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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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三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時柏榮在床上刷着手機,剛寫完唐原給他多加的兩套練習題。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并且,是第一次這樣——明明高三開學已經半個多月,到現在,他仿佛才從虛幻回到現實,雙腳在地面落定。
是什麽時候他開始變成這樣,陷入虛幻的困境。明明原來至少是個中上水平的學生,不然也不至于分科的時候考入實驗班裏。然而不知道具體是從哪個節點開始,他課聽不進去,心也沒法平靜。成績一次比一次差勁,讓他那對除了錢什麽也沒給他留下的父母從失望到再沒有任何反應。到現在,時柏榮都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明明已經在自己面前演了十幾年的恩愛夫妻,卻偏偏要在高二這年不肯多演一年繼續。哪怕早一年或者晚兩年都行,也許,他們從沒意識到他到底處在人生的一個什麽階段,也沒有在意過他的情緒。現在,他身邊唯一在意他已經高三的男人大概只有他樓上住的唐原,也不是為了他本身,主要還是這人為了自己的獎金。
想到他,時柏榮有些不爽。上一次和人睡了之後,他就連續一周,在放學後被人壓到家裏寫題,或者,如果唐原要看晚自習,就直接強迫他也參與進去。反抗也沒什麽用處,提前偷跑總會被人抓到。不知道是不是唐原那頭長發的影響,時柏榮總覺得躲到男廁所就不會被人發現——結果當然是被唐原黑着臉抓到車上,遣送回家。“不是說我多考三十分就行了嗎……”他顯然不想要這種補課,唐原看起來也不是很想給他補課,基本上就是甩給他幾份練習,讓他寫完後再一臉不耐煩地過來給他講題。于是他控訴了一下唐原,得到的回答又讓他自己也覺得很有道理,“你覺得你看起來是能靠自己多考三十分?”
“……唐原,”時柏榮說,“你要是真那麽想給我口,不用搞這些,我也願意的……”
冒犯的話一說完,人就被卷起來的卷子抽了後腦,“你以為我真看得上你這種小孩?”唐原抽完拿過時柏榮的卷子批改,打下幾個鮮紅的叉,卷起旁邊剛散開的卷子又抽了時柏榮幾下,“還這麽笨,這麽簡單的題都能算錯。”
也許就是被這麽蹂躏了一段時間,才會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高三,站在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嶺前方,落了地,卻仍然有些迷茫。荒廢的高二讓他現在甚至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似乎也不配有什麽目标,連升高三的時候,寫下的學校似乎也是随便的一所學校。大概是本地唯一的985——但他現在的水平,大概離連它不遠的學校都考不上。還能做什麽呢。他看着天花板,睡覺睡不着,只想找人說說話。他交的亂七八糟的朋友不少,現在這個點——他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半。他們肯定都沒睡覺,不像他那個雖然身材很好,但還是很讨人厭的班主任,剛上三十就整天神神叨叨什麽養生延壽,十二點之前必須睡覺。
又想起唐原了。時柏榮抿了抿唇,反正自己睡不着,他決定和人打個電話。
也不知道要說什麽,臨場發揮好了。他摁亮手機,在他那號碼少得可憐的通訊錄裏找到唐原的號碼。手指在那上面停頓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下。
一接通,果不其然被人先問候了一句,“我操,你是不是有病啊。”唐原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困倦,顯然是已經睡下,至少是準備睡覺。這讓時柏榮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有些想笑。一種惡作劇得逞的心态,“是,相思病,你要不要來看看我。”
“說話能不能別這麽惡心。”唐原在那頭打了哈欠,“傻逼,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有事快說,沒事我挂了。”
他都開始後悔給時柏榮自己的電話號碼,不然也不至于被人這麽大半夜地騷擾。本來也沒想給,但一周前時柏榮以補習為借口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還盯着他看他怎麽備注電話。“……你叫什麽來着?”被盯了半天,唐原也沒打下一個字,旁邊的時柏榮還在哪虎視眈眈,他不得已只能承認自己忘了對方的名字。果不其然得到高中生的一記眼刀,“時柏榮!”“哦,哪幾個字——算了,你自己打吧。”
他自暴自棄,直接把手機丢給對方,等重新拿回來,又發現名字有點不對,“這個‘A帥哥時柏榮’是什麽玩意?”他挑了下眉,問向對方。
“我不帥嗎?”
唐原沉默了很久,勉強承認,“那這個A呢?”
“我英文名的縮寫。”時柏榮睜眼說瞎話,“Alpha。”
“……”
那時看到這個被頂到通訊錄最上頭的名字,唐原有點頭痛,但一時懶得給人再改回正常。也是沒料到會大半夜接到這人的電話,現在看着屏幕上顯示的這個欠揍的名字,只想把人從樓下拽上來痛打一頓。深呼吸一口氣,他希望時柏榮是真有什麽事情要和他說,結果,對面忸怩了幾秒,最後蹦出四個字,“我睡不着。”
唐原毫不猶豫地挂斷了他的電話。
然而他還是小看了一個失眠高中生的耐心和毅力。被挂了之後,時柏榮還锲而不舍地打了七八個電話,讓唐原覺得他平時要有這個持之以恒的心,也不止于考全班倒數第一。打到第八個,唐原實在受不了這種騷擾,他本職的工作又讓他不能把手機直接靜音掉——也是腦子睡糊塗了,忘了還能把人拉黑——于是不得不把電話給接了。“大半夜的,你到底犯什麽病?”
“都說了,就是想你啊,”總算接通了電話,時柏榮臉上不自知地露出一個笑,聽着唐原不耐煩的聲音,另一只手從腰上慢慢摸進了內褲,“唐原,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嘛。”
他的語氣像是撒嬌,帶着一點過了頭的甜膩。然而唐原偏偏很吃這套,罵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硬生生是讓他給咽下。“……行吧。給你十分鐘,夠了吧。”
時柏榮又笑了下,手握上自己的性器,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好,“你對我真好,唐原。”
“別整天連名帶姓地叫我。”
“那叫什麽,唐唐?原原?”時柏榮故意曲解他的話,又開始上下套弄自己的性器,“太親昵了,這不好吧——但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的。”
“想要個屁,”電話那頭的唐原翻了個白眼,“叫老師。”
“好吧,老師。”時柏榮說,“好想操你,老師。”
“……這就是你想和我聊的?”
“不可以嗎?”一邊想象着唐原坐在自己身上,主動讓自己肏弄,一邊假裝冷靜地回應唐原的問句。“你不會害羞了吧?”
“還害羞……你是誠心讓我睡不着。”說着,結果唐原又打了個哈欠。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洋洋地回應對方,“別想着操我了,想想下次怎麽被我操吧。”
“幹嘛要等下次?”
“怎麽,你現在送上門讓我睡啊。”
“也可以考慮考慮,”嫌內褲實在太束手束腳,時柏榮幹脆直接踢掉,裸着下身,就這麽躺在床上自慰,讓手掌包裹摩擦着性器,僞造成唐原的後穴,以獲得生理和精神上的快慰,然而光是想象似乎還有點太單調,他想,既然都和唐原打着電話,不如試試讓人做些更過分的事情,“唐原,你叫床給我聽,我就上去讓你操,好嗎?”
已經不知道該糾正他的稱呼還是糾正他的話。然而唐原最後兩個都沒選,他說,“你不會錄音吧。”
“好像也可以考慮考慮。”時柏榮不知覺中已經紅了臉,說不清到底是因為情欲還是羞恥。也許二者都有,也許前者更多。他加快撸動的速度,又想象是唐原的手掌在自己的陰莖撫摸,在馬眼上摳弄。惡劣起來,會用手指圈住他的陰囊,試圖阻斷精液的源頭,卻反而讓他的快感累積着加劇下半身的沖動。他被自己的幻想困住,但理智卻緊握掌中。雖然是沒什麽用處的理智,只會讓他為自己清醒時說下的話語更多羞恥,他說,“開玩笑……但你先叫嘛。”
他不自知地又開始撒嬌,嘴裏像是黏了顆糖,在夜裏融化,黑白混雜的糖漿。唐原笑了兩聲,“學習時就沒見你這麽乖過,”他說完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準備滿足時柏榮的願望,然而這清嗓子的兩聲咳嗽實在是正式得像一個演講的預告,“怎麽還要準備啊。”時柏榮小聲地抱怨,話語倒是通過電流清晰地傳到唐原身邊。“都要沒感覺了。”
“沒感覺就上來讓我搞搞。”
“你一個老師……說話這麽猥瑣。”時柏榮罵他一句,馬上又忍不住喘了兩下——快感即将攀爬上高峰,讓他想中止也沒法辦到。只能更急切地渴求來自唐原的反應。重新放軟了聲音,“我說……你該叫了吧。”
他自以為将自己現在的情況隐藏得很好,卻不知道黑暗中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波動将一切清清楚楚地傳達。“行啊。”但唐原卻沒有把他揭穿。這次沒做什麽準備,他攤開身體,隔着兩個屏幕,在人耳邊開始了低喘。單調的呼吸聲,偶爾夾雜着幾聲呻吟,讓時柏榮聽着,仿佛唐原真的在被某個男人操幹——也許現實也是這樣。在某個陌生男人身下,唐原上衣齊整,下半身卻一絲不挂。赤裸的雙腿在床上蜷曲,膝蓋處也透起潮紅的情欲。至于身後隐秘的入口,被粗大的陰莖撐開,見不到一點褶皺,卻能偶爾翻出一點豔紅的穴肉,很快又隐于臀縫之中,被性器再一次貫穿進入,将深處的情潮攪動。“嗯……啊……寶、寶貝操得真爽……”在時柏榮想象中被人操浪的唐原,此時挂着一副惡劣的笑,說着下流的話,“啊……想讓寶貝全部射我後面,把小穴射滿……不、不行了,要射了……唔……”
唐原咬上根煙,聽到時柏榮那手忙腳亂的聲音,有什麽東西被打破,卻沒有及時被撿起。紙巾被抽出的聲音,布料摩挲的聲音,時柏榮低低的喘息。一切讓他勾起嘴角,他不再說話,等待時柏榮那邊也平靜下去。還是有段時間,“時柏榮。”他聲音重新恢複冷靜,一點不見剛剛沉醉欲望的表演,“哎,射完了沒,自己摸的爽嗎?”
“……”
即使唐原看不到,時柏榮還是想拿個枕頭捂住自己的臉——也确實這麽幹了,翻了個身,就把臉埋進枕間。聲音自然也被悶住,叫唐原大致能想象他在幹什麽事情。不過,本以為時柏榮會直接羞恥到不理自己,結果,這人還是開口又說出一句簡短的話語,“射了,很爽。”說完,他覺得枕頭不夠,想直接找個地縫,“……你就不能當不知道嗎?!”
“不給錢讓我演半天,還要求這麽多。”唐原心情徹底好了,也不在乎什麽養生什麽十二點睡覺——反正也不差這一天。不過罪魁禍首還沒得到制裁,答應好的事情也沒做到。給時柏榮幾分鐘調整的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唐原重新開口,續上他們長時間沉默,卻始終沒有挂斷的電話,“好了,趕緊滾上來。”他說,“或者,我下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