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相遇

第24章 ☆、24：是回憶作祟

在無人經過的角落，暧昧一時如同瘋長的水草迅速蔓延在希望和仁王雅治兩個人之間。炙熱的吐息，貼的很近的身體，交纏出彼此心跳的共鳴，希望突然就恍惚起來。

曾幾何時，當她還只是一個被故鄉繁重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的高中生時，她唯一準許自己叛逆的方式就是固執己見的熱衷于那些青春熱血的動漫故事。那是和她的人生毫無重疊之處的高昂和激烈，即使也曾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過挫折和打擊，但是主角們始終奮發向上，不曾向誰妥協。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跟随着主角們的步伐來到了名為立海大的高峰之下，然後第一次見到了仁王雅治。

張揚，不羁。這是對他的第一眼印象。

彼時的他有着一頭淩亂張揚着的銀發，被身高都高過自己的桑原和柳生夾在中間卻一點都不會讓人忽略，雖然是面無表情，可是不管是上挑的眼角還是抿在一起的唇線都讓這個人在整支隊伍中顯得格外的惹眼，尤其是嘴角的那顆痣，在他輕輕勾嘴的時候更是為他增添了一絲邪氣。

當時因為無聊好奇而多看了他兩眼的她并不知道接下來的這一場比賽，會讓她牢牢的記住兩個名字，一個叫仁王雅治，一個叫立海大。

在那場雙打一的比賽中，仁王和柳生組合的從來沒有輸過的無底雙打對戰青學的黃金組合考驗的不僅僅是兩對的球技，更多的還有對心理的考驗，以及對自己搭檔之間的信任的考驗。

而在這一連串的不曾停歇的連續考驗中，青學的菊丸英二輸了。他在面對自己的習慣成為了比賽漏洞這個事實的打擊沒能迅速的振作起來，甚至一度差點和同伴分裂，打亂了己方比賽的陣腳，直至在大石不斷的鼓勵和牽引下才在後面重新燃起鬥志。

同樣的，在面對重新站起來的青學給予立海大的打擊和威脅，柳生比呂士也輸了。他在臨近結束的時刻妄想以一人之力攔截下對方的全部還擊，忘記了雙打最重要的東西。

和他們比較，大石秀一郎贏了。他始終冷靜而理智，默默的堅守着球場後方的防守工作，并且沒有放棄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自暴自棄的同伴。

仁王雅治也贏了。不過與青學的大石秀一郎不同，他在自己被同伴抛下之後沒有選擇和大石一樣去喚醒同伴，而是默默承受了那個由他自己帶進網球部并且一手引領着他前進的搭檔卻在這一刻抛下他獨自往前走的事實，他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自怨自艾，而是平靜的站在後場，無聲無息的去彌補柳生可能存在的死角。

而事實也證明了仁王是對的，他在最後關頭以一個扣殺漂亮的結束了比賽，贏得了勝利。

希望一直記得仁王當時的眼神，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用着一種感嘆的語氣說着內心的獨白：

【真是殘酷的事實啊。】

——沒有不滿，也沒有怨恨。

他的聲音随着對過去的回憶而漸漸進入低沉的柔和。

【你以我意想不到的速度成長着，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你已經掌握了超越我的技巧。】

那個時候希望甚至覺得仁王是驕傲的，因為他沒有選錯人，柳生的加入的确讓立海大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而現在，即使你沒有我，也能夠獨自解決比賽了……】

動畫的畫面中，柳生奔跑的背影越來越遠，仿佛那就是他漸漸和自己拉開的差距，就連希望都開始替他感到不平時，卻聽見他開始有了感情波動的心聲——

【如果是為了勝利了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只要為了贏。

當時看到這裏時希望愣住了，那種強烈的對勝利的執着和渴望深深觸動了她的心。也是在這一刻，希望終于把自己的目光從主角身上移開。

在此之前，她一直跟随着主角的角度來觀看這部動漫，因為知道主角必定會贏，所以她根本就不用太過擔心，過程看着他們熱血她完全不會覺得激動。她始終把自己置身事外，就像是一部舞臺劇裏的那一段旁白，蒼白而沒有感情。

以仁王雅治這個人為契機，希望第一次産生了逆向思維，也是第一次從主角的視線中脫離出來。然後認識了立海大這一個整體，認識了那一個說‘網球就是我自己’的立海大的部長。

了解了幸村精市的故事之後，希望突然領悟到，在生命受到威脅之際始終不放棄夢想并且敢于為之堵上一切的人是多麽的有震撼力。

如果說仁王雅治吸引了希望的目光，那麽幸村則讓她折服。對青學來說，立海大是他們必須翻越的一座高山，是橫阻在所有學校奪冠路上的屏障，他們想勝利，所以他們要贏。

可是對立海大來說，王者就是他們的代名詞，是他們用實力親手摘下來的名為勝利的果實，久而久之，這不僅是一份榮耀，這更是他們實力的證明，他們不會輸不應該輸更加不能輸，所以他們必須贏。

誰都有名正言順勝利的理由，在這場以堅持不放棄為基調的少年熱血追夢之旅中，論對夢想的執着和付出，誰也不會輸給誰。

青學是，冰帝是，四天寶寺是，立海大更加是。

然而，更多的時候大家因為作者的緣故只能站在第三方的立場看到的也都是主角們在艱苦的訓練，不懈的用汗水換來進步。但是誰也不能否定，在我們看不到的角度，主角之外的學校網球選手們一樣有在努力，甚至可能比主角更加的拼命。

可惜的是，這終究是一場早就寫好結局的旅程，立海大最後還是輸掉了。

從那之後希望再也沒有看過別的動漫，她重新回到了緊張的學習中，內心不再焦躁，真正做到了父母眼中聽話的乖女兒，老師眼中真正的好學生，和那些同樣快被學習壓的喘不過氣的同學一起經受着課本的考驗，度過了高中的三年，然後一起沖破六月最後的那一道關卡。

希望記得結束高考最後一場考試科目她随着人流走出考場時陽光炙烤在身上的暈眩感，等她重新睜開眼睛看時，已是時空的驟然轉變。

就好像是誰跟她開了一個玩笑。當初她因為某個少年對勝利的執着而獲得繼續向前走的勇氣，正當要告一段落的時候，命運又把她重新丢回到高中這裏，甚至把她丢到了這一群少年所在的方圓之間，讓她來到了仁王的身邊。

至此，回憶告一段落。

被困在仁王雙臂和牆圍之間的希望不禁扶着額頭，學着當初的仁王說了一句：“真是殘酷的事實啊。”

當初她因為眼前這個人走完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段旅程，如今又因為這個人回到了原地，曾經的記憶還始終沒有片刻褪色她卻又添加了厚重的一筆感情。

說起來，她曾經有很多話想要跟仁王雅治說，而終于到了此時她心裏翻滾的所有言語卻開始抵不上這一句‘我喜歡你’。

是的，她現在終于有勇氣說出這一句。

“噗哩，小經理你看起來好像想通了什麽事。”仁王好奇的靠近她，嘴角微勾。

希望嘴角一抽：“……”觀察力不要太犀利哦。

“可以說一說嗎？有點好奇耶。”仁王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嗎？”希望憋着一口氣，心裏很忐忑，但是看着仁王的眼神卻毫無破綻。

“嗯嗯！”仁王拍了拍胸，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希望垂下眼故作平靜的也點了點頭，在內心深吸了一口氣，希望豁出去一般擡起頭，大有一股【老紙今天就不要臉了】的勢頭，“那個其實我……”

“小希！”突然出現的人急切地打斷了她。

希望頓時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吊在喉嚨裏，她臉色複雜的轉過頭——伊藤染月皺着眉頭正緊緊的盯着她，眼神裏隐隐有一絲戾氣洩露了出來。

希望心裏一驚，條件反射的拉開了與仁王之間的距離，“咳！染月，你怎麽來了？”

伊藤染月一愣，帶着幾分茫然的四處看了一眼，“額……我好像是碰巧路過這邊……”聲音裏有着很明顯的不确定。

希望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那你現在是要回去嗎？”

“啊？嗯……應該是吧。”伊藤染月猶豫的抓了抓頭發。

“我和你一起回去。”希望說的斬釘截鐵，她回頭看了眼還站在牆邊的仁王，他微微低着頭，額前的發絲擋住了眼睛，希望看不到他的表情，頓了頓還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仁王君，那個……我們先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答，“……慢走。”

伊藤染月疑惑的看了仁王雅治一眼，沒能得到什麽回應，再看向身邊的少女，她抿着嘴，表情似乎有些懊惱。

“小希？”

“……沒事，我們走吧。”

錯過了剛剛那次說出口的機會，希望覺得她好像已經徹底失去告白的可能了，至少在她此時所處的現實裏，她已經無法和過去的自己相提并論。

一時回憶作祟，她以為她還能用以前的心态來向仁王訴說喜歡，她真的以為從過去到現在的這段經過了空間和時間這雙重轉變的現實還能有曾經的那一份純粹。

她剛剛差點忘了，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無法割舍的名字。想到這裏，希望突然開始覺得慶幸，幸好沒有跟仁王告白，不然這後續的一切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其實，能夠有現在這樣的相處，已經是命運對她最好的恩寵了。而喜歡這種心情，歸根到底不過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告不告訴對方，希望覺得也許并不是那麽的重要。

——至少，她喜歡他，并不是想要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