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辣——”沙羅淚眼汪汪地吐舌頭,幸好織田及時遞過來一杯清水。
“你沒有以前能吃辣了啊,”織田倒是适應良好,“是因為在美國生活了一段時間嗎。”
“不是,美國也有辣的菜啊,比如墨西哥卷餅之類的。”沙羅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水才緩過來,“是老板燒得太過了啊。”
“哈哈哈,沒辦法,誰讓織田就喜歡這個口味呢。”胖乎乎的老板握着鍋鏟笑道,“小姑娘是織田以前的朋友嗎。”
“嗯,”沙羅淺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是吧,作之助?”
“很久了嗎,”織田一口一口往嘴裏送咖喱,“我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呢。”
他說的是真的,港口mafia底層的生活充實又忙碌,他又收養了幾個孩子。雖然沒敢直接說,但他總覺得養孩子的感覺和當年與沙羅一起逃命時有點像。
那時候沙羅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再後來,他就看到了沙羅的新書,鋪天蓋地的廣告,他發誓哪怕當紅女星也沒有這個待遇,即使書上只有森下沙羅一個名字,沒有照片也沒有多餘的介紹,他還是在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認定了書的作者。
無他,這個故事就是當年沙羅和他講的那幾個。
“真好啊,你現在是一個成功的作家了,”他端着清水和沙羅撞杯,“你的小說一定會流傳下去吧,以後會有很多很多人來看你寫的故事。”
“但作之助你永遠是我的第一個讀者啊。”沙羅和他一起将白開水一飲而盡,豪氣地和老板說,“再來一杯!”
“我的榮幸。”他笑起來,欣慰地看着沙羅。
她沒有殺過人,又比自己要有天賦,已經成功寫出了一本小說,她的未來一定會是比今天的陽光還要光明的。
一陣風吹過,撩起少女長長的裙擺,沙羅漆黑的發絲黏到嘴邊,她一不小心就吃了進去,呸呸兩聲,她擡起手腕把發絲別到耳後,露出了雪白可愛的耳朵。她在這個盛夏裏穿着雪紡長袖,脖子上用同樣潔白的手絹打了個結,朦胧的白紗籠在身上,使得她在光線下整個人都變得透明起來,仿佛她只是織田的夢中的一個幻影,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散。
下一秒,織田卻在腦海中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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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皮的孩子一擁而上,拉住了沙羅的手,她一不小心被拉下座位,脖頸處的手絹松落。
在意識到之前,織田已經出手将孩子們擋下。
“啊,太狡猾了,作之助。”領頭的小男孩氣勢洶洶,“我們可是都想和大姐姐玩呢!”
“不,你只是單純地害怕織田的注意力被別人奪走而已——”但他身後的小弟顯然不這麽想,“幸介,膽小鬼。”
“胡說!”他漲紅了臉,“唔沒有……”話沒說完,他已經被織田一手提起來。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啊。”他深沉地說。
“嗚哇!作之助大魔王,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孩在撓癢癢攻勢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沙羅挑眉,“他們就是你收養的孩子們嗎?”她伸出手揉了揉悄悄湊過來的小女孩,“很有活力呢。”
“倒不如說精力旺盛過了頭。”已經“懲罰”完了幸介,織田把已經軟趴趴的小男孩放到地上,“給你介紹一下吧。”
咲樂、幸介、真嗣、優、克巳。
五個小鬼頭被叫道名字的時候表現不一,其中唯一的女孩子咲樂臉紅紅的,腦袋還在沙羅手裏蹭了蹭。
“我覺得很可愛啊。”森下·沒養過孩子·沙羅如是說。
“這位是森下沙羅,是我以前的朋友。”織田也朝着孩子們介紹道,“要好好地叫姐姐才行啊。”
幾個孩子中名叫真嗣的突然有些激動地拉住沙羅的袖子,“吶,大姐姐是不是那個!”他蹬蹬蹬跑走,很快拿着一本書回來,“是這本書的作者嗎!”
沙羅看到封面就知道是自己的《倫敦幽靈見聞錄》,“是的,”她微笑,“你喜歡這本書嗎?”
“喜歡!”真嗣大聲回答,眨巴着眼睛,“我超級喜歡這本書!作之助會把這本書當做睡前故事讀給我們聽。”
沙羅有些驚訝,“我還以為這些故事并不适合睡前聽呢,”畢竟裏面也有不少犯罪情節,“你們不會害怕嗎?”
“當然不會了!”回答她的是那個幸介,“我可是以後要當Mafia的人啊!怎麽會因為區區一個故事害怕呢。”
“哎,不錯的志向嘛。”沙羅偏過頭看向好動的男孩。
“沙羅姐姐,你能不能給我們簽個名呀。”咲樂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紮着兩個有些粗糙的羊角辮,當她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你,你是絕對無法拒絕她的。
“好啊。”沙羅也是。
“唉,既然你是大作家的話,以後能不能把我寫進小說裏啊,”在沙羅給他們簽名的時候,幸介也湊上去,“寫幸介經歷的偉大冒險!”
“完全被忽略了呢,”笑着遞給織田一杯水,老板打趣道,“森下小姐一定會是個受孩子歡迎的好母親。”
“啊,我們不是這種關系。”織田苦笑,心底卻回想起剛才在“天衣無縫”中瞥到的情景,微微皺起了眉。
那邊沙羅已經開始給孩子們寫“人設”了。
她把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如實寫進筆記本裏,絲毫不顧這本筆記本上都記載了哪些能夠撼動局勢的大人物。
在“公式書”裏,一切人物都是平等的。
等孩子們都散去,老板也到後廚收拾碗筷,織田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沙羅,你介意把脖子上的手絹拿下來一下嗎?”
沙羅的動作頓了一下,指尖下意識地觸上脖頸,“怎麽突然這麽說……作之助。”
“我只是有點擔心。”織田想到他“見到”沙羅脖頸處的淤青,拳頭不由得攥緊了。
沙羅垂下了眼簾,薄薄的真絲手絹在她手裏來回摩擦,染上了褶皺的紋路。
她拉下了手絹。
脖頸上一圈還未消散的青淤就如織田所見,明顯是被人扼住喉嚨産生的。
辻彩小姐的替身能力十分完美,但卻是有限制的,就像她的愛情魔法一樣,會讓女孩兒付出一些代價來換取幸福。
沙羅身上的“魔法”自然也是要遵守約定的,只是因為她不需要換取愛情之類的運勢,所以約定也十分簡單。
與辻彩的約定:沙羅身上此時只是輕薄的假象,她想要維持假象,就不能戳破謊言。
而昨晚被貝爾摩德捉住的沙羅,則是這樣說的——
“沒錯,我确實擁有了一些特別的能力,”她拂過自己的脖頸和腰腹,那裏光潔如新,“但我還很弱小……只能用這種能力覆蓋住自己的傷口,營造出‘沒有受傷’的假象,而且維持的時間也很短。”
“所以只是易容的一種是嗎,”貝爾摩德即使不相信,眼前少女身上逐漸顯露出來的傷痕也向她證實了一點,“對你來說還算有用的能力。”
沒有什麽比親眼見證更有說服力了,她相信了少女的異能力。
“不過你當年和我把易容學好一點的話,也用不上這個能力。”她走之前,留下的話是這樣的。
一個高級易容能力,和幾乎不講理的情報能力,哪一個威脅更大,自然無需多說。
終于泡進了浴池的沙羅這才松了一口氣,把臉部也埋進水中,她腦袋沉沉的。
如果被發現了自己“公式書”的能力……無論是哪個勢力,恐怕都會無所不用極地把自己收作囚籠裏的工具。
光是她所知道的,一個擁有“排名”能力的風太,就已經讓意大利的Mafia們搶破了頭,哪怕那還是個孩子。
“是誰幹的?”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帶着溫度——憤怒的溫度。
沙羅卻突然笑了起來,她走路的樣子很輕,像是一片會飛的羽毛,落入了織田懷中。
“謝謝你,作之助。”她這樣說。