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禮物
這個展開是白桃完全沒想到的。
她之所以追上來不只是因為看到他走路有些不穩, 像是要倒下的樣子，還因為在謝峥從機甲裏出來的時候隐約嗅到了他溢出的信息素。
別人在劇烈運動後溢出些信息素再正常不過，但是謝峥不一樣。
對于信息素的掌控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準，若不是出現了難以控制的情況絕不會在人前表露出這樣狼狽失态的模樣。
可想而知他此時的情況有多糟糕。
無論是通過這段時間相處她對謝峥印象還不錯, 還是他是原文男主, 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情, 到時候謝家循着第一個追究的肯定是她。
無論是哪一種, 只要是一個稍微有點兒同理心的人，都很難當做無事發生。
于是白桃也沒多想, 在謝峥快要摔倒的時候三兩步上前準備扶住他，帶他去醫務室看看。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扶，人先一步扣着她手腕, 一個猝不及防把她推到了更衣室。
白桃現在有點懵。
從推門進來開始，她一步一步往後，最終被他給推到了牆角位置，退無可退。
她中途反應過來的時候想要把他給推開，誰知謝峥只是看着虛弱，手上的力道大得驚人。
不愧是S級，即将強化到雙S的猛a, 這個時候還有力能扛鼎的氣力，實在讓人佩服。
不過感慨歸感慨。
她又不是個傻子，這種情況, 孤男寡女的在這個封閉昏暗的空間裏, 接下來會如何發展不用想她都知道。
尤其是還是在謝峥早就單刀直入找她做标記對象的前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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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你自己說好的，你輸了就不提這件事了。”
謝峥的呼吸很熱，四周又沒什麽光亮。在這樣的環境裏人的聽力和感知都被無限放大。
她甚至能清晰聽到他擂鼓般的心跳聲, 隔着衣料傳來。
“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只是你自己非要上趕着過來。”
他喉結滾了滾，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眸子，隐晦落在了白桃烏發下的脖頸處。
“白桃，你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三歲小孩了。剛才你那樣撩撥我，我可以理解你求勝心切……”
“那你現在呢？你明明感知到了我的信息素，你追上來不就是默許接受我的标記嗎？”
的确，如果白桃只是個alpha的話她這樣追上來倒沒什麽。
可如果她是個即将分化成omega的alpha，這就很不妥了。
然而這些都是基于原住民才會有的固有思維和常識，白桃是真沒那個意思。
“你真誤會了，你也知道我當了十幾年alpha了，我這當a的思維還沒扭轉過來。我就是看你情況不大好，擔心你，這才跟上來看看的。”
白桃欲哭無淚地解釋道，一邊說着一邊動了下手腕試圖掙脫少年的束縛。
謝峥沉默了一瞬，對于少女這個回答有些不悅。
“……然後呢？”
“什麽？”
“追上來之後呢？你想幹什麽？”
因為選修機甲的不單單有alpha，也有個別omega和beta，所以更衣室也是一個隔間一個隔間隔開的。
而謝峥把她推進來的更衣室和其他隔間不一樣，是單獨的一個房間。
裏面還有一處沖涼的浴室。
他有點潔癖，受不了和別人公用一間更衣室，所以這是他專用的。
也就意味着在謝峥把她帶進來開始，就不會有人會膽子大到闖進他的地盤。
白桃背緊貼着牆面，明明冰涼的觸感非但沒讓她冷靜下來，反倒因為周圍越來越濃烈的信息素熏得她面紅耳熱。
“我，我還能幹什麽？要是你有事的話我就把你帶去醫務室，要是你沒什麽事的話我……”
“你就扭頭就走？”
她話還沒說完，謝峥沉聲打斷了她。
見白桃不說話了，便知道被他給說中了。
謝峥一時之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咬肌微動，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勉強平複下了情緒。
“你倒是潇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以為你跟上來是怕我出事為我好，其實反而适得其反。”
“我本來就在分化期，剛才對練的時候你又……”
他薄唇壓着，扣着白桃的手不自覺扣緊了些，掌心的溫度也越發燙灼。
謝峥的情況從剛進入分化期開始就不怎麽好，如今這麽拖着不标記，即使沒有發生被白桃無意撩撥的事情，他也撐不了幾天。
如果她狠狠心沒有追上來也就算了，可是她沒有……
他說不清楚是因為找不到比白桃更合心意的标記對象，所以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執念，還是別的什麽。
良久，謝峥松開了束縛着白桃的手，在她以為他要放她離開的時候。
少年朝着她伸手過去，指尖微動，把她脖頸處的頭發撩開。
注視着那因為發熱而染上緋色的肌膚，還有隐沒在隔離貼下的腺體。
謝峥手指不自覺撚了下她的頭發，帶着一種難言的暧昧。
“一次。”
“只标記一次，之後在分化期結束之前我都不會再來找你了，如何？”
一般分化期的需要進行至少兩次以上的标記。
盡管一次标記撐過分化期很困難，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要随随便便找個不排斥，能下口的标記了事。
因為兩人的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眼前的少年除了呼吸重了點，并沒有表露出絲毫異常。
可他的信息素還是暴露了他此時愈發糟糕的狀态。
濃烈的白蘭地急切覆在她的肌膚，他那雙淺藍色的眸子也漸漸氤氲了些水汽。
這是意識快要潰散的征兆。
謝峥的性子有多要強，有多驕傲她再清楚不過了。
第一次找她做臨時标記的時候，哪怕是他主動找上的自己，那語氣也是高高在上的。
這已經是他能放下的最低的姿态了。
如果不是真的難以承受，他是絕不會做到這種程度。
白桃眼眸閃了閃，猶豫了半晌，最後沉聲開口打破了良久的靜默。
“……好，我答應你。”
不等謝峥反應，她也不管其他區，繼續補充着自己的要求。
“不過你得事先向我保證，如果之後你分化出了問題，我不是咒你，我是說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不能找我麻煩。”
他一愣，原以為對方會提出什麽讓他為難的條件。
在他已經做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心理準備的時候，卻沒想到了這麽樸素無華的要求。
“……就這個？”
白桃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你可是謝家的獨苗，我可不想之後好心辦了壞事，被你們給逮着報複。”
她說完後又想起了什麽，拍了下腦門慌忙說道。
“對了還有，你比我等級高，你做了标記後不能使喚我，奴役我！”
确認白桃并沒有開玩笑後，謝峥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明明這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結果，既沒什麽損失，又能得到個滿意的标記，可他總覺得心裏憋得慌。
“你是不是傻？”
白桃愕然:“什麽？”
謝峥忍無可忍，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可是你的初次标記，我給你這麽長時間考慮你就考慮提了這麽個破要求？”
“你的标記就這麽不值錢嗎？”
“我要是你，我就用這個标記換京城那筆軍械交易，或者新一批抑制劑的改良劑方，再不濟也得要了那架淩風機甲吧？那不是你最喜歡的一款機甲嗎？結果你倒好，什麽都不要，還他媽傻乎乎的把脖子湊上來給我标記？！”
白桃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生氣，這占便宜的是他，怎麽他反倒是被占便宜的那一方一般咄咄逼人。
不過他說得也有點道理。
自己馬上就是omega了，omega的标記可是很寶貴的，自己什麽都不要這不就是上趕着讓人白女票嗎？
思索再三，她迎着少年盛滿怒火的眉眼，試探着開口。
“……那要不你看着給點兒？”
“……”
媽的，更氣了。
謝峥磨了磨後槽牙，臉色一陣黑一陣紅的，很不好看。
他深呼吸，反複幾次後才算平複下來。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想好了随時來找我要便是了。”
說到這裏謝峥一頓，直白又灼熱地注視着白桃。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桃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紅着臉不大自在地避開了那侵略性的眼神。
在這個世界裏ao之間做這種臨時标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即使不是伴侶，也可以找朋友幫忙。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了她還是有些難為情。
她閉上眼，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铿锵有力地說道。
“來吧！”
“……”
只是一個臨時标記而已，至于這麽視死如歸嗎？
謝峥不免覺得好笑，可手上動作卻放得很輕。
他輕輕将白桃的頭發撥開，手指慢慢靠近，最後落在了那張隔離貼上。
也不知怎麽的，剛才還笑對方大驚小怪，此時也跟着莫名緊張了起來。
這對于白桃來說是初次标記……
對他來說也是一樣。
都說标記是alpha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如何學習，只要咬上腺體的那一刻就知道該如何注入，如何交換信息素。
謝峥并不擔心自己做不好标記。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閉着眼睛，眼睫因為不安不住顫抖的白桃。
他怕她會受不了。
a級和s級看似只隔了一級，實際上個中差距卻很大。
自己的信息素又那麽霸道，之前在車內她光是聞到自己是信息素就醉成那樣，要是灌進去了，很難确保她不會承受不住暈過去。
想到這裏，謝峥指腹覆在她的脖頸，帶着安撫意味地摩挲了下。
緊接着白蘭地的氣息收斂了些許，不再那般濃烈強勁。
白桃感覺到少年的手放在了隔離貼上，隔離貼粘得很牢，一下子拿掉會牽扯到皮膚。
他掀開其中一角，順着一點一點撕開。
這感覺很奇妙。
本就逼仄狹窄的空間，此時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現在又多了這撕扯的聲響。
一點一點，動作輕柔。
就像是在拆開什麽珍貴的禮物一般小心翼翼。
而謝峥也的确是抱着這樣近似的心情去拿隔離貼的，他薄唇抿着，到後面甚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直到撕掉了一半。
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瞳孔一縮，手上動作也驟然頓住。
白桃見他沒了動作，眼睫微動，小心翼翼睜開眼看了過去。
“怎麽了？”
謝峥面色肉眼可見沉了下來，宛若覆上了一層霜雪般冷冽。
那雙眸子晦暗明滅，在聽到她聲音後涼涼看了過來，剛好和她視線撞了正着。
“沈斯年幹的？”
白桃被少年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弄得莫名，她擡起手順着他剛才看過去的地方摸了下。
隐約摸到了些紅印凹陷，這才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
“啊你說這個啊，是沈斯年……”
“為什麽？”
她還沒來得及把前因後果告訴謝峥，他沉着臉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那家夥有什麽好？你寧願上趕着讓他糟踐，也不願意來找我？！”
“什麽糟踐？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如果不是糟踐，為什麽他都咬上你的腺體了，卻沒有标記你？”
一個alpha都已經咬上omega的腺體卻什麽也沒做，只有兩種可能。
一來是這alpha不行，二來是他看不上那個o。
而沈斯年那麽讨厭白桃，對她避之不及，怎麽可能給她做臨時标記？
因此在謝峥看來，是白桃被沈斯年的信息素給吸引，主動找上了對方。
結果索求标記不成，反倒被拒絕羞辱。
謝峥篤定了事情經過就是如此。
一想到自己三番五次，巴巴找上的标記對象，卻被沈斯年這樣對待，他就氣得渾身發抖。
不光是氣白桃眼神不好，看上了這麽個東西，更氣她不自愛。
“艹！”
謝峥咒罵着猛地踹了一旁的衣櫃一腳，力道很大，随着“哐當”一聲，那鐵皮子鬥給直接踹凹了進去。
太過突然，吓得白桃虎軀一震。
她縮了縮脖子，背貼着牆面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動靜太大，一個不小心招惹到對方，人下一腳踹的就不是衣櫃而是她肚子了。
“那個謝峥，你冷靜點，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一班不是有個alpha暴走嘛，然後我在隔壁教學樓碰上了沈斯年……”
“你他媽再提一次他名字試試！”
“……”
沒救了，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脖子上的咬痕會讓謝峥這樣大動肝火。
在白桃看來除了當時因為和沈斯年在一起，一同出來會招人非議之外，平常時候這個咬痕遮不遮都一樣。
如今正是分化高峰期，學校十個有四五個都是做了臨時标記的，脖子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痕跡。
她之所以這幾天還一直貼着隔離貼主要是怕王淇看到了問東問西，她不好解釋。
可對于謝峥，白桃覺得讓他看到并沒有什麽。
畢竟沈斯年只是在意識混沌時候咬上去了，又沒标記。
謝峥也只是想要做個臨時标記而已，只要能标記，管她上面有沒有咬痕，是誰留下的咬痕？
早知道他反應這麽大就不答應他了。
不過他為什麽這麽生氣？
是單純覺得看着上面有別人留下的痕跡下不去嘴，還是單純因為讨厭沈斯年？
良久，在白桃腿都站麻了，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對方還做不做标記的時候。
少年擡眸直勾勾看了過來。
那個眼神很冷，又帶着她看不分明的情緒，等到她要細看的時候已一閃而過了。
“低頭。”
白桃被這喑啞的聲音給磨得耳根發燙。
她眼睫微動，以為他要繼續标記，也沒多想便照做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剛被撕扯下來的隔離貼被謝峥重新覆了上去。
在完全貼合之後，他生怕粘得不牢靠翻出來一角讓他看到那礙眼的痕跡，又用力摁了一下。
避開了腺體，在邊緣位置。
可脖頸畢竟是敏感處，白桃還是因為謝峥這突然的一下給弄得有些腿軟。
“……你打算不标記了？”
她摸着脖頸，緩了一會兒這麽開口問道。
“你覺得這樣我還下得了口嗎？”
謝峥被對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給氣得不輕，冷着臉嗆了回去。
莫名其妙……
要标記的是他，不标記的也是他。真是男人心海底針，一會兒一個樣。
白桃沒忍住在心裏這麽悶悶吐槽着，見他信息素也穩定了不少後，低頭整理了下因為之前拉扯而有些褶皺的衣服。
“既然你不想标記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一會兒還不舒服的話記得去醫務室看看。”
她絲毫沒覺得自己這話像是個事後拔吊無情的渣男，說完後也不管謝峥什麽反應，徑直走到門口。
在白桃打算推門出去的時候，謝峥突然開口。
“我不是不标記，只是現在暫時沒那個心情而已。”
他擡起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壓着心頭的煩躁。
“剛才是我太沖動了，這畢竟是你的初次标記，在這種地方太草率了。”
“下個月初是我生日，到時候我會發請柬給你，如果你剛才所說的還算數的話……”
謝峥說到這裏，剛才緩過去的熱潮又慢慢攀附在了周身，連帶着眼尾也泛上了一點緋色。
在白桃投來疑惑的眼神後，聲線喑啞地說道。
“就把你的初次标記作為禮物送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