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退票
“四五百人?怎麽可能有那麽多?”唐黎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而且是在十分鐘之內就退掉了這麽多,如果是四五十張票她還信,四五百張票那也實在太多了。
“你別不信,是真的!”方信維拼命點頭。
唐黎看着他臉上寫滿了快誇我快誇我,默默問道:“你該不會做了什麽吧?”
方信維靠在圍欄上義憤填膺說:“我一看到那兩條微博,就知道這事肯定是華星在作妖。居然敢欺負到咱們S大的女神頭上,真是當我們S大沒人了嗎?”
江銳瞥他一眼:“說重點。”
方信維咧嘴一笑,說:“也沒什麽。就是我之前加了個你的粉絲群。剛才上去喊了一嗓子,大家就集體一起退票了。”
唐黎:“?”
什麽?粉絲群?她怎麽完全不知道?
方信維還以為她不信,“真的,群裏還有好些是我們S大的學生,專門沖着你去買的票。他們一聽說你退了,全部都說要退票。你都不上,他們也沒興趣看別人。”
唐黎有點懵,不知道說什麽好。
方信維摸着下巴,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這才過去十幾分鐘就這麽多人退票,等事情發酵一天,到時候不知道還會退多少。華星這回真的是昏了頭了,居然不讓你上。還有我看那個周延也是腦子不好,居然還換女伴,那個程溪跟你怎麽比?”
唐黎沒解釋這回退出主要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如果真的想上,其實有的是辦法可以想。
但她什麽都沒做,而是直接找上了一向不太喜歡自己的趙一鳴,用了點話術,讓他直接拍板。
如果說華星的人因為周延的關系,對她的态度一向輕慢,那麽趙一鳴就是其中影響衆人的另一大主因。身為主教練的趙一鳴明顯不喜歡唐黎,大家自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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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唐黎與趙一鳴之間的嫌隙,嚴格說來,也不能算是唐黎得罪的人。
趙一鳴有一個女兒,比周延小兩歲,比唐黎小一歲,從小開始練花滑,當時趙一鳴在華星還不是主教練,他看女兒各方面條件跟周延挺合适,于是在這個女兒身上花了不小的功夫,一心一意想培養她成為他的搭檔。
父女倆努力了好幾年,女兒十二歲的時候終于成功成為了周延的女伴。
結果這個位置還沒坐熱,半年多後橫空出世的唐黎就被唐奕峰送進了華星。
唐黎的花滑水平明顯比華星俱樂部裏的女孩子們高出一大截,甚至連好些年紀比她大的女選手都不如她。才看過她一次訓練,跳躍幹淨輕盈得令人贊嘆,滑行旋轉的水平更是出類拔萃。
華星當時的那位主教練就覺得她将來肯定能代表中國走到國際上去,争奪國際賽事獎牌都有可能,但令那位主教練無比惋惜的是,她居然說要轉冰舞。
唐黎要轉冰舞。
這麽出挑這麽耀眼的一個人,自然一下就吸引了周延的注意力。
再後來,他的女伴就換成了唐黎。
所有人心知肚明這是周延的選擇,但同時也對唐黎有些不恥,覺得她是故意接近周延,對他別有用心。
至于究竟是唐黎別有用心,還是唐奕峰居心叵測,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他們不認識唐奕峰,便理所當然地将那些質疑與猜測都一股腦堆到了唐黎的頭上。
從那之後,唐黎也就徹底得罪了趙一鳴。
如果說這些年來唐黎在華星過得艱難,明面上是因為周延,暗地裏就是因為趙一鳴了。
唐黎想到這裏,忍不住暗暗嗤笑一聲。
針對她又如何呢?
趙一鳴那個女兒在花滑上并沒有多少天賦,即使後來與其他男伴重組,依然出不了什麽成績。
沒有唐黎也會有別人。
這次周延做出換女伴的決定,其中肯定少不了趙一鳴的推波助瀾。可周延最後選擇的是市隊的程溪,他的女兒從始至終都不在周延的候選範圍內。
“唐黎女神,你今天來真不打算上冰嗎?”
方信維的聲音拉回了唐黎的注意力。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
其實她今天身邊帶着備用的一雙冰鞋,倒不是她不想上去滑,而是——
“她腳傷還沒好。”江銳替她答了。
按照那天那位老專家的說法,她現在的情況雖說也不是完全不能上冰,只要別做那些會給膝蓋增加負擔的難度動作就行,但最好還是先好好養着。
這也就是為什麽江銳得知她沒有打算上冰後,就不再繼續勸說的原因。
唐黎在場邊坐了下來,漫無目的地環顧四周。
今後她就要到這裏來滑了。
ACE給她的感覺很好,從人到環境,都讓她心生好感。
場館內的布置裝飾簡潔大氣,冰面雪白無暇,連場中的選手們一個個都顯得專注無比。整個ACE的氣場就是完全不同的,有種井然有序中又有些熱血沸騰的氛圍。
想來今後滑冰對她來說,應該不再像從前那樣,壓抑沉悶得就像是在完成任務。
“有沒有覺得這裏有點像西雅圖的太陽冰場?”江銳在她旁邊坐下來,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周圍。
在美國的時候,他們就住在西雅圖。
因為謝如葦的關系,他們從小在太陽俱樂部的冰場上長大。太陽俱樂部是西雅圖最知名的高級俱樂部,主營範圍涵蓋冰球、花滑、網球、滑雪等,俱樂部裏有着最頂尖的團隊和資源,往年出過不少國際知名的選手。
太陽冰場裏有一面獎牌牆,上面記錄的都是俱樂部旗下選手獲獎的記錄。
一般的普通賽事即便拿了冠軍也不一定能将名字刻上那面牆,最低标準也得是國際A類賽事,比如奧運會、世錦賽、大獎賽之類的賽事才有那個上牆的殊榮。
曾經唐黎最大的夢想就是将來有朝一日也能将自己的名字寫到那面牆上去。
這麽一說,唐黎也覺得似乎是有點相似。
ACE也有這麽一面牆。
只不過上牆的标準明顯跟太陽俱樂部沒法比,在這裏只要能拿到全錦賽的獎牌,就足以上牆了。
唐黎開玩笑說:“看來今後這面牆上大半都會是你的名字了。”
聞言,江銳笑笑,反問道:“你不想嗎?”
“想又怎麽樣呢?”唐黎無所謂地笑笑,“難不成再找個冰舞男伴麽?算了吧,我累了。”
她甚至有種預感,如果她繼續滑冰舞,将來肯定會再次跟周延糾纏不清。這種事她實在不想讓它發生。
可不成想,江銳突然有些不依不饒,“女單呢?就沒想過嗎?”
這話在唐黎看來,問得着實有些天真了。她好笑地看着他偏頭看着自己的眼睛,“想過又怎麽樣呢?我已經五年沒跳過了。是五年,不是五個月。我已經連最簡單的外點三都跳不出來了。”
對于女單選手來說,她們的花滑壽命長短不單單取決于自身的天賦與條件,也得看運氣。
小時候天分再高也不代表能走得多長遠。女生大多在十五六歲的時候要經歷發育關,身體發育過程中會長高,體重也跟着變化,身體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變化,這對需要做高難度跳躍動作的女單來說幾乎是致命的,不知多少在青年組叱咤風雲的女單選手在發育關上折戟沉沙,就算有僥幸熬過去的,要想重新達到發育關之前的難度水平,也幾乎不可能。
唐黎的身高在發育關的時候抽長了不少,跳躍的軸心和重心跟從前完全不同了。想要再練,無異于是從零開始。而她已經十九歲了,在花滑強國俄羅斯,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單選手,基本都已經陸續退役了。
因此她根本沒考慮過重練女單的可能性。
江銳抿了抿嘴。
看着她的眼睛裏寫滿了放棄後的坦然和平靜,他不禁又回想起當年的她。
他記憶裏的唐黎很喜歡花滑,有天分,也有夢想。
他不相信她會就這麽放棄它。
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良久之後,他笑着說:“到時候冰演你可一定要來看啊。”
“嗯?”唐黎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點頭說,“既然答應你了,我肯定會來的。不過——”
她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說:“那個……你們ACE有沒有內部票什麽的?我之前想買來着,結果忘了,回頭想買結果全賣光了。”
都怪江銳這人人氣太高了,換了從前,她就算冰演當天去買票也來得及,就是位置可能差一點。
哪像現在,第二天就全沒了。
江銳看着她有點底虛的表情,笑出聲來。
“放心,你到時候就直接進。”他拿她自己的話調侃她,“反正你刷臉就行。”
說話間,陸續又有一個女單選手走過,看到唐黎在,隔着遠遠的距離向她揮手打招呼。
唐黎沖她笑着點頭。
“喂,唐小黎。”江銳将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禁好奇地問:“你究竟做了什麽啊?怎麽ACE上下跟你關系全這麽好?”
唐黎知道他就是随口一問,于是她也随口答:“因為我這些年一直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其實我是ACE派去華星的卧底來着。”
“切……騙人。”
兩個人的話題不知不覺跑遠了。
唐黎一邊與江銳有一搭沒一搭胡扯着,內心卻是悄然松了一口氣。
剛才聊到女單的話題,她說自己沒打算繼續,還以為江銳會生氣會怪她輕易放棄,再不然也會盡力勸一勸她。
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就接受了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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