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剛才,宋妤淩是揪了趙思睦……
王醫生看不到自己的pad, 但他聽說過蔣銘繹,不同于面對趙思睦這個小姑娘,他極力忍耐, 眉眼間都帶上了一絲急迫。
“蔣總。”他伸手捏住自己的pad。
王醫生這一動, 蔣銘繹退出文件,他擡頭,目光直視對方。
王醫生年紀不大, 鼻梁上架着副眼鏡, 他只是怔愣幾秒,淡定垂下頭, 眼鏡随着他的動作泛起藍光。
他這麽不打自招的緊張讓蔣銘繹幾乎是在心底确定了外婆的病情有異。
“謝謝。”蔣銘繹歸還東西。
王醫生接過:“應該的。”
他扶了扶位置完全正好的眼鏡, 目光在趙思睦臉上滑過,心底無聲嘆氣。
也不知道能瞞多久。
“沒事的話我先走。”王醫生颔首。
趙思睦禮貌笑笑, 回憶剛才那一幕,總覺得哪裏不對。
“你剛才都看懂了?”等王醫生走遠,她走到蔣銘繹邊上,壓低聲音問。
蔣銘繹嘴角噙着笑:“沒看懂。”
趙思睦一愣:“那你!”她擡手指着他, 損話就在嘴邊,看到面前這張臉,又憋屈的收了回去。
蔣銘繹沒在意:“榕榕, 能幫我倒杯水嗎?”
趙思睦看他,他也任她打量, 最後,她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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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下樓,腳步聲漸遠,蔣銘繹敲門, “外婆。”
外婆拍了拍簡顏的手:“外婆有話跟你姐夫說。”
簡顏:“……”
姐夫都出來了?
她搖頭,挽住外婆胳膊争寵,“您不疼我了是吧?”
外婆摸摸她腦袋:“你姐夫難得來,聽話。”
簡顏也不是真鬧,乖乖起來,“行吧,那您有事叫我。”
“好。”
房門關上,房間裏只剩蔣銘繹和外婆。
外婆在簡顏一走開,她臉上挂着的笑就落了下來,望着蔣銘繹的目光帶着審視。
“外婆。”蔣銘繹走近,“榕榕很擔心您。”
很委婉的問話,聰明人都懂,外婆本就是個聰明人,“肺上腫瘤,沒有做穿刺,大約是惡性。”
蔣銘繹皺了眉,垂在兩側的手不由握拳。
他原本希望是自己猜錯了,沒想到是真的。
外婆無奈一笑:“醫生不建議做手術,我也不想做。”
蔣銘繹動了動唇,竟然說不出話來。
外婆卻很坦然,歲月雕刻過的臉上透着抹從容,她指了指床邊剛才簡顏坐過的椅子,“坐。”
“外婆。”蔣銘繹依言坐下,“您不打算告訴榕榕?”
他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您不打算告訴其他人?”
外婆移開視線:“這就是我希望你接下來做的。”她嘆氣,“暫時不要告訴榕榕,她會比我更擔心我的病情。”
蔣銘繹又猜到了,并不贊同,“所以,未來某一天知道後,她會更難過。”
外婆對他的回答滿意,她将身前的被子拉高,轉過頭。又一次的四目相對,他沒有躲,坦然看着她。
“等合适的時機,我會告訴大家。”她重新笑起來,“但不是現在,在那之前,我希望你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蔣銘繹沉默,這事很難,他并不想騙趙思睦。
外婆看在眼裏:“外婆已經老了,老人家最大的心願就是幾個孫輩能有個好歸宿,可我不希望這個歸宿是因為我,銘繹,你能明白嗎?”
蔣銘繹沉默半晌,點點頭。
外婆臉上恢複了往日裏的慈和:“程靜對榕榕很嚴厲,有時嚴厲到苛刻,可是啊,榕榕很愛她。”
似是意有所指,蔣銘繹藏在心底的疑惑就差說出口了。
“榕榕剛滿六個月的時候突然哭鬧個不停,我們怎麽都哄不好,她嗓子都哭啞了,醫院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那會兒程靜嘴上說着不信佛祖,不信上帝,她還是背着我們去遍了上海的寺廟為榕榕上香,又請了大師來看榕榕的八字,最後,大師給榕榕取了這個小名。”
“從那之後,全家人都這麽喊她。”
蔣銘繹聽到這裏,隐隐有些明白了,外婆用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靜靜望着他,他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只聽她說,“你說神不神奇,我們這麽榕榕,榕榕的叫她,她就真的不哭了。”
“榕榕跟顏顏一樣,都是我們程家的寶貝。”
話落,外婆拉住蔣銘繹的手,像是方才對待簡顏一樣輕輕拍了兩下。
“謝謝外婆。”他将外婆的手送進被窩,給她掖好被角,“您好好休息。”
再沒有猶豫,蔣銘繹選擇忘記剛才看到的資料。
外婆似乎是真的累了,她順着他的力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蔣銘繹見狀,放輕腳步離開,再輕輕關上門,他一轉身,差點撞上門口的趙思睦。
“榕榕?”他迅速調整狀态。
趙思睦手裏是杯水:“背着我跟我外婆聊天?”
她倒是心大,關注點居然在這裏,蔣銘繹松了口氣,接過她手裏的玻璃杯,“謝謝,真的渴了。”
他邊說邊喝了兩口,慢條斯理的動作極其優雅,其實還挺賞心悅目的。
趙思睦抱臂:“我外婆跟你說什麽了?你們怎麽那麽多悄悄話可說?”
說完,她自己都驚了一下,這就像是個争寵的小孩。
她又不是。
蔣銘繹随手将玻璃杯擱在走廊的小茶幾,忽然一把抱住她。
趙思睦:“……”
她兩只胳膊還在胸前抱着呢,這姿勢怎麽這麽詭異?
蔣銘繹卻不管,用力将她塞自己懷裏。
趙思睦只得自己松開手,可是吧,抱也不是,不抱麽雙手完全無處安放啊。
“那個……”她結巴了一下。
蔣銘繹很輕的“嗯”一聲,下巴墊在她肩膀。
從昨晚開始,他就能感覺到她對他的态度變了,雖然他并不知道原因,但是,感覺還不錯。
蔣銘繹忍不住蹭了蹭,趙思睦怕癢,差點跳起來。
“蔣總,這是我外婆家。”她選擇回抱,食指戳了戳他的後腰。
戳不動啊。
蔣銘繹笑了笑,感覺到懷裏的人明顯一僵,他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很不閑着的揉揉她腦袋,努力順毛,“我知道。”
趙思睦:“……”
他!知!道!個!什!麽!鬼!
“你別笑。”她只覺得大事不好了,心跳要加速,耳朵也要紅了。
他腦袋可就蹭在她耳朵那兒呢!
“嗯,不笑。”蔣銘繹乖乖說。
趙思睦的耳朵是真紅了,被他說話的熱氣給燙的。她覺得她現在就是烤架上的肉片,要是再來那麽一下就該熟了,那熟了之後……
咦~~~~~~~
“蔣叔叔,再這樣我可要打了啊。”趙思睦作勢将手騰空。
蔣銘繹可太知道怎麽得寸進尺了,他居然腦袋用力壓在她脖子裏,狠狠的點了下頭,那動作大得分明是告訴她:你快打呀!打呀!打!
“嗯,知道了。”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趙思睦無語,她舉高手很用力的朝着他的腰拍過來,最後,輕輕落在他腰上。
蔣銘繹莞爾。
雷聲大雨點小,她最後落下的巴掌就是輕輕擦過他的腰,一點沒帶上力。
趙思睦嘴硬:“物體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心疼我的手。”
蔣銘繹又點頭:“嗯,我也心疼。”他兩只手圈住她的腰,目光所及是她紅得透透的耳朵,他微側頭,飛快落下一吻,“以後,我一直在。”
趙思睦是茫然的,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他剛才做了什麽?
耳朵上那個軟綿綿的玩意是什麽?
怔松間,不知道得寸進尺四個字怎麽寫的男人又親了一記,這一回比剛才的毫無準備更清晰,就……濕漉漉軟綿綿的。
趙思睦的臉爆紅,忍無可忍,一把推開身前的人,她伸長手臂,明示保持距離。
蔣銘繹只是笑,眼角眉梢都寫滿了愉悅。
有……什麽好笑的?
趙思睦反手碰了碰自己耳朵:“那可不一定啊,哪天有比你更合适的人,說不定我就投懷送抱了。”
她怼的是他莫名其妙那句“一直在”,腦子裏現在也只剩這一句了,其他全是漿糊。
結果,蔣銘繹的笑肉眼可見的收了,一秒變冰塊臉。
趙思睦一凜,後退一步。
好家夥,冰塊臉更冰了,仿佛溫度都降了不知道多少度。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她主動過去,拍拍他肩膀。
蔣銘繹臉色轉暖,正要說兩句,有個人飄出來。
“秀恩愛,死得快。”簡顏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雙手環胸,很鄙視的目光。
這個目光确實冒犯到了蔣銘繹,比目光更冒犯的是她的“死得快”,他淡淡一瞥,摟過趙思睦,如願以償在她臉頰親了一記。
簡顏:“……”
趙思睦:“……”
好家夥,她還不能變臉,誰讓簡顏杵在她跟前來着呢!
哼。
蔣銘繹接下來兩天很忙,趙思睦也按部就班去媽媽公司報到,順便跟喬萱一塊虐渣。
【喬萱:渣渣今晚約我,我答應了。】
她跟喬萱打電話的當晚就加了微信,方便聯系。
趙思睦這會兒坐在車裏,家裏司機開車,她替媽媽參加一個合作公司的周年慶酒會,場面挺大,聽說政商名流彙聚。
【趙思睦:看來渣渣對項目勢在必得?】
公司內部升遷,項目是最後一項考核。
喬萱回得快:他有意無意在我面前提了不少,我也答應了。
【趙思睦:放心,資料我都準備好了。】
【喬萱:行,最後項目會議,要不要我拍視頻?】
【喬萱:一定要拍了,怎麽都要記錄渣渣灰頭土臉那樣。】
趙思睦說好,把手機放手袋裏下車。
今晚的酒會蔣氏也要出席,蔣銘繹等在門口,“這兩天太忙。”他見到她就過來,“下周就不會了。”
向揚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模樣,跟周玥吐槽:“還高嶺之花,我看是妻管嚴。”
周玥擰了把向揚的胳膊:“總比你風花雪月的纨绔大少好。”
“風花雪月?纨绔?我?”
周玥沒搭理,跟在蔣銘繹身後入場。
四個人一進場,妥妥的耀眼矚目光芒萬丈。
向揚理了理自己的領結:“哥的風韻不減當年。”
周玥嗤笑:“人家看的是銘繹和思睦。”
向揚又去捋頭發:“那又怎麽樣?他倆這是鎖死了,我還無限可能。”
周玥嘔吐狀,面對鏡頭,她又恢複完美微笑。
趙思睦挽着蔣銘繹的胳膊,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我外婆問你什麽時候再去吃飯。”
兩個人一邊對鏡頭笑,一邊悄聲說話。
“随時。”蔣銘繹意外她會這麽主動,“你什麽時候帶我,我就什麽時候去。”
趙思睦湊近:“所以,你到底對我外婆說了什麽,她喜歡你都比喜歡我多了。”
蔣銘繹也挨近她,兩個人臉幾乎貼到一塊,“說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一個。”
趙思睦:“……”
步子淩亂了。
蔣銘繹停下等她:“外婆信任我,就把你交給我了。”
“不可能。”趙思睦站正。
蔣銘繹對她笑了笑,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個個不可思議。
向揚又跟周玥咬耳朵:“以後蔣銘繹要是開直升飛機去跟趙思睦求婚我也不驚訝。”
周玥沒好氣瞪一眼,去跟認識的人寒暄。
向揚聳聳肩,看着那對璧人,還別說,真挺配。
就是……
他視線一偏,看到不遠處那個捏着酒杯,眼睛像是長在蔣銘繹和趙思睦身上的女人。
居然是宋妤淩。
向揚摩拳擦掌,她要敢整幺蛾子,他可就不客氣了。
随着蔣銘繹和趙思睦進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也有部分人不約而同看向宋妤淩。
一個正版,一個盜版。
就是不知道哪個才是盜版。
趙思睦當然也看到了,右眼皮跳了一下。
她想起那個噩夢,就像是個征兆。
“宋小姐也來了?”她問。
蔣銘繹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大概是日常活動。”
他并不關心宋妤淩的行程,就怕趙思睦這個腦袋瓜子裏又裝些他看不懂的東西,比如她微博裏霸總和他追不到的小嬌妻。
确實在腦子裏裝了很多東西的趙思睦右眼從第一下起跳開始,竟然再沒有停過。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不好了。
果然,宋妤淩端着她的紅酒杯,邁着優雅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趙思睦挽住蔣銘繹胳膊的手緊了緊,嚴陣以待。
“蔣總,趙小姐。”宋妤淩先是看趙思睦,之後的眼神有意無意落在蔣銘繹臉上,顯出了幾分為難。
趙思睦的眼皮還在跳個不停,心砰砰亂跳,真是來搶人的?
要是被宋妤淩搶走了人,那她今晚丢臉可丢到太平洋去了。
趙思睦這麽想着,手卻松開了蔣銘繹。
“你好。”她笑着打招呼。
雙手交疊在前,趙思睦的儀态無可挑剔,“找銘繹有事?”态度更是溫柔可親。
蔣銘繹在她縮手的那一刻就覺得大事不好了,她腦袋裏八成又被塞了東西。
怎麽辦?
他握住她的手,重新塞回自己胳膊裏。
只能這樣咯。
趙思睦:“……”
宋妤淩:“……”
趙思睦驚訝後,對着宋妤淩的笑容越發完美,“需要我回避?”
很着急的宋妤淩搖頭:“不用不用。”
她又看向蔣銘繹,他的臉跟平日裏沒什麽兩樣,冷冰冰的,在抓住她目光的時候透着股壓迫感,令人窒息的那種。
唯獨在他看着趙思睦時,才帶着那麽些溫情。
宋妤淩想,大概蔣銘繹所有的溫柔都給了趙思睦。
她既開心又難過。
宋妤淩捏緊酒杯,僞裝下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我……”
“蔣總。”跟她的聲音同時響起。
有人找蔣銘繹,他不想留下趙思睦,“榕榕。”
“你去吧。”趙思睦卻再次松手。
她也想看看宋妤淩到底要玩什麽。
蔣銘繹警告的看了眼宋妤淩,他走到一邊,眼神示意周玥過來陪着趙思睦。
“趙小姐,你跟蔣總感情真好。”壓迫感消失,宋妤淩整個人都是放松的。
放松到人都俏皮了起來。
趙思睦看不懂,但對她這個開場白可太熟了,“還好。”
來找她打探蔣銘繹消息的?宋妤淩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脾氣很好?
“趙小姐,你頭發上有髒東西。”宋妤淩很手快的撸上去。
一時躲不及,趙思睦僵住,只感覺宋妤淩在她頭發上摸了摸,忽的,頭皮一疼。
“嘶。”她摁住頭發上的手。
宋妤淩滿臉驚慌:“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扯到了。”
她停住不動,等趙思睦松開手,她握拳收回去,“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趙思睦擰着眉:“沒事。”
“那就好。”宋妤淩笑,“我朋友在找我了,我先過去了,趙小姐。”
趙思睦:“……”
沒等她說話,宋妤淩提起裙子走了。
走了?就這樣?
她目送宋妤淩的背影,恰好撞上另一道視線。
周玥沖趙思睦笑了笑,眼裏有困惑。
剛才,宋妤淩是揪了趙思睦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