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辭了樊家衆人，書臣載她回家，路上倪曼咳的更厲害，還是有些感冒了。回到家書臣把她安置在床上，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坐在她身邊，他抱了他一會兒，好像在靜靜的聽她的呼吸和心跳。
“唉，寶寶病了，我都不能好好照顧你，是我不好。”
“你是最好的，不要亂說。”
“因為它，你只能自己走回來，不然我是該抱你上樓的。”他拍拍自己的腿，搖搖頭再一次嘆息。
“你這是在給我畫大餅麽？”倪曼想逗他。
“不，是不可能實現的奢望。”沒有女朋友前，他只遺憾自己不能跑不能跳，從沒想過，不能公主抱心愛的人是多大的遺憾這個問題。
“我也不夠好，不能給你門當戶對的愛情。”她悠悠的說着，心裏想法過于複雜，表面上反而平靜無波瀾。
“說什麽呢？你想做神仙麽？神仙也沒有十全十美好吧？”
“我一個孤女，給不了你的事業發展任何有建設性、實質性的助力，我們如果結合，必然要依靠樊氏這棵大樹，長遠來看會是個負數，是大部分人的正常想法吧，哎……你不要激動呀。”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說，但今晚，她想說，想故意作一作。
果然書臣動了氣，他扶着床頭站起來，想出去找手機，“你是聽到誰說了什麽麽？這幫道貌岸然的混蛋。”被氣糊塗的書臣發現，自己不扶着拐根本走不了，氣的捶自己的腿。
“你欺負它做什麽？不許動它。”她起身抱住他手臂，不許他傷害自己，看倪曼眼睛紅紅的，書臣立刻心軟下來。
“乖，你躺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藥。”扶她躺好，他又吻了吻她額頭，人體試溫覺得還好不發燒。
其實，倪曼心裏在天人交戰，她一面貪戀書臣的溫柔體貼，一面恨宋和、張國航和藍沐寧，利用她的情感來查案。
看着書臣折騰了一天，仍然拖着無力的腿在為她來回的忙碌，倪曼心裏特別難過，她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另一頭樊家大宅，樊逸臣還沒有離開，跟父母在聊倪曼這個年紀不大，卻優點格外出色，缺點也十分鮮明的小女生。
“這小女娃聰明啊，高學歷、高智商，配得上我們家。”下棋時殺伐決斷的倪曼牢牢鎖定了老爺子的心，他很喜歡不做作的倪曼。
Advertisement
“長得漂亮還安分，書臣是真心愛惜她呀，我看性子不錯，不是會朝三暮四的。”樊夫人還是更在乎兒子自己的想法。
“她還拍網絡視頻做兼職，是有上千萬粉絲的人物呢。”樊逸臣倒不是反感，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也是因為家裏普通吧，想多賺些錢，可以理解。”
“真的？！”其他三人都挺驚訝的。
“書臣知道麽？”樊夫人還是惦記着小兒子。
“他知道。”逸臣已經跟弟弟确認過了，倪曼沒有向書臣隐瞞拍視頻的事。
“小女生還是很單純的，年紀小，可塑性強。關鍵她學習能力真的很強，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啊。”尹夏楠也加入了誇倪曼的陣營。
“對，可以到公司來幫忙的，這孩子把星辰的賬做的相當漂亮。”夫人看過了，星辰那樣的公司，倪曼的能力可以應付一百家。
“是啊是啊，”其實尹夏楠不是那個意思，她是想提醒大家，倪曼并不簡單啊。
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和書臣被卷入了這個案子呢？查樊家，書臣是嫌疑人之一？書臣是清清白白被利用了麽？
書臣和她相遇在星辰是偶然麽？書臣開車路過她家，送她們母女去醫院是巧合麽？自己暈倒在山上，書臣急急忙忙趕來是被設計的？兩個人的相遇大概率不是被設計，但愛情的發展一路順風，隐隐約約還有人在從旁助力。
藍沐寧遮遮掩掩，不肯說是樊氏集團的問題，一直等到書臣表白，他們感情穩定才把所有案情告之給她，這說的通麽？藍沐寧與書臣相識已久，又偷偷和尹夏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關系。
她如何能超越查案高手藍沐寧，去看到樊家賬本？她只能利用書臣對她的感情，才能走上樊家三樓？
無數個問題，令倪曼徹夜難眠，她坐在卧房的陽臺邊，遙望星空，終于明白，這件事靠她一個人是想不明白的。淩晨時分，她不能去打擾藍沐寧，更找不到宋和……
如果，她早早以一個專業卧底的身份出現，那麽她應該不會有今天痛苦的感受，因為她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只需與樊書臣逢場作戲不就成了？他們是怕她演技不夠，無法令書臣愛上她吧？感情的确不能控制，但至少，她心甘情願把心交給書臣，而非今日自己又愛、又要欺騙他，獨吃苦果的尴尬局面。
痛苦、自責，尴尬，後悔的心情折磨着她，她想念大海，突然真的想置身其中，也許可以洗去萬千煩惱？
一夜未眠，倪曼仍像剛起床般下樓，看到書臣未出房門，便去尋他，她輕敲門，“我可以進來麽？”
“小曼，你來。”
她進房，看到書臣正坐在床邊穿襪子，他左手撈起不能動的右腿，扶住，右手提着襪子擡頭看她。襪子不小心由指尖掉到了地板上，他朝她笑了一下，慢慢把右腿再放下，準備撐住床邊去彎腰撿起來。普通人自然而然的生活日常，他每天卻都是這樣慢慢的，略顯艱難的完成。
“別動，我來。”她幾步走過來，蹲在床邊撿起襪子。輕輕把他右腳放在自己腿上，倪曼用手還給他捂了捂冰涼的腳丫。
“我感覺不到的，不要費心暖它啦。”看她動作他知道，她心疼自己殘疾的身體，“神經被阻斷，循環的差了，所以這條腿常年都是冰涼的，不過我早就習慣啦。”
她低着頭，在他自己扶住小腿，不讓它來回晃動的情況下，兩手很快幫他穿好了襪子。書臣的右腳腳趾都微微的內扣，皮膚像她手一樣嫩滑，整個腳踝都軟軟的完全不着力，格外的令人心疼。“以後，我每天都幫你穿襪子好不好？”憐惜之情暫時令倪曼忘記了糾結一夜的煩惱，她把臉貼在他冰涼的腿上，心疼的抛出這不太負責任的問題，他們還有多少“以後”？
兩人同住一棟房子，怎奈從沒做過什麽僭越之舉，所以，這些生活瑣事他從沒機會展現給她，此時只穿着內褲的書臣，臉紅了。“我自己可以的，怎麽能讓你每天服侍我？”
當着女朋友的面，書臣紅着臉穿好了衣服，期間倪曼一會兒扶扶他，一會兒抱抱他，今天這衣服穿的格外費勁。
等不及上班，倪曼出門已開始查看手機定位，藍沐寧在家。
藍沐寧沒想到倪曼會找上門來，他褲子都來不及穿，急急忙忙把自己挪到輪椅上來給她開門，看到她一雙紅紅的眼睛，已經猜到她昨晚是個什麽狀态。
“阿寧，我想退出。”
她想退出什麽？“唉，你等等我，”藍沐寧是想哄哄她的，但自己連褲子都沒穿只蓋了條毯子的樣子，還能哄她什麽，“我去衛生間處理好馬上出來。”
藍沐寧沒帶眼鏡，頭發也有些淩亂，全身上下只穿着件背心，坐在輪椅裏腰間胡亂蓋着條毯子，想來是匆忙過去給她開門，随便抓來蓋住“重點部位”用的。看着他與平時沉着冷靜大相徑庭的形象，倪曼沒敢說要幫忙，只乖乖的在外面等他。
好一會兒，他才又推着輪椅從衛生間出來，頭發、臉已打理的幹淨整潔，小腿上綁着尿袋，仍蓋着那條毯子，神态總算恢複如常了。
“這，一直帶着？”她指了指尿袋。
“嗯，我的排洩系統都受到截癱的影響，膀胱完全沒有功能，不插尿管的話會反複失禁，有時還會尿不出來，所以只能這樣長期帶着導管。”
“不是可以通過排尿訓練，來鍛煉膀胱的麽？”初相識時，她為了他，是有去查閱資料來了解他身體狀況的。
“受傷後，我所有的治療和複建都是最好的，身體狀态恢複的比現在好很多，不過為了這次查案，差不多有兩年沒好好複健了。”
“為什麽？”不是應該努力讓自己的身體，維持一個好的狀态麽？
“你記不記得書臣問過我，是不是複健做的還蠻好的？”
“記得。”
“我這樣的身體，就是普通人偶爾做做複健的樣子，狀态過于好，他看到會有疑惑。”
倪曼恍然大悟！“所以，為了顯得自己普通一點，更方便你接近書臣查案子，你故意把自己身體搞差？”
“對，這樣他才會無條件信任我。”
“尹夏楠呢？你喜歡她？”
聞言藍沐寧皺眉，仰頭眯眼盯着她半晌，她是如何發現的？他的臉色漸漸蒼白，卻還是尊重自己的搭檔，一字一句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和夏楠真的是巧合，但我知道她身份後，利用了她，是我的問題。”
他沒否認！
“你，”不但對她狠心利用，對自己也這麽狠，只為查案？“利用書臣，利用我，利用尹夏楠。”她對他的一點點憐惜也被憤怒給沖散了。
“沒有利用你，是工作安排。”利用書臣是事實，他不想否認，但面對她，他要解釋。
“你們商量好了計策，你都做過什麽，還需要我一一提醒？”她居高臨下，他仰頭解釋，早知道會有這一天，藍沐寧頭痛不已。
“倪曼，一條人命因為不願犯罪，不屈服而被殺害，16年無法瞑目；樊氏千億資産已經開始轉移國外，确定涉案的百億資金，是多少百姓的全部身家？還有多少人損失巨額財産甚至不自知，短時間無法全部估算出來。做為人民警察，我有随時自願犧牲在工作崗位的誓言，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值得标榜宣傳。而你，做為人民的一員，所有警察都會感謝你，為了查案而做出的犧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如果是倪曼，可能沒有勇氣考驗愛情——
周一啦，要照顧好自己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