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難當

第1章 李家兄弟

第一章李家兄弟

夜色初，暈黃的路燈亮成一排，城市人的豐富的夜生活才剛開始，而在城市角落也有一群人剛結束勞動，而他們就是農民工，李勳就是其中一個。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李勳回到住的帳篷，進去沒看到小祺，不知道又跑去哪裏瘋玩了。李勳去打了一暖瓶開水，又買回來兩盒飯，坐在帳篷門口一塊磚頭上等小祺。

點上一棵煙，火光在微黑的夜色下似明似暗，不一會地上就抽了三個煙頭，李勳就一直在那裏等着，直到遠處跑回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團小小的身影跑到李勳面前，看着李勳冷着一張臉，心裏有點緊張，“哥，我回來了，我下回一定早點回來，就怪小胖非要我去他家看他的新玩具”說完緊張的抿起嘴，以為會迎來哥的責備，卻聽到哥嘆息一聲說：“我明天請好假了，明天是奶奶的一周年祭日，明天一早我們回李樹村。”

小腦袋點點頭，去年奶奶去世，他被哥接到了城裏，最開始的不适應到逐漸熟悉，就喜歡上了這裏，還有一些工地上的小夥伴可以玩。看到哥拿出兩個盒飯，打開遞給自己一盒，李祺看到裏面的大塊肉，高興的揚起嘴說：“哥，還有肉呀。”

李勳看着弟弟饞得直流口水了，開口道：“吃飯吧。”李祺才坐在小凳子上捧起盒飯放腿上，大口的吃了起來。

李勳一盒飯不夠吃，因此多買了兩個饅頭，吃完盒飯把兩個饅頭就着一個鹹鴨蛋吃了。李祺不傻，看到哥吃的不過簡單的菜，自己的卻是帶着肉，小聲問道:“哥，我這肉給你一塊吃吧。”

看到李勳沉沉的說：“你快點吃，吃完飯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

李祺悶口吃了起來,心裏對李勳又親又怕，怕的是李勳長得又高又壯，對于才五歲的小不點來說，是需要仰望的。

過早在勞動沒有影響到李勳的長個，相反因為吃得多，現在雖然才十五歲，卻同十□□歲沒有什麽區別，再加上他沉默寡言，使得他無形中在同事之間，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年輕而輕視他。

李祺進帳篷裏，看到李勳正在用熱水泡腳，“哥，我也要洗”搬個小凳子過去，高高興興的甩掉鞋，把小腳丫子放進水盆裏，大腳和小腳形成鮮明的對比。李祺看哥不說話，叼着一支煙，也不知道想啥，問道：“哥，你還記得我媽長啥樣嗎？”

李勳抽完一支煙，把煙頭扔到地上，拿起一旁的髒衣服，擦下腳穿上拖鞋，站起來踩滅煙頭說：“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李祺悶悶的說：“哦，沒事，就是在小胖家，他老說他媽怎樣怎樣的，我就是想問一下。”

李勳想起李祺的媽媽，那個溫柔聰明的姑姑，自己上學不會的題目回家問她，她一定能知道。後來聽繼父說姑姑是北大高材生，他那時候并不懂這是多麽的了不起，直到後來到了城裏幹活才明白這中間的差距。姑姑名叫李清雲，自己跟随母親來到李家時候，姑姑還沒有生下李祺，直到在李家生活不到一個月，姑姑就生下了李祺。自己當時進去看了看，姑姑氣質完全發生了變化，他也說不清那是好也是不好，姑姑慈愛的說：“來，小勳，你看看，這是你小弟弟，你是做哥哥的，知道嗎？”

仿佛耳邊仍然響起姑姑溫柔的細語，說：“這是你弟弟，你當哥哥了呀。”他拍拍李祺屁股說：“快點睡吧。”

李祺摟住李勳的胳膊撒嬌說：“哥，你快說嘛，告訴我她是什麽樣呀？”

李勳伸手拉了一燈繩 ，沒有燈，帳篷裏一片漆黑，響起了李勳沉沉的聲音：“你媽她什麽都懂，很聰明。”

李祺雀躍的問：“那她什麽都知道嗎？”

李勳看着眼前的黑色，朦胧中仿佛看到了曾經的姑姑音容笑貌，就說：“是啊，她當年還是北大的高材生呢，得過很多獎狀。”

李祺還想再問，卻被李勳說：“趕快睡覺吧。”李祺閉了嘴，躺在床上，想着媽媽若是還活着，自己一定能問她好多問題，真的真的好想媽媽呀，小腦袋暈暈沉沉的睡着了。

旁邊的李勳卻因為李祺的問題睡不着了，回想起了過去，那些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也許這正是人所以經歷過生離死別吧，當母親繼父姑姑遇到車禍時，都離開了人世，自己就是那個被護着的幸存者，親眼看着他們逝去的滋味很不好受，時隔五年，卻也記憶猶新。

夜深了，天上閃閃的星星在訴說着什麽，卻沒人知道了。李勳起來出了帳篷，找到一個暗影處，撒完尿才回到帳篷，想着李祺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什麽都需要錢，所以自己還得更加努力幹活才是，偶爾也會想想自己的未來，卻是一團茫然。

第二天一早，李勳就醒了，起床看到身邊李祺還在呼呼的睡着，就沒叫醒他，獨自出去拿着盆去打了水。遇到好幾個同事，都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看到打水處幾個大媽在洗衣服，看到李勳過來就問：“阿勳啊，沒幹活呀。”

“請假回家一趟”李勳點頭說着打了一盆水，轉身走了。

那群大媽在他後面說：“阿勳真是不錯的孩子啊”“是啊很能幹喲。”“別看不言不語的，很熱心呢，上次我家那位受傷住院，就是他忙來忙去的呢”

李勳不知道身後的幾人說的話，他回到帳篷，看到李祺翻個身子，屁股撅起趴在枕頭上，口水都流了下來。

李勳上前拍拍小屁股說：“唉小祺，起來了。”

李祺醒了，伸個懶腰說：“哥。”找到衣服穿上了。李勳正在刷牙，看到李祺穿着昨天的髒衣服，喝口水漱口，想着一會要帶李祺買身新衣服。

李祺洗完臉，李勳帶他去了街口一家早餐店吃了早飯。李祺最喜歡吃的就是肉包子，一口氣吃了四個才停下來，李勳看着李祺打嗝，遞過去一碗粥湯說：“誰讓你吃這麽快了。”

吃完飯，李勳牽着李祺的手過馬路，對面就是一家小衆服裝店，裏面賣成人兒童衣服。李勳帶着李祺進去，老板娘看着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子，上前笑呵呵問道：“你們要給誰買衣服？”

李勳淡定的說：“給他買。”

老板娘看了看李祺，就帶着他們走到一排挂着兒童衣服的衣架前，笑着說：“這些都是适合他這麽大孩子穿的，你看看。”

李勳上前認真仔細翻着看一遍。過了多年，等李祺長大了，那雙在衣架上翻衣服的手，上面布滿厚繭子，如同成年男子一般的手，就那樣永遠的停留在李祺最深的記憶中，反複在夢中不斷的回想出現。

李勳為李祺比對一下，挑好衣服，讓李祺試一下，老板娘很為難說：“本店不是不讓試，只是你确定要買就行。”

李勳點頭，給李祺套上，覺得還不錯，就去付錢了，出門的時候老板娘說：“下次再來會給優惠哦。”

李勳提着行李，帶着李祺坐上了回李樹村的汽車，李祺小聲說：“哥，等我長大賺錢也給你買衣服哦。”

李勳聽得嘴角綻開淡淡的微笑，揉揉李祺的發，一切無言語。到了李樹村，村民看到兄弟倆回來，熟悉的大爺大媽上前說話，李勳只是點頭，有問回來幹什麽時候，才說出今天是奶奶去世一周年，回來祭拜奶奶。鄉親都誇兄弟倆是好孩子，李勳牽着李祺直接去了墳地，因為埋在後山，離家并不遠，兄弟倆一會就到了。

李勳拿出紙錢元寶，從兜裏拿出打火機點燃，李祺小小的身影站在一邊，直到哥說：“跪那給奶奶你媽磕個頭。”李祺聽話的磕頭。

李奶奶旁邊是李清雲和李誠的墓，李誠邊上才是李勳的媽陳素梅的墓，李勳都燒了紙錢元寶。看着火光燃盡，李勳想起自己和媽媽離家太早，不記得爸爸的長相，只是依稀記得自己還是有爸爸的。

李勳站在李清雲的墳前，輕聲說：“姑姑，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李祺的。”輕風吹拂過山崗，帶着陣陣花的清香，這對沒有任何血緣的兄弟，因為恩情也好，親情也好，兩條沒有任何交集的命線，卻也因此羁絆一生。

回家的路上，李祺蹦蹦跳跳的來回跑，問：“哥，你讓我跪，你怎麽不跪呢？”

李勳低下眼睑，看着下面小李祺沉沉的說：“我本來不姓李。”

“那你姓什麽？我是姓李的吧”李祺的疑問不斷

“我以前跟随我媽姓陳，你可能姓唐吧”李勳說完叼起一支煙，從兜裏拿出打火機點着。

李祺睜大眼睛說：“為什麽我也不姓李呢，為什麽要姓唐呢？”李祺圍在李勳身邊問

李勳抽口煙，才繼續說：“你脖子上有塊玉，是你媽從你出生時候給你戴上的，那上面刻着一個唐字。”

李祺小手從衣服裏掏出一塊玉，連着脖子上一根紅繩，上面刻着一個字，李祺因為沒上學，并不認識是什麽字，喃喃道：“我爸爸姓唐嗎？”

李勳拍拍呆住的小腦瓜，沉沉說：“快走，亂想什麽，我可不知道你爸姓什麽。”

李祺低着頭，心情很失落，李勳看他這樣子，怎麽會不明白他在想什麽，蹲在李祺面前，雙手扶着李祺小小的肩膀說：“小祺，不管如何你本來姓什麽，我姓什麽都不重要，我會照顧你長大的，你記住了嗎？我永遠是你哥。”

李勳牽着李祺的小手，陽光拉長了他們回家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撒花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