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對付姝婉而言, 沒有吻到十一的唇,但是吻到了十一的臉頰,也算是一件開心事。
仔細想想, 這也算是一個好處吧。一對男女要是在街上親親密密, 就算是夫妻也會引來側目, 但是兩姐妹親親密密,那就不足為奇了。
付姝婉去看十一, 十一低着頭, 臉頰有點紅,像是抹了最美的胭脂, 嘴角還有點上揚的感覺。
看來, 十一也不排斥!
付姝婉美滋滋往後看,發現霍禛并沒有如她所願離開, 她忍不住挑眉, 這霍禛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
十一也注意到了霍禛沒走,他抿了抿唇, 不自覺問出一句:“殿下, 還要再演一場嗎?”
那語氣還帶着幾分雀躍,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能察覺他在期待舊戲重演。
十一心中暗叫糟糕, 不動聲色退了半步, 避開公主殿下的視線,趕緊再補了一句,“我覺得,他似乎不吃這套, 我們不如讓他說明來意。”
付姝婉笑而不語, 拉着十一快步走起來。
行動間,衣上的絲帶、裙擺上的白色小毛球都在随風輕揚, 發上的珠串彼此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他們穿過人群,仿佛奔赴一場奇妙的盛會。
十一目不轉睛地看着天光下美麗無雙的公主殿下,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和那些珠串一樣,彼此碰撞着,不得安寧。
付姝婉帶着十一進了一處樂坊,坊中布滿綢帶珠簾,屋內暖意融融,哪怕是冬日,也仿佛置身春夏溫暖之地。
十一回過神,為自己剛才的呆頭呆腦和目不轉睛羞愧,趕緊轉頭觀察坊中布置,“殿下……”
付姝婉伸出食指豎在紅唇前,“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
十一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跟着付姝婉的腳步都帶了幾分迫不及待。他們穿過抄手走廊,最終停在一處珠簾前。
付姝婉停住腳步,示意十一去掀珠簾。
十一屏住呼吸,修長冷白的手指将珠簾拂到一邊,視野瞬間明亮起來,只見苑中的梨樹枝上開滿雪白的梨花,他仿佛踏入一場梨花盛宴。
十一驚喜不已,忍不住快步往前走,走近了才發現,這樹枝上盛開的不是真正的梨花,而是用絹紗裁減出的絹花,栩栩如生,十分美麗。
付姝婉看到十一臉上的笑容,心情也很不錯,她走到十一身邊,“你說過,梨花可以帶來祝福,是祝人好運的意思。冬天梨花不開,我就命人布置了這處梨花苑,希望在今年的最後一天和你一起在梨花圍繞的地方等待新年的到來。”
十一轉頭去看公主殿下,萬語千言在嘴邊,卻不知道該何從說起,最後嘴唇翕動,只是說了一句,“謝謝。”
付姝婉揚起下巴,“你就用兩個字把我打發了?”
十一低眸淺笑,從袖子裏拿了什麽東西出來,攥在手心握成拳伸到付姝婉面前,“其實,除了并蒂金釵,我也有新年禮物要送給殿下,原本是想等到夜裏煙花綻放的時候送的。”
付姝婉的手指在十一的拳頭上點了點,“是什麽?”
十一因為她的動作手顫了顫,緩緩打開,掌心裏躺着一只銀絲熏香暖爐,只有核桃大小。
付姝婉一看到那銀絲熏香暖爐,仿佛回到前世,十一也曾在梨花樹下贈她暖爐。她拿起銀絲暖爐一看,除了沒有麻針,和前世的那只一模一樣。
重來一世,她終于沒有晚。
想到這裏,付姝婉眼裏就忍不住一酸,她眨了好幾下眼睛,想把那些酸意都趕走,可是出聲的時候還是帶了兩分哽咽之色,“怎麽會想到送我暖爐?”
十一還兀自害羞着,沒注意到她的不對,“殿下的指尖總是很涼,我想殿下需要一只小暖爐用來暖手。”
付姝婉腦海中想起前世和十一說的暖手之約,她嘴角上揚,抓住十一的手,包裹住自己的手,“小暖爐哪裏有你的手暖,你牽着我的手,我就不會冷了。”
十一笑着搖了搖頭,“雖然我很想一直握着殿下的手不放開,但是,十一的手是用來握住刀劍保護殿下的,在十一無法陪在殿下身邊的時候,希望這小暖爐可以讓殿下暖和一點。”
付姝婉再也忍不住前世今生積累的兩次遺憾,她直接撲到十一懷中,下巴抵在十一的肩膀上,仰着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在這樣重逢的時刻,她要保持最美的模樣,不讓眼淚花了臉上的妝容。
十一的手頓了頓,輕輕地放在公主殿下的腰後。
就在兩人要訴衷情的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咳聲打破了此處的溫馨。
付姝婉握緊小暖爐,不悅地循聲望去,就看到站在屋頂上一臉一言難盡的霍禛。
付姝婉翻了一個白眼,從十一懷中退出。
十一朝着霍禛所在的方向冷冷掃了一眼,然後低下頭,退到公主殿下身邊。
霍禛從屋頂飛下,落在付姝婉面前,他看到他們緊握的雙手,發髻上同款的并蒂金釵,心底拔涼拔涼的。
霍禛艱難開口:“殿下,恕我打擾,我今夜就要啓程回京,有些話不得不與您當面說。”
付姝婉面無表情,“說!”
霍禛:“女子相戀不是正道,為世人所不容,霍某願意為殿下和這位姑娘做擋箭牌,免你們受世人鄙薄。”
十一冷笑一聲譏諷道:“霍世子是嫌身上的‘賤’還不夠多,才這麽喜歡當擋箭牌嗎?”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加重了某個詞。
霍禛皺着眉頭看向出聲的十一,不要以為他沒聽出她話中的陰陽怪氣。只是看在女子的份上,霍禛發不出脾氣,他強壓住內心的怒氣,沒有回應,再次看向付姝婉。
霍禛:“公主殿下在北境州救我一命,這救命之恩我是必須要報的。如果殿下覺得我剛才的提議不可行,若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我能幫忙就一定不會推辭。”
付姝婉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世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在北境州遇襲?”
霍禛的語氣理所當然,“北境州有北越叛軍,我被偷襲也在常理之中,這沒什麽奇怪的。”
付姝婉:“你确定那些偷襲你的人,真的都是北越叛軍嗎?”
京中都傳霍禛是個耿直人,但是只有耿直的人又怎麽可能得到大齊皇帝的重用,付姝婉相信,霍禛是個不簡單的聰明人。只要給一點提升,就能抽絲剝繭發現很多線索。
付姝婉:“世子可以再想一想,你當年離京參軍的事情,有多少人知情。”
付姝婉這麽一說,霍禛的臉色慢慢變了,應當是憶起了從前忽略的細節,他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恍然到震驚到苦惱,“大哥、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定北侯府一直兄友弟恭,和其他權貴都不一樣的!”
付姝婉沒有什麽撫慰的心,直接戳破其中真相,“如果一個人一直有錢有權有前途,他自然可以是一個大好人,但是當前途、金錢、權力都被威脅,沒有人還有心情去扮演一個大好人。”
霍禛震驚不已,往後退了幾步。
付姝婉可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只是想到你大哥,也想得太淺了。”
付姝婉朝天上指了指,“是那位,想要分離你們定北侯府。你還在這個節骨眼上去鎮北軍營參軍,真的是有點活膩了呢。”
霍禛捂住心口,擰着眉看向付姝婉,“請殿下指教。”
付姝婉:“你回到京城之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鎮北軍營的軍功,也不要去羽林軍上職,将我有了心愛之人的消息宣揚出去,到花樓買醉十天半個月,做出一副癡心錯付、醉生夢死之狀。
那位雖然疑心病重,但是從不浪費可用之才,看到你不重名利又有軟肋,還有将才之能,必定會将你調任到兵部。我在兵部沒有什麽人手,希望我們将來可以通力合作。”
霍禛聽完付姝婉一席話,看着付姝婉的眼神都變了。
長悅公主是尚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見之忘俗,令人一面傾心。擁有這樣無雙的美貌,她自可以勾勾手指就誘人拜于腳下,卻不屑于用那般低劣手段,而是用聰明的頭腦處理事情。
有這般眼光,這般智謀,她藏在美貌之下的野心到底有多少?
霍禛還在觀察,十一在身邊卻站不住了,擋在付姝婉面前,攔住了霍禛的視線,“霍世子,得到指教你可以滾了。”
霍禛收起剛才複雜的想法,對于兩個美麗女子的沉淪痛心疾首,他還想再提提擋箭牌的事情,十一已經一把拎起他的領子,将人丢出了院子。
付姝婉看着十一這趕人的精神勁兒,忍不住猜測,十一反應這麽大,是不是吃醋?
她穿過白色梨花樹叢,來到樓閣前。
和她之前的吩咐一致,樓閣前的空地鋪好了軟墊茶幾,茶幾上也布置好茶點,在靠近水池的位置,還擺放着一把古琴。
付姝婉走到古琴邊,指尖在琴弦上拂過,聲音低沉清透,已經調好了音,随時可以彈奏。作為一國公主,琴棋書畫是必學的,付姝婉也會彈琴,只是沒有丹青那麽出衆。
付姝婉坐在軟墊上,左手按弦,右手撥弦,琴音宛如流水潺潺而出。
悅耳的琴聲中,十一回來了。
付姝婉沖她微微一笑,換了一首曲子。
十一看到殿下的擡眸一笑,有些神魂颠倒,他虛握五指,乖巧聽話地坐在茶幾旁的軟墊,欣賞殿下為他彈奏的一曲。
一曲終了,付姝婉去看十一,十一賞琴的姿勢已經變了,原先還是端正坐着,現在已經右手托着腮,仿佛喝醉了,眼神迷離,笑得有些傻氣。
付姝婉見十一的目光就停留在自己這邊,心中甜蜜。
此時此刻,她可以肯定,十一對她的感情一定不是簡單的姐妹之情,只是能不能催發到愛慕之情上,還需要她多多努力!
付姝婉趁着十一失神之際,悄悄來到十一對面,故意湊到她耳邊低聲詢問:“十一,我的琴彈得如何?”
十一仿佛從夢中驚醒,想到剛才的失神,有些局促,“好聽,我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琴曲。”
付姝婉雙手托腮,靠在茶幾上,沖十一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剛才的琴曲叫什麽名字嗎?”
十一搖了搖頭,“不知道,殿下應該清楚,我不通音律的,所以,這曲子叫什麽?”
付姝婉笑得意味深長,“不知道也不要緊,我下次彈給你聽,你早晚會知道的。”
十一眉頭蹙起,殿下最近怎麽這麽喜歡賣關子?什麽事情都喜歡藏着掖着,而不是直接點明。
這種要知道又不能知道的心情,真的有些讓人抓狂。
十一拉了拉公主殿下的袖子,“殿下,可以現在就告訴我這首曲子的名字嗎?”
付姝婉正要接話,梨花苑外的那道珠簾門附近傳來巨大聲響。
付姝婉不由皺起眉頭,這鹿禾城的樂坊怎麽如此守備不嚴,才闖了一個霍禛,現在又要來什麽人?
十一聽到聲響的第一時間已經快速飛到了門口。
暗衛二注意到她出現,重新隐去身形。
珠簾門口的石階上,躺着一個負傷的清秀少年,看衣着打扮像是這樂坊中的下人,看起來實在可憐。
十一知道自家殿下心善,暫時點住少年的穴位,限制住他的行動力,就拖着人進了樓閣。
十一:“殿下,這闖入之人是個負傷的少年。”
付姝婉此時的心情并不好,她今天帶十一來這裏,就是想和十一浪漫約會,怎麽這一個兩個的,老是打擾他們兩人世界!
聽到十一說這次闖入的是個負傷少年,付姝婉深呼吸一口氣,趕走心裏的郁悶,恢複之前的從容。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十一手中的少年臉上。
只看一眼,付姝婉就驚得站起身,瞳孔微縮,立刻面露痛恨之色,眼中充滿兇狠與厭惡,她冷冷吩咐道:“十一,殺了他!”
被十一提着的少年聞言,震驚地看向付姝婉,他在苑外聽到有人彈奏《鳳求凰》才故意進入苑中想要求一條生路,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卻為何如此歹毒,開口就要他的命?
少年要閃躲,十一卻早已聽從付姝婉的命令,沒有一絲違背和猶豫,幹脆利落地扭斷了少年的脖子。
少年好似死不瞑目,雙眼死死盯着付姝婉。
付姝婉滿臉冰霜,“此人詭計多端,扭斷脖子也有可能活。我要讓他死無全屍、挫骨揚灰!”
付姝婉話音一落,十一已經動作飛速地抽出匕首,割掉了那人的頭顱。
那人的眼珠動了動,這一次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付姝婉叫出暗衛二,暗衛二早就在暗中看到了一切,看着付姝婉的眼神一時之間充滿了不贊同。
付姝婉垂眸,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眼神,只命她将此人丢到亂葬崗,挫骨揚灰,再讓其他暗衛處理這處的痕跡。
付姝婉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拉着十一直接離開樂坊。
付姝婉一路都沒有說話,十一跟在她身後也沉默了一路。
付姝婉原本打算和十一在梨花苑裏過除夕,給整個宅邸的下人護衛都放了假,偌大的臨時宅邸,院中冷冷清清。
付姝婉低頭握着手裏的小暖爐,害怕看到十一不贊同的眼神,心裏有點涼,她抿抿唇,開口問道:“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付姝婉知道,自己這麽殘忍地殺死一個負傷少年,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一定很惡毒。但是她一想到前世那個人帶來的痛苦,就滿腔怒火與痛苦無處發洩。
十一:“殿下殺人,一定有自己殺人的理由,我永遠不會置疑,只會遵從。”
聞言,付姝婉心中的陰郁像是被什麽狠狠撞擊,散到四處,無影無蹤。
十一看着公主殿下的臉,殿下此刻似乎非常難過,眼裏微微泛紅,像是下一刻就要流下眼淚。
十一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主動抱住公主殿下,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殿下如果覺得難過,我的懷抱可以給你靠,靠多久都可以。”
付姝婉強忍着不落下的眼淚,在他話音落後失去了所有控制。她抱緊十一,抓緊十一腰後的衣衫,腦中又想起前世那讓人傷痛的過往。
前世,付姝婉在尚京城中不乏追求者,剛才的負傷少年是其中最瘋狂的一個。那個人是個瘋子白眼狼,表現得人畜無害但是根本沒有人性。
付姝婉在那人受難的時候救過他,那人聰慧能幹、勤奮圓滑,是個很不錯的人才,後來靠科舉進入吏部,得到吏部侍郎賞識,官運通達。
上任之後,他向付姝婉表白,付姝婉拒絕之後,他就直接投靠了楚王府,一直給長悅公主府制造麻煩。他不折手段,在楚王的推波助瀾下,竟然一路走到了左相的高位。
權勢在手,那人更加瘋狂地對付付姝婉,他想要毀掉付姝婉,将大齊在這顆明珠握于手中。
他殘忍地殺害了沏竹、濯蘭和許多無辜的公主府的人,與此同時,楚王和藏得最深的皇帝也在發動暗殺,三方夾擊之下,保護付姝婉的暗衛們也一個個倒下。
付姝婉身邊一下子死去那麽多重視的姐妹,她傷心欲絕舊疾複發,強撐着籌謀如何應對,十一瞞着她去左相府,身負重傷,然後渾身是血地提着那個人的頭來到她的病床前。
十一跪在她面前,“殿下,我提着他的頭來見您,希望您能早日康複。”
十一說完這句話,因為傷勢過重,昏迷了一個多月才醒來。府中大夫說,那一場以少勝多的屠殺讓十一的身體受損過重,十一怕是活不過十年了。
付姝婉無數次後悔當時心善,救了那個人。人們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根本就是假話。救下一個惡人的性命,不會挽救什麽,只會把人拉入無間地獄,嘗盡所有苦痛。
苦難不會改變性格,只是将性格隐藏的另一面激發出來。有人在苦難中泯滅,有人在苦難中崛起,崛起的善人是聖賢,崛起的惡人則更加窮兇極惡。
重來一世,付姝婉絕不會給這個惡人成長的機會。一個惡人,得到善意不會感激,只會更加狂妄。那麽,她就要在惡果還沒結成之前親自斬絕,護住身邊的人。
這原本應該是一場浪漫的除夕啊,卻因為這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付姝婉心情沉重。
十一握住付姝婉的手,“殿下,我在回來的路上看到有人在賣剛宰好的鹿,我買上一只,給你做一桌全鹿宴當年夜飯好不好?”
付姝婉沒說話。
十一:“鹿與‘福祿’的‘祿’同音,有着健康、長壽、富貴的寓意,殿下吃了我烹制的鹿,未來都會健康、長壽與富貴的!”
健康、長壽……
這是付姝婉前世最大的遺憾,她點點頭,跟在十一身後去買鹿,又亦步亦循跟着十一去廚房。
廚房的油煙大,十一想讓付姝婉離開,不要讓她的珠釵華服染上煙氣,公主殿下卻像任性的小孩,就是不願意離開。
十一無法,只好讓她站在離竈臺遠一點的地方。
因為殿下在身邊,十一切菜的空隙總是忍不住往後看,看看殿下情緒怎麽樣。他其實有點好奇殿下今天殺死的那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但是看到殿下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又不忍心多問,惹她心傷。
如果殿下想說,她總會告訴他的。
十一這麽說服自己,抛開那件事情,繼續處理刀下的鹿肉,在他正切得專注的時候,他的腰突然被殿下抱住了。
十一動作一頓,趕緊把刀放下,免得失手傷到人,他感覺殿下将臉貼在他後背,心中有些擔憂,輕聲詢問:“殿下,怎麽了?”
付姝婉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十一,這一世,你一定要健康、長壽,絕對不能死在我前面。”
十一聽到她話中的悲痛,想要轉身去安撫他,卻被她抱得很緊很緊,根本無法轉身。
十一:“殿下,你不會輕易死去的,我也是。我們會活得很好很長久,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和殿下一起做,還有很多風景想和殿下一起看。”
付姝婉笑了笑,翹起一根小拇指,“我們拉鈎。”
十一看着自己沾着鹿肉油污的手,有些為難。
付姝婉晃了晃她的小拇指,見十一沒動靜,直接探過頭,找到十一小拇指所在的方位,強硬強勢地緊緊勾住。
“拉鈎了,就要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