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帳
胡婆子強笑了兩聲道：“沒什麽，少爺這會兒吩咐我去前廳招呼一下。”
李氏冷笑一聲踱得近了：“前廳的客人幾時輪到媽媽你來招呼了？只怕媽媽是招呼了那不該招呼的人了吧？”
“這……”胡婆子白乎乎的胖臉上肉打了一個哆嗦，又見李氏身邊的幾個下人慢慢地欺身過來，個個臉色不善。
胡婆子驚得臉上粉渣直掉，立時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道：“少奶奶，我只是……我只是受少東家所托和那開醬園的黃姑娘談些事情而已。”
“黃姑娘？可是那做醬的小寡婦名叫黃汐兒的那個？”李氏臉色一冷，一股妒恨從心中憤然升騰。
胡婆子縮了肩膀小聲應道：“正是她……”
果然是她！李氏氣得用兩只手紐着那方帕子，滿口碎玉銀牙咬得格格直響。
前幾日張公子醉酒回房，嘴裏不停地咕哝着黃汐兒，原以為他是連睡覺都惦記着櫃上的生意，李氏還感動了老半天。
昨兒個一打聽，那黃汐兒竟然是個美貌的小寡婦。平日裏張公子總是将那糧食賤賣給她不說，就連那租給她的房子價格都比市面上低，這其中的原由還不是明擺着的嗎？
李氏氣得牙根發癢，啞着嗓子又問：“少爺叫你去找她做什麽？”
“少爺是想……納她為妾。”胡婆子顫着聲音應道。
李氏“啪”地一聲握斷了面前的一根花枝，眼睛裏恨出毒水來。
胡婆子垂着眼睛後悔得要死。早知道這李氏娘家頗有威勢，她未出閣時便是個厲害狠辣的角色，嫁到張家陪嫁了大片的莊園和田産，就連老爺太太都要忌她三分，自己這回鬼迷了心竅的去替少爺談納妾的事兒，這馬屁拍到馬腿上，納妾的事兒沒說成，倒是把少奶奶給得罪死了。
胡婆子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只想着如果一會兒少奶奶生了氣怎麽開口求饒才能把自己給摘出來。
擡眼卻瞥見眼前李氏帶着一撥人徑自出了園門，頭也不回地往院子外面走。
胡婆子松了一口氣，連滾帶趴地就往回跑，連少爺的面也不敢去見了。
黃汐兒順着街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羊穗子，出了主街離自己的店還有一段距離，大中午的，順着這河邊的樹林子走一走，心緒反倒平複了大半。
樹林子這會兒正是安靜，除了微風吹過樹梢的輕響，便是啾啾的鳥鳴，黃汐兒伸着手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原本還感念着張公子的恩情，當他是個君子一樣敬重着，不想他暗地裏存的卻是這樣的心思，如今對張公子僅存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了。
黃汐兒擡腳就沖着面前的一枚土塊用力地踢了過去。
土塊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撲”的一聲打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碎成幾塊，黃汐兒盯着那四分五裂的土塊，心中的氣算是緩了一緩，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仁義的張公子，今天我也算是看清你了，往日裏欠你的情份，今天算是一筆還清，以後咱們這個朋友也不必做了！”
想通了這一節，黃汐兒就加快了步子，一心想要快點到家，把家裏的銀子全都理出來，把往日裏欠他的帳全都還了，再把那房租也預付給他，往後再不欠他一點人情！
黃汐兒緊着剛走了幾步，突然從一旁的樹林子裏閃出幾個人，嬉皮笑臉地呲着牙一笑：“喲，小妞，去哪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