重死了,快起開!”
我剛想說讓我靠一會兒,餘光瞥到導演走過來,趕緊若無其事地站好,揉了揉眼睛。
“好!”導演一臉滿意,滔滔不絕地誇贊我和小妹。
把剛剛我跑遠的鏡頭又補拍了兩次,最後犧牲的部分在白天就已經拍完了,現在我已經算結束了本劇中的所有戲份,殺青了。
小妹素顏上鏡,此時化妝師正在給她補妝,助理說她稍後還要趕一個廣告拍攝。
我揉了揉她淋得濕漉漉的長發:“演得真好,你都帶動我了。”
“嘿嘿,你也不賴!”她端着碗啜了口熱湯,“你也喝兩口吧?”
她把碗遞過來,我就着彎腰喝了兩小口,燙得咋舌。
她毫不在意地捧回去又抿了一口,惬意地閉上雙眼。
“感情真好啊。”給她吹頭發的人這麽感嘆道。
這部戲拍完我又閑下來了,手頭沒有新工作,我就忙我自己的事。最近賺了不少錢,給家裏添置了許多新物件,我的房貸壓力也減輕不少。
惴惴不安地給爸媽寄去了一些禮物,等了幾天也沒收到他們的回複。爸媽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知道要打回去說些什麽,只希望能多做出點成績,好讓他們認可我。
真有這麽巧的事,那天我出門倒垃圾,回來正好碰到難得回家的柳勳。
我們沉默地等着電梯,又沉默地上樓。
看着鏡子裏的兩個人,我一直在等他開口。
還好,他的耐性比我差了一點。我開門前,他扭頭問我:
“我冰箱裏有昨天助理送來的草莓,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分一點?”
我背對着他挑挑眉,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別的暗示。
“殺青了?”他頭一回自己去洗草莓,随意地過了兩下水,裝進水果盤端到桌上。
“真的只是叫我來吃草莓的?”我有些失望。
“嗯。”他先放了一個到自己嘴裏,“草莓蛋糕草莓餅幹草莓糖我都不喜歡,還是原汁原味的草莓最好。”
“草莓安全套呢?”我把草莓含在嘴裏,舔了舔嘴唇。我真是抽風了。
他一愣,然後跟着我的模樣舔了舔唇角:“我嘴唇髒了,幫我擦擦。”
我起先沒懂他什麽意思,抓過一張紙站起身:“沒髒啊……”
好吧,我突然懂了。
“擦”幹淨後,我問他:“不生氣了?”
“你呢?是不是挂了我電話以後問候了我的老媽說了一堆髒話?”
被他說中,我不自在地扣了扣臉:“算了,都過去了。”
他仰躺着面對天花板:“這段時間,要有人問你性取向,或者你和那女演員的事情,你就打太極。”
“知道。”我頓了一頓,“你……算了。不過如果你看過我和她的對手戲,估計會以為我和她是來真的。”
“哈哈,你演技有那麽好?不過我打死都不會信的啦。”
“為什麽?”我趴到柳勳身邊,非常好奇,“你可以彎,我就不許直麽?”
他轉頭看我,一臉壞笑,語調明朗:“你之前明明和我吐槽說,她鼻子塌,鼻孔大,胸還很小啊。”
“啊?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看着他,先是一臉迷惑,很快也跟着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心情很down,但是即使這樣我也舍不得虐兩只!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