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中生友(修)
五六月初夏。
北城冬冷夏熱,外面日光刺眼,熱得一樹的蟬鳴聲聲不絕,聒噪得讓人煩悶。
而對于白桃來說,這點兒悶熱還能忍受,最讓她煩躁的是眼前把她從教室裏叫到這邊來的教導主任。
沒人知道,其實白桃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只是她運氣不好,高考結束出了意外被車撞了穿到了這裏。
——一個她高考前夕為了解壓從朋友那裏借來的一本abo文裏。
這本文名叫《肆意寵愛》,是一篇校園abo甜寵文。
女主林莉莉雖是普通家庭出身,可自小聰慧伶俐,初升高的時候以年級前三的優異成績考入了北皇一中。
北皇一中是一所私立貴族學院,在其中就讀的學生大多都是北城裏有頭有臉家族的富家子弟,像林莉莉這樣考進來的學生并不多。
按理說根據其他校園小說的尿性,女主這樣的設定會被同學孤立欺負,可這是個校園小甜餅,沒什麽勾心鬥角。
相反的因為少女性格開朗,熱情活潑,再加上姣好的面容很快成為了北皇一中衆多alpha的夢中情o。
其中也包括了原文的反派女a,也就是白桃。
因為是abo的設定,哪怕在白桃看來同是女生,林莉莉和她也是不同.性別。
omega對于alpha有着天生的吸引力,尤其是像林莉莉這樣A級的omega。
白桃是北城白家的千金,從小被衆星捧月着長大的,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于是在對林莉莉展開了瘋狂追求卻被其果斷拒絕了之後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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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得不到也要好好羞辱一番的龌龊心思,白桃趁着前日下午放學的時候将林莉莉給強行帶上了車。
然而她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便被路過的男主抓了個正着。
同樣的,這也是文中男女主的初遇。
好一出英雄救美。
林莉莉被男主謝峥救走之後白桃已經被揍暈的沒了意識,等到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殼子裏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了。
原主的父母剛出差,過幾天才會回來,還有個哥哥也遠在南城。
因此白桃醒來的時候偌大的屋子也沒什麽人,管家叫來了家庭醫生過來查看了她的傷勢。
那謝峥下手是重,好在沒傷到內裏,身上的傷稍微塗抹點藥膏包紮下,過不了多久便好了。
白桃在家裏靜養幾日,今日才回了學校。
不想她前腳剛到了教室沒多久,後腳便被教導主任給叫到了辦公室。
原主從高一入學以來便是北皇一中臭名昭著的小霸王,不學無術,打架鬥毆。
仗着白家在北城乃至京城的地位橫行霸道,沒人敢招惹分毫。
一般來說只要不是什麽大事,學校的老師對她的所作所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像這一次被教導主任叫過來,只可能是前日強行帶走林莉莉的事。
要是換作她之前所處的世界的話,這種事情可能只會歸結于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
哪怕被老師知道了,頂多是教育警告幾句或者請個家長也就翻頁了。
可麻煩就麻煩在這是個abo文。
omega金貴,法律對于omega的保護極為嚴苛,言語騷擾或者碰觸猥亵都能進局子的,更何況是原主這樣強行綁架欲行不軌的情況。
這事原主咎由自取,後續她無論是坐局子還是如何白桃都無話可說。
可關鍵是這又不是她幹的,憑什麽她逃之夭夭,不見蹤影,自己反而要做這個冤大頭替她受罰?!
一想到這裏白桃就氣不打一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着先占據先機,斟酌着語句開口解釋。
“那個主任,你別聽謝峥的一面之詞。你也知道我和他關系不怎麽樣,前天的事我的确是有些沖動,但是我什麽也沒幹,你看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從輕……”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呢?”
她話還沒說完,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皺着眉打斷了她。
他将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白桃,說實話,這件事要不是謝峥親自來告訴我的,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白桃心下一咯噔,睫毛顫着,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攥緊成了拳頭,骨節也泛了白。
看來是沒有辯解的餘地了。
也是,原主在北皇一中口碑那麽差,和謝峥這樣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相比她說什麽都沒人信。
況且,人家說的還是事實。
可是……淦啊!天理不公!
憑什麽她前腳被剛車撞了,後腳還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明明已經夠慘了,為什麽還要附贈一套鐵窗淚!
白桃氣得咬牙切齒,那雙漂亮的眸子因為怒火染上了瑰麗的色澤。
宛若寶石一般燦爛。
“不是主任,你聽我狡,哦不,你聽我解釋,當時的情況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對,我是把林莉莉拽到車裏了,但是我……”
“行了行了你不用說了,這事我大致上已經了解了。”
他擺了擺手,眯了眯眼睛看向了白桃,眼裏沒有責備甚至有些欣慰。
“做得好白桃。在同學有困難的時候不顧危險出手相助,老師為你感到驕傲。”
白桃愕然:“……什麽?”
“哈哈哈你該不會以為謝峥同學平日看不慣你,所以趁着你養傷不在時候故意來我這裏歪曲事實,說你壞話吧?”
他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白桃的肩膀,瞧着她一臉懵逼的樣子說道。
“謝峥給我說了,說前天你出校門剛要坐車回家,路過巷子口的時候遇到了外校的不良少a欲圖對林莉莉同學行不軌之事,然後你看到了二話不說把她帶到了車上。結果沒顧上自己,反倒被他們給拽下去胖揍了一頓。他最後還說你覺得這件事傳出去對林莉莉影響不好,希望我保密。”
“老師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會做出這樣的舍己為人的事情,你看看最近你父母什麽時候有空能來一趟學校。這麽大的事,我想當着他們的面好好再表揚你一次。”
怎麽回事?到底是她被揍得神志不清了還是謝峥腦子不清醒了?
什麽叫林莉莉遇到了不良少a,被他們欺負,她舍己為人救了她反被揍了?
而且都說了對林莉莉影響不好了,幹什麽還要告訴教導主任?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難不成真是一心一意為他邀功求表揚的?
她人很懵。
這颠倒黑白的她見過,這種颠倒白黑的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白桃張了張嘴想要再問什麽,然而看着對方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也實在不好這個時候潑冷水。
盡管不知道謝峥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幫自己隐瞞這件事,但是從原主的記憶來看,兩人的關系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他不可能會真心幫助她。
想來應該是有別的原由。
不過無論是因為其他什麽,左右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作為原文中的反派女a,白桃再這樣繼續和謝峥他們作對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這件事既然這麽過了也便算了,之後她夾着尾巴做人,盡量別作死的話,應該還能留條小命……吧?
白桃不确定的這麽想着,在教導主任欣慰的眼神下恍惚地走出了辦公室。
原主就讀的班級就在辦公室旁邊,她還沒來得及進去,前一秒還熱鬧嘈雜的教室,一下子變得靜默。
這個情況從白桃今早進學校時候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以原主這橫行霸道的作風,能有幾個不怕她,待見她?
當然,這其中要除去靠窗位置坐着的那個娃娃臉女生。
這人名叫王淇,也是個alpha,是白桃在北皇一中為數不多的朋友。
和白桃有些厭世清冷的面容不同,王淇有些嬰兒肥,齊肩頭發,一雙杏眼很亮,看上去很是稚氣。
同時,兩人也并不是在北皇認識的。
王家在北城是數一數二的房地産大亨,白家上下大多雖是軍人出身,從事的是軍械和機甲制造,然而在房産方面也多有涉及,因此和王家在生意上往來也算密切。
再加上兩家經常舉辦宴會什麽的,白桃和王淇這麽一來二往也就混熟了。
不過兩人雖是朋友,可性格和行事上卻相差甚遠。
大約是因為白家是軍人出身,而王淇家裏更有商人氛圍熏陶,和白桃的魯莽沖動,凡是能動手絕不動口不同,王淇的頭腦更好,為人處世也更理智。
很多時候也都是她在一旁勸着拉着白桃,這才沒釀成什麽大禍。
雖然白桃對原主的所作所為沒什麽好印象,可對于王淇倒還是挺有好感的。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王淇皺了皺眉,起身過去把她給拽到了座位上。
“我給你說,你運氣真不好。你好不容易有一次沒逃課,結果你走的時候學生會剛好過來查人了,要不是我在,她們估計想也不想就要給你記上一筆。”
白桃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
“學生會?這麽說謝峥剛才也過來了?”
“沒,他是學生會會長,要是真過來了一般不是alpha暴躁期滋事,就是omega發熱期間不慎洩露了信息素這樣的大事。哪可能簡單抽查了就離開?”
少女一邊說着一邊将耳畔垂落的頭發別在耳後,餘光瞥了一眼白桃。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白桃和平時不大一樣。
白桃本就生的好看,只是眉宇之間躁郁太重,讓人忽略了她的模樣。
此時坐在她後排的少女眼眸清澈,她的瞳仁比常人要淺,琥珀色澤在睫羽下落下一層淺淡陰影。
膚色白皙勝雪,陽光從窗外落在她身上。
烏發如墨,在日光下更似綢緞般順滑,用一根紅繩随意綁在後面。
沒有以往的戾氣,少有的平和。
“他不在不是更好嗎?反正你讨厭他,這不是眼不見心不煩嗎?”
王淇其實也不怎麽喜歡謝峥,和白桃覺得對方各方面壓她一頭讓她不爽不同,她是單純不喜歡謝峥看人的眼神。
——太傲氣,太目中無人。
當然,作為還沒到分化期,精神力和體能都能達到S級的alpha,少年的确有傲慢的資本。
聽出了王淇語氣之中的不悅,白桃頓了頓,斟酌了下語句。
“倒也不是想見他,就是有些事情想弄明白……”
“什麽事情?”
王淇一臉莫名看了過去。
“诶不是,我是北皇一中的消息通啊,你有什麽問我不就成了,幹什麽非要舍近求遠?”
白桃沉默了一瞬,要是換作別人她可能會閉口不言。
只是她現在突然被卷入到這種事情裏,腦子亂得厲害。
與其冒着再被揍一頓的風險就這麽稀裏糊塗去找謝峥,倒不如先和王淇商議下解決辦法。
想到這裏,白桃張了張嘴,掃了一下周圍見沒人注意到她們,這才湊近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好,我問你個事情,就是我有個朋友她特別喜歡一個omega,然後追求沒成功就偏激沖動了點兒,把那個omega給綁架了。”
“不過好在她在最後關頭幡然醒悟回頭是岸,沒把那omega怎麽樣……”
“你說這種情況要是被人知道了,我那朋友還有活路嗎?”
“懂了,那這就是标記未遂吧。”
王淇臉色嚴肅,抱着手臂順着白桃的話仔細思索着,并沒有聯想到她是在說無中生友。
“帝國法裏有關于omega的保護法最為嚴苛,在omega非自願的前提下強迫與其發生.關系,強行标記,無論成功與否本質上都是一樣。要是只是單純未遂或者咬痕标記倒好,要是單方面做了終生标記不僅要坐牢,而且是要切割腺體的。”
“你那朋友又是綁架又是想要強行标記的,罪上加罪,這處罰肯定輕不了,你就別管這種人的死活了。”
王淇說到這裏,疑惑地看向一旁臉色不知怎麽蒼白了下來的白桃。
“對了,你說的那個朋友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