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路邊的小草冒出了嫩芽，鄉間小道上綠柳如蔭，羊穗子嘴裏叼着根草，一邊眯着眼睛哼小曲一邊娴熟地駕着驢車往前走，心情好得象是沒了邊兒。
車子後面坐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斜斜地挽着一個寡婦髻一身淺青色的粗布衣裙也難掩她那一身芳華，眼看着羊穗子這麽高興，忍不住問他：“二哥，你這是高興什麽呢？一大早就美成這樣？”
羊穗子斜着一雙三角眼低下頭嘿嘿一樂：“汐兒啊，昨兒那個邢寡婦跟我說了，說她願意跟了我，只等着我過了年湊夠了錢就去和她婆婆提去。”
黃汐兒聞言抿嘴一笑：“怪不得你能高興成這樣，這也是件好事。”
“你看，你就懂我，就是那頭蠢牛他不懂，背地裏不知道和我說過多少回，說那邢寡婦到底是個寡婦，她不吉利……”羊穗子話說了一半也感覺不妥，硬生生改了口道“其實我倒覺得寡婦也挺好的，寡婦改嫁，那是更好。”
黃汐兒知道他是在忌諱自己也是個寡婦，也就沒有再多說話，垂下眼睛暗自扳着手指頭，盤算今天要去糧棧買些什麽。
當初黃汐兒他們兄妹三人流落到這個小鎮上，随便找了個破宅子藏身，剛開始就是靠着羊穗子和銅牛偶爾出去幹幹粗活賺點錢，後來黃汐兒從那廢宅子後面的糧庫裏扒出半袋子黃豆來，她就着廚下的一把鹽做了一壇醬擺在路邊賣。
不想那醬的味道極好，一壇醬不一時便賣光了，不幾日就又有人特地找上門要買。
黃汐兒便拿着餘下的半碗醬去鎮上的糧棧賒豆子和鹽。糧棧的夥計哪裏見過這般賒帳的，當時就把她給趕了出來，剛好遇到糧棧的少東主張公子出來，見了黃汐兒又親口嘗了那半碗醬，便大大方方地把豆子和鹽一并賒給了她。
後來看到黃汐兒的生意越來越好，一個大姑娘總是站在路邊賣醬不方便，張公子又把自己名下的一處鋪子租給她開店，她這才在這鎮上得以立足。
這一年多來，醬餅店的生意越做越好，也多承那張公子各方照應，總是給他們最好的糧食和豆子不說，價錢還便宜，而且是一個月一結帳。黃汐兒一直念着張公子這個情，這一次到鎮上來，一來是要将上次的帳給還了，二來也想當面給張公子道個謝，順便再談談明年房租的事兒。
到了糧棧門口，大老遠就看到張公子一身錦衣站在門前張羅着夥計搬擡東西，黃汐兒上前施了個禮：“張公子早。”
張公子轉頭看到黃汐兒，立馬笑意盈然：“黃姑娘，今天親自來取豆子了？趕快屋裏請。”
黃汐兒随着張公子進了屋。
眼看是要開口談正經事，羊穗子也插不上話，得了個空就往鎮上的雜貨鋪裏跑，一心想要給邢寡婦再挑個釵子蓖子小玩藝兒什麽的。
黃汐兒知道他的心沒在生意上也就不留他，由着他去了。
兩個人分賓主坐定，黃汐兒從口袋裏取出銀子來：“這是之前欠櫃上的豆子錢，另外明年的房租也快要交了，我特地來問問您，還是按去年的錢數交，還是您再給漲點？”
張公子看着黃汐兒遞銀子過來的那雙玉白小手微微一笑道：“房租不必漲，姑娘只按去年的錢數備下便是。”
“那就謝過張公子了。”黃汐兒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麻煩櫃上的夥計按照這個單子再把糧食備一下，我今天要提。”
張公子接了那紙條仔細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連聲贊道：“姑娘寫得這麽一筆好字？倒是比我們那賬房先生寫的還要工整呢。”
黃汐兒垂眸一笑，莫名地想起當初那個人握着她的手教她寫字的情形，心口又自刺痛，趕快把眼睛轉向門外的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