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抱我
沈斯年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的等級，體能乃至精神力雖然只能算得上中等。
可他有腦子，從不會打碎了牙混着血水往肚子裏吞。
因為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劣勢，大多時候他都不會選擇和對方硬剛。
除了這種方式占據下風之外, 他可以有一百種一千種別的方式報複回來, 甚至全身而退。
比如李韬上周期中考作弊被抓記了大過是他舉報的, 連帶着他之前在學校打架鬥毆, 吸煙等一系列違規違紀的事情他都有證據。
就算白桃不出手，沈斯年也有足夠的把握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甚至轉校。
再比如白桃，也就是原主之前對他的一系列霸淩。
他也從不是什麽也沒做，可以說她現在大部分的留校察看等各種記大過的處分都是出自他的手。
但是沈斯年知道, 這種程度遠遠不夠。
白桃和李韬他們不同，她背後有白家撐腰，就算犯了天大的錯誤也有人幫忙兜着。
所以沈斯年選擇了利用謝峥。
利用謝峥學生會會長的職權，利用白桃對謝峥的在意程度，在很多時候兩人的沖突其實是被他用言語激化的。
包括白桃的幾次信息素暴走，也有他的手筆。
要說他做了什麽？
他不過是在每次白桃因為林莉莉或者單純看不慣來找他麻煩的時候，有意無意提起謝峥, 拉踩她的惡劣行徑。
又或者直白的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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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也不可能贏過謝峥，她永遠會被對方踩在腳下，成為襯托他的工具人。
字字誅心, 白桃想不失控都難。
沈斯年借着謝峥的手教訓了白桃很多次, 這一招借刀殺人屢試不爽。
他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錯, 畢竟先撩者賤，是對方自作自受。
要說這件事謝峥知道嗎？
是知道的。
只是他并不在意而已。
從本質上謝峥和他其實是一類人，能夠達到想要的結果, 他們都不會太注重手段和過程。
沈斯年需要通過謝峥來懲戒白桃，後者也需要通過壓制白桃殺雞儆猴，震懾其他蠢蠢欲動的刺兒頭。
何樂而不為？
兩人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他們心照不宣，同時也相看兩厭。
從小到大，沈斯年一直認為自己足夠理智，冷靜，不像其他alpha一樣沖動易怒，成為情緒或是信息素的奴隸。
直到今日他覺得自己或許并不是。
他不是絕對冷靜，只是能激怒他的事情很少罷了。
就像現在，在學校，在人來人往走動，随時都能覺察到的走廊旁邊去。
他将一整瓶的抑制素塞進了那alpha的嘴裏，逆着光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
看着她渾身抽搐，痛苦到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之後。
沈斯年心頭的那股郁氣散去，心情才總算暢快了一些。
現在還不能出去，這時候是課間，出去了會被發現。
得等到上課鈴響了再把這人給拽去隔離室，到時候問起來随便找個分化期信息素紊亂，誤食了抑制素什麽的理由搪塞過去便是了。
之後就算她清醒過來想要指認他惡意用藥物刺激她信息素暴走，他只需要說是她強行想要标記他在先。
他情急之下這麽做了，這是正當防備。
沈斯年抱着手臂扯了扯嘴角，光影之間他的眉眼晦暗。
omega的身份，還挺好用。
別說報複了，光是坐實了強行标記這一點也足夠她牢底坐穿了。
她只要有腦子，就會選擇把這件事爛到肚子裏。
沈斯年這麽想着，沒有理會地上躺着的人的痛苦難耐。
他眼眸閃了閃，伸手覆上了腺體位置。
很燙，比以往時候都要燙。
這不僅是因為發熱期将至，還因為受了這個alpha信息素的刺激。
盡管不是很想承認，這人的信息素比起其他感知不到的情況，程度要好一些。
他能夠嗅到她的氣息。
可這不是因為匹配率高低的影響，是對方處于分化期的信息素并不穩定。
對方感知到他，也只是因為他發熱期将至不慎信息素溢出罷了。
沈斯年薄唇抿着，眼神晦暗明滅。
只有一點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他沒有受到對方信息素的影響？
這周末去醫院拿分化檢測報告的時候，醫生告訴他他雖然分化成了omega，但是體能和精神力方面都強化了不少。
尤其是精神力更是達到了S。
不出意外，他最終的等級會在A。
可這不是他能抵擋得住這人信息素的原因，同等級的a，o，前者對他依舊有着絕對的壓制。
他不可能這樣輕易掙脫，還反向壓制住了對方。
正在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走廊那邊有腳步聲往樓梯口方向靠近。
他并沒有隐藏的必要，于是站在原地沒動，只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看到來人時候一頓，前一秒鎮定自若的沈斯年，此時莫名有些心虛。
——他看到了白桃。
一樓樓梯口靠近自動販賣機，白桃和原主一樣都喜歡喝飲料。
只是後者是可樂雪碧之類的碳酸飲料，她喜歡喝果汁。
桃子味道的，她最喜歡。
白桃也沒想到自己就是大課間買個水的工夫，竟然撞見了這麽一幕。
沈斯年站在樓梯口位置，腳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痛苦呻.吟的女a，空氣裏有淡淡的紫羅蘭香氣溢出。
在濃烈的即将暴走的信息素裏，白桃依然能夠嗅到。
她拿着桃子汽水頓了頓，低頭瞥了一眼地上疼得抽搐的alpha，眼簾掀起，視線落在了少年身上。
應該是對方欺負了他，他适當做出了反擊？還是他湊巧路過，看到了對方瀕臨暴走？
白桃在心裏這麽揣測着，卻并未出口過多詢問。
她原本是打算徑直離開的。
只是想着ao接觸容易擦木倉走火，不光是沈斯年，要是其他的人路過受到信息素影響了的話也容易出事。
猶豫了下，白桃将手中的汽水輕輕放在了一旁的窗臺。
也不等沈斯年反應，徑直走了過去。
“不是，我……”
沈斯年下意識開口想要解釋，可白桃并沒有朝他走來。
她掠過了他，彎腰把地上的人一把帶了起來，背着準備離開。
沒有疑惑，沒有詢問。
除了一開始看到他的時候有些意外之外，她自始至終沒分給他一個眼神。
白桃聽到聲音看向欲言又止的少年。
“請問有什麽事嗎？”
語氣平和，卻疏離客氣。
沈斯年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些，骨節也因為用力泛白。
是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标記關系了。
她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會因為自己信息系溢出和波動關切詢問，而且這也是他期望的結果。
壓着心底由于落差而感到的莫名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氣，撿起地上散落的資料還有那個空了的藥瓶。
緩了一會兒，這才沉聲開口。
“沒什麽。這人在分化期信息素有些紊亂，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了，應該是過量服用抑制素導致的。”
“我正愁不知道該怎麽把她送去隔離室，你來得正是時候。”
他其實不需要說這些的，他心裏不想白桃誤會他們有什麽親密關系。
穩妥起見，他把一開始準備用來應付隔離室的醫師的說辭告訴了白桃。
白桃靜默聽完少年的這番解釋，餘光不着痕跡瞥了一眼他發紅的腺體。
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提醒他去醫務室看看，只淡淡移開視線，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時候上課鈴剛響，沈斯年看着白桃把人帶走。
他眼眸一動，有那麽一瞬間想要跟上去。
對于沈斯年在想什麽白桃并不知道，她能夠感覺到身後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眉宇之間折痕漸起，低頭看向那個alpha的後腦勺位置。
那裏被磕破了，不像是摔倒撞到的，因為她的頭發很亂，像是被人拽着砸上去的。
還有，關于剛才沈斯年說的服用抑制素過量……
說謊。
一個alpha再意識不清，也不會糊塗到過量服用omega專用的抑制素。
白桃不是看到的，而是感知到的。在對方濃烈的信息素裏，有一股桃子的香氣。
別人或許覺察不到，可這是和她信息素差不多的氣息，哪怕一絲她也能嗅到。
他和自己信息素匹配率很高。
——用的是和她信息素一個味道的抑制素。
對于沈斯年會對她說謊這件事白桃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為他并不信任她。
她也不在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并沒有戳穿他。
“……你好端端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他？”
白桃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一臉“姐妹你路走窄了”的語氣唏噓道。
隔離室在二樓，也就是靠近學生會會長辦公室的地方。
設置在辦公室隔壁是因為謝峥就在旁邊，要是出了什麽事，或者中途有alpha失控跑出來，他能第一時間制服。
效率也高，省時又省力。
白桃不懷疑謝峥的能力，她通過标記能夠清楚感知到他的實力。
即使他現在分化成了omega，以他的精神力，就算壓制A級的alpha暴走也綽綽有餘。
只是omega不比alpha，多少還是會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一人還好，遇上多人暴走他可能就很難從容應對了。
不過學生會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多叫上幾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她也就是看着身旁這個瀕臨暴走的alpha，這麽發散思維想想，至于之後處理這類情況棘手與否和她沒什麽關系。
這時候已經上課了，白桃原本打算把這個alpha帶進隔離室就走。
不想剛推門進去，便看到了林海。
“……你怎麽在這兒？”
“我是醫師我怎麽不能在這兒？”
隔離室的醫師都是beta，今天負責值勤的醫師有事外出了，便委托林海過來幫忙守一天。
“這人什麽情況？怎麽看着像是磕.藥磕上頭了？信息素亂得一塌糊塗。”
不愧是資深醫師，一眼就看出來她的狀态不是易感期信息素暴走。
林海一邊說着一邊上去掰開她眼皮看了下，還沒看出個大概，從脖子那裏有溫熱的液體淌了下來，滴在了他的手背。
“？你揍的？”
“……不是，是她自己摔的，撞牆上了。”
白桃沒說出是沈斯年幹的。
她将那人扶進了隔間的床上，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也被血浸濕了些痕跡。
林海簡單把對方身上的傷給包紮處理了，見白桃要走，趕緊喚住了她。
“等等。”
他起身從一旁的抽屜裏拿了一盒鎮定藥劑遞了過去。
“你反正一會兒回去也要路過一班，這東西你幫我順給沈斯年一下。他最近快到發熱期了，昨天找我拿藥劑醫務室沒存貨了，我讓他今天過來拿。誰想我朋友有事出去了讓我在這裏守着……”
“你可以發消息或者打電話讓他過來拿。”
北皇允許學生帶手機，只要不在上課的時候使用就可以。
林海一愣，沒想到白桃會拒絕他。
畢竟她這段時間對沈斯年還挺照顧的，經常隔三差五來醫務室給他拿藥，還讓他別告訴對方。
“啊……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現在在隔離室，他進來會受到裏面幾個信息素暴走的alpha的影響。”
林海也不能貿然出去，他得時刻留意裏面人的情況。
白桃沉默了一瞬，盯着對方手中的那盒抑制藥劑，又想起當時她感知到沈斯年身上有些紊亂的信息素。
她指尖一動，在快要伸手接過的時候停住了。
“那你就等放學時候給他吧。”
這是一個小忙，順手就能幫。
只是白桃不想要再繼續和對方有牽扯，尤其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
omega使用抑制藥劑一般不是發熱期就是依賴期。
一個alpha拿着抑制藥劑過去給另一個omega，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
再者也就是小半天的事情，沈斯年發熱期還沒到，也不着急這麽一會兒。
說完也不管林海什麽反應。
朝着他微微颔首打了招呼，徑直轉身帶上門離開了。
……
白桃是這麽想的，卻不想對方還真着急那麽一會兒。
下午放學的時候她還沒走到車子停靠的地方，便看到沈斯年面紅耳赤的從後校門走了出來。
他似乎是故意等到學校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後才離開的，外面也沒什麽人。
雙Salpha感知敏銳，白桃距離他二十幾米也依稀嗅到了紫羅蘭的香氣。
他沒去拿藥，或許去拿了但是沒看到林海人便折返回去了。
加上上午把身上僅有的一瓶抑制素給塞給了那個alpha，沈斯年此時身上并沒有穩定信息素的藥劑。
醫院檢測到的第一次發熱期在三天後，一般初次發熱的時間是很準确的，之後每個月也會是在這個時候。
沈斯年呼吸有些亂，渾身發熱。
因為沒有藥劑，他只得擡起手覆着腺體位置試圖阻擋信息素的溢出。
是因為受了刺激，那個alpha信息素的刺激，所以才提前發熱了。
反應到這一點後，沈斯年知道如果像以往那樣走回家的話，十有八九撐不住會在中途暈死過去。
他眼眸閃了閃，視野也開始變得模糊。
得叫個車。
對，得去路口攔車。
這一想法冒出來後沈斯年竭力壓着紊亂的信息素，搖搖晃晃走到了路口位置。
然而在臨近路口的時候，他身形一晃，腳下一軟踩空了臺階。
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達，身後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領把他從失衡的邊緣帶了回來。
沈斯年眼睫微動，反應慢半拍的往後看了過去。
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白桃……”
他不自覺喚道她的名字，聲音喑啞又沉，氣息灼熱。
白桃老遠就瞧着他不對勁了，不過想着都已經放學了，回去緩緩應該就好了。
結果不想他竟然跌跌撞撞往路口方向走，要不是她及時拉住了他，他可能已經倒在路口被來往的車給碾了。
她心有餘悸，在準備松手的時候，沈斯年像是沒骨頭一樣靠了上來。
夏日衣料單薄，那滾燙的體溫在靠近的瞬間燙得她心下一驚。
“你發熱了？”
不是還有幾天嗎，怎麽提前發熱了？
白桃扶着他，見他面色潮紅，信息素紊亂的樣子這麽低聲問道。
他沒回答，眼睫顫顫巍巍的試圖睜開眼睛，幾番努力無果，只得皺着眉難耐地合上。
“堅持下，我送你去醫院。”
她一邊說着一邊扶着他把他往車上帶。
“不，不用去醫院，太麻煩了，回，回家……我家裏有備用的抑制劑，我母親的。”
沈斯年緊緊攥着衣袖，在聽到白桃要送他去醫院的時候聲音虛弱地說道。
“謝謝……”
在告知了他家的地址後，沈斯年低聲道了聲謝，然後歪頭倒在了一旁，徹底失去了意識。
醫院距離遠，到了還得挂號什麽的，他是發熱又不是生病。
家裏既然有備用的抑制劑直接回去紮一管休息下應該就沒事了。
白桃這麽想着的同時又有些頭大。
也是她上午時候沒給他拿抑制藥劑，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出還不如提前拿了了事。
“陳叔，這我同學。他發熱了，先送他回家吧。”
陳叔也知道輕重緩急，聽了這話後沒多問便打着方向盤往沈斯年說的那個地址開去。
開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順口問道。
“對了小姐，把這小同學送了之後可能天有些晚了，那你一會兒還去謝家嗎？”
“……不去了。”
不是白桃自己嫌麻煩不去，是她昨天剛從謝家回來沒多久。
晚上就收到了謝峥發來的消息。
他說他狀态已經好多了，之後幾天不用她特意過來了。
白桃對此并不意外，謝峥性子那麽要強。
大約是再次見到她，受她信息素安撫讓他覺得很難堪，最終決定靠自己撐過依賴期。
又或者是他也知道了自己和他匹配率很高的事情，怕形成依賴，甚至成.瘾，所以先一步斷了聯系。
反正她也算仁至義盡了。
既然是謝峥主動說不用去了，她也沒必要上趕着湊上去。
白桃雖然并不怎麽在意對方這樣的舉動，不過總覺得有一種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輕慢感。
alpha對依賴期的omega是有安撫的義務和責任，可同樣也是希望得到尊重的。
想到這裏她心下沒由來的煩躁。
随着情緒的波動，信息素不可避免溢出了些許。
一旁的沈斯年喉結滾了滾，循着那清甜的氣息靠近。
白桃感覺到肩上一沉，對方的頭靠了過來。
她眼眸一動，伸手将沈斯年往另一邊推去。
然而白桃手剛擡起，他紅着臉，意識混沌地摟住了她的脖子。
白桃沉默了。
尤其是在感知到對方不自覺蹭着自己的頸窩，陳叔從前面投來促狹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
“……你好好開車，別瞎看瞎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
可剛擺脫了這只人形樹懶後。
沈斯年眼睫微動，突然湊近，要不是白桃反應及時，側臉避開，那嘴唇就要擦在她的唇角了。
他的眼眸覆着一層霧氣，意識并不清明，只知道循着白桃的方向本能靠近。
見白桃頗為不自在的拉開距離，拒絕和自己親近。
沈斯年急了，慌亂伸手扣着她的腰把她狠狠帶在了懷裏。
在白桃欲圖推開他的時候，帶着哭腔急切喊道。
“不，不要推開我！”
“抱我，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